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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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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的語氣帶著明顯怒意。

可能是那天目睹映兮在車上哭得撕心裂肺,也可能是不滿江景忱奪走了他想拿那杯酒,亦或者就是單純的“路見不平”。

總之江景既絲毫沒有遮掩情緒。

他眼裏那種遇神殺神的狠勁連吃瓜的富太太們都畏懼,急忙發消息給林絳雲,讓她趕緊下來。

原本不屑聯姻的兩兄弟今晚突然爭搶起“未婚妻”,動機不免引人猜疑。

林絳雲根正苗紅的娘家背景就不說了,江家的公司早年主營保健品,用一句家喻戶曉的廣告詞打響招牌,幾年後成功上市,江霆東緊接著又創辦了生物制藥公司,如今財富身家已是位列全球富豪榜前排。

這種強強聯姻的家族,最是在意名聲,這次兩口子在家族裏丟了面子,肯定也給兒子們下了最後通牒。

生意人講究信譽,如果連承諾過的事都辦不到,江霆東以後還怎麽在圈子裏立足立威?在家族跟名聲面前,兒子的個人婚姻算什麽。再說了,江家又不止江景忱一個兒子。

說不定,江家集團未來的掌權人,跟誰娶這個叫映兮的女孩掛鉤。

這種時候,誰順著父母娶她誰就是贏家。

富太太們一頓分析。

“江太太怎麽還沒下來?”

“不知道呀,可能沒看到消息?”

下個樓也就兩三分鐘時間,林絳雲卻遲遲沒有出現。

很顯然,這事兒她沒打算管。

江景忱也意識到,父母是想給他點教訓,讓他也當眾出出糗。

他深知江景既的性子,除了研發團隊跟車隊,無論是生意還是女人興致都很淡,私下裏怎麽鬥都好,還從沒不顧場合這麽不給他面子。

他忍不住去探他的底:“知道你跟你大嫂是校友,想替她抱不平。”江景忱不留情面,故意當眾給江景既難堪:“但她是我未婚妻。景既,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兒太過了?”

無論他做過多少錯事,映兮跟他有婚約,且辦過訂婚宴都是事實。這話幾乎是在明示江景既沒規矩,逾越了。

“是這麽個理,再怎麽說那也是大哥的未婚妻,這麽拉拉扯扯的……傳出去多不好聽呀。”

“確實是呢。”

……

映兮覺得不能再裝聾作啞了,她深吸一口氣:“各位有所不知。”

她先拆了江景忱的臺:“看到熱搜的那天我很難過,因為江景忱先生跟孟小姐,的確在酒店共度了三個多小時。監控視頻中兩人衣衫不整,並且有摟腰親吻的畫面。如果男女之間那樣也能算‘誤會’,那這世上就沒有出軌一說了。”

在場的富太太大部分都沒有出去工作,雖然她們家境優越,但危機感跟普通家庭主婦是一樣的,最討厭出軌還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臟男人。

她們不動聲色,心裏已經開罵:跟女明星偷情證據確鑿,算哪門子誤會?死渣男不要臉!

拆穿江景忱的謊言後,映兮再說明緣由:“所以我請求江景既學長,請他幫我主持公道。”

江景既的行為瞬間變得名正言順。

“原來是這樣。”

周圍竊竊私語:“得虧這姑娘優秀,考上A大認識了二公子,不然換誰也不敢找江大公子麻煩……”

“就只能吃啞巴虧,沒進門就被丈夫外面的女人欺負唄。”

江景忱臉上的笑慢慢變得不自然。他本想利用這群女人勸退江景既,沒想到被映兮一番話扭轉局面,那群女人看他的眼神連裝都懶得裝了。

明明占理的局面,硬生生變得理虧。

他保持微笑:“原來是這樣。景既,多虧你幫我照顧映兮,剛才是大哥多心,誤會了你。”

江景既嗤笑一聲,沒理他,拉著映兮離開。他現在充當的是主持公道的“正義學長”,帶走她也不用擔心落人口實。

“景既。”江景忱不罷休,笑道:“我有幾句話想跟你大嫂單獨聊,你能回避一下麽?”

“你到底想怎樣?”

