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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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白天（下）
說話的人嘴裏叫著不好，語氣卻非常平和、輕松，百靈同情地看向林江月，這是幾天來的第幾回了。
“又是那些婆子貪你的賞錢！”
林江月聳聳肩，表示那有什麽辦法呢，對海燕、百靈說：“你們先忙著，我去去就來。”
這也是林江月為了增強巡邏值守效果訂下的賞錢，如果發現了可疑的，只要言之有證據，不論是否有價值，都得半串兒錢。這種事情趙雲深等趙家的少爺小姐是不能出面的，否則成了慣例，以後辦什麽仆從都要賞錢了。
只有林江月出這個錢，那名頭就是她自己為了完成職責貼補的，屬於特例，只有這一次有賞錢。
婆子見了她輕手輕腳出來，眉開眼笑，這就是財神爺啊。
“江月姑娘，後院的角落多了一個腳印，看鞋底花紋可不是咱你要不去看看。”一邊說，眼睛就往林江月腰間的荷包瞟去。
“那有勞嬸子帶我去看看，”末了加了一句，“要是腳印是真的外面的人的，我自會給你賞錢。”
她可算明白什麽叫刁滑了，這些仆婦隨從真的眼皮厚，看她年紀小，幾次誆騙她，好在自己也不是個傻蛋，沒被他們得逞。不過有幾個言之有證的，雖然最後沒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她還是給了錢的，否則之後就沒人報告了。
“看，就這個腳印。”
林江月半信半疑，蹲下身子，這個腳印好大啊。
“給我拿個卷尺來！”
趙家是做生意的，丈量尺寸的工具最是齊全，馬上卷尺就遞到了她手中。
一測，這個鞋印居然有四十六碼往上，之所以不敢最終確定，是因為這個鞋印和淺，只有前腳掌清晰可見，後腳跟有些模糊。
林江月起了疑惑，一個腳這麽大的人應該是個男子，身量一定往上，那麽他的體重一定也不輕，怎麽腳印會這麽淺？
她又低下頭仔細觀察，腳印沒有沒掩飾過的痕跡，也沒有被周圍的灰塵掩蓋的跡象，“很新鮮吶。”
再仔細看周圍乃至墻壁上都沒有別的借力的痕跡，只單單有這麽個腳印。
“江月姑娘，這裏靠近防火門，平日又沒人來，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你看……”
林江月痛快地扔出半串錢。
這個腳印腳尖是朝向驛館，應該是外面的人進來，此人身量很高體重應該不輕，腳印卻很淺，大概率用了某種身形功夫或者輕身工具。
驛館並不是什麽私人重地，若有事情，大可光明正大前來拜訪，何須如此？
除非，她瞇起眼睛，據說盜賊歹人作案前都會踩點、調查地形。之前自己派人在驛館各地值守，他們大概怕打草驚蛇。她又想到了今早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他們一定很急，否則為什麽不趁夜色深沈的時候來，後半夜有幾個值守的人熬不了瞌睡。
事情要緊，她也不敢胡亂猜測，趕忙去找趙雲深。
趙二小姐屋裏的貼身丫鬟，那在趙府可是體面人，幾個小廝笑臉相迎，沒有阻攔。
林江月迅速和趙雲深說了情況。
“你若不相信，那腳印我沒動過，深少爺你可以親自去查驗。”
“不用，”趙雲深輕笑，林江月一張稚氣滿滿但卻嚴肅認真的臉不知道怎麽的讓他覺得很好玩，“我信你。”
林江月卻不大高興了，這種大麻煩他怎麽不當回事情啊！
“我自會處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還有就是驛館的人你不用管著了，照顧好二小姐就行。”
林江月將信將疑，但人家是少爺，說的就是真理，自己只有聽命的份。
回到趙雲慧的屋裏，她還未醒來，林江月琢磨了一會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只說又是婆子騙錢，她已經跟深少爺告狀了，深少爺就免了她的差事。
百靈見她面色懊喪，安慰了幾句，海燕略有所思說：“到底是小姐委你以重任，你不該隨隨便便鬧出事來。”
但是趙雲深已經發話了，趙雲慧為了一個三等內侍出頭總是不太劃算，這事只能這樣了。
午後二、三點，午歇的貴人們起了。
