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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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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將映兮扶到床上, 婷姐幫她換上睡裙,開始“布置”臥室。

拆封過的安全套,濕潤的床單, 整潔的房間變得淩亂靡麗。

十點半。

“那個男生到了嗎?”婷姐擋在房間門口。

江景忱:“不急。”他遞給女人一張支票:“這些錢足夠你衣食無憂, 再加上澳洲那邊的房產,十年內, 你大概都不想回國, 對嗎?”

“您放心,辦完離婚手續我就走, 永遠不會再回來。”

“恭喜你,脫離苦海。”

“我老公……我前夫身邊那個女人, 是你指使的對嗎?否則不可能這麽巧。”

“攻心計,攻心為上。”江景忱毫不遮掩:“他傷你不夠深,你不痛苦,不夠絕望, 又怎麽會幹脆到決定幫我。不過話說回來, 你該感謝我, 讓你早日擺脫糟糕的婚姻。”

“算是吧。答應過我的事,希望您能兌現承諾。”

“自然。”江景忱說,“我要的是她心甘情願。”

“那就好。”婷姐收起支票, 一套別墅, 一千萬支票, 她出賣了映兮。她扭頭看了眼床上的女孩, 像是在懺悔,卻又不後悔, 她轉身:“酒店監控室我已經打點好了,大廳, 走廊,電梯裏的錄像都會消失。到時會有兩段不同的監控。”

江景忱:“做得很好,保重。”

婷姐:“好好對她。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江景忱微笑:“你夠格這麽跟我說話麽?不過是我花錢收買的一條狗,走前還不忘給自己立牌坊?”

婷姐臉色慘白,如鯁在喉,捏著支票快步離開。

“骯臟,庸俗。”

江景忱點燃一根煙,透過煙霧看床上的女孩。

還是他的阿兮最幹凈。

他幫女孩蓋好被子,轉身離開房間,站在走廊上打電話,他吩咐手下:“不要讓她露面,帶她到路口等我。”

路口,齊茵茵好奇地四下張望,看到西裝革履的男人,緊張地打招呼:“江總,您好,我是映兮的同學我叫齊茵茵。”

江景忱偏了偏頭,身後的保鏢上來,遞給女生一袋現金。

“這裏是八十萬,剩下的,事成之後,我會轉到你卡裏。”

“謝謝您,我幫您寫個欠條。”

齊茵茵沒想到開口借錢會這麽順利,她已經借遍了,可惜根本湊不夠那麽多。

她也不知道,一向老實本分的父親為什麽會突然染上賭,一夜之間輸掉那麽多錢。她家只是普通家庭,一百八十萬簡直是天文數字。

“齊小姐,你父親欠下一百八十萬賭債,工廠即將倒閉,每天都有人上門打砸討債,你母親為了逃債墜樓,等著動手術,是麽?”

“您怎麽會知道……”

“別管我是怎麽知道這些,現在有一個機會,只要你說一句話,你父親的賭債,母親的手術費,我替你付。另外我還會再支付給你一百萬零花錢。”

齊茵茵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警惕道:“可是我跟映兮只是普通同學,您怎麽……”

“我在追她。”江景忱十分有誠意地告知真相:“我的親弟弟,要跟我搶我的未婚妻,我不好跟他撕破臉,只想讓他知難而退,遠離大嫂,需要你幫忙勸退他。”

“江景既?”齊茵茵錯愕道:“他不是有女朋友嗎?他怎麽會跟您搶映兮……”她翻出手機:“我給映兮打個電話。”

“她睡了。”

齊茵茵不信,打過去,果然無人接聽。

“她今天累了。”提到映兮,江景忱滿眼溫柔:“我的未婚妻一時糊塗犯了錯誤,我希望她的朋友能夠清醒。”

“可是您當初不也……”有求於人,齊茵茵不太敢說太直白:“您不是不喜歡她嗎?”

江景忱:“那是過去,現在很愛。”

原來是男人之間爭風吃醋,失去理智了,難怪出手這麽大方。

江景忱低頭,撥了撥腕表:“我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

齊茵茵猶豫道:“可是江景既跟我不熟,我沒辦法幫您勸他。”

“最多兩個鐘,他就會滿世界的找人,然後把電話打到你這裏來。你只要照著我的意思說,那筆錢就是你的。你還有兩分鐘時間考慮。”

“一分鐘。”

“十秒。”

“五、四、三……”

“您先說,什麽話。”齊茵茵說:“違法亂紀的事我不能答應。”

“只需要你告訴他,映兮今晚跟我在一起。”

“就這一句?”