可能是生理厭惡到達了頂點,映兮忍無可忍,冷著臉怒視男人:“我不想見你,不想跟你說話,你別找我了,可以嗎?”可惜她的臉蛋跟聲線都太軟,即便是真的憤怒也毫無震懾力。

江景忱把她的反抗視作情侶吵架後打情罵俏,倏地笑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他語氣寵溺:“那天下午我喝多了。惹你傷心是我的錯。阿兮,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嗯?”

映兮突然感到害怕。

這人的心理素質比她想象中要強很多,她使出全身本領逃離,對方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把她打回原形。

她和他訂過婚,她怎麽鬧他都可以“修飾”成打情罵俏,就像電視劇裏被丈夫送去精神病院的絕望妻子,沒人會相信她沒病。

現在只能慶幸還沒來得及跟這個男人結婚,否則,只要他一句不願意,她這輩子都別想走完離婚冷靜期。

“是嫌不對稱麽。”江景既耐心耗盡,冷冷地瞥一眼江景忱仍留有淤青的左臉,淡淡道:“給你補上?”

這事兒江景既幹得出來。

打他一頓事小,毀了林絳雲的晚宴最終遭殃的人只有他,江景忱不得不主動大事化小,他攤攤手,笑道:“看你,性子總是這麽烈,連自家大哥做錯事都不給機會。好好好,你帶映兮回去休息,改天,我再單獨找她賠罪。”

他特意強調“單獨”兩個字,表示這事兒還沒完。

映兮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所有的勇氣都在剛才用光了,現在只剩下後怕。

“行啊,”江景既毫不留情:“你動她一個試試。”

江景忱表情受傷:“景既,你真打算跟我翻臉?”

“不然?”

江景既才懶得管他怎麽想,他就是看不慣映兮那個委屈樣。

剛才也不知道哪句話嚇著她了,這姑娘扯著他袖子的手在發抖,那瞬間他渾身都煩躁。

要不是江景忱突然示弱,他真沖上去揍他了。

他大哥渣過不少女孩兒,但那些都是自發自願的,這姑娘明顯不樂意,一路扯著他不放。

江景既垂眸,他的襯衣被兩根細白的手指捏著,小姑娘的指甲修剪得圓整,透著薄薄的粉,怕扯亂他的衣服,一直小心翼翼跟他保持距離。

別墅花園裏種著很多映兮不認識的灌木,沈默讓時間線被拉得很長,這段路好像變得遠了些。她低垂著頭,看腳下兩道同樣沈默的影子。

周圍一片靜謐。

有風吹過來,空氣裹挾著江景既身上淡淡的霜雪冷香,那香氣像是有鎮定心神的作用,映兮稍微緩過來了一些,不那麽害怕了。

她慢慢松開他的衣服。

“對不起。”

對不起弄皺他的襯衫,對不起再次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映兮知道拉江景既下水不厚道,但剛才那種情況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害怕一松手,就會像那個噩夢一樣,所有人都放棄她,圍起來欺負她。

旁邊是玫瑰花架,花葉遮住了路燈,江景既的臉隱沒在夜幕下,幾道葉縫中漏下來的光照在他的發梢眉間,只讓人覺得俊逸,卻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他微微側頭,壓著眉眼,似乎也正在看她。

靜了幾秒,他問:“吃不吃葡萄?”

映兮原以為他是要問剛才的事,一時有點沒跟上他的思路,遲疑了半秒,才軟聲問:“這裏有葡萄?”

“嗯,等我。”

江景既轉身鉆進花架,不一會兒,他拎著一串葡萄出來。

映兮這才看清,那些玫瑰花只是美麗的裝飾,實際上架子下種的是葡萄樹。

她剛才說過,她愛吃葡萄。

江景既摘下一顆給她。

“謝謝。”

映兮剝了葡萄皮,低頭咬一口,甜甜的果肉在口腔爆開汁,滑進食道很舒服。吞咽跟適度的甜帶有神奇的解壓能力,她沒那麽緊張了。

等她吃掉,江景既再摘一顆給她:“還要麽?”

“嗯。”映兮接過。

倒不是還想吃,主要是這麽晚了,跟他單獨走在安靜的月下花園裏,感覺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剝葡萄能稍微緩解獨處的尷尬。

剝完第三顆,出於禮貌,映兮伸手:“挺甜的,你吃嗎?”

