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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優紀說新菜單有些地方老板要麻煩優紀幫忙看看,要到後廚幫會兒忙。那店老板被亞久津仁皺眉怒目而視卻仍舊笑容和藹,優紀暫時抽不出時間,就拜托亞久津仁和櫻井花去超市采買東西。

明天的早飯和便當需要提前準備,晚飯的食材大多數是亞久津仁放學回家路上買的。

本來是只有亞久津去的,但是優紀看了一眼在旁邊安安靜靜站著的櫻井花,提議讓兩個人一起去。

別人借住,東家總是會擔心自己照顧不好人的,優紀對小時候的櫻井花還有點印象,當時瘦小的、看著讓人心疼的小女孩現在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之前櫻井孝聯系她的時候,亞久津優紀差點沒記起來對方是誰。

那個時候優紀和前夫離婚並沒有很久,單獨帶一個孩子是很辛苦的事情,朋友介紹的相親對象她也沒有拒絕,當時對那個儒雅沈穩的男人也算是有些好感,只是後來倆孩子都不咋樂意,就作罷了。

比起櫻井孝,優紀對那個站在男人身後,畏縮著的小女孩印象更深刻一點。

這也是她時隔多年,會接受這種離譜請求的原因。

亞久津仁對此沒有表達任何態度,但無視就是他最基本的態度。

除了一些常規的非常好認的,櫻井花屬於那種分不清白菜和卷心菜區別的人,她也沒有吃飽了沒事做跟在亞久津後面看對方挑選蔬菜,索性自己摸到另外一邊的零食區,去找自己想吃的東西。

櫻井花還是比較喜歡甜食的。她吃東西吃不了太多,但是又喜歡吃,遵從本能和食量的考慮,櫻井花想吃什麽都是櫻井家的廚師直接做,雖然她根本不挑,但倒也是挺難得好好逛一逛超市。

她逛了一圈,懷裏面捧了點小袋零食,停在了幹果區,櫻井花蹲著在置物架旁邊找草莓凍幹,從芒果翻到了奇異果都沒找到自己想吃的,那粉紅色的包裝袋好像在跟她玩捉迷藏,死活不肯回應她。

櫻井花:……我就不信了。

但櫻井花越挫越勇,準備和草莓凍幹玩一手強取豪奪,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吃到,她註意力全在食品包裝袋的文字上,根本沒有聽到旁邊的聲音。

驚呼聲和路人喊著的小聲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櫻井花聽到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下一秒,被人拽著胳膊從地上拉起來的櫻井花一個踉蹌,只感覺自己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摁住,讓她不至於再跌倒在地,瓶瓶罐罐的聲音起此彼伏,叮鈴哐啷地把櫻井花的意識拉回現實。

主要是疼痛感。

她驚愕地擡起頭,看到了亞久津仁的臉。

櫻井花:……啊?

易拉罐摔在地上到聲音維持了數十秒才消失,做了好人好事的亞久津很快地松開了扶著她的手,視線落在玩鬧的小孩身上一掃而過,倒是把幾個小孩子嚇得瑟瑟發抖了——看起來他才應該是那個罪魁禍首。是玩鬧的小孩撞到了置物架,那本來就是多出來搭的一個簡易裝置,用於放置多出來的罐裝飲料。小孩子推搡的過程中整個人撞了上去,而櫻井花彼時正好在置物架後面。

即使亞久津仁及時拉了她一把,讓櫻井花不至於被貨架壓到,但是掉落的易拉罐還是砸在了她的小腿上,登時就紅了一塊。

櫻井花不太能承受疼痛,雖然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但一起紅的還有她的眼角。

事發突然,現場有些混亂,小孩子的哭泣聲和家長的道歉混合在一起,櫻井花有點頭疼於這種場面,只能揮著手說沒事。她也不知道對方家長是真的心存歉意,還是被和他一起的亞久津仁嚇到了,總之是讓櫻井花有些招架不住。

櫻井花就差在這裏和家長互相鞠躬了,好不容易解決了事情,便利店的兼職的小店員送了一罐草莓碳酸飲料給櫻井花,道歉的話她已經聽得耳朵疼了,只能重新拿了一遍自己要買的東西,匆匆結賬出去——那草莓飲料就是那簡易置物架上擺著的,櫻井花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到自己的那個,但是外包裝是一樣的。

亞久津仁早在櫻井花和小孩家長拉扯的時候就出去了,櫻井花提著塑料袋出來,發現亞久津仁站在便利店門口抽煙。櫻井花微微睜大眼睛,根本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麽一幕。

未成年是不被販賣香煙的,白色的煙霧在夜色中飄散。亞久津的外形很適合抽煙,這是一種對不良少年的刻板印象,但確實很適合。櫻井花想:他這不會是在等我吧?