“就這一句。”

江景忱說:“對我而言,那是我的親弟弟,我不能傷害他,這是最溫和的勸退方式。對你而言,這是一件很正義的事,你不需要有罪惡感。”

齊茵茵心想,反正江景既已經有喜歡的女生,還跟那女孩當街接吻鬧得人盡皆知,就算跟他這麽說了也不影響映兮。先幫父親還清賭債讓母親治傷,剩下的錢,她全給映兮。

淩晨1點12分。

手機來電顯示本地的陌生號碼。

齊茵茵接起。

“你好,請問是齊茵茵嗎?我是江景既。”

江景既竟然真的找映兮找到她這裏來了。

齊茵茵看了看那袋錢,沒有細想,聽從江景忱的吩咐,按下免提,對電話那頭的江景既緩緩說:“她跟我說,她去酒店,找她未婚夫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

“她有說去做什麽嗎?”

齊茵茵看向江景忱。

對方在手機上打字:答一句,加十萬。

她照著底下那排字回答:“簽合同,她說去簽合同。”

“大概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少年繃著勁。

“早上。”

“早上?”

“呃,大概八九點,怎麽了?”

又是一陣長久的沈默。

“哪家酒店。”

電話那頭的少年驟然被卸了力,連聲音都在發抖:“你知道嗎。”

得到江景忱的示意,齊茵茵將酒店地址告訴他。

通話結束,江景忱安排司機送齊茵茵離開。

他這個弟弟,沒那麽好騙。可惜,他太了解他了,因為了解,才能夠做到滴水不漏。

接下來,該由他出場,收起為映兮編織的網了。

淩晨3點06分。

映兮醒來,腦子還有點沈,但記憶很快回籠。婷姐,是婷姐給她下藥,讓她昏睡過去。

她低頭。

看到身上薄到透明的睡裙,嚇了一跳。

她扯過被子,緊緊裹住身子。

包就在枕頭邊。錢,合同,手機全都在。

外面響起腳步聲,她眼神戒備。

“誰!?”

“阿兮,是我。”

江景忱站在客廳,沒進房間,戴金絲框眼鏡的臉龐斯斯文文,他聲音溫和:“你醒了?要喝水嗎?”

“是你。”映兮冷冷地看著他:“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你會不知道?”江景忱說,“昨晚我沒進過房間。”

映兮雙手抱膝,視線落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

“是你身邊那秘書做的。”江景忱皺眉:“她跟前夫打離婚官司,想要錢。知道我喜歡你,刻意討好我,把你送到我的床上。”

映兮想到昨晚婷姐說的那些話,江景忱這話的可信度很高。

“她人呢?”

“畏罪潛逃,跑了。”

“江景忱你跟我說實話。”映兮盯著他:“是她討好你,還是你收買她?”

江景忱莞爾:“這不重要。”他走向她,脫掉外套,一粒粒解開襯衫紐扣:“重要的是,我沒碰過你。”

映兮嗅到危險氣息,拽緊被子,努力保持冷靜:“那你現在是要做什麽?”

江景忱兀自笑得優雅:“做戲。”

就在他低下來的瞬間,一道黑影破門而入,少年一拳砸在他臉上。

“阿既……”

映兮想起來,才發現渾身軟綿無力。

江景既下頜緊繃,靜靜地看著眼前一切。

一片狼藉的房間,衣衫不整的映兮,讓他幾乎喪失理智,僅憑潛意識不願傷害她的自然反應將語氣保持平靜:“為什麽騙我。”

他語氣很淡,淡到顫音更明顯。

說好簽約改期,他前腳剛走,她就睡到別的男人床上。

他需要冷靜,他必須冷靜。

不能碰她,不能傷害她。

江景既握緊拳頭,額上青筋暴起。

不行。

他做不到。

怒意無法消退,內心有個聲音在竭斯底裏,失控到沖破理智,憤怒迸發出更猛烈的負面情緒,他快瘋了。

不能嚇到她。

當沒看見,就當他什麽也沒看到。

江景既閉了閉眼,雙手顫抖著轉身。

他向來無所畏忌,生平第一次,他想逃避。

“阿既!”映兮想追,可是怎麽也使不上勁。

“我去吧。”江景忱說,“他現在氣頭上,你說什麽他都不會信。”

