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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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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雕像

◎阿遙第一次為他上藥。◎

紅衣主教的雙眼還不甘地瞪大著, 謝聽這一刀,幾乎讓他屍首分離。

謝聽松開手,屍首滑落進河水,浮浮沈沈、死不瞑目地飄在聖河之上。

這還是方遙第一次見他用人形殺人, 動作利落幹脆, 絲毫不拖泥帶水。雖然這主教身上冥紋遍布, 槁瘦如柴的模樣, 似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瞥見那主教赤身裸/體正面朝上的屍首,謝聽嫌棄地踹了一腳,屍體在水裏翻了個身,換做了背面朝上。

“惡心。”

不知道是在說他當著方遙的面脫光衣服, 還是說把洗澡水賞賜給信徒之事。

“對了, 小武……”方遙心下一緊, 看向謝聽。

“尊主, 尊主夫人,你們放心, 我去救那狼崽子。”盧硯還蹲在神殿上方的地洞口,朝下方的倆人喊道。

小武在城中縱火,被抓後很可能被關在了牢獄之類的地方,只要不是被拴在天上,他就能一路打地洞過去, 用同樣的方法把小武帶出來。

“你把小武救出來後,盡量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不用等我們。”方遙對盧硯囑咐。

後者領命, 當即掉頭原路返回。

紅衣主教已死, 無人能進入這裏, 方遙二人開始放心且仔細地搜查起這座神殿來。

神殿總共有九層, 底層是地下暗河,一二層是紅衣主教起居之所,從三至九層,全是幽冥教的私庫,裏面堆滿了從四處搜刮來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名貴香料等等,層數越往上,堆放的寶物越珍貴。

到了最頂層,裏面儲存著大量搜刮來的靈石和妖珠、上品法器等等。

見過了謝聽的儲物袋,方遙面對這些財富已經能波瀾不驚了,那些明顯是從凡人城中搜羅來的金銀器具,她都沒有動,但這些靈石妖珠可不能便宜了幽冥教,被她統統收進了儲物袋裏。

收繳完戰利品,夫妻二人著重搜查了一二層的起居室,每個抽屜都打開來看過,然而並沒有找到記載幽冥教的歷史、或者筆記類的東西,甚至連一本文書都沒有。

方遙想,這主教大概跟謝聽一樣,是個不怎麽愛看書、更不愛寫字記錄的半文盲。

層層搜查無果後,她又想到了底層的暗河,第六感告訴她,幽冥教的秘密是在那河水中。

於是二人再度返回了神殿底層。

見方遙一直看著那處不斷往外流送著河水的溶洞,很有想進去一探究竟的意思,謝聽則有些遲疑:“阿遙,我們真要進那個洞裏?”

這一整晚,他們光鉆洞了。

“嗯,過去找找看。”

她不覺得那聖水能有壓制冥紋的作用,是因為被主教泡過澡,如果能沿著這暗河找到源頭的話,或許就能找到答案。

正要擡步走近那溶洞時,方遙不經意看到了主教還飄在河水中的屍首。

奇怪,他們在神殿裏呆了這麽半天,這主教的屍首怎麽還泡在水裏?

按理說,全身長滿冥紋的深度感染者不是應該像龐提那樣,死後會化為一灘黑水?

謝聽順著方遙的眼神,看到主教被水泡得有些發腫的屍身,同樣心生疑惑,攔住了想上前查看的方遙,徑自邁進了那微冷的河水中,又仔細檢查了一邊屍體。

他脖頸的氣管徹底被割斷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儼然是已經死透了。

這主教的屍首為何如此特殊?莫非是常年浸泡接觸這些聖水的緣故?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除了這珍貴的聖水,普通的教眾們只能在儀式上沾幾滴,而這紅衣主教能奢侈地拿來泡澡外,方遙想不到這紅衣主教和普通教眾還有什麽其他不同。

這也導致她對這條暗河更加警惕,看到謝聽毫不設防地站在那過膝的河水中,她蹙眉喚他上來:“別管那屍體了,我們快走罷。”

