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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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涇縣縣令是太子從江南帶回京的，對於噶禮的求助，以及他許諾的投效自然不為所動。
見太子這邊走不通，噶禮就向八貝勒府遞了帖子，結果不巧，宮裏的良妃娘娘最近病的厲害，八貝勒夫妻倆都進宮侍疾去了，最近都不見外客。
噶禮就拉下臉面，去找了阿靈阿的門路，想通過他求見八貝勒。
這會兒他正坐在阿靈阿府上的客廳裏，等著阿靈阿出來見他。
直等到手邊的茶水都涼了，阿靈阿還是沒有半點人影，噶禮出生世家大族，從小被身邊人捧著長大，在外做官這幾十年，也鮮少有人敢輕慢他，今日乍然受辱，心中憤恨不已。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聲: “阿靈阿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出來見我”
阿靈阿府上的管家姍姍來遲，可走到噶禮面前的時候，卻做出一副焦急無奈的模樣。
“這會兒，我家老爺正在後院，接待敦郡王與九貝子，煩請大人稍候片刻。”
一聽裏邊是兩位皇子，其中一個還是阿靈阿的親外甥，論遠近親疏，人家阿靈阿確實是沒有必要先接待他，噶禮只能憋著悶氣繼續坐等。
在書房議事的三人，看著這賬本上的數字，頭疼不已。
管家敲了敲門，提醒了一句: “老爺，噶禮大人已經在客廳，等了您一個多時辰了。”
阿靈阿不耐煩地說: “催什麽催，沒看見這正忙著嗎你告訴他，要是不耐煩等，就趕緊回家去吧，我還不樂意管他那事兒呢。”
聽見這個名字，胤禟翻了一下賬冊，找到了噶禮那一頁，頓時眼中精光一現。
心想:這可是條大肥魚，欠的銀子不少呢，他在外做官幾十年，應該也搜刮了不少銀子，正好可以還給國庫。
他笑呵呵地問旁邊坐著的阿靈阿: “噶禮是想向八哥求助吧”
阿靈阿: “不錯，皇上不願見他，太子那邊兒也不搭理他，眼下他被革職在家，徹底失了勢，猶如一條喪家之犬，只能夾著尾巴四處求人，可這求人還偏偏沒有求人的樣子，竟敢跑到我的府上當大爺，還以為他自己是從前的噶禮呢。”
胤禟笑瞇瞇地安慰他說: “誒，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別說是你了，當初除了太子，咱們其他這些皇子，他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就連胤俄也忍不住附和: “可不是，他當初深得皇阿瑪信任，可是禦前的大紅人，從來都是擡著下巴看人，舅舅就讓他等著吧，也讓他嘗一嘗，受盡旁人冷眼的感覺。”
二人之所以會對噶禮態度惡劣，正是因為從前當著胤俄的面兒，胤禟被此人慢待過，這倆人的性格又都有些記仇，這都過去十幾年了，心裏還記著沒忘。
噶禮一大早就過來了，餓著肚子等到午後，還是沒有見到阿靈阿，一問，府上的管家就說，兩位皇子還在，先不論這二位皇子，是否當真在這兒，這府上的下人，連茶水點心都不給上，反正這阿靈阿的態度很明確了，就是故意磋磨他。
回到府上之後，府上的下人上茶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噶禮忍了一整天的怒火，終於找到宣洩的突破口。
他把桌上空的茶盞從桌面掃落，怒吼: “人呢都死哪兒去了見老夫失了勢，一個個的都敢爬到老夫的頭上作威作福了是吧!”