映兮信不過他:“你說的,他更不會信。”

江景忱知道她動不了:“阿兮,你別無選擇。”

服下那藥,12小時內,就算是意志力強大的男人也未必站得起來。

“我會好好同他講。”

江景忱拿起外套,離開房間。

*

“我勸你冷靜。”

江景忱被打得滿身是血:“你真把我打死,外公,爸媽心裏都不好過,你也不會好過。阿兮更不好過。因為你會為她入獄,會受到所有人的譴責。輿論向來都偏袒男人,你把我打死,我們兄弟相殘,被指責的只會是她。她的良心會過不去,會因此愧疚一輩子,她無顏面對你,無顏面對爸媽。簡而言之,我死了,她這輩子就再也無法跟你在一起。”

“沒事。”

江景既拽起他的頭發,對準胃部又是一拳:“我下手有準頭,只會讓你生不如死。想以死把我們分開,你做夢呢?”

“她來找我,是為了前途。”江景忱嘴角帶血,“你不要怪她。”

江景既陰惻惻笑一聲:“那是當然。我只會怪你拿利益勾引她。”

“她心裏有我。”江景忱篤定道,“不然她為什麽要騙你?”

江景既重重地推開他。

少年低垂著眸,氣場涼颼颼。

他沒把握,他在難過。

江景忱敏銳地捕捉到了:“你敢去質問她麽?你不敢。因為你知道,這種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清醒著會失去她,不如裝糊塗。所以你逃了,你很聰明。”

他擡手擦掉嘴角的鮮血,微笑:“這些日子,你把她教得很好,的確是柔若無骨,也很會取悅男人。”

江景既激怒,眼神陰狠:“你閉嘴!”

“你需要控制情緒。”江景忱站起來,遞出一份合約:“這是我跟她簽訂的協議。這上面的受訓兩年,不用我多說,你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

江景既盯著手中的白紙黑字。

受訓是藝人基本的出道流程,但是不是正規受訓,只有映兮自己才知道。

若非她騙他,若非看到房間裏的狼藉以及她衣衫不整的樣子,這兩個字根本不足以令他失控。

“她很乖,你一走,她馬上就來找我受訓,我們在房間親熱到傍晚,我進——”他的後半截話被少年的拳頭打斷。

江景既想跟他同歸於盡。

可他不能這麽做。

他不能讓映兮後半生都活在愧疚當中。

真有意思。

她騙他,辜負他,他第一反應是為她考慮。

今天的局面,是他太過心軟,太過信任她造成。

不能再縱容她欺騙他了。

今晚,必須讓她做選擇。

“阿既……”

映兮撐著疲憊的身子追下來,氣息奄奄地喊:“別打了。”

江景既看向她,黑眸之中情緒翻湧。

映兮慢慢走到他身邊,對上他的眼睛:“你去查監控,我們什麽都沒發生。”

她不提還好,提起來,江景既心臟更痛。監控已經被處理過,連她進酒店的錄像都消失了。

他原本不想上樓,只想知道她是不是自願。

事實證明,他不該上去。

他把責任歸咎到江景忱身上,一定是他動的手腳。

就算這一切是真的,他不會怪她。

“跟他解約,跟我走。”江景既說。

“你為什麽突然……”

藥效還沒過,映兮努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她的臉頰因為拼命奔走而泛起不自然的紅,聲音更是軟媚。

這些反應看在江景既眼裏,像尖銳的利器往他心臟上刺。

“第二次了,映兮。”她第二次騙他。

映兮知道自己的解釋很蒼白,可她沒辦法為自己澄清。唯一的證人是婷姐,她已經站隊到江景忱那邊。

她有些無力:“阿既,我真的沒有……”

“跟他解約,跟我走,我就信。”

“阿既,你別鬧……”

映兮猶豫了。

“映兮,我就問你一句。”江景既執起她的手,對上她的眼睛,低聲說:“你愛我嗎?”

