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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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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

洛染也來不及沐浴了,頂著一顆汗乎乎的腦袋轉身就往屋外走。

她才不相信馬嬤嬤的鬼話,前不久容哥哥還答應過要與她訂親呢,且還往老家去過信呢,雖最後是與何麗晴成親,但至少說明容哥哥是清白的,是不可能在老家有婚約的,反正無論如何她也須得去隔壁好生瞧瞧。

少女身著一襲月白色常服,發髻松散,連鞋也沒穿。

馬嬤嬤提著金縷鞋跟在她身後喊:“三公主……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還沒穿鞋呢,這地上雜物多,小心烙了腳,快把鞋穿上。”

少女聞聲步子一頓,待馬嬤嬤行至近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鞋,“啪”的一聲扔在地上,繼而快速地趿在了腳上。

馬嬤嬤彎腰要給小主子去扯緊鞋跟。

少女身子往後一閃,躲開了馬嬤嬤的手,小嘴兒撅得高高的:“馬嬤嬤,你不許跟著我,我一個人去就行了。”說完也懶得管那鞋跟,甩著細細的膀子轉身就走了。

馬嬤嬤捂著胸口站在臺階下,一臉無奈地看著少女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伺侯這小祖宗啊,當真是比在賭桌上賭錢還要操心。

少女腳步如飛地從院墻處進入了容宅的後門。

狗兒正在後院掃地,乍見少女後面色一緊,忙放下手裏的苕帚,身子一橫擋在她跟前,“三公主,公子還沒回來呢,要不,你……等他回來了再來找他?”

少女一看狗兒這緊張兮兮的架勢,便知容宅裏怕是真來了一名女子,不由得氣咻咻地擡起下巴:“我不找容哥哥,找旁人。”說完肩膀一歪,硬生生地撞開了狗兒,繼而提腳進了門廊,直往前院殺過去。

前院裏,宇一正忙著往耳房裏一樣樣地搬物件兒,如屏風、玫瑰椅、妝奩等,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胭脂水粉,反正德叔交代他去置辦的,他一樣也不曾落下。

那耳房的門口還站了一名女子,鵝蛋臉,柳葉眉,纖纖弱弱的,其姿色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算是小家碧玉了。

少女趿著金縷鞋幾步跨到耳房前的臺階上,隔著兩尺的距離,直楞楞地盯著那女子,好似要將她盯出一個洞來。

那女子怔了怔,也一臉探究地望向少女。

正值午後,炙熱的陽光斜斜地落在臺階上,將少女滿頭的細汗映得清清楚楚,也將她淩亂的發絲映得根根分明,雖有幾分狼狽,卻也難掩她絕世的容色,朱唇玉面,國色天香。

那女子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垂目,拘謹地福身行禮:“民女趙小錦……拜見三公主。”

少女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腦袋一偏,脆生生地反問:“你叫趙小錦?”

“是。”

“你如何知道我是三公主的?”

趙小錦縮著肩,聲音有些發虛:“民女……是聽一位叔伯提起過。”

少女想問個究竟:“哪位叔伯?”

趙小錦頓了頓,聲音低下去:“三公主怕是……不認得。”

“我不認得他,他又如何知道我的?”少女眨著撲閃閃的眼眸,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趙小錦絞著手裏的帕子:“許是……容大哥在叔伯面前提起過。”

這“容大哥”不就是指容哥哥麽,第一次聽到旁的女子這般親密地稱呼他,少女氣得立馬撅起了嘴,毫不遮掩地問過去:“你當真與容哥哥訂過親?”

