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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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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趙染雖成為了深宮裏的皇後,但因為有容瑾賜給她的金牌,她便可隨時進出宮門,壓根兒不會被一座皇宮拘著。

她時常僑裝改扮出宮遛達,有時也去將軍府看望趙明坤,給他送些稀罕的貢品,還讓他指導自己耍鞭子。

趙明坤一日日地變老了,頭發花白了,背也有些弓了,但精神頭兒卻不改當年,每每女兒一來,他便吩咐後廚殺雞斬鴨,反正須得用府裏最好的食材來招待女兒。

少女也不客氣,一邊大口地吃肉,一邊親親熱熱地喚著“父親”,父女倆相依相伴的時光總是顯得格外地安逸與閑適。

看望完父親,少女還會去張府走一走。

王真的肚子趙來越大了,眼見著就要臨盆了,張慕更是無心上值,三天兩頭告假,只想在家守著夫人,看著夫人平安生產。

少女將宮中庫房的人參、鹿茸、靈芝、天麻等上等藥材搬到了張府,指望著能為真真補補身子。

張慕卻滿臉警惕:“皇後啊,你下次可別再帶這些東西來了,內子若滋補過度,必會導致胎兒過大,到時就不好生產了。”

少女習慣性地撅了撅嘴:“好吧,那我下次不帶了。”

王真挺著肚子出門來迎她,還不忘斜一眼張慕:“皇後別理他,他這些時日腦子不正常,緊張兮兮的,好似生產的人是他一般。”說完理也不理張慕,領著趙染進了屋子。

兩人關起房門聊私房話。

“張慕這是關心你,你別動不動的就說他。”

王真撇了撇嘴:“他可是太醫院的提點,生老病死見得多了,自個媳婦兒生個娃竟緊張成這樣,這不是叫人笑話麽?”

少女“撲哧”一笑,“人家大了你好幾歲,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心裏自是歡喜,一歡喜,自然也就緊張了。”

王真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不關我事,反正我還年輕,我才不緊張呢。”

少女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還有多久生?”

“半月有餘。”

她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都要做媽媽了。”

“你也加把勁,早點為皇上誕下皇子。”

少女斜了她一眼:“你可別攛掇我,我才不急。”

兩人又是相視一笑。

半月之後,王真臨盆發作。

張慕看著榻上疼痛難忍的王真,急得連氣都喘不勻了,匆匆給她餵下催產湯藥後,便六神無主地坐在榻前,握著她的手淚水直流,一會兒嚷著“夫人別怕,我在這兒”,一會兒又嚷著“要是我能替夫人受罪就好了”。

趙嬤嬤實在看不下去,“公子啊,這裏可是產房,你且快出去吧。”

張慕不想出去:“我是醫官,須得陪著她。”

趙嬤嬤攥著他的衣袖往外拖:“公子現在這副樣子連半個醫官也頂不上,反而還擾亂了產婆,請公子速速出去。”

張慕被拖出了產房,如游魂般在屋外的臺階上走來走去。

王真向來忍勁好,哪怕再痛,也硬是沒喊叫一聲,直至熬了近五個時辰後,一聲嬰兒的啼哭終於自屋中傳出。

張慕闊步沖進去,“生了,夫人終於生了。”

趙嬤嬤將嬰孩用被單裹好,笑盈盈地抱到張慕面前:“恭喜公子喜得千金。”

張慕這會兒沒心思看孩子,急步行至榻前,輕擁著王真狠狠地憐惜了一回,直至確認她已無大礙後才轉頭看向繈褓中的女兒,白白嫩嫩,眼珠黑幽幽的,像王真,也像他。

“夫人,我們的女兒以後定是個大美人。”他終於會心一笑。

王真面色疲累,卻也舒心一笑,“反正比我倆強就行。”

皇後的肚子一直沒動靜,這引來朝中眾多大臣的擔憂,紛紛上書勸皇上充盈後宮。

容瑾拒絕得幹脆:“先皇與太後便是一世一雙人,朕與皇後也將是如此,眾愛卿不必再上書。”

大臣言:“如此,必會導致皇家子嗣不豐。”

“朕不也照樣繼承了周國的江山?”

大臣再言:“若萬一……皇後沒生皇子呢?”

“放肆。”容瑾厲喝一聲:“皇後才到碧玉年華,她能不能生皇子及何時生皇子,豈容你們來妄議?”