映兮沒有回答。

她知道,愛,就必須要做選擇。

“我什麽都不在乎。”她的沈默,讓江景既痛苦到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只要你解約跟我走,就算你騙我也無所謂。”

“所以,”映兮手指發涼:“你還是不相信我。”

江景既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顫聲重覆:“說你愛我,跟他解約,我就信。”

映兮抽出被他握著的手,眼神失望,卻又決絕。

靜了幾秒,她開口:“江景既,我不愛你。”

如果愛就一定要做選擇,那她寧願繼續一個人走。

“我討厭你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麽不信我,為什麽要逼我。”映兮幾乎失去站立的力氣,她不想暈倒在這裏,她用盡全身力氣,轉身冷冷地:“我不愛你。”

“我愛的從來都只有我自己。”

“就算今晚是一場陰謀,也成功測試出我們不合適。”

“映兮!”江景既感知到了她的決然,沖上去抱住她:“我錯了。”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這一刻,他只想拼盡全力挽留。

“別走,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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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江景既擡起映兮的臉,低頭吻她。從來接吻他都會閉眼,這一次他在看她,他眼神脆弱,低聲:“我錯了。你別生氣,好麽。”

“江景既。”

映兮的眼神卻冷靜,她聲音很輕,像在哄他:“我不會解約。我知道,你有能力給我同樣的資源,可我等不了那麽久,我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江景既僵住。

良久,他放開她。

他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說過,愛情不是她的第一位。

現在他和她的目標有沖突,她選擇放棄他。

她是音樂天才,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他就是她探索感情的一個觀察樣本。觀察期結束,發現不過如此,就立刻推開。

她的心,他捂不熱。

“最後一次問你。”

少年死死盯著她:“跟不跟他解約。”

映兮毫不猶豫:“不。”

“行。”

江景既點頭,收斂表情,冷漠得仿佛剛才求她的人不是他。

少年的傲骨回到身上,他直起身子,低頭,摘下手腕上的紅繩,將紐扣還給她。

這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遺物,送給她百分百的王子。那天她說,這世上只有百分之十的情侶能走到最後。

他想跟她成為那百分之十,可她沒給他機會。

她的目標是紅。

為了紅,她開始不擇手段。

他冷聲:“映兮,別讓我再看到你。”

她淡然:“沒必要。”

當然,她當然可以輕描淡寫,因為從未用過真心,全是欺騙,是利用。

“還是你心狠。”

“道不同不相為謀,提前分道揚鑣罷了。”

“希望你不會後悔。”

“要是我現在後悔了,你會原諒我嗎?”

“我沒那麽賤。”

少年轉身,高傲決然的背影消失在夜幕。

映兮是真的後悔了,在江景既摘下紅繩的那一秒。

可是她沒資格後悔。

解約,需要賠償17億違約金。

她知道江景既會幫她還。

可她欠不起了。

再堅不可摧的愛情,反覆被金錢裹繞也會失純失衡。變質,是遲早的事。不如就此分道揚鑣,給彼此留下最美好回憶。

可是她好想他。

接下來的半個月,江景既沒有再回家。

給他發消息,只剩一個紅色感嘆號。

她被江景既拉黑了。

其他的聯系方式,她加了很多次,他都不肯通過。

他是真的不會再相信她了。

失望變成思念,決然被淚水沖淡。

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下課後,映兮站在兩棵樹交錯的樹蔭下,沒有等到來接她下課的少年。

她擡頭,望向單車停放的路口,又看到少年脫下外套罩住她的身子、踏著斑駁光影護她離開的場景。

學校廣播循環播放著冠軍歌曲《火光追雲》,伴奏的鋼琴聲,蓋過了世界上一切聲音。

映兮覺得,鋼琴聲,比她的歌聲更好聽。

陽光被樹葉戲耍,地上交錯的影子,像極了她和他錯位的人生。

她好像也不用後悔。

至少,她擁有過少年熾烈的愛。

他們穿著情侶裝,用著情侶手機殼,戴著彼此送的手串紅繩出雙入對,度過了一段美好深刻的時光。

她該知足的。

走進胡同,不知不覺來到紅漆大門前,院子裏樹枝被雪裹成一片白茫茫,墻角出現一個俊美少年,他站在墻邊身形瘦高,她站在他右肩比他更高。

甜蜜回憶變成鈍刀,一點一點割開傷口,一刀接一刀切割早已麻木不知疼痛的心臟。

她把紐扣按到手腕皮膚上。

扣面似乎還殘留著少年的體溫與冷香。

映兮點開微信置頂,在聊天框打字:

【快過年了,江景既,你去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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