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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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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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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田和美看著櫻井花,櫻井花也看著嘉田和美,兩個人對視片刻,嘉田和美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充分利用下午下課的休息時間,對到底對櫻井花發出了詢問:“所以,你趁我去講事的時候在走廊上和亞久津前輩表白了?”

櫻井花覺得學校裏面傳八卦那是一點不往真實裏面的傳,她頓了一下,鼻音明顯:“我只是問他要不要放學一起回家。”

其實櫻井花當時說完就後悔了,倒不是後悔問亞久津要不要一起回家,而是這種像是在找場子似的行為多少有點幼稚了。她平時不這樣的,基本上不這樣的,看來感冒真的很容易讓人丟失腦子。

嘉田和美震驚的表情不變:“這已經是很奇怪的……”她說到這裏似乎突然間記起來了一些事情,震驚的表情消退。她們上次出去玩偶遇亞久津二人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亞久津仁和櫻井花回家是順路的,再加上上午發生的事情,櫻井花會邀請亞久津一起結伴的原因呼之欲出,於是對於櫻井花行為的好奇轉變為一些擔心,嘉田和美想了想,還是說了:“我感覺也不是很安全的人……”

櫻井花當然知道她沒明確提及名字說的人是誰。

櫻井花對於亞久津仁深入人心的刻板印象有種無法描述的敬佩心情,一個人到底是該做了些什麽,能夠讓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如此統一且深入人心。

櫻井花還沒想好怎麽說這件事,嘉田和美就繼續道:“今天下雨,家裏面會開車來接我,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這還是嘉田和美第一次提出這種建議,看來對方是真的很為她早上拿到那封信的事情擔憂。

對方的關心讓櫻井花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搖頭:“不順路就太麻煩了,我自己能處理好這件事,你放心啦。”

嘉田和美:“其實也不怎麽麻煩。”

小早田不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麽,只知道上午體育課結束後這兩個人的情緒就不怎麽好,在旁邊聽到了一些零零散散不成文的對話,因為這幾日的相處關系越發熟絡,倒是很自然地摟住櫻井花的肩膀,對嘉田和美眨眨眼:“她不想麻煩你那肯定是想要麻煩其他人啦。”

嘉田和美:“哦——”

那日在料理教室被審訊的感覺再次浮現心頭,櫻井花覺得這兩個人不能待在一起。至少是為了她自己考慮。

但小早田說的倒也是實話,在現在這種情況,不麻煩嘉田和美就勢必要麻煩其他的人,櫻井花也不知道亞久津仁放學的時候會不會直接不管她就走了,畢竟那個時候當著那麽多人面問出來的話沒有被給與回答,像是往常很多次一樣被無視掉。

櫻井花對此習以為常,並且已經開始思考怎麽向優紀小姐求助了。

雨越下越大,因為櫻井花感冒的緣故,這幾日她被小早田幾個人要求早點回去休息,雖然櫻井花心裏過不去,但是她一個感冒的人帶著病原體在料理教室幫忙也不是什麽好事情。安排的打掃被之前和她換地方的女孩子以非常強硬的態度包攬,幾乎是搶過櫻井花手裏的掃帚,把人給推出教室了。在被善意包圍得有點飄飄欲仙後,櫻井花躺平了。

她想:下次給大家帶甜品好了。

臨放學前,櫻井花聯系不上亞久津仁,她顯然還沒能獲得亞久津優紀那般發什麽都會得到回覆的待遇,只能轉而詢問了一下千石清純。

她並不能說和千石清純關系多好,只能說是認識,在兩個年級合作的討論上對方也會對她多照顧一些——櫻井花覺得這應該完全是因為亞久津仁。一開始她可能對於千石的態度稍有些拘謹,後來發現他對所有人都這樣,特指女孩子,才開始心安理得地接受對方的熱情態度。

櫻井花斟酌了一下用詞,把前輩兩個字加上去了。只等了大概十幾秒鐘,在看到對方發來的、說是被可愛女孩子主動聯系的lucky發言,櫻井花提取了一下對方的回覆:雨太大了,而且比賽將近,最近訓練太大了,所以放了一天讓大家休息一下。

櫻井花:……

櫻井花想:這可真不是什麽好消息。

網球社應該是櫻井花找到亞久津概率最高的地方了,如果對方沒有翹掉部活的話,如果網球部休息的話,一時間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去哪找亞久津了。但好在今天時間尚早,也不會像往日那般天快黑了才到家,櫻井花向千石道謝,決定實在不行今天就自己回家。

