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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歧途少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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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歧途少年(十七)

對面過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聲音傳來,周開霽垂眼準備掛斷電話。

在掛斷的前一刻,他聽到對面的人說:“你是誰?”

聲音完全沈了下來,和剛開始的時候完全不同。

“我是……”

周開霽話說一半,頓了下。

他突然意識到,他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和陳秘書的關系,也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是陳秘書的誰。

他們不是朋友,像家人,但又不是家人。

從他這片刻的停頓裏似乎察覺出什麽,對面的人突然笑了聲,說:“你是陳秘書朋友家的那弟弟吧。”

“沒想到他團建還帶你,”對方語氣瞬間輕松了,說,“等會兒記得讓陳秘書看一下消息,弟弟。”

語氣從嚴肅轉為輕松就這麽一瞬間,周開霽聽著對方一口一個弟弟,握著手機的手指繃緊。

無聲呼出一口氣,他看了一眼浴室方向,說:“陳秘書要是想看就會看的,叔叔。”

電話掛斷了。

看著原延放下手裏的手機,原本假裝懂禮貌離了一段距離的狐朋狗友瞬間靠過來,好奇問:“怎麽說?”

話是這麽問,但是他們看對方臉色,已經大致能夠猜到這通電話打得並不那麽愉快。

把手機放在一邊酒桌上,原延說:“陳秘書沒接電話。”

朋友覺得他在扯謊:“那你剛才還在和人說話。”

朋友說完話後就自己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大晚上,陳秘書沒接電話,但是有人幫忙接了,情況已經很明顯。

“……”

朋友安靜無聲一拍原總的肩,另外一些朋友已經開始貼心地給他倒酒,還是挑的烈酒。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原延把他手拍開了,說,“是一個小孩接的。”

朋友震驚:“陳秘書都有孩子了!”

他的裝模作樣贏得了一記鐵拳。

朋友捂著肩膀試圖緩解疼痛的時候,原延簡單兩句說了剛才那通電話。

“……”

“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一陣安靜之後,圍坐成一圈,原本認真聽著的朋友笑得七扭八歪。

坐在旁邊的朋友肩膀上的疼痛還沒消,沒忍住也跟著一起笑:“你也有被高中生叫叔叔的一天!”

“你喊人弟弟,人喊你叔,這弟弟還挺厲害,”有人笑得直不起腰,“四舍五入再四舍五入一下,你也差不多該到那個年紀了。”

另外一個朋友探過頭來認真問:“我們是不是也該叫你老原了?”

原延抹了把臉,拿過桌上已經倒好的酒水。

他就猜得到這些人是這個反應。

他一杯酒喝完,幾個狐朋狗友終於笑夠了,又哥倆好地靠過來說:“你怎麽突然想起去追人陳秘書?”

上幾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還看這個人老不對付,結果不久前圈子裏全在傳消息,說是這個人想追什麽人,原老爺子氣得把杵了好幾年的拐杖都給打斷。

再過來一打聽,原來是想追陳秘書,他們瞬間就能夠理解原老爺子了。

好好的人說彎就彎,還非得追陳秘書,幾乎已經等於宣判了註定單身。

朋友想著,又忍不住一拍原延肩膀,說:“你怎麽就怎麽想不開呢。”

陳秘書條件確實一等一的好,但人也是一等一的難追。要是有脾氣有個性還好說,至少心思都寫在臉上,像這種公認的笑面虎,很難看出情緒,甚至連喜好都摸不清楚,更別說追。

原延只喝酒,沒說話。

——

掛斷電話,周開霽彎腰輕輕放下手機,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身體仍然緊繃著,視線不斷看向已經重新恢覆安靜的手機。

他沒有認清和陳秘書的關系,但是陳秘書似乎已經界定清楚了。

——朋友家的弟弟。

一個聽上去有些親近,但是又太過遙遠的稱呼。

浴室裏的響動聲沒了。

陳落松洗完澡出來,身上就穿著件襯衫和長褲,把毛巾搭在頭上擦水,從客廳走過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安靜坐在沙發上的高中生。

隨意擦了兩下頭發,他走過去,問:“怎麽在這裏坐著?”

他說完後又順帶問了剛才那通電話。

周開霽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電話。”

陳落松猜也是。

在沙發邊站定,他彎腰拿過桌上的水喝了口,說:“去房間吧。”

高中生沒有像往常一樣站起來,依舊坐著,低垂著眼。

放下手裏擦頭發的毛巾,陳落松問:“怎麽了?”