他的夫人正巧才進門，瞧見一地的碎瓷片，以及暴跳如雷的丈夫，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
“老太太病了，人都緊著在後院伺候，老爺既然回來了，也趕緊去看看吧。”
“病了怎麽一個兩個都病了。”噶禮雖然不耐煩，但到底還是起身，往後院去了。
他的夫人在他走後，吩咐府上的下人: “趕緊把這地上的都掃一掃，做事兒都當心點兒，最近老爺火氣大，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才走到門口，還沒等他進去，就聽見裏頭老太太，正跟伺候她的一個老嬤嬤，說體己話，噶禮下意識站定，沒繼續往裏走。
“噶禮還是沒來看我，誒……”老太太語氣失落。
嬤嬤忙安慰她: “老爺今兒又出門了，大約是找人托關系去了，不是故意不來看您的。”
“他那麽高傲的性子，也要低聲下氣，四處去求別人，說來都怪我，上次入宮，皇上向我問起，噶禮他是否貪汙受賄的事兒，我沒有替他瞞著，如實告知了皇上，也沒有替他向皇上求情，後來噶禮就被免職了，就算他不來看我，我也認了。”
砰!
房門被人從外邊，突然猛地推開，眨眼間，身材高大的噶禮沖了進來，他氣喘如牛，目紅如血，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床上的老太太。
“很多次我都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天底下哪個母親會像你這麽狠心”
老太太雙目盈淚，雙唇微微顫抖，她試著伸出手向抓住面前的噶禮。
誰知噶禮卻僅僅是冷眼看著，並不靠近。
“既然你不把我當做你的兒子，那我也不必把你當做我的母親。”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老太太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捂著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哭出聲。
但凡她能夠護住噶禮，她又怎麽會不向著他，只是她實在了解皇上的性子，如果當時她不那樣說，反而包庇噶禮，那麽噶禮面對的，就不僅僅只是被免職這麽簡單的處罰了。
噶禮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他在怪她心狠，這怎能不叫老太太傷心失望。
噶禮的弟弟色勒奇和他的兒子幹都，晚上聽說他對老太太發怒的事後，都來書房找他。
“大哥，我知道你最近不順心，那你也不能把火對著老太太發呀，她年紀大了，又病著，你多擔待些。”
“是啊阿瑪。”
噶禮一聽二人向著老太太說話，心裏更氣了。
“你們倆還向著她說話，我的官位丟了，你們倆升遷的事就沒了指望，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旁人，就是那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是她在皇上面前告發我，皇上才會定了我的罪!”
叔侄倆同時皺眉，心裏都對老太太產生了些許埋怨。
“老太太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一點兒不向著自家人呢”
“就是，阿瑪出了事，咱們一大家子都落不著好，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心裏是怎麽想的，莫不是真的老糊塗了。”
宮裏康熙得知老太太生病之後，特意賜了藥，但噶禮和其他人都沒有去看過老太太。
後來老太太病愈，打算入宮謝恩，噶禮在此之前，跑過來跪下求她。
“額涅，你就幫一幫兒子吧，兒子實在是求助無門，咱們一家子，現在就只有您老人家，能夠見到皇上，你就在皇上跟前替我求求情，或者替我把這封陳情書遞給皇上，可好”
可這個時候，老太太已經見識到了，她這些子孫的無情，現在即便噶禮跪在她的面前，老太太也閉著眼，並沒有松口。
等老太太第二日從宮裏回來，噶禮滿面笑容迎了上去，迫不及待開口打探。
“怎麽樣額涅有了您的求情，皇上是不是肯重新任用我了”
老太太沒搭理他，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瞧我，宮裏規矩多，額涅您肯定累著了，您想吃點兒什麽我這就讓府上做，或者到外頭給您去買。”
老太太被他纏的有些不耐煩了，扭頭看著他， “我並沒有在皇上跟前替你求情，你也不必在我跟前轉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噶禮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他的眼神越來越幽深，似一口幽深的古井，幾欲把對面的老人，整個吞噬進去。
他什麽也沒說，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臉，拂袖而去。
其實老太太年歲大了，胃口也弱，又能吃得了什麽若噶禮真的孝順，就不會在她病著的時候，一次也沒來看她，這個兒子的功利心，實在太重了。
噶禮走後，他的弟弟和兒子又來找他打聽消息。
“怎麽樣老太太替你求情了嗎皇上怎麽說”
“那還用說，老太太是皇上的乳母，對皇上有撫育之恩，皇上素來敬重她老人家，想來用不了多久，阿瑪便能東山再起。”
“哼!”噶禮冷笑了一聲， “可惜你們都想錯了，她根本沒有替我求情，宮裏那位才是她最惦記的人，她怎麽會欺騙那位，反過來幫我呢”
幹都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他最近諸事不順，以前圍在他身邊吹捧他的人，現在竟敢對他大吼小叫。
類似的事情，也同樣發生在色勒奇身上，衙門裏人個個都勢力的很，拜高踩低，眼見他的兄長如今被革職賦閑在家，黑鍋也讓他背，事情也都推給他幹，好處卻與他不相關，著實氣人。
“都怪她!”