今天要在暢園辦酒宴，收到請帖的人自然要有所準備。海燕跳出了五套衣裙讓趙雲慧選。
“就這三套吧。”她隨口回答，讓林江月覺得她沒有認真再選，梳頭的婆子進來給趙二小姐梳頭。這梳頭是門手藝，小丫鬟沒這本事，都是從外面聘請來的。
“我給小姐梳個時新的？”
“不用了，只需梳個平常的。”
趙雲慧總是這樣，不做出格的事，不得罪無謂的人。
小姐要漂漂亮亮，丫鬟們也不能灰頭土臉，回各自的屋裏換了好料子的衣衫。
林江月一邊換衣服一邊想的是會不會有歹人趁著她們出門的時候潛入？
她腦中浮現了可怕的場景，高大個蒙面人一面奸笑一面躡手躡腳溜進小姐閨房，藏在床底下，等她們進屋就大叫一聲“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抽出一把鋼刀砍人。
挽起袖子，露出胳膊，細條細條的，唉，怎麽跟那種彪形大漢鬥？心緒不寧，趕忙把牛皮扳指裏的小手弩拿出來看看，被她擦拭的油光水亮，又把十只小弩箭用布紮好，藏進自己紮在大腿上的布袋。春衫太薄，弩箭的形狀風一吹就現行了，一時沒轍，就把那本《身心神合一入道書》也藏進去，這才穿上外褲和裙子。
傍晚四、五點，諸位貴人已經收拾好陸陸續續去了暢園。
秦方泊領著自己手下的二十個人手跑遍了千秋疇的街道區，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他又氣又惱，腦子一熱想直接上野山去一探究竟，被阿季攔下。
“殿下，小郡主的晚宴要開始了，你要趕緊趕回去。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今日如果惹出事端，十二公主怕是不會為你遮掩。”
“哼！什麽宴席，我來千秋疇可不是為了吃吃喝喝。”
“殿下，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娘親著想啊。”
“娘親”兩字一出，秦方泊頓時蔫下來，不再反駁。
半晌，他吶吶地說：
“那，我們回去吧。”
多麽不甘心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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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嘴裏叫著不好，語氣卻非常平和、輕松，百靈同情地看向林江月，這是幾天來的第幾回了。
“又是那些婆子貪你的賞錢！”
林江月聳聳肩，表示那有什麽辦法呢，對海燕、百靈說：“你們先忙著，我去去就來。”
這也是林江月為了增強巡邏值守效果訂下的賞錢，如果發現了可疑的，只要言之有證據，不論是否有價值，都得半串兒錢。這種事情趙雲深等趙家的少爺小姐是不能出面的，否則成了慣例，以後辦什麽仆從都要賞錢了。
只有林江月出這個錢，那名頭就是她自己為了完成職責貼補的，屬於特例，只有這一次有賞錢。
婆子見了她輕手輕腳出來，眉開眼笑，這就是財神爺啊。
“江月姑娘，後院的角落多了一個腳印，看鞋底花紋可不是咱你要不去看看。”一邊說，眼睛就往林江月腰間的荷包瞟去。
“那有勞嬸子帶我去看看，”末了加了一句，“要是腳印是真的外面的人的，我自會給你賞錢。”
她可算明白什麽叫刁滑了，這些仆婦隨從真的眼皮厚，看她年紀小，幾次誆騙她，好在自己也不是個傻蛋，沒被他們得逞。不過有幾個言之有證的，雖然最後沒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她還是給了錢的，否則之後就沒人報告了。
“看，就這個腳印。”
林江月半信半疑，蹲下身子，這個腳印好大啊。
“給我拿個卷尺來！”
趙家是做生意的，丈量尺寸的工具最是齊全，馬上卷尺就遞到了她手中。
一測，這個鞋印居然有四十六碼往上，之所以不敢最終確定，是因為這個鞋印和淺，只有前腳掌清晰可見，後腳跟有些模糊。
林江月起了疑惑，一個腳這麽大的人應該是個男子，身量一定往上，那麽他的體重一定也不輕，怎麽腳印會這麽淺？
她又低下頭仔細觀察，腳印沒有沒掩飾過的痕跡，也沒有被周圍的灰塵掩蓋的跡象，“很新鮮吶。”
再仔細看周圍乃至墻壁上都沒有別的借力的痕跡，只單單有這麽個腳印。
