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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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徐子燁突然挨了這麽一踹，感覺胸口像是要裂開了一樣，他一時沒喘上氣，但為了活命，還是趕緊爬起來跪在宋予面前，哆嗦道：“……別、別殺我！”
他在暗中觀察了很久，自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名女子，但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名女子竟然會武功，而且出手如此果決。
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他方才聽她說看到了自己，心頭立刻慌了，原本是想著偷襲。
雖然偷襲一名女子確實不太地道，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徐子燁想的是打暈她，等她醒了再問她為什麽要擅自闖進別人家裏，只要她對他沒有威脅，只要她是個好人，那他就可以勉為其難留她一起住下，畢竟現在外面的情況確實可怕，他相信只要他開口讓她留下，她一定會感恩戴德，說不定還會哭著給他磕頭。
但徐子燁算盤打錯了，他以為的事一件都沒發生，反而在剎那間被宋予逆轉了局面。
現在輪到他哭著磕頭了。
“求求你別殺我，我沒想著偷襲，真的！”他說。
宋予心裏呵呵兩聲，看著這個最多不過十七八的男人，哭哭啼啼，涕泗橫流的樣子，讓有些不耐煩。
她垂下手，菜刀的刀刃轉向身後：“起來說話。”
“好、好。”徐子燁以為，這女人是好說話的。
徐子燁剛站起身，宋予便擡起菜刀指著他，他嚇得叫出聲來，立馬又捂住嘴左看右看，生怕引來附近的食人魔。
菜刀距離他的眉心很近，他只要稍微一動，就會被刺中，他看出那是自家的菜刀，稍微放了一點心：因為那把菜刀很鈍，別說切肉，就是切菜都費勁。
宋予：“我問你答，不許撒謊。聽見沒？”
徐子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好好。”
“叫什麽名字？”
“徐子燁。”
“幾歲？”
“尚未及冠，年方十六。”
“年方十六？那我比你大九歲，你得叫我一聲姐了。”
聽到這話，徐子燁的眼神冷了幾分，那種眼神轉瞬即逝，立刻又換上了剛才那副畏怯的表情。
宋予笑了一聲：“徐子燁是吧？你膽子挺大的，還知道搞偷襲。我問你，為什麽院子裏那些喪屍不吃生肉，你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麽？”
徐子燁正想叫一聲姐拉進一下關系，聽到後一句，隨即一楞：“喪屍……喪屍是什麽？”
“就是院子裏那些明明死了，卻還能走動的人。”宋予換了一種說法是，“他們吃人，也吃生肉。”
“剛才我用廚房裏的生肉試過他們，他們不但不吃，還踩成了爛泥，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麽，他們應該會爭先恐後的搶奪那些生肉才對。”
徐子燁這下聽明白了，但他卻沒有立刻回答。
宋予舉著菜刀，等得有點不耐煩，突然往前一步，嚇得徐子燁往後踉蹌好幾步，這才回神，趕忙答道：“他、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我我……我只是不想讓他們變得像那些食人魔一樣，所以我就把他們，他們……”
如果說剛才徐子燁的聲音顫抖是因為宋予，那麽現在，他那帶著顫抖的聲音則是因為他想起了兩天前的一幕幕恐怖記憶。
兩天前，徐家眾人全都躲在自家宅子裏安然度日，仿佛外面正在發生的可怕事件都與他們無關。
當然無關，這都要得益於徐家兩個長輩，提前命人囤了不少糧食，在那些食人魔沒有出現之前，家裏誰都對兩位老人囤糧的事情不滿，因為糧食吃不完，也是費錢，還要每隔一段時間去看看糧倉，誰都覺得麻煩。
然而平京大亂之後，這看法又在一夜間轉變，都慶幸是老天有眼，家裏人有先見之明，所以才讓他們徐家能在這亂世中高枕無憂。
食人魔出現第一天，街上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四處奔逃，有的人尖叫求救，希望能進來躲避一時，徐家人心善，冒著危險還是開了門，放那些人進來。
那些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少數幾個老人還有腿瘸的，要是他們不放人進來，他們一定很快會被食人魔吃掉。
吃掉，變食人魔，又吃，再變食人魔。
他們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食人魔的數量越來越多。