那溶洞比水位略高一些,中間有兩丈高的落差,有些像小型的瀑布。方遙運起靈氣,足尖踩著墻面借力,幾個縱步就落在了溶洞的入口處,謝聽隨後緊跟而上。

無人註意在他們剛鉆進溶洞後不久,那具浸泡在河水中屍體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

這處溶洞狹長且深,但比盧硯打得洞要寬敞不少,能供容納兩三個人不用彎腰地並肩而行。一進洞口後,周遭瞬間就黑了下來,謝聽拿出隨身的火折子重新點亮,借著光源,二人沿著河邊往前摸索。

因為緊靠著暗河,洞內潮濕,連帶著火折子燃起的火苗都微弱了一圈。

“盡量別碰到河水,我總覺得這暗河有問題。”

謝聽對方遙的話言聽計從,方才他從河水裏出來後,便用凈塵術把身上的水漬清理幹凈了。

這一路他們沿著河岸走,遇到積水坑,都是邁步跨過去。

他們沿著通道越走越深,直到走到一處拐角,謝聽的狐耳動了動,仿佛聽到了什麽動靜。

“小心。”

在她開口的剎那,方遙就感覺到了前方的拐角處似乎有活物的氣息,她不動聲色的將掌心壓在劍柄上。

她將腳步放輕到無聲,借著火光,一點點看清了那藏在拐角之後的生物。

是幾頭體型異常碩大的水耗子。

它們已經有些妖化,體型比正常的耗子要大了數十倍,近乎是有牛犢般的大小了,雙眼猩紅,在黑暗的溶洞裏如同一對漂浮在空中的紅光。

它們在原地抓耳撓腮,明顯正處於異常暴躁,冥紋發作的狀態。

猛然看到面前出現倆個大活人,水耗子的鼻子立刻嗅了嗅,似是聞到了他二人身上有和自己一樣的冥紋氣息,它們頓時興致缺缺,扭過了頭。

說白了,他們現在都屬於同類,這些水耗子並沒有攻擊他們,方遙二人也不會主動招惹,相安無事地從甬道中擦肩而過。

經過這群水耗子後,他們又遇見了些體型碩大的癩蛤蟆、蛞蝓等等,都是冥紋纏身、有些異變的模樣,層層徘徊蟄伏在這黑暗的甬道中、讓人防不勝防。

方遙在路過一個岔路時,便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趴在墻上、正在睡覺的蛞蝓,摸了一手的粘液,把她惡心得不行。

好在地下生物都被他二人當成同類,對於他們的接近視而不見。方遙心道,若不是主動感染冥紋,他們要想穿過這裏,怕是沒那麽容易。

若換作正常的修士路過此處,只怕要被當做可口的食物,群起而攻之了。

不知走了多久,腳下的濕泥似乎沒有那麽軟爛,開始長出了青苔,甬道也越來越開闊,這條細窄的河水也越來越寬,流動得越來越快,似乎是快走到這條地下河主河口的位置。

[回去,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回去……]

一道陌生的嗓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響起,但又清晰地撞進她的腦海中。

感染冥紋後,方遙的腦海中第一次響起這道古怪的聲音,那聲音極具蠱惑力,甚至讓她腳步一停,產生了些想打道回府的念頭。

“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方遙問身邊的謝聽,然而後者卻半晌沒有回應,微低著頭,雙手緊攥成拳,左臂輕輕地顫抖著。

這熟悉的感覺……

方遙心驚詫異,他的冥紋發作了?

那河水有壓制冥紋的作用,他方才觸碰過河水,應該不會這麽快發作才對。

方遙想起什麽,眉眼微怔。

是因為他殺了那紅衣主教!