眾臣噤聲。

容瑾冷著臉,“若有人再提‘充盈後宮’之事,朕決不輕饒。”他向來不輕易奪人性命,但也向來言出必行,不吝任何一次重罰。

眾臣只得齊聲應“是”。

馬嬤嬤也憂心忡忡,“眼下那四姑娘都生了女兒,娘娘這肚子咋就沒動靜呢?”她當真為自己的小主子操心了一年又一年。

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我都不急,嬤嬤你急什麽。”

“外頭那些大臣成日裏勸皇上充盈後宮,老奴就怕皇上經不住那些人鬧騰,當真要納妃了。”

少女得意地擡起下巴:“容哥哥才不會呢,他說了,永不納妃。”

馬嬤嬤也不知是憂還是喜,松了口氣,又嘆息一聲,“外頭覬覦皇上後宮的貴女可是一抓一大把,但願皇上真能說到做到。”

少女仍是不屑:“怕什麽,以前趙小錦還與容哥哥訂過親呢,不照樣空等一場麽。”

一說到“趙小錦”,馬嬤嬤來了幾分興致:“老奴聽宮裏人傳言,那趙小錦現在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為何?”少女蹙起眉頭:“她現在可是富得冒油呢,怎會過得不好?”

“正是因為不愁銀錢,故爾吃上了逍遙丸,戒不掉了,現在人都吃得半瘋半傻了。”

少女沈默下來,好一會兒也沒出聲。

她是同情趙小錦的,但趙小錦也太不爭氣了,各人擔各命吧,她也管不了那麽多。

次年春天,各國來朝拜,卓爾親自來了,還帶了個孩子,拜見完容瑾後,便請求能見見皇後。

容瑾清淺一笑,表現得格外豁達,“朕這便差人去傳皇後。”

兩人在宮中的荷花池釁相見,春風拂柳,滿目翠綠,近兩年未見,他變瘦了、黑了,胡子拉碴,她卻變得稍稍豐腴了,眉眼間有了婦人的韻致。

倘若時光未逝,他仍是南蠻國的小王子,她仍是燕國的三公主,那該多好啊。

“其其格可還好?”她笑盈盈地問。

卓爾言簡意賅:“死了。”

少女心頭一沈,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為何會死?”

“難產。”

少女有些難受,緩了緩,再次問:“我聽聞你帶了一個孩子來,是你與其其格的孩子麽?”

卓爾的語氣不見丁點沈重與難過,“那孩子也跟著其其格死了。”他竟僵硬地笑了笑,眸中露出幾許狠厲來:“皇上說南蠻國既已臣服於周國,須得有質子入京,故爾我便將特木爾的孩子帶過來了。”

“你恨皇上?”

卓爾收回眸中的狠厲,仰頭看向天空,語氣裏帶著自嘲:“雖他奪走了你,還用兩張假藏寶圖騙了我,但以南蠻國眼下的國力,我還不敢恨他,今日他還賞了我好幾位中原美女呢。”

少女不敢置信:“他……給你賞了美女?”

“是啊,”卓爾的面色沈下來,一眨不眨地看著少女:“他故作豁達,實則還在擔心我惦記你,你信不信,此刻咱們見面,他定會在暗處窺探。”

少女可聽不得別人說容哥哥不好,斜了他一眼:“皇上可不是這樣的人。”

“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少女不想理他了,沈默下來。

卓爾垂眸,摸了摸腰間的彎刀,將刀柄上那條絡子提起來:“其實這絡子上的琉璃珠是你的,那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時,從你鞋上掉下來的,後來我便一直帶在身邊。”

少女也看了眼那顆裹在絡子裏的琉璃珠,小小的一顆,卻也是亮閃閃的,“我不記得了。”她確實不記得了,實在太久遠了。

“是啊,你都不記得了。”卓爾嘆息一聲,也沈默了下來。

片刻後他突然舊話重提:“要是……那日的洞房夜我成事了,你現在應該就能安心地做南蠻國的可敦了吧?”

少女一聽與卓爾的“洞房夜”,胸口驀地感覺到一陣惡心。

她不想惡心卓爾,但就是感覺到不適,捂著胸口想吐,卻吐不出來,額上霎時冒了一層冷汗。

立於不遠處的馬嬤嬤瞧出主子的不適,趕忙跑過來,“皇後娘娘可是生病了?”

少女抹了把額上的汗,語氣虛浮:“我就是想吐。”

卓爾也目露擔憂:“那在下便不叨擾了,娘娘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說完仍是滿臉不舍地盯著她。

少女與他道了別,這才倚著馬嬤嬤回了慈安宮。

一回宮馬嬤嬤便馬不停蹄地去找太醫,張慕親自來診脈,診了不過兩息,便嘴角含笑地起身抱拳:“恭賀娘娘,此乃喜脈。”

馬嬤嬤高興得要飛起來了,什麽也不顧得了,轉眼就跑出了門,跑得鞋都要掉了,直楞楞跑往太和殿的方向。

太和殿裏容瑾正與朝臣及各國使臣議事,馬嬤嬤吃了豹子膽闖進去,伏地便跪,聲如洪鐘:“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懷孕了。”

容瑾怔了怔,隨後大喜,朝中諸臣也松了口氣,跪成一片,大聲道喜,宮中為此事一連設宴三日。

年底,周國皇後產下一皇子,取名為容歸。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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