話一落下,身上襯衫就一重。

高中生拉住了他襯衫一角,擡起頭來,說:“陳哥,我不想當弟弟。”

陳落松低頭:“嗯?”

——

當天晚上,還在和朋友泡在酒裏的原延聽到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迅速抓過手機解鎖,一看消息內容,一雙醉眼瞬間睜大。

【不要叫人弟弟。】

原總差點沒把手機看穿。

那高中生居然還會告狀,看樣子還是掛完電話就告的狀。

幾個朋友看著已經喝得快要睡著的人清醒了,並且能夠看出十分之憤怒,於是也跟著坐了起來。

憤怒的人憤怒地敲手機,但是因為喝了太多酒,很難打出一個完整的字,故而變成發語音。

於是幾個朋友聽到他說:

“好的。”

又說:“記得也不要讓他再叫我叔叔。”

“……”

他居然也告狀,還是跟他們說話時完全沒出現過的語氣。

幾個朋友別過眼,木然一對視,瞬間達成了共識。

這個人沒救了,各種意義上的。

雪山,酒店

第二天早上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亮了起來,看上去天氣很好,是很適合滑雪的一天。

陳落松沒去,讓周小雞和其他人一起去了。

這些員工樂得跟帥弟弟一起,覺得自己好像也變年輕了。

身邊沒了最熟悉的人,帥弟弟很顯然一下子比平時還要安靜不少,他們將其歸結於害羞,並致力於讓帥弟弟多說點話。

因為許多人還從來沒有滑過雪,這次團建大手筆,一連請了幾個教練,從穿戴設備開始手把手教。

團建這幾天陳落松都沒有參與,大部分時間待在酒店,偶爾去外面走走,在下午晚飯之前回來。

他沒參與滑雪,但是每天都能知道點滑雪的時候發生的事。團建有教練,也有攝影師,算是為了滿足員工來一趟總要留下點什麽的心願。除了攝影師,員工自己也愛拍照片和視頻,每天都在包括了所有人的團建群裏及時上傳。

和平時一片安靜的工作群不同,這個團建群可以算得上從早到晚都很熱鬧。

他不太看群聊消息,但是平時線下十分沈默的員工在線上十分活躍,經常艾特他。

攝影師也有給周小雞拍,或者說還挺喜歡拍周小雞,每天都在傳不同的照片和視頻。

周小雞運動神經挺好,學了幾天就已經像模像樣,滑過時揚起的雪霧彌漫,直直覆蓋鏡頭。

陳落松大概也猜得到。按照書裏的原劇情,周開霽打架挺有天賦,看上去運動神經就應該要比普通人好上不少。

有運動神經的周小雞前兩天當學員,後幾天當半個教練,成了這個團建隊伍裏最忙的人。

回去的車上,一向精力旺盛不打瞌睡的高中生睡得往一邊倒,陳落松沒忍住笑了下,把人腦袋往自己這邊扒拉了一下,問坐在前面的人:“他這是做了什麽?”

前面的員工轉過頭,淺淺例舉了幾件事並再次奉上小零食。

陳落松聽著,笑了聲。

難怪高中生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帶著一堆小零食,帽子裏偶爾也會發現塞著小零食。

原來那些是勞動所得。

周開霽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叫醒的,剛醒的時候視線模糊,耳朵隱隱約約聽到了機艙裏的廣播聲。

“就快到了。”

坐在旁邊的人原本想習慣性擡手薅他的頭,後來好像是發現他拔高了些,不太好薅,於是轉為拍他肩。

大腦還昏沈著,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沒有經思考,他習慣性低下脖頸,讓人更好摸。

陳落松於是多薅了兩把頭發。

飛機平穩落地,上面的乘客再依次下去。走在通道上的時候,周開霽背著書包,轉頭看到走在一側的人揉了兩下肩,再一側眼,看到周圍的莫名笑著,對上他的視線後又轉過頭。

到機場之後進行人員清點,之後所有人就可以各自離開。

司機已經在外邊等著,出了機場就能離開。上了車,陳落松伸手解開圍巾,說:“我瞇會兒。”

周開霽於是保持安靜。

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外面燈光忽閃,他轉頭看了眼,看到說瞇會兒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陳秘書看上去好像很累。

收回視線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抖了下,他拿起來看了眼。

是昨天加的好友發來的消息,消息是一張照片。

照片拍的是他和陳秘書。他睡著了,靠在陳秘書身上,陳秘書在低頭看手機。

後面跟了條新消息,說:【陳秘書給你靠了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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