“都怪她不肯幫咱們!”
“既然她不願意，那留著她也沒什麽用了……”
幾日後，噶禮的母親獨自跪在宮門口，狀告自己的親子噶禮，色勒奇還有孫子幹都，三人在她的食物中下毒，要謀害她。
此事康熙聽聞以後，即刻派人去噶禮府上調查，將這三個忤逆不孝，有違天倫的，全都賜死。
這件事情實在駭人聽聞，就連在宮裏侍疾的八貝勒夫妻都聽說了。
八福晉搖著頭說: “竟然毒殺自己的生身母親，這樣狠心的人，來日必將成為一禍，幸好爺沒有見他，也未曾替他向皇上求情，否則今日必遭牽連。”
“嗯，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愚蠢。”
如果他是噶禮，必定將生母哄好了，讓皇阿瑪看見自己的孝順，皇阿瑪自己是極其崇尚孝道的，如此一來，何愁沒有來日
噶禮反倒將他唯一的後路斬斷，將自己送上死路，這樣愚不可及之人，他都懶得接觸。
良妃的病情雖然有太醫精心調治，可最終還是藥石罔治，於年底撒手而去，八貝勒傷心過度，幾次昏厥，仍舊不肯休息，硬是要繼續守靈。
這讓康熙見了，尤為感動。
不但親自勸慰老八，還讓良妃的喪儀遠超妃位的規格置辦，極盡哀榮。
歷經了這幾年的沈澱，老八再度重拾聖心，但他依然表現的對生母良妃的去世十分傷懷，既不參與任何宴飲，也不再像先前一樣遍交好友。
康熙想著:要不還是再給老八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他是個很孝順的孩子，這些年也不容易。
八阿哥身上戴孝，鮮少入宮，煦兒現在每日在上書房，由師傅們教導，忙於課業，也不得空，一次也沒碰見自己這位八叔，也不知他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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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禮就拉下臉面，去找了阿靈阿的門路，想通過他求見八貝勒。
這會兒他正坐在阿靈阿府上的客廳裏，等著阿靈阿出來見他。
直等到手邊的茶水都涼了，阿靈阿還是沒有半點人影，噶禮出生世家大族，從小被身邊人捧著長大，在外做官這幾十年，也鮮少有人敢輕慢他，今日乍然受辱，心中憤恨不已。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聲: “阿靈阿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出來見我”
阿靈阿府上的管家姍姍來遲，可走到噶禮面前的時候，卻做出一副焦急無奈的模樣。
“這會兒，我家老爺正在後院，接待敦郡王與九貝子，煩請大人稍候片刻。”
一聽裏邊是兩位皇子，其中一個還是阿靈阿的親外甥，論遠近親疏，人家阿靈阿確實是沒有必要先接待他，噶禮只能憋著悶氣繼續坐等。
在書房議事的三人，看著這賬本上的數字，頭疼不已。
管家敲了敲門，提醒了一句: “老爺，噶禮大人已經在客廳，等了您一個多時辰了。”
阿靈阿不耐煩地說: “催什麽催，沒看見這正忙著嗎你告訴他，要是不耐煩等，就趕緊回家去吧，我還不樂意管他那事兒呢。”
聽見這個名字，胤禟翻了一下賬冊，找到了噶禮那一頁，頓時眼中精光一現。
心想:這可是條大肥魚，欠的銀子不少呢，他在外做官幾十年，應該也搜刮了不少銀子，正好可以還給國庫。
他笑呵呵地問旁邊坐著的阿靈阿: “噶禮是想向八哥求助吧”
阿靈阿: “不錯，皇上不願見他，太子那邊兒也不搭理他，眼下他被革職在家，徹底失了勢，猶如一條喪家之犬，只能夾著尾巴四處求人，可這求人還偏偏沒有求人的樣子，竟敢跑到我的府上當大爺，還以為他自己是從前的噶禮呢。”
胤禟笑瞇瞇地安慰他說: “誒，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別說是你了，當初除了太子，咱們其他這些皇子，他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就連胤俄也忍不住附和: “可不是，他當初深得皇阿瑪信任，可是禦前的大紅人，從來都是擡著下巴看人，舅舅就讓他等著吧，也讓他嘗一嘗，受盡旁人冷眼的感覺。”
