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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壽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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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壽辰(1)

薛敖被遼東王解了禁罰那日,他給阿寧傳了口信,說是等他回來便要與阿寧一同去看他母親遼東王妃。

五日後便是遼東王妃的生辰筵席,這裏的百姓或許不知遼東王薛啟貴庚幾何,但是一定都知道每年的冬月初八便是遼東王妃的生辰,因為這日的王府是一年之中最為熱鬧歡慶的時候。

前幾日陸家慶賀長子高中解元的筵席辦的極有體面,遼東王妃帶著城中貴婦閨秀一同前來捧場,有那好信的問薛世子怎的這時候不來陪著陸小姐一起張羅,卻見遼東王妃一把將阿寧摟在懷裏,親親熱熱的回應。

“別說我那傻兒子不好意思來陸府,便是我都擔憂看見像阿寧這樣可愛柔善的小仙女,誰能不想把她帶回家呢?”

遼東王妃在滿堂賓客中攬住面色微紅的阿寧,“就是我家敖兒傻人有傻福,這般好的小姑娘,哪裏就便宜我那傻兒子了。”

阿寧羞赫難當,在一幹咬牙切齒的遼東女兒中乖的讓人心軟。

遼東王妃看著阿寧長大,心下喜歡的不行,認真地給小姑娘攏了攏鬥篷,輕聲道:“阿寧這幾日好好休息,萬不能受了風寒,岑姨等著生辰那日阿寧來看看我呢。”

......

冬寒料峭,這時候的遼東已然是冷極,但是阿寧知道,最寒冷的還在後面等著。

今日是遼東王妃的壽辰之日,阿寧被橘意從被窩裏哄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沒睜開,由著一群小丫鬟給她梳妝打扮,等到終於清醒些許,就見不甚清晰的黃鏡中照出一位雪膚花貌的小娘子。

阿寧身上還是披著那件薛敖打來皮子裁成的大紅蒲紋狐皮大氅,只是因著天氣冷,裏面穿了一件加了絨芯的撒金石榴裙,頭頂墜了一支描雪兔的雲腳珍珠簪,又是這幾日將養的極好,顯得荷粉滴垂,菩薩玉相起來。

橘意微微屏息,嘴上誇阿寧今日氣色極好,心中想的卻是,幸好阿寧早早便與薛世子定下了親事,不然就憑這張臉,也足以為其招致禍事。

雪精一般的小姑娘被王府管事迎進內廳的時候,正好看見數日不見的薛敖。

少年像是又長高了一些,長身玉立,意氣風發,只是在看到阿寧的時候眼睛一亮,笑得有些憨傻。

“阿寧阿寧,快來看看小爺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薛敖神采奕奕,直揮手喊阿寧過來。

“你就沒個消停時候”,今日裝扮起來格外端莊貴氣的遼東王妃一巴掌拍在了薛敖的腦袋上,罵道:“別折騰阿寧,累到她仔細我叫你爹扒了你的皮!”

薛敖揉著被拍得嗡嗡的後腦勺,嘴巴裏嘟嘟囔囔:“你過生日又不是我過,也不是知道是誰累人。”

然後拽著阿寧在遼東王妃的怒吼下跑了出去。

“你看,小爺給你帶了什麽”,跑到安靜處,薛敖從懷裏掏出來一塊熱乎乎的硬質物件塞到阿寧手裏,又在她臉上看了一圈,“不錯不錯,臉色很好,這件大紅氅也配得上你。”

阿寧笑了笑,來回掂量著手裏這塊雪白光滑的...石頭。

見她不解,薛敖笑道:“這是我在蓮白山上撿到的石頭,瞧著好看就帶回來給你,你別瞧不起這小東西,放在心口還挺暖的。”

聽薛敖說的正經,阿寧也讓橘意好生的收起來,又從橘意手中拿過一個精致可愛的小布兜,遞給了薛敖。

薛敖知道這是什麽,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堆散發著草藥味的瓶瓶罐罐。

阿寧自小這邊關長大,見過許多老兵年邁之時受傷病折磨有多痛苦難當,所以每次薛敖受傷,阿寧都會準備一個小布兜的瓶瓶罐罐看著他好好修養。

“岑姨定是給你準備好了傷藥,你也定是沒放在心上,所以我再來給你一次”,阿寧笑眼瞇瞇,卷翹的睫毛上下顫動的薛敖心裏發癢。

“不好好吃藥上藥,我就在給阿奴哥哥的書信中說你這麽大的人還怕藥苦。”

薛敖:!!!

薛敖將布兜鄭重交給身後的侍從吉祥,“早晚提醒小爺上藥,不然我喊我娘扒了你的皮!”

吉祥:...

沒說上幾句話,薛敖便被遼東王的隨從急匆匆的喊走招待來客,走之前還把險些被扒皮的吉祥留給了阿寧。

王府內院,本就是闔府中守衛最為嚴密之處,阿寧卻看到前方的月門有一位熟悉的紫衣男子,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王府侍從。

正是那日會仙樓中與秦東來一處的男子,只不過現下他身邊並沒有那位丞相家小公子的影子。

“吉祥,這人是誰?怎的在此處?”

吉祥引著阿寧走向別處,低聲答道:“這位是七皇子。”

阿寧腳步停滯,震驚道:“七皇子怎會來遼東,為何無人知曉此事?”

