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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前倨後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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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前倨後恭

陸安晴緊盯著他,淺淺笑道:“妾身一應修行用度,皆有賴於師娘關照,哪有空閑的靈石借出?”

杜少卿心下微松,叮囑道:“修行界萬無純善的同道,咱們家中能勉強維持,屬實不易,莫要洩了底細,壞了這番安安穩穩的局面。”

“多嘴!”

陸安晴笑著頷首,任大手胡作非為,愜意道:“妾身修行百…數十年,游歷多方,閱人無數,需要你這混賬指教?”

杜少卿臉色訕訕,還待叮囑幾句,渾身忽地一緊,神思飄蕩。

身前,有語聲嗤笑:“修士誰不結交三五同道,莫非還要你這小修應允?陸師姐,咱們莫要搭理他!”

杜少卿暖意融融,看向寸許前那張花容,陪笑道:“好師叔勿要氣惱,弟子尚有許多存貨。”

孫淩瑤聞得胡言亂語,輕晃不休,使手狠狠掐去。

“哼…”

夕陽西斜。

杜少卿理好衣物,看著床中並躺的兩張花容,笑著作別:“為夫先回紫荷居,明日再來鋪中,助兩位夫人修行。”

“且慢。”

陸安晴摸來宣霞絳綃寶衣,取出一物,淡然道:“夫君築得道基,實為家中喜事,我姐妹二人倒沒有珍奇的寶物恭賀,便以這件磬絕香焚鼎的仿制之物,相贈。”

杜少卿微楞,看著三寸方圓的古銅色方鼎,樂道:“夫人何時煉出了三階靈器,怎未告知為夫?”

“三階中品靈器!”

陸安晴臉色微黑,掌心兀自攤著那方小鼎,語聲飄忽:“嫌…棄?”

便宜師父真是情深義重!

杜少卿連忙擠出幾滴熱淚,躬身接過小鼎,珍而重之收入懷裏,大讚:“夫人高義!為夫得夫人親手煉制的寶物相助,定能護身保命,橫行四方!”

孫淩瑤懶懶蜷於錦被裏,註目二人,暗自竊笑。

月餘之前,陸師姐煉出了此物,本要賜與大弟子,思及往後或能制出三階上品靈器,頻繁換使靈器,倒多有不妥…

反正自家道侶不通術法,甚少與修士拼鬥,手持何等靈器,別無兩樣。

想及此處。

孫淩瑤美眸忽閃,沈吟道:“妾身有一道禦敵的術法,可傳與你這小修…”

杜少卿精神一震,往日冥思苦想,哄都哄不來,便宜師叔竟然主動相授,難得!

不愧是自家道侶啊。

他憶起早前之事,歪坐床邊,直勾勾俯觀妙景,斟酌道:“不瞞師叔,弟子所修的功法,並無與之相配的術法,敢問那道術法,會否影響自身功法的妙用?”

陸安晴頓有詫異:“竟有此事?”

杜少卿無奈,重重點頭:“師娘親口所言!”

陸安晴毫不猶豫,偏首看向身側,鄭重言道:“孫師妹,這混帳出門在外,自有我等隨行相護,何需他去禦敵?功法若無相配的術法,必有緣由,他若隨意修行術法,多少會影響功法之妙,反得不償失!”

孫淩瑤早有決斷,再沒有提及妙術的興致,閉目道:“莫要在此多做耽擱,誤了師娘享用晚膳。”

“多謝兩位夫人!”

杜少卿躬低了身,大嘴堵去寬慰良久,品嘗過無數芬芳,無精打采而去。

陸安晴聞得動靜消隱,擡手拭了拭唇角,坐起身,籠好宣霞絳綃寶衣。

明媚房裏的風光,頓失。

“孫師妹,往後你我需時時告誡雪兒她等,萬勿傳授那混賬術法,一旦犯下大錯,再難恢覆。”

“哎…”

孫淩瑤怔怔出神,嘆息道:“夫君氣穴之數,遠超我等,所修的功法非同小可,怎會沒有術法相配呢?他若能修習術法,拼殺禦敵,定也不差。”

陸安晴手中微頓,知自家師妹被道侶蠱惑,再非當年那般言聽計從,徐徐言來。

“天道之下,凡事總有偏頗,並無完美,極難求得周全。”

“那混賬修出的真氣真元,能令女修穩固蘊養身竅、相助破階破境,但凡洩之於外,定會引來大宗門豪奪,豈能再作奢想?”

