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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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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疑心

苗興波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少年,比起同齡人來,他似乎更加瘦小了些,看上去就像十三四歲的孩子,所以沈衣雪聽他叫自己“師姐”,還真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他沒有什麽行李,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就只有雪暮寒臨時交給他的映月飛虹。那琴匣在他的背後,愈發顯得他瘦小單薄。

崔言智此時已經與司蓮心擬好了各人住處的名字,正在請雪暮寒做最後的決定。

雪暮寒大概看了一眼,隨意指了幾個,竟然是用各人名字做房間名稱的那個。隨後接過苗興波手中的琴匣,就再次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崔言智等人,示意沈衣雪跟著自己進去,就轉身回了房間。

沈衣雪莫名其妙,怎麽又有自己的事?自己已經一個晚上沒有睡了!

而且雪暮寒連拒絕的時間都沒給自己,就那麽走了!

回頭看崔言智,卻發現對方見怪不怪,顯然對雪暮寒的態度熟視無睹,或者,在崔言智眼裏,這才是正常的雪暮寒吧?

就連剛來的苗興波也在使勁地沖著自己點頭,目中滿是羨慕的神色。

沈衣雪認命地嘆了口氣,在崔言智和苗興波面前,自己總得給雪暮寒留些面子吧?直接拆臺總是不太好的。

苗興波已經被崔言智拉去寫牌匾,準備往各個房間裝牌匾,只留下沈衣雪站在原地一臉苦笑。

推門而入,就看到了背對著房門的雪暮寒。

琴匣被打開,映月飛虹被取了出來,靜靜地躺在雪暮寒面前的桌子上。

雪暮寒的手輕輕拂過琴弦,是如此地小心翼翼,就像是撫摸一件稀世瑰寶。

就算是只看到他的背影,沈衣雪都可以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憐惜,珍重,留戀,不舍,還有一種莫名的孤獨的心痛。

想到他的琴聲所講述的事,想到之前淩飛宵的種種,沈衣雪忽然覺得,雪暮寒活得很累,甚至比自己還要累。

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就連本該美好的童年,也充滿了與最信任的人的離別恐懼。

似乎,他就是在為劍宗活著,為劍宗修煉,或許將來還會為劍宗飛升,沒有一絲為他自己意願的行動和心思。可是就在他一意奉獻的劍宗,卻時時處處都是算計他的人和事。

沈衣雪在想,這樣的算計,雪暮寒到底還能忍受幾次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後沈衣雪的情緒,雪暮寒淡淡開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衣雪,過來!”

沈衣雪聞言,連忙收斂起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湊到了雪暮寒身邊。

她從雪暮寒的肩膀後探出頭去,目光所及,只有那把斷了弦的映月飛虹。

一把斷琴有什麽好看的?

沈衣雪皺眉,看著那透明卻泛著幽幽光彩的映月流光:“師父,我不會修琴,更不會接琴弦。”

“你仔細看看斷的琴弦。”雪暮寒對她的回答很是無語,有些無奈地轉頭去看她,卻被她頭上的青絲柔柔拂過臉龐,一時有絲絲*的感覺傳來,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動著他的心弦。

原本古井無波的心湖,突然就泛起了一絲漣漪,如蜻蜓點水,倏忽遠去,只餘水面一圈一圈的波紋。

沈衣雪絲毫沒有註意雪暮寒漸漸變得幽深的眼睛,註意力都放到了映月飛虹上面,仔細地看著那斷開的琴弦。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差把映月飛虹拆開來找了,可是,除了發現斷口整齊之外,她什麽也看不出來。

不知不覺地沈衣雪就擠到了雪暮寒身邊,一門心思地去看那把琴。

少女的體香幽幽傳來,讓雪暮寒的心更是無法平靜,忽然就想一直沈溺其中,再不出來。

偶然的失神,很快雪暮寒就被她的模樣直接氣得笑了出來:“琴弦是被我以真氣震斷的,你看不出來?”

沈衣雪一呆,不明所以地望著雪暮寒,一臉的迷糊相。

“師父,不帶你這樣為難人的!”沈衣雪揉揉自己發酸的眼睛,隨即直起腰來,好看的眉頭高高皺起,“你震斷琴弦我怎麽知道,你直接告訴我不可以嗎?為什麽非要讓我自己看!”

沈衣雪氣呼呼地瞪著雪暮寒:“我怎麽知道真氣震斷的琴弦和自然斷開的琴弦有什麽區別!我義父不懂音律,我也沒學過。”

她的答案顯然大大出乎了雪暮寒的意料,看著大發脾氣的沈衣雪,一時呆住,隨即又微笑了起來。

看著一個聰敏靈秀的女子,居然不通音律,看起來還真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既然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就不想在此事上為難於她了。雪暮寒嘆了口氣,道:“昨晚是我故意弄斷琴弦的。”

沈衣雪餘怒未消,嗔道:“你自己弄斷琴弦,我怎麽知道?”