她和班裏面的女孩子告別,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扣子又往上多扣了一個,調整了一下書包的位置,就在她決定一鼓作氣先回家,至少是躺到床上縮在被窩裏面再考慮其他事情的時候,櫻井花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說實話,櫻井花覺得很難不在人群中看到亞久津仁。國三的男生普遍已經發育得差不多了——不死川飛鳥對現在小學弟的評價是一個比一個長得早熟,就是別一升上高中開始長胡子了就惦記留著了——對方一米八多的身高還是頗為出挑,配合上那頭紮眼的銀色頭發一眼就能看到。

櫻井花的腳步頓了一下:這是在等她嗎?既然在等她那為什麽不回消息呢?難道回她的消息會讓他現在在教學樓口等她的舉動變成什麽無所謂的事情嗎?

如果她是什麽很喜歡惹人的類型,那她一定會上去把“亞久津怎麽在這裏,難道是在等她嗎?”這種問題甩出來,然後笑瞇瞇地看亞久津反駁她或者惱羞的表情。

但櫻井花沒這麽做,她只是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快步走到亞久津的身邊,試圖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雀躍:“你等下有什麽事情嗎?要現在走嗎?”

亞久津仁是等櫻井花到了面前才有了動作,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女生,主動提道:“要給老太婆帶東西。”

這是很經常的事情,櫻井花點點頭,“那我們等下先去一趟超市?”

兩個人的談話並沒有被二樓窗戶口的人聽去,但親密的談話狀態卻是直直入眼。小早田和嘉田和美一左一右地站在窗戶旁邊,角度正好,很適合觀看別人的八卦。

小早田:“……我真沒想到她麻煩的別人是這個人。”她話是這麽說的,但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她剛剛就看到嘉田和美一直站在窗臺邊往樓下看,沒想到看到的是這幅場景。

嘉田和美摸著下巴沈吟片刻,回答的話還沒說出口,忽然聽到一個略微輕佻的聲調。

“啊呀,你們在看什麽呢?”

今天是和高年級一起的討論會,見到千石純情都收斂了表情,兩個女孩子都老老實實地打了招呼,只說是沒什麽。她們雖然對櫻井的八卦非常感興趣,但這並不是可以在脫離本人之後拿來當話題的事情,外面的小雨淅淅瀝瀝,全是各種顏色的傘,兩個人已經隱入人群,千石看不具體,但隱隱約約看到的身影讓他露出了心領會神的表情。

怪不得會問網球社的安排,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

嘉田和美和小早田對視一眼,八卦之魂在內心熊熊燃燒,兩個人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文字。

小早田:下次再問。

嘉田和美:使命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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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花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早回去,明明保持著沈默,但風雨交加的天氣似乎讓周圍變得更為吵鬧,人和人之間隔著傘的距離,平時寬敞的世界都被塞滿了。正趕上高峰的時候,正是中間站點,上車的時候人不少。櫻井花和亞久津仁分開站了個地方,和之前的幾次一樣,兩個人既沒有站在一起也沒有刻意溝通,很自然地做自己的事情。

人越來越多,櫻井花本來站在靠門的地方看手機,隨著中途幾站的學生和下班族陸續上車,本來就不算寬敞的空間被壓縮得越來越嚴重,距離下車還有好幾站,她被迫跟著人流往車裏面走起。在不熟悉的人群裏面,人總是本能地會去尋找自己熟悉的人,等櫻井花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擠到了亞久津仁面前。對方帶著耳機在聽音樂,站在角落裏面閉目養神,任人群擁擠不動如山,似乎早就習慣這種場景。

櫻井花被擠在中間,沒有扶手,但顯然現在的車內情況不需要扶手也能站得紋絲不動。她不知道亞久津有沒有察覺到她已經被人群擠到了她的面前,顯然對方在剛上車就挑了這麽個位置是早有預料了,真是一個非常適合杵著不動的位置,但現在的局面對於櫻井花而言卻是有點微妙。

她站在亞久津的面前,兩個人的距離只保持著不會觸碰到對方身體的極限距離,早就被打破的社交距離讓櫻井花有些不適,這種不適是面對異性朋友時最常見的一種反應,櫻井花很擅長和異性維持一定的肢體距離,即使是面對面地吃飯,也會保持最基本的社交距離。她沒打算說話,畢竟亞久津在聽歌,只覺得有點尷尬,狹小的環境靠得太近了,難免會讓人覺得局促。