“孫師妹,此前你提及傳授術法之事,倒也罷了,萬勿逞強,需知我等的底細,也不能外洩!”

孫淩瑤略作頷首,忽地扯被蒙頭,輕笑:“夫君不過築基一層境界,肉身之強橫,快要趕上了小妹。”

陸安晴臉頰微紅,再難與師妹正經說道,苦心教誨。

她目露尋思之色,擡步出了房門,到院墻邊趣賞奇花異草。

“那混賬,肉身…確也不差我幾分…”

一頓飯功夫後。

杜少卿心舒意暢,甩著兩手,返至了紫荷居。

師娘早早歸來,又支起了棋局,拉著便宜師姐在正廳對弈。

他旁觀了半局,為二人奉上靈茶,便轉入了東廂房右首房,低笑道:“二師姐,境界可曾穩固?”

自飛花谷返來,二師姐同他琢磨雙修妙法,突破築基三層,忙著穩固境界,倒沒有空閑在院裏練習劍道,禍害紫荷居眾修的兩耳。

江白衣盤坐榻上,見他春風滿面歸來,輕嗅了嗅,黛眉微蹙:“且去沐浴,隨我修行。”

杜少卿擁著佳人,湊耳道:“小弟已是築基修士,身不沾塵,肌不染垢…”

這些時日,他除了打理要務、侍奉師娘,閑時都在諸位道侶的床板間輪換,好是忙碌。

如此荒唐行徑,卻沒有一位道侶埋怨訓斥,反而極為歡心,拉著他研修妙法,孜孜以求,只嘆道侶要應付眾多女修,好是緊迫。

築基前後的境遇,實有天壤之別!

唯有郁玄,被他生生忌憚,未能知曉內情,暗地裏對小修極是鄙夷。

而方憐容在外有安身之所,只要道侶夜間摸去殷勤服侍,從未理會紫荷居之事…

江白衣拍歪襲來的大手,冷冷道:“在外胡鬧,滿身怪味。”

杜少卿幹笑,望了眼窗外,嘀咕道:“天色已是不早,小弟稍後還得準備晚膳?”

江白衣陡然起身,往床前步去,顧自取下白雀玄冰寶衣,“色胚,來!”

杜少卿喉中微動,頓有些挪不開眼,他擠入錦被,擁著二師姐,就將那元陰元陽交融的法子,接連試去…

天色黑透。

杜少卿早早備好靈米靈果,服侍諸位姑奶奶,在廳中用過晚膳。

陸孫兩位師姐恐引來昔日故交嗤笑,暫居青洛小鋪,家中仍有九位修士,極為熱鬧。

他心中存事,急急打理完夜間雜務,見順帶修習的飛星禦符術,又有進步,越發得意。

隨後甩了甩衣袖,溜出了紫荷居,在清幽的小道急急而行,穿過一片古樹奇花,尋至巷弄裏那座青石堆砌的小院。

剛剛掏出玉符,便見玉符上光暈浮閃,情形有異:“我這奸猾婆娘,今夜有客到訪?”

杜少卿暗奇,直直步過了院門,順狹窄的巷道,踏著滿生苔癬的青石板,往主街而去。

不幾,身後響起了熟悉的笑語聲。

“魏師弟好走,回了宗內,且代待妾身向程師叔問安唉。”

杜少卿腳步如常,目不斜視,豎耳靜聽。

那魏師弟,爽朗笑道:“方師姐放心,還請留步,魏山這就告辭。”

杜少卿覺著耳熟,腦海裏立時有畫面飛閃,終定格於一間空空蕩蕩的鋪面內。

三年前,陪大師姐去飛星齋預定赤冥雙鸞帶,他看中了一只寶瓶,卻有三名紫陽館門人尤前之、張若琳、魏姓修士,半道出聲,欲要截胡。

魏山,便是那魏姓修士,看來,應與狡猾掌櫃相熟。

好在三寶紫晶瓶之事已是揭過,且當年他和大師姐易容換裝,往後若要隨狡猾掌櫃走親訪友,遇上了當事人,絕不會難堪。

尋思間,他尚未步出巷口,身後就有爽朗語聲,笑道:“道友,借過,魏某急著出坊市。”

杜少卿腳步一斜,緊挨青石院墻而行,回身望去。

“道友,請。”

“有勞。”

魏山笑著點頭,身形急竄,瞬間閃出了巷口,灰衣人若非築基修士,他身為紫陽宗弟子,在常陽坊市內,何須與之客氣?