謝聽說過,殺了同樣有冥紋的信徒,會受到幽冥之主的反噬和懲罰。

謝聽之前殺了龐提,當晚便冥紋發作了。

她如今被打上冥紋,冥紋發作並不會讓謝聽再產生想攻擊她的沖動,而是純粹的劇痛。

這痛攪得人意識模糊,謝聽撐了一會兒,便已站立不住,方遙趕緊扶住他,讓他靠著濕滑冰冷的巖壁屈腿坐了下來。

方遙正拿著帕子,給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突然發現自己長著冥紋的手背處也開始有了異樣。

冥紋像是冬眠過後突然蘇醒的長蛇,陡然在她的手背上開始盤桓游走,既像是把手架在烈火上烘烤,又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啃咬她的皮肉,疼得鉆心!

方遙自覺是很耐痛的人,師父抽去她的神識時,她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可是卻被這冥紋之痛折磨得差點低喊出來。

她緊靠著謝聽一起在巖壁旁坐下,火折子也跟著掉落在了地上。她全部的意識都拿來抵擋這撲面而來的劇痛,大口喘息,視線被生理性的眼淚糊住,近乎被痛暈過去。

方才還如常的二人,因為冥紋發作,一時間全躺下了。

方遙冷汗涔涔,牙關緊咬,阿正和謝聽一直承受得就是這般要命的苦楚麽?難怪當時阿正疼得要她切手指,此時若有人告訴她切掉手就能結束這痛苦,她只怕也會忍不住去做。

在漫長難捱的痛潮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冥紋漸漸放慢了運轉速度,那股噬骨的痛疼隨之消退,意識跟著回攏。

“阿遙……阿遙……”

有人在她耳邊喚她。

方遙擡起眼皮,因為周遭明亮的火光,渙散的眼神有了著落點,落在面前已經提前清醒過來的謝聽臉上。

她從未見他如此慌張,好看清雋的眉毛糾作一團,頭頂狐耳緊張得往後飛,眼尾泛著紅意,唇角緊繃,聲音有點顫地一聲聲喚她。

見她終於醒了過來,謝聽懸著的心跟著放下,再克制不住地擁住她,溫潤的嗓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阿遙對不起……”

他不該讓她承受這般苦楚,當時在高臺上,他就應該直接殺了那主教!

方遙剛緩過勁來,沒什麽力氣,擡手輕搭上他的後背,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卻摸了一手濕黏。

她這才發現空氣中飄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她縮回手,借著火光,看到手指上果然全是血。

“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皮外傷,”謝聽語氣輕描淡寫,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你的手還痛不痛?”

她手背上的冥紋明顯地漲了一圈,如同一條黑絲帶似地纏在手上。

冥紋發作完便已不礙事了,方遙繼續追問:“你怎麽會受傷?”

她往四周看了看,發現不遠處躺著一具大卸成了八塊的屍首,頭顱和軀幹已經徹底分離。

那顆頭顱也讓她認出是先前被謝聽殺死的紅衣主教。

他們都已經順著溶洞走出了這麽遠,主教的屍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在方遙痛昏過去後發生的。

當時謝聽熬過冥紋發作清醒過來,發現方遙的冥紋也發作了,頓時心焦如焚,只顧著照看方遙,沒註意身後的響動,直到肩後一痛,他才發現偷襲他的人竟然是已經死了的紅衣主教。

謝聽被他這一爪徹底惹火了,也懶得管他為什麽死了還能動彈,和它打了一架,把它大卸八塊後丟在一旁便不再管,一直守在方遙的身邊。

聽他三言兩語地說完,方遙暗暗心驚,這紅衣主教斷氣之後,屍首還能被冥紋控制?