趙小錦似乎沒想到少女會問得如此直接,面色一怔,又倉皇地垂下眼眸:“家裏長輩曾經指腹為婚,故爾也算……訂過親吧。”

少女好氣呀,氣得淚花兒都要冒出來了,這竟然真是容哥哥未過門的妻子。

她倔強地吸了吸鼻子,眉毛皺成一坨,奶兇奶兇的:“什麽叫也算,容哥哥是不會承認的。”

趙小錦聞言徐徐擡眸,嬌弱的面容裏藏著一抹得意,恭謹地彎起唇角:“若容大哥不承認,又怎會……”她故意扭頭朝身後的屋子看了一眼:“將民女安頓在他的宅子裏,且為民女置辦這一屋子的家什,可見,”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容大哥是用了心的。”

“你在胡說,就是在胡說,反正容哥哥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少女嗓音脆生生的,聽來格外響亮。

此時正在屋內擺放家什的宇一聞聲跑出來,忙恭敬地朝少女行禮:“三公主……是來找公子的麽?”

少女氣咻咻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瞥見那屋內還站了一個丫鬟,看來這趙小錦當真是拖家帶口住進來了,心底的委屈愈發不可收拾,淚花兒如斷了線的珠子嘩嘩滾落。

她倔強地用衣袖擦了把淚,嬌俏地“哼”了一聲,“本公主才不找你們家公子呢。”說完小嘴兒一抿,心一橫,趿著亮閃閃的金縷鞋轉身就走了,自始至終頭也沒回一下。

趙小錦見此,暗暗舒了口氣,絞住帕子的手指輕輕松開,面上再次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宇一卻心下惶惶,隨口交代了聲:“趙姑娘,大的物件兒都搬進屋了,餘下的小物件兒也不多了,要不你們自己收拾收拾,小的須趕緊去接公子下值,先告退了。”說完行了一禮,匆匆出了宅子,駕車去往樂坊的方向。

趙小錦款款回到屋內,挺直了腰身,擡眸四顧,繼而抿嘴一笑。

丫鬟春蘭見主子面露喜色,也跟著笑了笑:“小姐終於不用待在李家村那個鳥不拉屎的地兒了,往後這偌大的京城便要多一位尊貴美麗的容夫人了。”

趙小錦忙朝春蘭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眉眼間露出羞澀:“什麽容夫人不容夫人的,我都還未與容大哥打照面呢。”

“打不打照面有何重要的,”春蘭故意豎起兩根食指:“你們倆可是割襟之盟天造地設的一對,任誰也別妄想斬斷你們的緣分。”

趙小錦搖了搖頭,面上隨之露出些許不安:“那三公主雖嬌憨了些,卻是眉目如畫容貌傾城,聽德叔說,她心慕於容大哥,故特意住在了這宅子的隔壁,而容大哥對她也早已動了幾分心思。”

春蘭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她再容貌傾城,那也是狗皇帝的女兒,容公子再動心思,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娶她麽,不可能的,只有小姐你才可堪稱是容公子的正緣。”

趙小錦語氣猶疑:“我當真……能成為容大哥的正緣麽?”

“當然能了,小姐你是誰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趙將軍的女兒,趙將軍是誰啊,那可是整個大周國的恩人,更是容公子的恩人了,他不娶你,還能娶誰?”

趙小錦聞言思量片刻,終於舒了口氣:“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春蘭故意調笑主子:“奴婢聽聞容公子姿容絕佳,被稱為京城第一美男子呢,到時小姐可有福了。”

趙小錦霎時面色緋紅,揮著帕子就朝春蘭撲過去:“你這小蹄子,看我不撕爛你這張臭嘴。”

春蘭嘻嘻笑著滿屋子跑,主仆二人好一陣嬉鬧。

樂坊格間裏。

宇一將發生在宅子裏的二女碰面的情形稟報了一遍,連細節也不曾放過,主子如此在意那位三公主,他自然不敢有任何疏忽。

容瑾聽完後什麽也沒說,就那麽面色沈靜地坐在官帽椅上,坐了好一會兒後攏住衣袖起身,道了句“咱們回去吧”,隨後提起長腿轉身出了屋。

屋外烈日炎炎,暑氣蒸騰,他無遮無擋地走在烈日底下,步履穩健,目不斜視,月白色長袍被映出一層亮鋥鋥的冷光,那冷光與烈日極不相稱,恍如他本人一般,冷幽幽的,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潔凈。