“是為了遼東軍今冬物資之事,七皇子秘密而來,就連王爺都沒有任何準備”,吉祥頓了頓,繼續道:“世子這次被罰這麽重也是因此,王爺還說,前些日子陸府設宴,七皇子本也是要赴宴的。”

阿寧忽然想起那日會仙樓一見,這位七皇子說不日會前去陸府拜訪,只是後來自己生病便未在意此事。

見阿寧驚訝,吉祥引著她到了一處偏僻角落,聲音壓低,“七皇子那日欲去陸府,被王爺設計留下了。王爺說,這幾日他不便行動,但七皇子終究還是會有此一行,好叫陸老爺知道,財不外露。”

遼東嚴寒,邊境苦瘠,但遼東城外數十裏的群山之上,卻常有山金與煤礦出現。有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說,遼東遮天的大雪都蓋不住鱗次櫛比的伴金石。

因是在邊境之處,這裏的山脈礦石並未被收進大燕官家管轄範圍內,但是地勢兇險又有北蠻人出沒,故而很少有大燕百姓過來采金挖煤。陸家便是抓著這一點,搶在各個外族部落之前下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堆金積玉的山脈收入囊中。

世人只知江南富商盆滿缽滿、富有四海,卻不知遼東陸氏點石成金,富可敵國。

阿寧心裏一緊,知道遼東王的意思。

晏氏皇族本就幾位極為忌憚手握重兵的異姓王薛啟,若是在薛啟麾下發現有一位如此富庶的金礦北商,那麽陸家的下場可想而知。

阿寧朝著王府主屋微微一福,輕聲道:“代我向王爺道謝,就說陸府已經知道此事了。”

......

王府炮竹聲聲,聲勢浩大的生辰宴便是開始了,有遼東的各世族給主人家獻上壽禮,一片人聲鼎沸。

吉祥小心引著阿寧避開冗雜人群到薛敖的角桌前,就見薛敖苦兮兮的朝阿寧招手。

阿寧脫下顏色奪目的紅色大氅,眾目睽睽之下大方坦然地坐在了薛敖的身邊。

遼東王妃坐在上首,喜氣洋洋地看著堂下一對小兒女,怎麽看怎麽般配。

薛敖喊人把桌上的酒都撤掉,又把一些黏膩的糕點和菜系換掉,最後喊人上了一碗溫熱的枇杷秋梨湯,這才作罷。見此遼東王直罵自家兒子不值錢,又被王妃擰了一圈才住嘴。

阿寧聽薛敖眉飛色舞的講他怎麽一拳捶廢了坎兒部落的第一勇士,眉眼彎彎。因著阿寧的身子不好,故而他們的座位安排在了暖爐不遠,薛敖血氣旺盛,說笑間早已發了一身的薄汗。

見他額角晶瑩,阿寧將手中的粉帕扔到他懷中,又指了指他的額頭道:“擦一擦,風一吹會著涼的。”

薛敖一看這方帕子是自己進大營之前送過去的,心中歡快,“欸”了一聲便仔仔細細地將滿帕子的青梨子香撲了個滿鼻。

郭菱隨著郭大夫人坐在上座,斜對面就是說說笑笑旁若無人的薛敖與阿寧。她今日也是盛裝打扮,看著頗為嬌俏動人,只可惜一身打扮給了瞎子看,薛敖壓根就沒分過她一個眼神。

郭菱見此絞緊了手中帕子,對郭大夫人低聲道:“大伯母,我想去找陸妹妹玩耍。”

郭大夫人本以為丈夫戰死沙場、女兒下落不明,自己此生已無盼想,只想守著唯一的兒子茍活於世。但是上天眷顧,竟讓她能與自己可憐的女兒有重逢的這一日,她這幾日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時候,眼下一聽郭菱的說辭,也只是笑著應下來。

又伸手拍了拍身側郭茵的手,對著郭菱道:“菱兒也把你大姐姐帶上一起吧,茵兒甫一回家,還與我們遼東的姑娘們不甚熟絡,也好叫她熟悉熟悉。”

郭菱嘴上應是,卻在看見郭茵那張我見猶憐的臉時心中冷笑。

她大伯母今日於情於理都不該帶著郭茵來。

郭茵本就是與薛敖曾經定下過娃娃親,後來她失蹤適才作罷了這樁親事。可如今薛敖就等著陸霽寧及笄之後便不日完婚,哪戶人家遇此情形會眼巴巴的帶著女兒來現眼。

郭菱不是看不出這對母女的心思,只是她雖不喜陸霽寧,卻也知道自己這位楚楚可憐的堂姐絕對配不上那般驕傲的薛敖。

因著家中長輩的訓斥,她這幾日並不像之前那般對郭茵頤指氣使,只是卻打心底裏厭煩一位突然出現又心思深沈的堂姐。

見薛敖帶著阿寧離開筵席去了華章亭,郭菱也隨之跟上。

說來這華章亭還算有些典故,這裏以前是處極為靈驗的月老廟,裏面有棵掛滿女子心願的海棠樹,後來推翻舊土新建為遼東王府,華章亭就是這株海棠花樹的原址。

故而每次王府開府設宴的時候,年輕的兒女們都會來此,新雪也好,落英也罷,總歸是可以說說心事,順便看看有沒有鐘情登對的良人,可以成就好事。

”三妹妹,你慢些,等等我。”

郭茵今日一身天青雲紋大氅,衣角處的花紋精秀素雅,襯得她整個人若出水芙蓉一般清麗,此時又在身後柔柔的喊著步伐匆匆的郭菱,叫華章亭中的公子們不免心生憐惜。

“好叫大姐姐知道,遼東兒女素來爽快大氣,像你這般嬌弱不堪的,也就只有陸家那位天生體弱的大小姐。”

郭菱不耐煩的放慢腳步,臉色淡淡,“不過那位的好顏色大姐姐也是見識過的,珠玉在前,你這般樣子想給誰看,也要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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