“你放心,它這回是真死了。”謝聽說道。

那具屍首上能拆的地方,都讓他給拆完了,一節節地鋪在地上,但再掀不起什麽波瀾。

“你轉過來我看看。”

方遙讓謝聽轉過身,檢查他後背肩上的傷勢。

那道爪痕深刻見骨,皮料連同血肉都被抓爛,從他正面看一切如常,可是身後的衣衫已經被大片血跡染紅。

明明自己受了這麽嚴重的外傷,卻一聲不吭,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她醒來後,還第一時間關心她冥紋還痛不痛。

除了師父,謝聽可以說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了。

以前他扮做凡人時,對自己也很溫柔體貼,無微不至,但方遙總覺得這層溫柔之下隱藏了些什麽,果然等他是妖王的真相暴露出來,她下意識有些懷疑他對自己的好和溫柔,是不是也是演出來的。

畢竟,他的演技如此純熟。

可是現在,方遙有些體會到,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

比起人族的內斂和試探,狐族的感情純粹熾烈,一目了然。

方遙睫毛微斂,既如此,自己又何必設防……

她先往謝聽嘴裏塞了顆止血丹,不由分說地拿出水囊和治療外傷的藥粉:“把衣服脫了。”

那暗河水本就不幹凈,那主教的屍體又在水裏泡了那麽久,這一爪子誰知道有沒有什麽毒?得趕緊處理才行。

“啊?現在就脫麽?”

謝聽有些意外地小聲問,狐耳輕垂,根部有些紅,垂眸猶豫著,手上羞羞答答地去解衣襟和腰間的束帶。

“不脫衣服怎麽清理傷口,快一點!”

“唔。”

被她催促,後者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方遙拿著治外傷的藥粉,視線掃過他不著寸縷的上半身,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這狐貍身材還挺好的……

先前同榻而眠,她無意間碰過他的腹肌,便知道他身材好。

不過上回只是摸了兩下,還未有更深刻的印象,這次這般近距離地上藥,眼前的肌理精壯分明,冷白漂亮,又很有力量感,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不得不說……是她格外喜歡的類型。

比起冥紋之痛,清理傷口的痛都已經不叫痛了,謝聽甚至還有心情和她撩閑,眼尾微瞇,狐尾輕輕搖晃:“這是你第一次給我上藥……”

“你還想多來幾次?”

方遙嗓音清淡,然而橙黃暖調的燭光下,映照著她的耳後也多了兩分不明顯的緋紅。

細致地將用鹽水將傷口臟汙的部分沖洗幹凈後,一點點均勻地倒上藥粉,微涼的指腹難免碰上他後肩的肌膚,男人的眉眼因放松而舒展。

謝聽心想,也不是不行。

畢竟這樣好的待遇,他從來沒體驗過。

如果此時身處的不是這潮濕陰暗的地洞,而是王城宮殿裏舒適的床榻就好了。

“好了,穿衣服罷。”方遙將藥瓶收起來。

“……這就好了?不多放幾遍藥粉?”

謝聽的語氣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方遙無奈:“這是上藥,又不是撒調料,還怎麽多放幾遍?”

謝聽短暫地享受了片刻被服侍照料的感覺,還沒品出味來,就被打回現實。

眼下危機未解,也不是享受之時,謝聽只好從儲物袋裏拿了件新衣服出來,重新穿好。

清理好傷口,二人原地歇息整頓片刻,繼續往溶洞的深處走。

越往深處走,腦海中不時響起的那道聲音就越強烈。

方遙每每被那聲音蠱惑得頓住一次腳步,心中想要往前走的信念感,反而更多了一分。

那道聲音越不想讓他們往前走,越是說明前面有東西,“它”在害怕。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條暗河不再變寬,他們好似走到了河流的盡頭,而面前的通道則被層層生長的藤蔓枝條所覆蓋。

隔著藤蔓,方遙能聽見前方的河流聲有著空曠的回響,說明在藤蔓之後,是一處極為空曠的地帶。

方遙毫不猶豫地拔出雪寂劍,斬向藤蔓。這些擋路的藤蔓在淩厲的劍風下不堪一擊,紛紛被砍斷掉落,沒有了藤蔓阻路,二人一同並肩低頭穿過最後的甬道。

繼而有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

入眼的是一大片深不見底的水潭,便是那條暗河的發源地,在水潭邊上矗立著一座偌大的石頭雕像,那雕像高大無比,幾乎頂到了溶洞的最高處。

這處溶洞極高極寬,已經連通了地面,露出一個四五丈寬的細長狹口,有幾束明亮的天光穿透下來,照在雕像前面布滿青苔的濕地上。

方遙這才知道,此時的外面已經天亮了。

在雕像的面前,盤腿坐著一整排足有十幾個紅衣主教,他們背對著方遙二人的方向,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剛發現這些紅衣主教時,方遙背後一涼,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可是原地等了半晌,這些紅衣主教毫無反應,仿佛沒有覺察到有不速之客的到來