可誰都沒有勇氣去解決這個問題，就算有誰願意冒這個險，他們也難以消滅那麽多食人魔，救下所有人。
食人魔太可怕了，他們會出現在平京城各個角落，仿佛隨時隨地都會出現在誰的身後，嚇得他們抱頭鼠竄，魂飛魄散也不罷休，嚇到還算好的，至少還活著。
若是有那些因為嚇破了膽，連逃跑都辦不到的，那就會立刻淪為食人魔的食物，被他們生吞活剝。
慘叫聲終日回蕩在平京城各處，為這座都城籠罩了一層陰郁恐怖的面紗。
第二天，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只是那些人大多已經變成了食人魔，他們游走在街巷之間，只要有一個食人魔發現活人蹤跡，分散在四周的食人魔就會聽到動靜，隨後一窩蜂沖上去，將那人活生生吃掉，有時候徐子燁甚至看到那些被吃的人根本沒來得及變成食人魔，就已經被啃食幹凈了。
在這兩短短兩天裏，徐家接納了不少人。
之前提到過，這些人裏頭不乏有孩子，約莫是第二天臨近中午，幾個孩子悄悄翻上墻頭，其中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另一個則趴在墻頭伸手去拉，結果讓自己也掉了下去。
這兩個孩子摔疼了，在墻外大聲痛哭，很快便引來了食人魔，他們咬斷了兩個孩子的脖子，兩個孩子很快就染成了血人，沒了聲息。
墻頭上剩下的孩子嚇得大哭，跑回來跟他們的娘說了這事，一時間，死去的孩子他們的家人悲憤交加，說要出去跟那些食人魔拼了這條命，要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但她們出去之後，很快便逃回來了。
去的時候是兩個女人，回來時，只剩一個。
這個女人變得神神叨叨，嘴裏重覆一句話：“死了，全死了……”
沒有人知道她在外面看到了什麽，但誰都能猜到外面的情況有多嚴重。
約莫是臨近傍晚，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院吃飯時，沒有人註意到女人偷偷在衣服裏藏了一把刀。
當晚，女人殺死了睡夢中的人們，徐子燁差點也死在她刀下，最後是他家裏人先後擋在他面前，阻止了女人無理的報覆，讓他趁機逃了出去。
因為這場由女人引起的風波，徐家人除了徐子燁以外，全都在受傷後先後感染。
“你確定他們只是受傷，當時還活著？”宋予問。
要真是如此，就只有一種可能：現在這裏爆發的病毒，跟她原本的世界不太一樣。
按照她已知的常識，普通人變成喪屍是有條件的。
一、咬傷或是抓傷，這兩種傷其實是有區別的，咬傷比抓傷更嚴重，變異過程會更短，但咬傷的位置如果是在距離要害較遠的地方，而抓傷是在要害處，那麽時間上的差距也沒多少區別。
二、正常受傷後，意外沾染喪屍的血或是別的液體，也會有很大機率受到感染。
三、病毒直接感染，也就是導致變異的原生病毒，這種感染速度比前兩種都要更快，被這種病毒直接感染的情況，還有一定機率會造成更深一層的變異。
以上沒有任何一種情況是，被刀砍傷之後，在機體沒有被病毒感染，也沒有傷重致死，最終卻能導致變異。
徐子燁說的都是實話，對於宋予突然提出的問題感到疑惑：“這還能有假？他們當時確實只是受傷。”
宋予點頭：“好，繼續往下說，他們變異之後你又做了什麽？”
徐子燁腦海中浮現出當時的景象。
他將已經殺紅眼的女人用力撞開，也許是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了，所以他這一撞用盡了所有力氣。
回過神時，女人已經摔到了井下，他趴在井邊聽了一會，沒聽到撲騰的聲音，想著女人多半是摔死了，這才放下心來，回到家人身邊。
好在他們的傷口並不嚴重，徐子燁用拙劣的手法為他們包紮好傷口，他們一個個都對徐子燁說困了，想睡會，於是他便將他們一個個背回了房間裏，隨後才出來將宅子各處被女人砍死的孩子和老人的屍體都清理出去。
徐子燁累得渾身大汗，把一切都收拾完回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他推開房門，先問娘是不是餓了，娘沒說話，他以為她睡了，遂去隔壁問爹，爹也一樣。
每一個房間都像死一般沈寂，他最後推開的是姐姐的房門，姐姐似乎已經睡醒了，她回答了他。
“子燁，我有點冷，你再去找一床被子來。”
“好，你等我。”
徐子燁抱著棉被回來的時候，所有房門都打開了，屋裏空無一人，他嚇得棉被掉在地上，然後發瘋似的在宅子裏到處找尋他們的蹤跡。
最後，他在後院找到了。
徐子燁看到，昔日和藹可親的家人湊在一起，正在啃食廚房裏的生肉，生肉是洗過的，他們嘴邊沒血，跟食人魔不一樣，沒有那麽嚇人。
但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爬滿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姐姐不久前還說有點冷，讓他去找被子過來，現在卻連鞋都沒穿。