“江月姑娘，這裏靠近防火門，平日又沒人來，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你看……”
林江月痛快地扔出半串錢。
這個腳印腳尖是朝向驛館，應該是外面的人進來，此人身量很高體重應該不輕，腳印卻很淺，大概率用了某種身形功夫或者輕身工具。
驛館並不是什麽私人重地，若有事情，大可光明正大前來拜訪，何須如此？
除非，她瞇起眼睛，據說盜賊歹人作案前都會踩點、調查地形。之前自己派人在驛館各地值守，他們大概怕打草驚蛇。她又想到了今早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他們一定很急，否則為什麽不趁夜色深沈的時候來，後半夜有幾個值守的人熬不了瞌睡。
事情要緊，她也不敢胡亂猜測，趕忙去找趙雲深。
趙二小姐屋裏的貼身丫鬟，那在趙府可是體面人，幾個小廝笑臉相迎，沒有阻攔。
林江月迅速和趙雲深說了情況。
“你若不相信，那腳印我沒動過，深少爺你可以親自去查驗。”
“不用，”趙雲深輕笑，林江月一張稚氣滿滿但卻嚴肅認真的臉不知道怎麽的讓他覺得很好玩，“我信你。”
林江月卻不大高興了，這種大麻煩他怎麽不當回事情啊！
“我自會處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還有就是驛館的人你不用管著了，照顧好二小姐就行。”
林江月將信將疑，但人家是少爺，說的就是真理，自己只有聽命的份。
回到趙雲慧的屋裏，她還未醒來，林江月琢磨了一會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只說又是婆子騙錢，她已經跟深少爺告狀了，深少爺就免了她的差事。
百靈見她面色懊喪，安慰了幾句，海燕略有所思說：“到底是小姐委你以重任，你不該隨隨便便鬧出事來。”
但是趙雲深已經發話了，趙雲慧為了一個三等內侍出頭總是不太劃算，這事只能這樣了。
午後二、三點，午歇的貴人們起了。
今天要在暢園辦酒宴，收到請帖的人自然要有所準備。海燕跳出了五套衣裙讓趙雲慧選。
“就這三套吧。”她隨口回答，讓林江月覺得她沒有認真再選，梳頭的婆子進來給趙二小姐梳頭。這梳頭是門手藝，小丫鬟沒這本事，都是從外面聘請來的。
“我給小姐梳個時新的？”
“不用了，只需梳個平常的。”
趙雲慧總是這樣，不做出格的事，不得罪無謂的人。
小姐要漂漂亮亮，丫鬟們也不能灰頭土臉，回各自的屋裏換了好料子的衣衫。
林江月一邊換衣服一邊想的是會不會有歹人趁著她們出門的時候潛入？
她腦中浮現了可怕的場景，高大個蒙面人一面奸笑一面躡手躡腳溜進小姐閨房，藏在床底下，等她們進屋就大叫一聲“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抽出一把鋼刀砍人。
挽起袖子，露出胳膊，細條細條的，唉，怎麽跟那種彪形大漢鬥？心緒不寧，趕忙把牛皮扳指裏的小手弩拿出來看看，被她擦拭的油光水亮，又把十只小弩箭用布紮好，藏進自己紮在大腿上的布袋。春衫太薄，弩箭的形狀風一吹就現行了，一時沒轍，就把那本《身心神合一入道書》也藏進去，這才穿上外褲和裙子。
傍晚四、五點，諸位貴人已經收拾好陸陸續續去了暢園。
秦方泊領著自己手下的二十個人手跑遍了千秋疇的街道區，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他又氣又惱，腦子一熱想直接上野山去一探究竟，被阿季攔下。
“殿下，小郡主的晚宴要開始了，你要趕緊趕回去。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今日如果惹出事端，十二公主怕是不會為你遮掩。”
“哼！什麽宴席，我來千秋疇可不是為了吃吃喝喝。”
“殿下，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娘親著想啊。”
“娘親”兩字一出，秦方泊頓時蔫下來，不再反駁。
半晌，他吶吶地說：
“那，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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