亞久津的行為倒是印證了櫻井花的想法,吸了一半的香煙被他扔在地上用鞋子碾滅,兩個人一人提這個塑料袋,櫻井花買的是零食,亞久津買的是優紀拜托的食材。在亞久津轉身的那一刻,櫻井花忽地從那無邊夜色裏面回過神來,開口道:“謝謝你。”

亞久津仁步子都沒有停頓的。

櫻井花倒也沒有在意,跟了上去。走著走著,她伸手拋了一下店長送她的草莓飲料,沒接住,哐當地砸在地上滾了一圈。她縮著肩膀,跟做錯事的小孩似的等易拉罐停下來,才小跑著過去把東西撿起來了。

摔在地上,草莓飲料的罐子有一塊凹進去了。

碳酸飲料經過猛烈的搖晃咕嚕嚕的,櫻井花觸摸凹進去的那塊,裏面似乎有海嘯颶風在盤旋。聽著跟她的心跳似的。

櫻井花想:好像有點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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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花覺得自己和亞久津的熟悉程度好像有點進展了。單方面的。

當然,這是基於她自己的心態略有變化了。起初她碰壁了還嘗試過幾次,她對亞久津不太了解,只覺得對方可能就是純不喜歡社交,所以放棄了一段時間。但是在便利店裏面突然間被對方幫了一次的行為像是湖面上薄薄的冰層被擊碎,蕩起來陣陣漣漪,讓櫻井花那顆得和同居者好好相處的想法又死灰覆燃了,她通過這段時間觀察下來,看他偶爾的行為以及和優紀的互動,櫻井花明白了一件事——哦,傲嬌啊。

還是那種把這種早就退環境的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那種,對待身邊親近的人也能做到非常明顯的心口不一。

但也只對親近的人就是了。

對不熟或者沒那麽熟的人可能就是離我遠點、是不是想挨揍這種完全沒有嬌的態度了。

櫻井花如果再陰暗點,她內心的想法可能就直接奔著“那我騷擾他他是不是還得自己偷著樂?”這種變態的模式一路發展下去了。亞久津仁的態度則是沒有任何的變化:我回覆了,回覆了沈默;我給反應了,給了無視。

櫻井花頭一次覺得他這種態度真是處理人生難題的一大利器,她都要覺得“テメです”是自己的小名了。櫻井花的積極樂觀完全沒能改善兩個人的關系,偶爾櫻井花也會思考她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她不應該是改善關系,而是應該先和對方建立個關系。

這個雙休日優紀難得休息,櫻井花拜托她和自己一去超市采買東西,雖然亞久津優紀已經體貼得準備得很完善了,但有些東西還是得自己挑選。

她和優紀一起推著行李箱走在大型超市裏面,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很難以描述的感覺。

優紀從小一個人帶亞久津仁,已經在生活的磨煉裏面進化成為了完全顧家型女人,她一開始講到打折的水果和熟食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櫻井家的富庶程度,櫻井花應當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但櫻井花是一個非常擅長傾聽的人,她點了點頭,問:“那哈密瓜什麽時候打折呢?”

櫻井花覺得這像是姐妹逛街——就是輩分不太對——或者是母女逛街,這種狀態櫻井花很少在和後母相處的時候體驗到,有的時候也會羨慕在母親懷裏面撒嬌的弟弟妹妹。她們逛了很久,櫻井花盯著新出爐的栗子蛋糕發呆,優紀發現後,櫻井花問:“這種和蒙布朗有什麽區別呢?”

優紀解釋了一遍,笑著問道:“小花也很喜歡栗子嗎?”

也字讓櫻井花心裏面打定了主意,她也跟著彎眼笑得開心,“那我想多買一點回去,優紀小姐等下能幫我拿嗎?”