趁夜離開了常陽坊市,他在山林間飛馳了一陣,忽地捶額:“那人並非兩宗門人,又似曾相識,怎無法憶起?青石巷附近,為兩宗門人的落腳處,夜裏怎有陌生修士閑晃,古怪…”

杜少卿哪知僅兩面之緣,就會被修士隱隱惦記?

他懷著謹慎,在主街轉了半晌,眼看將要順著老路步回了紫霞別院,這才拐進一條清幽的石道,在巷弄裏彎彎繞繞,又尋至那座青石堆砌的小院。

手中玉符,毫無異樣!

杜少卿凝神靜聽,覺知附近沒有閑人,迅疾閃入了院門,

院墻邊,有道秀美的身影在老樹下閑坐,嗔道:“你這人,向來磨磨蹭蹭,今夜怎如此殷勤唉?”

杜少卿踱了過去,兩手撫至香肩,使出十分本事盡心伺候,老實道:“總是夜深人靜來尋夫人,恐會打擾夫人清修,便想著今夜早些,不料會撞見夫人同門。”

方憐容身形微晃,靠在他身前,適意道:“聲和則響清,形正則影直,這般手腳伶俐、低眉順眼,有所圖謀?”

杜少卿暗驚,瞟向那白皙的側顏,陪笑道:“為夫謹記師娘教誨,照料夫人向來不遺餘力,每回未此皆是傾囊相授,絕無二心啊。”

方憐容“噗哧”嬌笑,使手緩緩探去,低聲道:“怎地,未長記性,又欲尋妾身比試唉?”

杜少卿渾身一緊,攬起驕縱的掌櫃,慷慨道:“夫人既然有令,為夫莫敢不從!”

方憐容端詳那張大義稟然的面皮,已是心中有數,嗤笑道:“懷有不軌之謀,敢來獻醜。”

杜少卿暗怒,這婆娘築基七層,境界高深,不使出手段狠狠教訓,往後夫綱難振。

幾日來,家中夫人們沈迷於雙修之妙,極為珍惜閑時,少有索取存貨,倒令他頗具底氣。

他進了正屋左首房,也懶於掌燈,兀立床前,扯去那套法袍,兩手高舉奸猾掌櫃,竭力照料了一通。

方憐容從未遇狂風襲來,落勢難收,掩門之時雨初滴,待窗前明月緩緩爬高,庭院裏竟隱隱有雨聲作響。

二人急搖亂晃,聽雨看月,繁英綢繆,再顧不得花隨風散落於何處,真是堆深地欲豁,舞急川爭流!

待月上中天。

方憐容懶懶伏躺床前,頷首連連:“罷了罷了,妾身明早…嗯嗯嗯…需到館中應差唉,夫君莫要折了妾身…嗯嗯…腰肢,耽誤正事唉。”

杜少卿擦了擦額頭虛汗,暗地松了口氣,大手拍去,“可有獻醜?”

方憐容雲髻亂堆,眼眸恍惚,隨手扯來薄被。

“快滾快滾。”

“哈哈,為夫還有一件小事,欲尋夫人商議。”

杜少卿擠入被裏,擁著佳人,將每月置辦歸元丹的買賣,斟酌言來。

方憐容耳聽嘀嘀咕咕,困意越發深沈,徐徐道:“歸元丹,乃是我等築基修士常用的丹藥,平日裏倒也罷了,現今長老們有令,嚴控門人私下煉丹,兩顆少說得101塊靈石,萬難占去便宜。”

“自不會為難夫人。”

杜少卿早有預料,真真假假道:“家中每月花銷的歸元丹,近400顆,抵2萬靈石,財不露白,莫與有心之輩察覺即可。”

方憐容生了幾絲精神,紫荷居置辦的用度,她也有分潤,自不會推拒,笑著頷首:“你這人,又來使喚妾身唉。”

紫荷居每年僅置辦歸元丹,就要花銷二十餘萬靈石?若與野路子修士得知,為人暗中覬覦,確會帶來麻煩。

她執掌紫陽館,時常應付紫陽宗下轄的中小宗門和各地家族,有此底蘊者,實也有數。

杜少卿大手撫去,真是異草歪倒,一塌糊塗,溫聲道:“過了十餘日,紫露補陰丸,可有消息?”

