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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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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宮宴擺在絳雪軒, 這一回宮侍倒是沒有引錯路。

今日這賞宴是為了她在宮中露臉,裴出岫穿戴得很是華重。一身水藍鍛的宮服,領邊以銀線繡了纏枝牡丹,顯出安平王之女的端莊高貴。

伴在她身旁的林知秋, 同樣一身淺藍色鍛袍, 衣身繡了散枝梅, 頭上戴著太皇君賞的赤金紅玉如意簪, 配著一對精美小巧的紅玉髓金耳墜,頗為清麗雅致。

她倆來得不算遲,鳳後同一眾妃君已早早到了。見到裴出岫攜著夫郎堂堂而來,鳳後當即換上一副眉眼和悅的面孔, 語氣柔和道, “未央來了,許多年不見,竟叫本宮認不出了。”

眾妃君不明所以,只是皆堆著笑面附和道,“小王爺生得俊俏,與聖君極肖似呢。”待到目光落到她身邊的男兒, 又不由地奇道,“這不是從前……”

“知秋是本王的王夫。”裴出岫擡起眼眸, 正對著鳳後一雙幽深莫測的鷹眸,半晌過後, 如夜曇盛開般展顏一笑道, “聖君賞賜知秋金簪時, 鳳後亦在頤德殿親眼目睹了。”

妃君們又轉而紛紛誇讚這簪子美質。

鳳後今日身邊不見那日鳳祥宮中仗勢跋扈的宮侍鐘靈, 他揚聲吩咐一名面生的宮侍,“靈犀, 替本宮與小王爺斟一杯酒來。”

鳳後親自敬她,裴出岫自然得飲下。

一杯酒過後,鳳後方要言語,就見岐王殿下遠遠行過來,對著鳳後張口便打趣道,“這宮宴還沒開席,鳳後如何就要把未央給灌醉了。”

岐王來赴宮宴,自是給裴出岫撐場面來了。

鳳後當日作難裴出岫在先,心中正是暗怯,遂放下手中酒盞,遙遙一笑道,“還是岐王有意趣,認了親侄女做義女。”

岐王亦笑著回應道,“親上加親亦是喜事。”

不多時,昭帝與眾皇嗣也到了,太女穿一身明黃宮服,牽著太女夫一道跟在昭帝身後。

太女鳳燁見到裴出岫以後,眸中似有詫異卻克制著並不張顯,而她身旁的太女夫卻是臉色倏然變了。

裴出岫領著林知秋與昭帝行過禮,方來到太女與太女夫面前問安。

鳳燁知曉她能以醫女身份在宮中行走多年,必定是得了母皇授意。今日昭帝甚欣悅,她也不會戳穿此謊自尋沒趣,遂輕輕頷首笑著受了這一禮。

柳承筠已按捺住了詫異,面色如常地與裴出岫行過禮,對著她身旁的林知秋卻笑得更親近,“知秋,多年未見,你依舊如從前那般容顏靚麗。”

林知秋微微抿了唇,見他宮服下掩不住隆起的小腹,誠心實意地賀道,“承筠哥哥與太女殿下伉儷情深,才是令人羨慕。”

柳承筠聞言撫上小腹,垂眸淺笑著,眸底卻並無一絲笑意。

眾人皆落席以後,昭帝在宮宴上高聲宣了帝卿府易作安澤王府,甚至當眾擢了裴出岫的爵位。

鳳後在旁小聲勸議道,無功封爵並不妥。

可昭帝卻心意堅決。

裴出岫與林知秋遂一道上前叩謝恩賞。

二皇女鳳煊見她風光,本已心中忿忿,偏生她與林知秋就在她對面席位,二人姿態親昵,格外引人惱恨。

太女身旁的柳承筠見裴出岫得了封賞,連帶著林知秋竟一躍成為安澤王夫,在衣袖下狠狠地掐住了掌心。本以為他嫁給區區一個醫女,逃脫了二殿下的蹂躪不過是氣運好,沒成想這醫女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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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腹心事正是沈沈,忽而一道金光閃過他的眼眸。

二皇女坐在太女下首,此刻手中正把玩著一支金步搖,正是那日宣武殿內殿中他情急之下刺傷她時握著的步搖。

那噩夢一般的遭遇過後,他早顧不得自己丟落了步搖,如今見她攥在手裏似作威脅,渾身止不住地發起顫來。

鳳燁見他陡然間神色不愉,以為他是身有不適,連忙關切地低聲詢問。

柳承筠勉強地扯了一抹笑,正欲舉杯飲口溫茶壓壓驚,卻叫鳳燁猛地攫住了手腕,“這是宮釀,醫正囑咐過,你有孕在身不宜飲酒。”

她取下那酒盞,沈聲問他道,“承筠,你今日是怎麽了?”

他有些瑟縮地頹然垂肩道,“殿下,我……我有些想回府了……”

柳承筠向來是端莊持重的,今夜這般柔弱畏怯實在反常。鳳燁攢緊了眉,忽而往下首的席位望了一眼,二皇妹鳳煊正端著酒盞與身旁的宮侍調笑。

她斂了目光,溫聲安撫他道,“本宮讓鳴鏑先護送你去修身苑歇息可好?”