櫻井花想:靠得太近了。

視線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光是站著又很無聊,她現在想玩手機,但是沒有合適的姿勢,好像無論怎麽樣都會觸碰到面前的亞久津,櫻井花只能稍微側了側身子,終於在極度壓縮的空間裏面找到了個能找到拿穩手機的姿勢。

櫻井花回覆了嘉田和美的關心,給不死川飛鳥發消息。

櫻井花:這個點的電車好擠啊……

不死川飛鳥回覆得很快:現在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時間,沒有最擠只有更擠,正常的。

不死川飛鳥:完了,你平時那些愛好讓我差點忘了你還是個富家小姐捏。

不死川飛鳥:嗚嗚嗚我們之間突然間多了層厚壁障

櫻井花:……

櫻井花看著突然間開始發瘋的好友,聯想到這幾日對方作為新生進入學生會後那檔子亂七八糟的事情,對對方情緒不穩定的狀態非常理解。她正打算發表點“富家小姐”的發言回腔,朋友間開玩笑的樂趣就在於此,就看到不死川飛鳥的消息陸續跳出來。

這個時候櫻井花會覺得對方的手速好快啊。

不死川飛鳥:說起來你借住的那家好像是單親家庭,沒背景也沒資產,叔叔會答應你和他在一起嗎?

櫻井花想:啊?能想到這麽遠的啊?這種八字連一撇都還沒找到的事情。

不死川飛鳥:唔,雖然我覺得你家應該也不會在乎這個。

櫻井家不是很正統的那種財閥集團,其自持的和其他有錢人家不同的就是上百年的世家底蘊,這種東西櫻井花自然是感受不來,也不知道她的幼弟幼妹能不能承擔起這份驕傲。至於聯姻,由於繼母和父親相敬如賓的和諧生活,櫻井花對此並不抵觸。如果真的要聯姻,高的攀不上跡部鈴木財團,低的看不起小家小氣,橫在中間,反正也不是她需要苦惱到事情。

櫻井花打字:還早呢。

不死川飛鳥:不早了,羅密歐與朱麗葉故事開局就遇到了,嗚嗚嗚,你們以後要是私奔了記得給我留個電話,我拿你去找叔叔換錢。

櫻井花回覆:記得分我一半。

不死川飛鳥:噠咩,分給你你就去養男人了。

不死川飛鳥:說起來你之前不是說你那個房東的兒子體育天賦挺好的?

櫻井花:怎麽了?到時候能跑得更快點?

不死川飛鳥:你一個跳舞好一個體育好,都是對身體的操控能力好,你們以後肯定能玩的很花……

櫻井花:???

突如其來的輪子簡直是從櫻井花的臉碾過去了,她猛然瞪大眼睛,險些沒有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感冒,她咳嗽了兩聲,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亞久津仁,見對方扔閉著眼,才松了口氣。

櫻井花:……要是被看到今天晚上就可以收拾行李走了。

這都是什麽垃圾話?櫻井花垂下眼睛,正準備惡狠狠地發送貓咪生氣表情包來表達自己的內心,電車到站,身後傳來的推搡力道讓她一瞬間沒站穩,身體猛得前傾,眼看著就要直面撞上亞久津仁,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一抓,拉扯住一旁人的挎包袋子,楞是站直了。

被她抓住的是位橘色短發的女孩子,被她帶的也一踉蹌,有些錯愕地回頭看了一眼她。

櫻井花這都算是本能的反應了,在身體不穩的時候尋求一個支點,現在反應過來自己尋找的支點是什麽,立馬松開對方的挎包袋子,表情略有些緊張:“對不起,你沒什麽事吧?我有拽疼你嗎?”

那女孩子穿著藍色的運動服,櫻井花細看才發現對方背著的是網球包。

櫻井花想:……一款無處不在的運動。

那女生本來被抓了個猝不及防,現在見櫻井花態度還算誠懇,臉上的表情和緩下來,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沒事,倒是你沒什麽吧?”