二人之所以會對噶禮態度惡劣，正是因為從前當著胤俄的面兒，胤禟被此人慢待過，這倆人的性格又都有些記仇，這都過去十幾年了，心裏還記著沒忘。
噶禮一大早就過來了，餓著肚子等到午後，還是沒有見到阿靈阿，一問，府上的管家就說，兩位皇子還在，先不論這二位皇子，是否當真在這兒，這府上的下人，連茶水點心都不給上，反正這阿靈阿的態度很明確了，就是故意磋磨他。
回到府上之後，府上的下人上茶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噶禮忍了一整天的怒火，終於找到宣洩的突破口。
他把桌上空的茶盞從桌面掃落，怒吼: “人呢都死哪兒去了見老夫失了勢，一個個的都敢爬到老夫的頭上作威作福了是吧!”
他的夫人正巧才進門，瞧見一地的碎瓷片，以及暴跳如雷的丈夫，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
“老太太病了，人都緊著在後院伺候，老爺既然回來了，也趕緊去看看吧。”
“病了怎麽一個兩個都病了。”噶禮雖然不耐煩，但到底還是起身，往後院去了。
他的夫人在他走後，吩咐府上的下人: “趕緊把這地上的都掃一掃，做事兒都當心點兒，最近老爺火氣大，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才走到門口，還沒等他進去，就聽見裏頭老太太，正跟伺候她的一個老嬤嬤，說體己話，噶禮下意識站定，沒繼續往裏走。
“噶禮還是沒來看我，誒……”老太太語氣失落。
嬤嬤忙安慰她: “老爺今兒又出門了，大約是找人托關系去了，不是故意不來看您的。”
“他那麽高傲的性子，也要低聲下氣，四處去求別人，說來都怪我，上次入宮，皇上向我問起，噶禮他是否貪汙受賄的事兒，我沒有替他瞞著，如實告知了皇上，也沒有替他向皇上求情，後來噶禮就被免職了，就算他不來看我，我也認了。”
砰!
房門被人從外邊，突然猛地推開，眨眼間，身材高大的噶禮沖了進來，他氣喘如牛，目紅如血，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床上的老太太。
“很多次我都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天底下哪個母親會像你這麽狠心”
老太太雙目盈淚，雙唇微微顫抖，她試著伸出手向抓住面前的噶禮。
誰知噶禮卻僅僅是冷眼看著，並不靠近。
“既然你不把我當做你的兒子，那我也不必把你當做我的母親。”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老太太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捂著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哭出聲。
但凡她能夠護住噶禮，她又怎麽會不向著他，只是她實在了解皇上的性子，如果當時她不那樣說，反而包庇噶禮，那麽噶禮面對的，就不僅僅只是被免職這麽簡單的處罰了。
噶禮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他在怪她心狠，這怎能不叫老太太傷心失望。
噶禮的弟弟色勒奇和他的兒子幹都，晚上聽說他對老太太發怒的事後，都來書房找他。
“大哥，我知道你最近不順心，那你也不能把火對著老太太發呀，她年紀大了，又病著，你多擔待些。”
“是啊阿瑪。”
噶禮一聽二人向著老太太說話，心裏更氣了。
“你們倆還向著她說話，我的官位丟了，你們倆升遷的事就沒了指望，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旁人，就是那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是她在皇上面前告發我，皇上才會定了我的罪!”