男人顫顫地擡眸,正欲應聲,聽到側旁傳來“叮”的一記聲響,是那支金步搖落了地。鳳煊沒有望向他,依舊不緊不慢地飲著杯中酒水,卻令得他心中一悚。

“我……我還是留下吧,此時離席怕是不好。”

母皇正在上首與岐王敘話,並未註意到她們席上的動靜。鳳燁特意將他身子往後遮擋了些許,目光銳利地望向下首的鳳煊,話卻是對著太女夫說的。

“那你若是不適,記得告知本宮。”

鳳煊亦朝她揚起手中酒杯,見她臉色沈沈地不回應,她也不著惱,徑自又飲了一杯酒,偏過頭去與宮侍囑咐幾句。

不一會兒,有宮侍來到太女席上,奉上那支紅玉髓金步搖。海棠花沾了血,看起來可不吉祥。

太女識得這支步搖,亦知曉鳳煊是在挑釁,可在宮宴上她卻依舊沒有發作。

正在這時,又有宮侍傳話,稱昔寧郡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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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禹州封王府的貴客,今夜前來拜見小王爺,竟是攜了禮的。可見到席上坐著的人是裴出岫,昔寧驚詫之下卻連問禮的規矩也忘卻了。

林惟辰見昔寧失儀,忙先跛行上前跪拜行禮。她從前未見過裴出岫,只是見到知秋伴在小王爺身旁,心中亦是驚惶無措。

裴出岫直起身來,與他二人笑著道,“不必多禮。”

宴席之上,昔寧與林惟辰不便多言。

一直捱到宴罷,往宮外行走之時,林惟辰忍不住尋了間隙與林知秋低聲道,“知秋,你如何能與安澤小王爺在一道?”

今夜宮宴上,林惟辰方明白小王爺與她的恩澤是為了知秋。只是林家已非不比昔日,哪裏能攀附這樣貴重的王女。

“阿姊……”

林知秋本欲同她解釋,可她開口就是斥問,反倒令他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林惟辰見他不明所以,按捺著心中的焦急,與他娓娓說來,“郡主此趟進京,除卻為聖君賀壽,封王也有意為他擇個妻主。聖君與封王皆看重小王爺,有著將郡主許給她的心思。封王府如今握有十萬駐兵,若是事成,這些兵馬皆是郡主的嫁妝。”

長姊這番話令他驚憾,她曉得其中利害,出岫自然也是清楚的。可那日在聖君殿內,她卻當著昔寧的面維護了他。

林知秋在宴上飲了薄酒,此刻酒意上頭,更是令他腦中混沌昏沈。不遠處,裴出岫已辭別了昔寧郡主,目光溫柔地等候他過去。

“阿姊,我信她,你就容我縱意一回吧。”

他快走幾步來到她面前,將手放在她溫熱的掌心,裴出岫替他攏了身前的大氅,臨別前不忘與林惟辰遙遙致意。

“你與長姊生得不同,可風儀卻渾然自成。”

她未言明,其實是皆肖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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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秋與阿姊敘過話後,回帝卿府的路上卻靜默許多。

裴出岫以為他是吃醉了酒,待得進到寢殿後,就令芳草去煮解酒湯。

寢殿內的侍仆已備好了浴水。

裴出岫替他解開大氅,正欲轉身去到屏風後,男人卻忽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額頭也輕輕地抵在她的肩頭。

“出岫,能不能……不要走。”

她望向他的面容,男人桃花眸中染上醺意,眸底卻仍是澄澈的。

遲疑片刻,她抿起嘴唇替他取下發髻上那支如意簪,長發立時如瀑般披散開。

這還是頭一回,林知秋鼓足勇氣主動攀上她的肩頭,有些笨拙地將自己的唇貼在她嘴唇上。

他的眼眸清亮柔情,身上有清清淡淡的酒香。裴出岫驚詫之下心跳如鼓,忘卻要張開嘴唇,竟是彼此壓著唇,顫栗著冒了許多汗。

她聲音含糊地與他嘆道,“本想等到沐浴過後……”

林知秋渾身一震,還沒醒過神來便被她熱烈地吻住。她有些粗暴急切地撬開他的牙關,追逐著他的唇舌。這一回他真真切切地看清她動情時的面容,他心中羞怯卻又不自覺沈醉其中,雙手無措地擁著她的後背,面紅耳赤地嚶嚀著任她取索擺弄。

浴桶氤氳著熱氣,屏風上落了越來越多的衣裳。

來不及熄了燭火,他白皙纖瘦的身體呈在她眼前,微微顫抖著埋進她懷裏。

她親吻著他的眉眼,還有他肩頭深色的疤痕。

歡好之時,他低低地抽噎著,痛苦又愉悅地仰直了雪白的頸項。

他終於屬於她了。仿若是在夢中,他可以盡情地糾纏她愛撫他。

她曾救過他,一次又一次,直到此刻仍是如此。

即便昔寧郡主比他好千萬倍,這一次他依舊想縱意一回。這世間唯有她是他不願亦不能相讓的最珍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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