櫻井花搖搖頭,電車提示著即將關門,女生大概是急著下車,兩個人也不再交談,她對著櫻井花笑了笑,揮了揮手就跟著朋友離開了。

好善良的女孩子,櫻井花想著,她重新把註意力放回手機,餘光瞥了一眼亞久津,對方對周遭的所有動靜毫無反應,而這邊的不死川飛鳥已經發了一堆她連仔細閱讀都不想看的東西了。

櫻井花偶爾也期待自己的好友能“善良”一點,她非常自覺地忽略了那些已經往成年人才可以閱讀方向發展的信息,把剛剛的事情發了過去,企圖換個話題。

不死川飛鳥:?

不死川飛鳥:你到底在外面認識了多少個好妹妹?嗯?坐個電車還能再找個是吧?你是不是當我死了?

櫻井花:……

櫻井花:對了,你之前說的事情怎麽樣了?你那個搭檔還是很煩人嗎?

這話正對不死川飛鳥的憤怒,也是前幾天一直跟櫻井花吐槽的事情,這回話題才順利轉走,櫻井花看著手機上的信息耐心地一條條回覆,直到電車裏面的人多得有些不對勁了,她才反應過來快到站了。亞久津家在商業區附近,前後幾站也都在這個區域內,不乏各種工作樓,離開了下班高峰的點人煙稀少,但這會兒就是重災區了。

之前還能說是擁擠,現在就是沙丁魚罐頭,被塞滿了。距離下車只有一兩站,櫻井花看著根本一點縫隙都找不到的車廂,握著手機陷入了沈默。

人太多了,櫻井花根本擠不出去,並且發現了一件事。她之前每次都趕著人少的時間段坐車,學生上學的時間要比上班族早,但放學下班的時間卻差不多,即使是和朋友出去玩,也是人流分散的周末,再之前她在櫻井家,是專門有司機接送的。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擠電車。

櫻井花毫無經驗,她“您好”這般重覆了幾句,顯然沒能動搖下班人的疲憊,甚至都沒人動一下,眼看下一站馬上到了,櫻井花覺得實在不行,要不等往後坐幾站等人少了再坐回來吧,反正亞久津現在也沒反應,櫻井花甚至以為他睡著了,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摁住了。

身體僵直,櫻井花想要反抗的反應在記起來自己身後的人是誰後暫停。她穿得不薄,但有些燙人的溫度還是點燃了她的皮膚,亞久津身體前傾,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肩膀,憑著自己的力道帶著櫻井花去一起擠開人群。

因為擁擠和動作的原因,兩個人的身體是貼在一起的,櫻井花甚至能夠聽到對方的隨身聽裏面那漏出來的震天響的金屬音樂。

——她這輩子只和兩個男性有過超出安全距離的親密接觸,一個是她爹,一個是她弟弟。

兩件沒有經驗的事情碰到一起,櫻井花整個人直接放空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像個木樁子——跳舞那麽多年練下來的身體操控能力全部丟失——當櫻井花意識到她現在幾乎都能說是被亞久津從背後摟在前面時,她更希望亞久津是把她當做人肉盾牌用的。

高大的男性軀體和目測的一樣可以完全把她環住,前傾而靠在一起的身體讓兩個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亞久津仁的體溫總是很高,沒有汗水的味道也沒有煙味,可就是這樣什麽都沒有,反而叫櫻井花大腦一片空白。

櫻井花本能地在心底喊著救命。

亞久津的力道很大,櫻井花全盤由他操控,等這短短幾秒的路走完,她才感覺又能重新呼吸了。

脫離了沙丁魚罐罐頭,櫻井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亞久津,對方神色自若,眼神看起來似乎對車廂的擁擠程度非常不滿,但表情顯然更符合櫻井花所想的,把她當盾牌用的第二種表現。

他沒什麽反應,櫻井花自然也沒什麽反應,她調整了一下衣服,和亞久津仁的距離恢覆到這次社交的距離,見對方收起了隨身聽,主動說話:“我們要先去超市嗎?”

亞久津仁發出了個語氣詞表示肯定。

大概是在閉塞的環境待太久了,櫻井花本來就沒降下來的體溫更燙了些,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著亞久津仁平波無瀾的狀態,第一時間有些理解之前的朋友說她對很多事情表面上都反應淡淡的樣子有多想讓人捏一把了。她想:拋開事實不談,他就一點其他反應都沒有?

