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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放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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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放他走吧

清晨。

將軍府馬車停在宮門前,一男一女步出馬車,兩人身著華服,美貌女子擡頭,看著高大的宮墻,眸光明媚,不知在想些什麽。

高大英俊的男子止步,側身看著玥兒,低沈嗓音響起:“走吧。”

宮門守衛看著玥兒,先是楞了一下,隨之看到月慕寒,旋即反應過來,恭敬行禮。宮門大開,兩人邁步入宮。

陽光帶著暖意,緩緩灑落,所有的宮殿都被金色陽光籠罩,迷蒙霧氣逐漸散去,氣溫升高。這王宮中唯獨一處,帶著森森的寒意,一進入就讓青寶忍不住的縮了縮胳膊。

天牢。整個安江王宮中守衛最森嚴,也是最昏暗的地方,她一直知道,卻從未來過。守衛打開牢門,親自引著雪歌朝裏走去,青寶急急跟上。

一直走到最裏面,引路的守衛停下腳步,讓開身形,恭敬道:“公主,到了。”

雪歌點頭:“將門打開。”

守衛遲疑,隔著木牢看進去,裏面一人靠墻坐著,在她出現的時候就擡起頭,目光平靜的看著雪歌。最終,牢門打開,青寶示意守衛退下,空曠的牢房中只剩下三人。

青寶在一旁等候,雪歌邁步走進大牢,牢中雖冷,卻並不臟亂,走至男子近處,停下腳步。

目光相對,兩人都沒有出聲,沈默在空氣中流淌,天窗投射進幾縷光亮,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光影。“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當初戰場一別,已經多年。天狼族被滅,狼王被困於安江王宮天牢中。誰都知道。他在等待,等待一個人,如今,這人就站在他面前,清冷語音說著簡單的話語,猶如老友敘舊一般。

盡管在這樣的環境中,卻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絲狼狽。那雙眸子少了冷厲。依然幽深。

雪歌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便被這雙眸子吸引,夜空中的星子般迷人。顯然依舊。

“雪歌。”許是長久沒有說話的緣故,蘇夜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人說,月慕寒將他帶回後,不論問什麽問題他都不答。一句話都沒說過。

幾年以來,這是第一句。叫了她的名字。

蘇夜擡眸,看著雪歌的眼,道:“你害怕嗎?”

纖瘦身子一怔,立在遠處。移開視線,擡頭看著明亮的天窗,心緒翻湧。他問。害怕嗎,怕什麽呢?她沒有回答。寂靜得沒有任何聲響。

許久,雪歌垂目,呢喃出聲:“怕。”

一閉上雙眼,就會看到那些血流成河的場景,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會出現在眼前,他們沒有聲音,只是睜著森森空洞的雙眼看著自己。

怎麽會不怕呢。這雙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早就已經骯臟不堪了。

可是……

她不能退。

“十年前,天狼和崇國合作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雪歌緩緩開口,牢牢盯著蘇夜。當年的鏡月剛與東南休戰,雖說是疲憊之師,但也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最終結果也證明,他們所得到的損失遠比利益更大。

這是一個可以預料到的結果,那他們為何還要聯手,還要在那種情況下鋌而走險。

當年之事,是她的一個結。

聽雪歌提起這事,蘇夜靠著墻壁,揚起頭,俊臉略顯蒼白,眸子悠黑深邃。

“十年前啊,崇國派人前來覲見父王,說……”

從天牢出來,雪歌站在陽光下,擡手擋住臉,微微擡頭,透過指間的縫隙,透過藍天白雲,仿佛看到了一絲晦暗。

宮殿之中,月慕寒帶著新婚妻子覲見陛下,視線微掃,沒有見到那個身影。簡單的寒暄過後,雪騫道:“月將軍為國操勞多年,如今剛剛大婚,可不比急著回朝,本王準許你休息一月。”

“謝陛下。”月慕寒彎腰行禮,玥兒含笑跟著行禮。

有那麽一個瞬間,雪騫微楞了下,旋即露出一個笑,擺了擺手:“一大早進宮,你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玥兒突然出聲:“陛下,不知姐姐可在宮中?”