江景既腳步一頓,低眸看著她捏著的葡萄果肉。

映兮陡然反應過來這舉動好像有一點暧昧,但東西已經遞出去,總不能突然不給人家了,現在就是處在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的尷尬局面。

“你吃。”

江景既舉舉手裏剩下那一大串:“我這兒還有。”

很自然地化解了映兮的尷尬。

“嗯。”

映兮心想還是不要再沒話找話了。

她猶豫要不要繼續剛才的話題。

今晚江景既為了她,當眾下了他大哥面子,雖然他好像什麽也不缺,她也給不了什麽,但映兮不想把他的幫助當成一種理所當然。

“你……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她還是問了。

江景既看出來了,這姑娘不還他人情,今晚這事兒是過不去了。

“行,說說你的故事。”

映兮覺得這也太簡單了點。在她進江家大門之前,她的資料應該已經完完整整擺到了未婚夫一家面前,江景既想知道她的事太容易了,沒必要拿人情交換。

他這麽說,就是沒打算要回報。

“我出生在南方一座小縣城。”映兮說:“爸爸媽媽都是緝毒警察,在執行任務時被殺害了。奶奶受打擊一病不起,爺爺也在不久前過世了。”她感激地笑了一下:“是伯父伯母派人來幫忙辦的葬禮。”

她語氣輕描淡寫,仿佛真的是在講故事。

這些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沈痛的打擊,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失去親人後竟然還被扣上“不詳”的帽子。

該是有多善良,她才能保持溫柔。

江景既沈默了一會兒,問:“當時家裏就你一個人?”

“嗯。”映兮點頭,無奈地笑了一下:“親戚的電話突然全都打不通了。”

難怪,連大哥出軌她都能忍,就她這給點小恩小惠就想方設法報答的傻性子,幫她料理老人家的後事,算得上雪中送炭的大恩了。

“嫁人是想報恩?”江景既問。

“不全是。”映兮對他很坦誠:“當時我剛送走爺爺,有點六神無主,也遭受過不小的打擊。伯父說,江先生會保護我。”

困難的時候誰都想有個依靠,更何況她一個剛參加完高考的小女生。

江景既說:“他沒騙你。”

因為江家不止一位“江先生”。

等了幾秒她沒再說話,江景既側頭問:“講完了?”

“因為你也是‘江先生’對嗎?”

江景既不置可否。

映兮當他默認:“所以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江景既感覺這姑娘在給他挖坑,但又說不上來,他揚眉:“想幹什麽?”

“故事的後來,就遇到你啦。”映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會不會很無趣?這個故事當報酬好像不太夠,你還有別的想聽的嗎?”

江景既不逼她回答:“說說剛才。”

映兮:“剛才?”

“以為我看不出來?”江景既輕笑:“抖成那樣還站出來幫我解圍,是不是傻?”

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江景既察覺到了。

“就,不想讓你失望。”映兮小聲說:“你那樣幫我,我卻像只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那不是把你給坑了嗎。我心裏會過意不去。”

“沖你這思想,”江景既擡手,獎勵似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忙我沒白幫。”

身高差的緣故,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更像是在安撫受委屈的小朋友。

但對映兮而言,發頂那只大手帶來的是無窮無盡的強大力量。無論是到私人會所找江景忱算賬還是今晚幫她解圍,這個動作更像是對勝利的一種慶賀。

是她和江景既達成共識的慶祝方式。

映兮踮起腳尖,頂住江景既的掌心,很輕地蹭了蹭:“那你能再保護我一段時間嗎?”

她瞳仁漆黑,映著繁星點點,看上去亮晶晶的像只狡猾的小狐貍,討好賣乖,迷惑君王甘心情願為她昏庸。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

江景既倒是無所謂這種“坑”。

反正早就往裏跳了,幫她一回,跟幫十回沒差別。

對上江景既洞悉一切那雙眼睛,映兮有種當場被識破抓捕的羞恥感。

因為喝了酒,她的臉頰一直都透著薄紅,剛才光線暗看不出來,這會兒站在路燈下,嬌羞慌亂全部無所遁形。映兮本來就臉皮薄,頭一次撒嬌求人,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感覺整個人被架起來放到了火上,烤得她耳墩都發燙。

江景既好像不吃這套。

她就不適合撒嬌!

好丟臉。

“我……喝多了,亂說的。”

映兮正準備打退堂鼓,覆在發頂的大手卻將她往前一帶。

江景既掌住她的後腦勺:“幹什麽?”他低眸,靜靜地跟她對視了幾秒,要笑不笑:“喝多了,誘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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