宇一覺得自己的主子冷得直冒仙氣,走在他身側仿佛連暑氣都會弱了下去。

主仆二人出了樂坊,直接上了馬車,宇一趕車很快回到了宅子。

容瑾直接進了正廳,剛一坐下便沈聲吩咐:“去將趙姑娘叫過來吧,我有話要與她說。”

宇一應“是”後去找趙小錦。

不過一盞茶功夫,裝扮一新的趙小錦便裊裊婷婷地出現在屋外的臺階上,發髻重新梳過,戴上了嶄新的簪子,外衣也是剛剛換上的,淺藍的底子上繡著碎花與祥雲,是現下最時新的式樣。

她款款行至門廳處,垂目,頓住步子,恭敬地福身行禮:“趙小錦拜見容大哥,多謝容大哥收留。”

“你遠道而來,不必多禮。”容瑾言語客氣,聲音清儒。

那清儒的聲音恍如夏日涼風,讓人聽著不禁心悅神怡,趙小錦鼓起勇氣,擡眸,看向容瑾。

剎那之間,她感覺一團白光飛快地在眼前炸開,那白光裏飄著大朵的彩雲,彩雲之上便是貌若仙君的男兒,謙謙如玉,錚錚若鐵,當真是傾國傾城無與倫比。

趙小錦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仿佛石化了一般,仿佛失去了心智,就那般直楞楞地盯著容瑾,盯得好似光陰都靜止了。

容瑾輕咳了一聲,不疾不徐地開口:“趙姑娘不必站著,還是請進屋坐吧。”說著又喚了聲“秉文”,“給趙姑娘上些茶水。”

趙小錦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霎時面色緋紅,低頭進了屋,默默坐到了門廳內的圈椅裏。

狗兒進屋奉上茶水,出屋時還忍不住瞟了眼趙小錦,腦瓜裏思量著,公子只讓他給趙姑娘泡普通的茶水,就如同之前那位何姑娘來時一樣,但公子每回都會給三公主上甜飲子,是不是意味著三公主還是比她們重要?

想著想著他又搖了搖頭,嗐,公子的心思真難猜。

容瑾也給自己倒了杯苦茶,淺淺飲了一口,娓娓道來:“趙姑娘乃趙將軍唯一的血脈,在下有幸能替趙將軍多多照拂,也是理所應當之事,趙姑娘就不必跟容某客氣,若趙姑娘有需要,可一直在這宅子裏住下去。”

趙小錦聞之欣喜,擡眸羞澀地看了他一眼:“容大哥也不必與我客氣,往後宅子裏有什麽需要安頓打點的,我都可以幫著操持。”

這宅子還沒女主人呢,她想早點成為這宅子的女主人。

容瑾放下杯盞輕淺一笑:“趙姑娘既然住進來了,便是我容某珍貴的客人,又怎可讓趙姑娘操持宅中瑣事?再說,趙將軍護國有功,乃是整個大周國的恩人,容某又怎能如此苛待趙家女兒呢。”

趙小錦聽得心頭微微一沈,眼前這風華絕代的男子雖謙恭有禮舉止端方,但言語中句句是疏離,句句都在推開她。

“不知德叔與容大哥說了沒有。”她暗暗絞緊手裏的帕子,滿臉期待地看向容瑾。

容瑾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趙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趙小錦心下一橫,厚著臉皮開口:“德叔說我與容大哥之間已被父輩們指腹為婚,如今我已及笄,容大哥也已及冠,是……”她聲音怯生生的,漸漸低了下去:“該到議親的時候了。”

容瑾垂眸一笑,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苦茶:“對不起趙姑娘,此事怕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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