方憐容奉唇與他品嘗少許,笑盈盈道:“好費一番功夫,終說服了長老,勻與咱們四丸,…夫君可有獎賞?”

“有勞夫人。”

杜少卿心花怒放,緩緩湊去,低笑道:“存貨,盡數送上!”

方憐容暗有氣惱,探腕取來一支玉釵,就往身側直直戳去。

“夫人莫急!”

杜少卿渾身寒毛豎起,忙抓住襲來的皓腕,笑瞇瞇道:“夫人們但凡為家中之事耗費了心力,便有半成到一成靈石的好處,這是師娘定下的規矩,夫人還要懲戒為夫?”

“師娘所言在理!”

方憐容立時收起玉釵,環著他輕搖慢晃,膩聲道:“非是妾身貪占好處,勞而無獲,誰還有心思搭理外事唉?”

杜少卿見她前倨而後恭,使手一拍,奸猾掌櫃極為合宜,自便乾坤翻轉,任大好風光輝映皎潔的月芒。

他直勾勾盯著奇花盛景,頗為心動,仍不敢造次,緩緩泛舟而行。

方憐容臉貼香枕,蕩漾了良久,回首叮囑:“先前,魏師弟來訪,欲為故交求取低價歸元丹,妾身哪敢徇私?近些時日,或許還有同門到小院造訪,夫君且安心待於紫荷居,莫要四處閑晃,壞了妾身清譽。”

杜少卿聽過,吐了口氣濁氣,神思飄忽:“連紫陽宗門人,都要向紫陽館掌櫃求取丹藥,李冰嵐所言無虛!”

青玄與凈天二宗對峙了近兩年,紫陽宗這時才管控靈藥丹藥,莫非局勢有變,或是,想要大撈一筆?

大宗門的謀劃,他等局外人,實無法猜測!

……

天色微亮。

杜少卿心舒意暢,閃出了青石小院,暗喜:“方掌櫃既然要應付同門,往後數日,我夜間不必來往奔波,倒能得些空閑。”

他甩著兩手,在彎彎繞繞的巷弄裏穿梭,回了紫荷居。

剛要進院門,就有三道千嬌百媚的身影,並肩行出。

陸晚雪瞧他雙腿輕顫不已,嗔道:“夫君!”

周青芷捂嘴輕笑:“夫君可要調養歇息唉?”

趙落柳挽著周師姐,似笑非笑道:“姐夫整宿未歸唉。”

杜少卿一張嘴,哪能應付三位不辭辛勞的師侄?忙陪笑幾句,目送她等遠去,才入了內院,清理落葉浮塵。

“沙、沙、沙…”聲,稀裏嘩啦。

耳邊,有嬌語聲斥道:“卿兒,何故一大早擾人清夢呢。”

杜少卿暗自偷笑,大師姐向來疏懶,前陣子誦讀了幾日道書,就偃旗息鼓,再無動靜。

修士修行,需天長日久積累,貴在持之以恒,怎能有始無終?

他揮灑著木枝掃帚,傳音道:“師姐,二師姐勤修不錯,已至築基三層,當心會被趕上啊。”

那熟悉的嬌語聲,飄忽傳來:“這人,好沒良心呢!”

杜少卿望了眼東廂房,實難奈何香艷動人的大師姐,自顧埋頭折騰。

院裏,塵灰漫空飛舞。

不過數息光景,耳邊又有嬌語聲響起:“卿兒休要作怪,頭痛呢。”

杜少卿手中一滯,甩飛了掃帚,步去了正屋。

他恭恭敬敬推門而入,湊至雕花大床前,躬身問道:“師娘…,修為可有進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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