叔侄倆同時皺眉，心裏都對老太太產生了些許埋怨。
“老太太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一點兒不向著自家人呢”
“就是，阿瑪出了事，咱們一大家子都落不著好，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心裏是怎麽想的，莫不是真的老糊塗了。”
宮裏康熙得知老太太生病之後，特意賜了藥，但噶禮和其他人都沒有去看過老太太。
後來老太太病愈，打算入宮謝恩，噶禮在此之前，跑過來跪下求她。
“額涅，你就幫一幫兒子吧，兒子實在是求助無門，咱們一家子，現在就只有您老人家，能夠見到皇上，你就在皇上跟前替我求求情，或者替我把這封陳情書遞給皇上，可好”
可這個時候，老太太已經見識到了，她這些子孫的無情，現在即便噶禮跪在她的面前，老太太也閉著眼，並沒有松口。
等老太太第二日從宮裏回來，噶禮滿面笑容迎了上去，迫不及待開口打探。
“怎麽樣額涅有了您的求情，皇上是不是肯重新任用我了”
老太太沒搭理他，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瞧我，宮裏規矩多，額涅您肯定累著了，您想吃點兒什麽我這就讓府上做，或者到外頭給您去買。”
老太太被他纏的有些不耐煩了，扭頭看著他， “我並沒有在皇上跟前替你求情，你也不必在我跟前轉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噶禮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他的眼神越來越幽深，似一口幽深的古井，幾欲把對面的老人，整個吞噬進去。
他什麽也沒說，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臉，拂袖而去。
其實老太太年歲大了，胃口也弱，又能吃得了什麽若噶禮真的孝順，就不會在她病著的時候，一次也沒來看她，這個兒子的功利心，實在太重了。
噶禮走後，他的弟弟和兒子又來找他打聽消息。
“怎麽樣老太太替你求情了嗎皇上怎麽說”
“那還用說，老太太是皇上的乳母，對皇上有撫育之恩，皇上素來敬重她老人家，想來用不了多久，阿瑪便能東山再起。”
“哼!”噶禮冷笑了一聲， “可惜你們都想錯了，她根本沒有替我求情，宮裏那位才是她最惦記的人，她怎麽會欺騙那位，反過來幫我呢”
幹都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他最近諸事不順，以前圍在他身邊吹捧他的人，現在竟敢對他大吼小叫。
類似的事情，也同樣發生在色勒奇身上，衙門裏人個個都勢力的很，拜高踩低，眼見他的兄長如今被革職賦閑在家，黑鍋也讓他背，事情也都推給他幹，好處卻與他不相關，著實氣人。
“都怪她!”
“都怪她不肯幫咱們!”
“既然她不願意，那留著她也沒什麽用了……”
幾日後，噶禮的母親獨自跪在宮門口，狀告自己的親子噶禮，色勒奇還有孫子幹都，三人在她的食物中下毒，要謀害她。
此事康熙聽聞以後，即刻派人去噶禮府上調查，將這三個忤逆不孝，有違天倫的，全都賜死。
這件事情實在駭人聽聞，就連在宮裏侍疾的八貝勒夫妻都聽說了。
八福晉搖著頭說: “竟然毒殺自己的生身母親，這樣狠心的人，來日必將成為一禍，幸好爺沒有見他，也未曾替他向皇上求情，否則今日必遭牽連。”
“嗯，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愚蠢。”
如果他是噶禮，必定將生母哄好了，讓皇阿瑪看見自己的孝順，皇阿瑪自己是極其崇尚孝道的，如此一來，何愁沒有來日
噶禮反倒將他唯一的後路斬斷，將自己送上死路，這樣愚不可及之人，他都懶得接觸。
良妃的病情雖然有太醫精心調治，可最終還是藥石罔治，於年底撒手而去，八貝勒傷心過度，幾次昏厥，仍舊不肯休息，硬是要繼續守靈。
這讓康熙見了，尤為感動。
不但親自勸慰老八，還讓良妃的喪儀遠超妃位的規格置辦，極盡哀榮。
歷經了這幾年的沈澱，老八再度重拾聖心，但他依然表現的對生母良妃的去世十分傷懷，既不參與任何宴飲，也不再像先前一樣遍交好友。
康熙想著:要不還是再給老八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他是個很孝順的孩子，這些年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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