還是她:我有點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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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是櫻井花太敏感了,主要是櫻井花很少和男性有這種親密接觸,即使是立海大那幾個關系不錯的朋友,也都是嘻嘻哈哈地說著櫻井明明看著像是高不可攀的大小姐怎麽這麽接地氣,然後很禮貌地保持著社交距離。即使是那個被她當做社交黑歷史的學長,也在企圖對她做什麽的時候被她果斷拒絕。

櫻井花並不抵觸和亞久津的肢體接觸,只是有點不習慣和異性接觸。

要是讓不死川飛鳥知道她的心理活動,那肯定是少不了一頓嘲笑,有色心沒色膽,大概也不過是這種說法了,明明平日裏視線都落在對方的身/體上,現在碰一下就應激了。

她尚在心裏覺得自己沒啥出息,不知道更完蛋的事情還在後面。大概是入夏前的最後一場雨,來勢洶洶,在持續了一下午後沒有消停,反而越來越猛烈,耳邊全是劈裏啪啦的雨滴墜落聲和呼嘯風聲,櫻井花心裏想著明天應該就天晴了,忽然發現了自己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櫻井花這才反應過來:“傘……”

一直走在前面的亞久津仁聽到聲音,察覺到後面的人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到櫻井花站在原地如夢初醒。

大概是因為感冒問題,平時總是平靜的表情現在多了幾分迷茫和笨拙,看起來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被什麽事情糾纏住了思路,反應慢了好幾拍。平日大多數披散的頭發被紮了起來,不止不礙眼,還有點恰到好處的可愛。

櫻井花擡頭看亞久津,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傘落在電車上了。”

為了方便玩手機,櫻井花把傘放在旁邊立著,下車的時候她被亞久津摁住肩膀的時候就開始走神,完全忘了這個東西。

櫻井花正對上亞久津仁的視線,沒有繼續說下去。也知道是她擔心亞久津把她扔在這不管了,還是優紀小姐給她準備的傘掉了有些心疼,但配上感冒特有的濃重鼻音,就顯得有點委屈了。

委屈到好像下一秒就會淚眼汪汪。

正常男生面對可愛女孩子這般表現大多會被激發一些保護欲。但亞久津可能不屬於這個行列,在櫻井花對他幫忙撐傘表達感謝的時候,他也只是說:“讓老太婆發現你淋著雨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頓啰嗦,煩死了。”

櫻井花想:……這怎麽不算一種貸款挨罵呢?

從車站到回家也就十幾分鐘,但這十幾分鐘也不是怎麽好熬過去的。傘並不大,畢竟兩個人一人一把,沒考慮過會出現一起撐傘的情況。櫻井花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全然沒想著什麽稍微遮一點就算了,她微微縮著身子,試圖把自己全部塞在傘下,如果可以,連風都不要吹到,從亞久津的視角往下去,她小動作不斷,活像是個正在尋找正確途徑的小動物。

看起來那種被人打一拳大概會哭很久的小動物。

櫻井花不知道自己被審視成為了什麽形象,她會咬人的形象還沒有展示出來,現在她只想說點什麽緩解她覺得尷尬的氣氛。她有點緊張,這種緊張大部分來自於被打破的四十六厘米還有一點微妙的心虛,大概是因為班裏面的女孩子和不死川飛鳥起哄的次數太多了,這讓櫻井花並不能完全問心無愧。

可能從她覺得他身材好好的時候就沒那麽問心無愧了。

現在他們倆肩並肩,只要走路的動作稍微大一點,櫻井花的肩膀就會碰到亞久津拿著傘的那只手。

櫻井花頗為苦惱,天氣變化無常這種話題上次下雨已經用過了,再說一遍就太刻意了,但是最近好像也沒發生什麽事,現在提到太一會不會太突兀了?櫻井花正思索著,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亞久津仁,她走在街道內側,一直是亞久津仁的左邊,她發現亞久津的左耳垂上有一個小小的,凹進去的一點,並不是很明顯。

櫻井花:那是耳洞嗎?

亞久津居然是那種會帶耳釘的人嗎?亞久津仁的右耳朵絕對沒有耳洞,這是櫻井花可以確定的事情,正是因為右耳的毫無異常,這讓她現在才註意到左邊的那個不明顯的耳洞。

居然還是單邊的耳洞呢,櫻井花頓了一下步子,險些沒跟上傘,慌忙地跟上了步伐,轉念一想也覺得正常,畢竟對方都把發型弄成這樣了,帶耳釘也是正常舉動。

這就是青春期的男孩子的審美呢。

大概是新的發現讓櫻井花的註視不自覺多停留了幾秒,她已經開始思考對方會帶什麽類型的耳釘。明晃晃的視線帶著熾熱感,任是亞久津再怎麽無視也忍不了多久。

亞久津仁:“你這家夥到底在盯著看什麽?”