徐子燁回過神來的時候，徐家人正在後院裏來回走動，他們是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更聞不見他，他們沒有像外面吃人的食人魔一樣，張著血盆大口朝他沖過來。
他們只是繞著後院一直走，像是曾經吃過晚飯後，他們一家人在後院散步一樣，仿佛什麽都沒變。
徐子燁殺了他們兩次。
第一次是他們為了救他性命，以身作擋，差點喪命。
第二次是他不願看到他們變成食人魔，提著家中砍樹用的斧頭，砍碎了他們的腦袋。
他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腦袋恢覆原狀，之後，他們對生肉沒興趣了。
他們無視了所有東西，也無視了徐子燁。
他們只知道在院子裏來來回回的走，像是永遠不會累似的，一直走。
徐子燁說完，臉上更多的是平淡，似乎對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
宋予倒是聽糊塗了，如果說第一次徐家人受傷並沒有死，那他們理應不會受到感染而變異，畢竟當時那麽黑，徐子燁只是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沒有聽到所有人的，指不定他們是在受傷之後死的。
但那句砍碎腦袋，宋予著實有點想不通。
喪屍的弱點就是腦袋，怎麽會砍碎之後還能恢覆原狀，還能正常行走，只是失去了五感。
“那廚房裏的饅頭和碎肉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是你為了引人進廚房故意留下的？”宋予問。
徐子燁：“冤枉啊，那些饅頭是我吃剩下的，我總不能直接扔了吧？還有那些碎肉，我是為了用來試試他們到底是不是食人魔的。”
宋予：“所以你的結論是？”
徐子燁：“呃……結論，結論就是我爹娘他們既不是食人魔，也並非常人。”
宋予看他說的倒像是那麽回事，看來之前的猜測都是她想太多了，但要她就這麽信了著小鬼頭，她又不能完全放下防備，她想起了剛才的事。
“哎，小子，”宋予指著他剛才擋刀的手，“你那袖子裏藏了什麽？”
徐子燁一怔，另一只手覆上了剛才擋刀的那只手，說：“沒、什麽也沒藏。”
“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動手搶？”宋予抖了抖手裏的菜刀，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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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燁突然挨了這麽一踹，感覺胸口像是要裂開了一樣，他一時沒喘上氣，但為了活命，還是趕緊爬起來跪在宋予面前，哆嗦道：“……別、別殺我！”
他在暗中觀察了很久，自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名女子，但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名女子竟然會武功，而且出手如此果決。
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他方才聽她說看到了自己，心頭立刻慌了，原本是想著偷襲。
雖然偷襲一名女子確實不太地道，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徐子燁想的是打暈她，等她醒了再問她為什麽要擅自闖進別人家裏，只要她對他沒有威脅，只要她是個好人，那他就可以勉為其難留她一起住下，畢竟現在外面的情況確實可怕，他相信只要他開口讓她留下，她一定會感恩戴德，說不定還會哭著給他磕頭。
但徐子燁算盤打錯了，他以為的事一件都沒發生，反而在剎那間被宋予逆轉了局面。
現在輪到他哭著磕頭了。
“求求你別殺我，我沒想著偷襲，真的！”他說。
宋予心裏呵呵兩聲，看著這個最多不過十七八的男人，哭哭啼啼，涕泗橫流的樣子，讓有些不耐煩。
她垂下手，菜刀的刀刃轉向身後：“起來說話。”
“好、好。”徐子燁以為，這女人是好說話的。
徐子燁剛站起身，宋予便擡起菜刀指著他，他嚇得叫出聲來，立馬又捂住嘴左看右看，生怕引來附近的食人魔。
菜刀距離他的眉心很近，他只要稍微一動，就會被刺中，他看出那是自家的菜刀，稍微放了一點心：因為那把菜刀很鈍，別說切肉，就是切菜都費勁。
宋予：“我問你答，不許撒謊。聽見沒？”
徐子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好好。”
“叫什麽名字？”
“徐子燁。”
“幾歲？”
“尚未及冠，年方十六。”
“年方十六？那我比你大九歲，你得叫我一聲姐了。”