雪暮寒輕輕嘆了口氣,不再糾纏他自己弄斷琴弦的話題,不然只怕沈衣雪的口水官司就要沒完沒了了:“昨晚,我突然感應到了有人接近冷師叔所葬身的山坳,一時想不出不讓對方起疑心有逼對方出來的法子,這才以真氣震斷琴弦,做出因為有人聽琴擾亂我的心境而斷了琴弦的假象。”

沈衣雪怔了一怔,似乎聽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的苗興波是故意以拜祭冷師叔祖來接近你的?”

雪暮寒皺起眉頭,顯然他一時也看不出苗興波的目的,只是有些疑心罷了:“以此來接近我是必然的,只是他到底為何如此,我一時還看不透。”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把苗興波當做一個單薄柔弱的少年。”雪暮寒看著沈衣雪的目光有些憂心,“他以拜祭冷師叔來引起我的愧疚,還有對他的憐憫之心,為的就是要接近我,讓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畢竟他是服侍了冷師叔多年的人,若是我對他的近況不聞不問,或者明知道他過得不好,卻不理不睬,只怕對宗門內的其他人都不好交待。”雪暮寒的眉頭緊緊皺起,“除非我對他起了疑心,否則只怕只有讓他進入浮雪島一條路可走!”

沈衣雪一呆,隨即有些恍然:“你的意思是說,昨夜苗興波處心積慮的接近你,就是為了進入浮雪島?”

“但是,暫時你又看不出他非要進浮雪島的目的為何,是嗎?”

對於沈衣雪很快理清了思路,雪暮寒不得不讚嘆,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女子,雖然似乎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但心思之靈巧通透,卻遠非常人可及。

若是她肯花心思在琴棋書畫上面,只怕造詣也是非同凡響的吧?

雪暮寒如是想著,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沈衣雪端坐撫琴的模樣,烏發如雲,白衣上紅梅點點,低垂著眉眼,素手輕揚,悠揚的琴曲從她指尖緩緩流瀉而出,醉了他的人,他的心,他的魂。

不由自主地,雪暮寒說了一句:“若你有心,我教你。”

“既如此,那就多謝師父了。”

沈衣雪的回答幾乎讓雪暮寒吐血,她哪裏知道雪暮寒百轉千回的心思,還以為拜了個師父,就是師父所有的一切技藝都歸她學習了,而起還可以由著自己挑肥揀瘦,想學就學,不想學就拒絕。

雪暮寒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最後終於把要說的話都忍住,只說了一句:“以後,要防備著苗興波一些。”

說完他有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言智跟我的時間最長,雖然資質平平,但是品性卻是讓我放心。而苗興波,雖然侍奉了冷師叔五六年,但因為我在宗門內的時日不多,所以接觸也不是很多,自然也就不太了解。”

就聽雪暮寒又道:“他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尋求我的庇護倒也罷了,怕就怕他另有目的。”

沈衣雪聽得心頭悚然,雪暮寒在劍宗過的居然是這樣的日子?當初在點星樓他收自己為入室弟子的時候,看著是多麽地風光!人人敬仰,人人稱道,只憑一把玉劍佩就讓自己在修者之中立足。

可是誰知道他在劍宗居然如此郁郁不得志,時時處處被人算計利用,時時處處都要防備著其他的人和事。這樣過得不累嗎?

想著想著,沈衣雪忽然有些同情雪暮寒了。

名滿天下雪暮寒,不遑多讓夜流觴。一向隨心行事,任性霸道的夜流觴的名字都要排在雪暮寒之後,可是看看夜流觴,身為一宗之中,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甚至敢去改動雪暮寒湖中的陣法,多麽地隨心隨性!可是雪暮寒呢,收個記名弟子都不是心甘情願的,還要權衡了各個方面再做決定,甚至還要防備著對方!又哪裏比得過夜流觴自由逍遙?

沈衣雪眼睛中是哀憐的神情,雪暮寒又怎麽可能看不到?只是,他想不出如何回應,也就裝作沒有看到罷了。

“改日陪我去聖獸宗一趟,看看他們那裏是否還有制作映月飛虹琴弦的月塵寶絲,若是沒有,那還得去找靈寶齋!”雪暮寒道,“好了,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先下去吧,暫時不要來打擾我。”

“是,師父”沈衣雪應了一聲就準備退下,出門之後第一次想起,幫雪暮寒將房門掩上。

沈衣雪剛剛合上房門,還未及轉身,就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衣雪,你可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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