臨近四月,校園裏面一片青蔥,山吹的女孩子們換了短裙,白色的立領外套能遮擋一些嚴寒,櫻井花覺得山吹的校服還挺好看的。她和嘉田和美坐在椅子上聊這兩天學校裏面的事情,主要是嘉田和美在單方面話癆,櫻井花靜靜地聽,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櫻井花明白了這位朋友直率八卦的性格,她大概也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孩子,前幾次出去吃飯的時候都是嘉田和美搶著付錢,養成了有話就問的直性子,些許是沒有生活和學習上的壓力,對現實裏面的八卦非常感興趣。

聊著聊著,嘉田和美不說話了,她眉毛一挑,櫻井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松下明野站在他們面前。

抱著一沓作業的松下面無表情,他好像剛從辦公室回來,他將作業放在嘉田和美到桌子上,很自然地轉達了任務:“英語課代表,這個老師讓發下去。”

嘉田和美不情願地鼓了鼓嘴,站起身的時候,卻對櫻井花露出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奇怪眼神。

櫻井花沒太讀懂她這個表情,察覺到松下轉交完作業還沒離開。

櫻井花:“班長。”

松下大概是有話要和櫻井花說,他扶了下眼鏡,語氣平波無瀾,聽起來和教導主任說話的方式挺像的:“班主任讓我多照顧你,”他開頭這句話似乎就把他所有的行為定性了,“四月份會有一次月考,你最近作業錯得有點多,如果有什麽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

櫻井花:……

櫻井花:“好,謝謝班長。”

她應付現在的學業確實有點吃力,主要是近兩年的學習空白期讓她幾乎把能忘的知識點全忘了,她休學的那兩年,櫻井家為了讓她能好好振作起來,主打的是一個溫懷政策,別說學習了,有的時候她想給自己做點吃的,櫻井全家都跟她要自殺似的提防萬分,直到日子久了,那如臨大敵的架勢才有所好轉。

別說錯得多少,現在還能做出來一部分題,櫻井花就已經很為自己自豪了。

不能察覺對方的心理活動,松下對她表面上溫吞的態度似乎還算滿意,繼續道:“學校附近有很多不良少年,你如果想要好好學習的話,最好不要和他們接觸太多。”

櫻井花眨眨眼,她不太明白對方這句話是何意思,又為何說出口,詢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嘉田和美就拿著她的作業本撲了過來,嘉田把一部分作業拜托給了關系好的男生幫忙,現在從後面抱住櫻井花,笑嘻嘻地彎眉:“畢竟松下班長是年紀前三呢,總是考慮得要多一點。”

嘉田和美把重音咬在了前三的字上,松下的表情瞬間有些難看,他看了一眼櫻井花,獨自離開了。

見人走了,嘉田和美皺了皺鼻子,一副不高興的小表情就落下來了,等到松下走遠了,她才貼著櫻井花的耳朵小聲嘀咕:“討厭死了,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剛剛那話是在訓斥誰呢?這種討人厭的家夥離小花遠一點啦。”

櫻井花笑了笑,沒有附和,嘉田和美見她沒什麽性質聊這個話題,話鋒一轉:“說起來,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聽到這話,櫻井花看了一眼已經站在講臺上書寫通知的松下,否認的話剛在舌尖轉了個圈,嘉田和美打斷了她:“不是說他啦,是亞久津——亞、久、津、仁。三年三班的亞、久、津、仁。”

嘉田和美低了聲音一字一頓,語氣好似在講鬼故事裏面的不可言說。櫻井花承認自己在某一刻確實是被嚇到了,她眉毛一跳,反問道:“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櫻井花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為什麽班裏面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嘉田和美神神秘秘的:“那天你突然間問我對方的班級,雖然你沒說什麽,但是那天說有人看到你和亞久津前輩一起走出學校了哦。”

櫻井花繼續眨眼:“當時那麽多人一起走,說不定只是順路呢?”

嘉田和美沒看出櫻井花在掙紮,對方好像就是單純地覺得她們這麽判斷是一個很武斷的結論。嘉田和美也不賣關子,道:“其實是晚上有同年級的看到你和亞久津前輩在一起呢,真的很少看到亞久津前輩能和女孩子待在一起,雖然他有後援團還是根本沒有女孩子敢靠近他呢……”她絮絮叨叨地這麽說完,那雙好看的眼睛一瞇,這種行為讓櫻井花有些幻視,“所以說,小花你和亞久津前輩在談戀愛嗎?”

她這麽說,櫻井花稍微記起來了一些。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的確有個穿著山吹校服的女生和他們在一家店,櫻井花只隱約記得他們見過面,但不清楚對方的名字。吃飯偶遇,對方當時似乎還想跟她打招呼來著,但是在看到櫻井花對面坐著的人時就縮回去了。

今天上體育課的時候再遇到才記起是隔壁班的女生。

是她說的嗎?櫻井花想。

櫻井花無奈笑道:“哪有走在一起就是談戀愛的啦,那我們這種狀態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嘉田和美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順勢拿起櫻井花的右手,一臉深情地開玩笑:“那我們明天就去登記吧,雖然我還差一年才十六歲,但是小花不是比我們大了一歲,已經可以了吧,以後就要靠你多多指教了哦。”

櫻井花覺得還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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