方遙二人謹慎上前查看,發現這些紅衣主教雙眸緊閉,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肉包在骨頭上,已然死去多時,都已經成了幹屍的狀態。

“真死了麽,不會又詐屍了罷?”

但因為有前車之鑒,謝聽擡腳踹了下其中一位紅衣主教,那屍體就保持著盤腿坐的姿勢,臉朝地直直地栽倒下去。

“好像是真死了……”

方遙的目光掃過這片偌大的溶洞,忽然發現在雕像背後的角落,生長著一大片藍色的鳶尾花,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她腦中忽然回想起蘇明畫曾經說過的話:

“聽說西北地下深處,有一種形似鳶尾花的草藥,在暗處會發出淡淡藍色熒光,配合其他幾味藥材,能煉制出一種修補經脈的丹丸……”

地下深處,形似鳶尾花,淡淡的藍光。

這不就是師妹所說的草藥嗎,二師弟的傷有救了!

方遙的註意力全被這些珍貴的草藥吸引,當即大步走上前動手采摘。

在她采藥的功夫,謝聽就守在這些紅衣主教的屍體旁邊,謹防他們突然詐屍。

方遙光明正大的在他們的前方采摘采藥,這些紅衣主教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謝聽閑在原地,無意間打量起面前這座雕像,發現它的面孔上竟然沒有雕刻五官,反而像冥紋感染者似的,臉上畫得全是古怪的符文。

這些符文跟紅衣主教在祝祭儀式上用血畫成的符文很相似,他的視線剛落在那些符文上,就仿佛被攝住一樣被深深吸引,乃至靈魂都開始顫動。

“我把那些藥草全采了,應該足夠二師弟用了……”

采完藥回來的方遙心下喜悅難掩,沒想到竟然在這裏找到了能補脈的草藥,可真是意外收獲。

身旁的人沒有回應她的話,方遙奇怪地擡頭,順著謝聽直勾勾的眼神,看向那座高大的雕像。

在雕像臉上看見那熟悉的符文時,方遙就心感不妙,當即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同時抓住謝聽的胳膊使勁晃了晃。

“謝聽!醒醒!不要看那雕像上的符文!”

謝聽身上的冥紋比她嚴重,受到的影響也更深,他硬生生被方遙晃醒,緩過神來後,方覺得神識一陣刺痛,揉著額角,低聲道:“這符文跟那道聲音一樣,會蠱惑心神……”

方遙蹙眉,難道這雕像就是幽冥教最大的秘密?

那暗河又是怎麽回事?

正疑惑時,一滴水珠落在了頭頂,她仰頭看去,昨日朝瑰城下了一整天的小雨,今日還沒有停,淅瀝的雨珠和積水從雕像上方的狹口處流淌下來,正落在了雕像的頭頂。

方遙不敢看它的臉,眼睛定定地落在雕像的底座上,發現那些雨水又沿著它的輪廓匯聚在雕像的底座,匯成了一道兩指寬的小溪流淌進了那處水潭之中。

所以是因為這雕像的緣故,這河水才有問題的?

這雕像實在詭異,砸了為妙。

方遙心裏忽然湧上這個念頭,當即拔出雪寂。

她提劍縱步,正欲上前打碎雕像,而此時圍坐在雕像前的紅衣幹屍們忽然間仿佛被人激活了開關,霎時間,全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就連方才被謝聽踹翻在土裏的幹屍也伸出幹瘦的胳膊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起,朝著他們轉過身來。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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