聽到這話，徐子燁的眼神冷了幾分，那種眼神轉瞬即逝，立刻又換上了剛才那副畏怯的表情。
宋予笑了一聲：“徐子燁是吧？你膽子挺大的，還知道搞偷襲。我問你，為什麽院子裏那些喪屍不吃生肉，你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麽？”
徐子燁正想叫一聲姐拉進一下關系，聽到後一句，隨即一楞：“喪屍……喪屍是什麽？”
“就是院子裏那些明明死了，卻還能走動的人。”宋予換了一種說法是，“他們吃人，也吃生肉。”
“剛才我用廚房裏的生肉試過他們，他們不但不吃，還踩成了爛泥，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麽，他們應該會爭先恐後的搶奪那些生肉才對。”
徐子燁這下聽明白了，但他卻沒有立刻回答。
宋予舉著菜刀，等得有點不耐煩，突然往前一步，嚇得徐子燁往後踉蹌好幾步，這才回神，趕忙答道：“他、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我我……我只是不想讓他們變得像那些食人魔一樣，所以我就把他們，他們……”
如果說剛才徐子燁的聲音顫抖是因為宋予，那麽現在，他那帶著顫抖的聲音則是因為他想起了兩天前的一幕幕恐怖記憶。
兩天前，徐家眾人全都躲在自家宅子裏安然度日，仿佛外面正在發生的可怕事件都與他們無關。
當然無關，這都要得益於徐家兩個長輩，提前命人囤了不少糧食，在那些食人魔沒有出現之前，家裏誰都對兩位老人囤糧的事情不滿，因為糧食吃不完，也是費錢，還要每隔一段時間去看看糧倉，誰都覺得麻煩。
然而平京大亂之後，這看法又在一夜間轉變，都慶幸是老天有眼，家裏人有先見之明，所以才讓他們徐家能在這亂世中高枕無憂。
食人魔出現第一天，街上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四處奔逃，有的人尖叫求救，希望能進來躲避一時，徐家人心善，冒著危險還是開了門，放那些人進來。
那些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少數幾個老人還有腿瘸的，要是他們不放人進來，他們一定很快會被食人魔吃掉。
吃掉，變食人魔，又吃，再變食人魔。
他們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食人魔的數量越來越多。
可誰都沒有勇氣去解決這個問題，就算有誰願意冒這個險，他們也難以消滅那麽多食人魔，救下所有人。
食人魔太可怕了，他們會出現在平京城各個角落，仿佛隨時隨地都會出現在誰的身後，嚇得他們抱頭鼠竄，魂飛魄散也不罷休，嚇到還算好的，至少還活著。
若是有那些因為嚇破了膽，連逃跑都辦不到的，那就會立刻淪為食人魔的食物，被他們生吞活剝。
慘叫聲終日回蕩在平京城各處，為這座都城籠罩了一層陰郁恐怖的面紗。
第二天，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只是那些人大多已經變成了食人魔，他們游走在街巷之間，只要有一個食人魔發現活人蹤跡，分散在四周的食人魔就會聽到動靜，隨後一窩蜂沖上去，將那人活生生吃掉，有時候徐子燁甚至看到那些被吃的人根本沒來得及變成食人魔，就已經被啃食幹凈了。
在這兩短短兩天裏，徐家接納了不少人。
之前提到過，這些人裏頭不乏有孩子，約莫是第二天臨近中午，幾個孩子悄悄翻上墻頭，其中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另一個則趴在墻頭伸手去拉，結果讓自己也掉了下去。
這兩個孩子摔疼了，在墻外大聲痛哭，很快便引來了食人魔，他們咬斷了兩個孩子的脖子，兩個孩子很快就染成了血人，沒了聲息。
墻頭上剩下的孩子嚇得大哭，跑回來跟他們的娘說了這事，一時間，死去的孩子他們的家人悲憤交加，說要出去跟那些食人魔拼了這條命，要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但她們出去之後，很快便逃回來了。
去的時候是兩個女人，回來時，只剩一個。
這個女人變得神神叨叨，嘴裏重覆一句話：“死了，全死了……”
沒有人知道她在外面看到了什麽，但誰都能猜到外面的情況有多嚴重。
約莫是臨近傍晚，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院吃飯時，沒有人註意到女人偷偷在衣服裏藏了一把刀。
當晚，女人殺死了睡夢中的人們，徐子燁差點也死在她刀下，最後是他家裏人先後擋在他面前，阻止了女人無理的報覆，讓他趁機逃了出去。
因為這場由女人引起的風波，徐家人除了徐子燁以外，全都在受傷後先後感染。
“你確定他們只是受傷，當時還活著？”宋予問。
要真是如此，就只有一種可能：現在這裏爆發的病毒，跟她原本的世界不太一樣。
按照她已知的常識，普通人變成喪屍是有條件的。