“雪歌已經啟程返回東南。”雪騫意味深長的出聲。只見月慕寒身子一震,眸光幽暗,雙手微握了下,不多時,兩人離宮。

雪歌從天牢歸來,見到雪騫,看著宮殿外的方向,早已看不見那兩人身影。

“見過他了?”雪騫淡淡開口。

雪歌點頭,道:“放他走。”

“妹妹有什麽計劃?”雖說天狼已滅,但百年來累積的對此族的認知,雪騫總覺得這件事的成功來的過於容易了點,之所以將蘇夜的性命留到現在,為的就是讓那些殘留下來,隱藏在暗中的天狼人知道,他們的王在鏡月,牽制他們的行動。

雪歌此話一出,雪騫自是以為雪歌有什麽方法能夠解決後患,誰知雪歌卻搖頭,話語間帶著些愴然。

“放他走吧,告知天下,就說狼王已被處死,從今往後,再不會有天狼族。”回眸,側目瞧著雪騫,一身華貴袍服將他襯得俊朗迷人,不由自主的擡手,撫上他的臉頰,這般懷念不舍的姿態,讓雪騫揪心。

“怎麽了?”擡手,將她的手捉住,握在掌心,牽著她一路出了主殿。

鏡月的四季都是美麗的,宮廷中更是種植著各色植物花草,驕陽映照之下,空氣中漂浮著淡淡香氣,一絲一縷的融入呼吸之中,讓人心神寧靜。

腳步緩慢,一路朝花園走去,清冷眸光落在走廊兩側的嬌艷花朵上,許久才開口,回答雪騫的問題:“我欠他一條命,此次,就當償還了。”

雪騫微怔,不知雪歌說的是何事。不過從她這些話中聽出她心意已決,是真要放過蘇夜。

如此,那便隨了她吧。

他對她,一向是寵溺的,不論何事。

這也是他現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好。”

雪歌露出一個淺笑:“謝謝王兄。”

雪騫突然停下腳步,雪歌跟著停步,偏著頭去看,只看見一雙眸光深沈的眼,四目相對,雪歌恍惚了下,那雙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東西,消失的太快,她還沒捕捉清楚,就已經失去蹤影。

“小時候,妹妹總喜歡讓為兄背著去賞花。”

這一刻,所有的回憶擁入腦海,那些場景仿佛就在眼前。嬌小的自己趴伏在王兄寬闊的肩背上,只要在他身邊,就覺得安心。

“因為王兄總是逃避課業陪著我玩耍,沒少被父王母後說辭。”想到這些,笑容就綻放得更大。

突然,雪騫松開她的手,背對自己蹲下身子,雪歌笑容凝固,看著那比少年時更加寬闊的肩背,竟覺眼眶微澀。

沒有多言,沈默著彎腰,趴伏在他背上,雪騫反手扣在一起,輕易的將她拖起。“輕了許多。”

時隔這麽多年,哪裏記得什麽輕重。

聽得雪騫此話,雪歌嬌笑一聲:“我要那棵樹上的果子,王兄一會兒去給我摘來。”

“好。”雪騫笑著答應,背著她一路走到那棵高大的果樹下。這棵樹是雪歌十歲那年栽下的,兩人偷跑出宮,在一處茶樓院中見到,她鬧著要在宮中也種一棵,幾日後,雪騫便想了法子弄來一棵樹苗。

兩人在宮人的陪伴下將小樹苗安置在這裏,記得最初的時候,兩人還天天跑來看它,親自為它澆水,一日澆個好幾次,惹得園丁大叫:“太子,公主,不能澆這麽多水,會淹死的。”

那時的雪歌,睜著漂亮的雙眸,盯著宮人發問:“它什麽時候才能長大,結出果實?”

園丁看著那懨懨的樹苗,有些為難,也不知它能不能存活下來,只是猶豫著說過個幾年。

聽見這個回答,雪歌欣喜的看向小樹,竟像安撫小動物似的伸手去撫摸它的枝葉,說:“快快長大。”

再後來,他們就沒時間再來照看它了。

直到這棵樹結出第一顆果實,一直負責照看它的宮人驚喜的跑進宮殿,想要將這個消息告知於她。那時的她,跟著月老將軍上戰場去了。

果實成熟時,大軍歸來,她負了傷,昏迷多日,急壞了一眾禦醫,自己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邊,手中握著那顆紅透的果實,將它放到她的手中。

她醒過來,看著已經壞掉的紅果發笑:“王兄竟送個壞了的果子給我。”

知道這個果子的來歷後,她突然沈默,眸光有片刻的恍惚,隨後呢喃道:“終於長出果子了,真好。”

那時,不顧禦醫阻攔,他背著初醒的她來到樹下,看著一樹的紅艷果子,耳邊響徹的是她的笑聲:“王兄,我要最大的那個,你去摘給我好不好?”

“好。”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當他將那顆果子交到她手中時,安江王匆匆趕來,怒斥他不懂事,帶著傷勢未好的雪歌出來。

那不是她第一次受傷,以前練刀的時候也經常傷著自己,但是那一次,卻是他最害怕的一次。

“王兄,我要最大的那個。”兩人已經在樹下站了片刻,雪騫出神間隙,雪歌專註的仰頭看著巨大的果樹,擡手指著頭頂高處出聲。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繁覆的枝椏頂端,有一顆果實,一眼就能看出比別處長勢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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