對方掃過來的視線給了櫻井花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她好像偷窺時被人贓並獲的變態,在正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櫻井花的腦子裏面在想:說點什麽。

於是她直接道:“吶,如果我請你吃7cake的布朗尼的話,你能帶我去兜風嗎?”

非常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櫻井花落完音後覺得有點太生硬了,至少該從她看到桌子上的摩托車鑰匙,但是優紀小姐不騎摩托車,所以是不是亞久津的這裏開頭的。現在好像顯得她有點太直接了,而且又直接拿布朗尼當誘餌,好像有點試圖拿捏人的意思了。

櫻井花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覺得感冒真是個糟糕的事情,至少這一天她腦子一熱說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事情好像都不是她平時會選擇的。

7cake算上小奢品牌了,裏面的蛋糕是普通蛋糕店的七八倍,對於初中生來說算是有些難以承擔的娛樂消費,但對於櫻井花的零花錢來說,也只是不痛不癢的一筆。

亞久津仁有點驚訝櫻井花突如其來的話,盯著她眉頭緊皺:“什麽?”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換個方式拒絕。

有點兇。櫻井花看著對方的樣子,雖然她覺得這是正常的交換,但還是為了避免讓對方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個點就得寸進尺,解釋道:“因為我現在也買不起賽車呢。”

櫻井花說完:嗯,感覺像是在說自己有很多點可以得寸進尺。

亞久津仁:?

都說到這裏了,那種越描越黑的感覺越發明顯,櫻井花只能破罐子破摔,放棄用其他的理由堆砌一些體面的話,直接道:“我只知道亞久津喜歡這兩個呢,賽車不是我現在能承擔的隨便送出去的禮物,所以只能選另外一個了。我想麻煩亞久津做些事情,所以才這麽說的。”

也不知道是被人看透了還是不願承認,在聽完櫻井花的話,亞久津仁表情有些難看,眉頭皺得更緊了:“誰說我喜歡這個了?你這家夥不要做出一副很了解別人的樣子。”

櫻井花:就那給全世界每個人一巴掌的狀態,你喜歡什麽難道真覺得人看不出來嗎?

心裏的話不被表達,櫻井花笑得平淡,但她還是老實認錯,免得惹起對方更大的反應,唔了一聲:“是我想當然了。”嘴上這麽說,但櫻井花卻沒打算就此作罷,都說出來了。櫻井花確實對摩托車、兜風這種事情向往已久是真的,要不是不死川飛鳥連自行車都騎不好,對方滿十六歲那年就會被她綁在摩托車上,帶著她好好散個心。

於是她又問了一遍:“所以可以嗎?”

決定權一直在亞久津仁的身上,但就算是這般請求的話語,櫻井花卻看起來有種勝券在握的感覺,女孩子的表情和情緒已經恢覆到平日裏的狀態,正眨巴著眼睛等他的回覆——好像他一定會答應。亞久津仁眉頭未松,掃了一眼櫻井花那屈服於感冒而穿得嚴嚴實實的樣子,語氣裏面帶了些櫻井花不太明白的嘲笑感,問:“現在?”

櫻井花:……這是在關心她的身體還是現在就想吃到蛋糕呢?

這般風雨天氣,櫻井花趕緊搖頭:“當然不是了,等過段時間天氣好了,”她只是想有人帶著她騎摩托車又不是想死,感冒且下雨還去兜風的話,她過兩天直接躺在停屍間就好了,就更加自由了。她說完眨了兩下眼睛,還不忘追著再問一句,“你覺得怎麽樣呢?”

亞久津仁沈默了一下,櫻井花眼裏有著明晃晃的期待,不主動提要求的人其實是最擅長請求的人,她總是知道什麽樣的籌碼會讓人難以拒絕,讓人很不爽,但的確被抓住了。

亞久津仁扔下“隨你”兩個字就不再吭聲了。雨水滴落的聲音覆蓋了世界裏面的其他音響,櫻井花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栗子蛋糕真是太好用的理由了,她想著,要是什麽時候能不拿這個當誘餌就能被答應請求就好了。

櫻井花想:感覺像是在抓捕動物似的,就是目標不是小倉鼠而是老虎。

但她也不是很在乎這個事情,反正她的目標是達成了,以後還有的是時間。櫻井花彎眼道:“好,那就說好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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