一、咬傷或是抓傷，這兩種傷其實是有區別的，咬傷比抓傷更嚴重，變異過程會更短，但咬傷的位置如果是在距離要害較遠的地方，而抓傷是在要害處，那麽時間上的差距也沒多少區別。
二、正常受傷後，意外沾染喪屍的血或是別的液體，也會有很大機率受到感染。
三、病毒直接感染，也就是導致變異的原生病毒，這種感染速度比前兩種都要更快，被這種病毒直接感染的情況，還有一定機率會造成更深一層的變異。
以上沒有任何一種情況是，被刀砍傷之後，在機體沒有被病毒感染，也沒有傷重致死，最終卻能導致變異。
徐子燁說的都是實話，對於宋予突然提出的問題感到疑惑：“這還能有假？他們當時確實只是受傷。”
宋予點頭：“好，繼續往下說，他們變異之後你又做了什麽？”
徐子燁腦海中浮現出當時的景象。
他將已經殺紅眼的女人用力撞開，也許是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了，所以他這一撞用盡了所有力氣。
回過神時，女人已經摔到了井下，他趴在井邊聽了一會，沒聽到撲騰的聲音，想著女人多半是摔死了，這才放下心來，回到家人身邊。
好在他們的傷口並不嚴重，徐子燁用拙劣的手法為他們包紮好傷口，他們一個個都對徐子燁說困了，想睡會，於是他便將他們一個個背回了房間裏，隨後才出來將宅子各處被女人砍死的孩子和老人的屍體都清理出去。
徐子燁累得渾身大汗，把一切都收拾完回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他推開房門，先問娘是不是餓了，娘沒說話，他以為她睡了，遂去隔壁問爹，爹也一樣。
每一個房間都像死一般沈寂，他最後推開的是姐姐的房門，姐姐似乎已經睡醒了，她回答了他。
“子燁，我有點冷，你再去找一床被子來。”
“好，你等我。”
徐子燁抱著棉被回來的時候，所有房門都打開了，屋裏空無一人，他嚇得棉被掉在地上，然後發瘋似的在宅子裏到處找尋他們的蹤跡。
最後，他在後院找到了。
徐子燁看到，昔日和藹可親的家人湊在一起，正在啃食廚房裏的生肉，生肉是洗過的，他們嘴邊沒血，跟食人魔不一樣，沒有那麽嚇人。
但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爬滿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姐姐不久前還說有點冷，讓他去找被子過來，現在卻連鞋都沒穿。
徐子燁回過神來的時候，徐家人正在後院裏來回走動，他們是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更聞不見他，他們沒有像外面吃人的食人魔一樣，張著血盆大口朝他沖過來。
他們只是繞著後院一直走，像是曾經吃過晚飯後，他們一家人在後院散步一樣，仿佛什麽都沒變。
徐子燁殺了他們兩次。
第一次是他們為了救他性命，以身作擋，差點喪命。
第二次是他不願看到他們變成食人魔，提著家中砍樹用的斧頭，砍碎了他們的腦袋。
他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腦袋恢覆原狀，之後，他們對生肉沒興趣了。
他們無視了所有東西，也無視了徐子燁。
他們只知道在院子裏來來回回的走，像是永遠不會累似的，一直走。
徐子燁說完，臉上更多的是平淡，似乎對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
宋予倒是聽糊塗了，如果說第一次徐家人受傷並沒有死，那他們理應不會受到感染而變異，畢竟當時那麽黑，徐子燁只是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沒有聽到所有人的，指不定他們是在受傷之後死的。
但那句砍碎腦袋，宋予著實有點想不通。
喪屍的弱點就是腦袋，怎麽會砍碎之後還能恢覆原狀，還能正常行走，只是失去了五感。
“那廚房裏的饅頭和碎肉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是你為了引人進廚房故意留下的？”宋予問。
徐子燁：“冤枉啊，那些饅頭是我吃剩下的，我總不能直接扔了吧？還有那些碎肉，我是為了用來試試他們到底是不是食人魔的。”
宋予：“所以你的結論是？”
徐子燁：“呃……結論，結論就是我爹娘他們既不是食人魔，也並非常人。”
宋予看他說的倒像是那麽回事，看來之前的猜測都是她想太多了，但要她就這麽信了著小鬼頭，她又不能完全放下防備，她想起了剛才的事。
“哎，小子，”宋予指著他剛才擋刀的手，“你那袖子裏藏了什麽？”
徐子燁一怔，另一只手覆上了剛才擋刀的那只手，說：“沒、什麽也沒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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