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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投資男人的女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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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投資男人的女人17

高考成績和各批次錄取分數線出來的這一天。

一大早, 睡得正香的安晴就被沈母溫柔地喚醒:“晴晴,快起床了。都說一日之際在於晨,你趕緊起來吃早餐吧。”

安晴揉了揉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 她確實有些餓了。然而等她洗漱完, 正準備坐到餐桌前開始吃飯,卻被沈母有些不好意思地阻止了:“晴晴,要不你還是先打個電話, 查一查高考成績?很快的, 花不了兩分鐘時間。你……應該還不怎麽餓吧?”

沈父和沈安樹也期待地看著她。

安晴看著他們這個樣子,笑了笑沒有拒絕:“媽, 我不餓。不忙吃早餐, 我還是先查成績吧。”不先把這樁大事做了, 只怕家裏除了她之外的每一個人沒心思吃飯呢。

幾分鐘後。

安晴笑容滿面地道:“爸, 媽,哥, 我考了657分。”這個成績在她的預料之中, 與她的估分差不離。

沈安樹頓時歡呼:“657!哇,晴晴你實在是太棒了, 高出一本分數線足足80分!”這一屆高考的一本分數線是577分。

沈父、沈母也是滿臉喜色。

沈安樹熟練地翻了翻二中發的《高考志願填報指南》的某幾頁。這本指南裏面有上一年的各校各專業錄取分數線, 他早就翻了不知多少遍,比安晴還要爛熟於心。

然後他很快得出結論, 十分歡喜又有些遺憾地說道:“離華大和京大還是差了點,晴晴你要是能再多考十分就好了。”

“不過, 除了華大和京大,基本上全國所有院校的任何專業都由你挑選!”

沈父、沈母笑得合不攏嘴:“這可太好了!晴晴, 你喜歡什麽大學?打算報哪個專業呀?”

安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離報考高考志願的截止日期還有好幾天呢,我再慢慢看看。爸, 媽,哥,我們先吃飯吧,我好餓了啦。”

沈母忙將安晴按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對,對,先吃飯,可不能餓壞了我們家的文曲星!”

一家四口剛吃完早餐,沈母就接到了程家打來的電話:“沈大嫂,我們家美枝考了618分!比一本線高了足足41分!”

沈母笑道:“恭喜啊,大妹子,美枝考得不錯。”

程母笑問:“安晴怎麽樣?她的成績向來都是頂尖的,肯定比我們美枝還要高上許多。”

沈母嘴角忍不住上揚,語氣裏滿是自豪:“我們家晴晴考了657!安樹說了,除了華大和京大,她想報什麽大學都沒問題呢。”

程母連聲恭喜:“安晴真是好樣的!”

一小時後,沈家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沈母接起來電話:“餵?您是?哦,您是海大的招生老師啊,您要過來我們家,跟晴晴聊聊高考志願的事情?行行,當然可以,歡迎您來。”

她掛下電話,語氣與有榮焉:“晴晴,你可太有面子了,海大的招生老師特意來爭取你呢。”想也知道,招生老師所謂的“聊聊”,肯定是來想辦法游說安晴報考他們海大的啦。

安晴抿嘴輕笑:“海大是個好學校,就是在南方,離家太遠了點。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話音剛落,電話鈴聲又響。

沈母接起電話:“您是?哦,江大的招生老師啊……”

掛下電話,她喜上眉梢:“江大也要來爭取你!”

安晴沈思:“聽說江城很繁華,江大校園也是極美。報考江大好像也不錯。”

片刻後,電話鈴聲再響。

沈母第四次接起電話:“請問您是哪個大學的招生老師?哦,東大啊……”

掛下電話,她喜氣揚揚:“東大也要來!”

旁聽這一切發生的沈安樹已是目瞪口呆:“晴晴,你也太太太有面子了吧,三個頂級名校的招生老師都要來爭取你!天哪,這樣的情景,我就是做夢都不敢想,結果我今天竟然能在我們家見到!”

“妹,我最親愛的妹妹,你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啊!等你富貴了,可千萬別忘了你哥我!”

安晴笑道:“那當然,你們是我最親的家人。”

半個小時後,海大、江大和東大的招生老師陸續到了沈家,各自拿自家的王牌專業和雄厚資源來爭取安晴。

周圍鄰居圍訊,紛紛前來“串門”,看到面前的場景無不驚嘆、艷羨!

這天上午沈家被三大名牌大學招生老師拜訪的奇觀,成為了縣城的重量級新聞!甚至在許多年後,還偶爾被人翻起來說呢。

可是顧家,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電話亭裏,顧父焦急地看著握著電話話筒發呆,遲遲不肯放下的顧淵:“淵兒,怎麽了?電話打不通嗎?”

顧淵喃喃道:“打通了。”

顧母急問:“那你考了多少分?上了一本還是二本?”

顧淵沈默。

顧父催促:“你倒是快說啊!”

顧淵仍是不說話。

顧父急壞了,只恨自己之前在軸承廠的事故裏失了雙臂,沒法按電話鍵,於是向妻子道:“你查一下他的分數!”不知怎麽的,他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顧母笨手笨腳地按照電話聲裏的提示輸入了顧淵的準考證號碼,拿過紙筆一邊聽一邊記分數。每記一個,顧父的心就往下沈一點。

語文,90;數學,95;英語,82;理綜,202。

總分,469分。

而報紙上已經登出來了,本省一本分數線是577分,二本分數線是499分。

顧淵的成績,離二本線足足差了三十分之多!

顧父失望透頂,望向顧淵的神情滿是恨鐵不成鋼:“淵兒,你不是說你這次高考發揮得很好嗎?二本穩上一本可沖嗎?怎麽竟然才考了469分,離二本線差了一大截!”

顧母已經聽說了安晴和程美枝的成績,嫉妒地說道:“那兩個女娃高考成績倒是都那麽好,可是好了又有什麽用呢?等再過些年她們都是要嫁人的啊。那麽好的成績,要是能落到我們淵兒頭上,那該多好!·”

顧淵把頭垂得很低:“為什麽其他人……都能考那麽好?我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差?今年的高考題目那麽難,很多人跟我一樣,好些題目都是蒙的。憑什麽他們能蒙對,我卻蒙錯?這不公平!”

顧父冷笑一聲:“你覺得難?其他人可未必覺得!”

顧家搬回老家小鎮後,顧父與沈父他們偶爾還有聯系,自然有聽沈父一臉自豪地提起過安晴的事跡。

在安晴看來,這屆的高考題目可一點都不難,她幾乎全部都很有把握地做出來了。

而在程美枝看來,這屆的高考有少量題目比較難,她搞不定,但是她把她會的那些全部做對了。

可明明是同樣的高考題目,在顧淵看來,卻是很難。超多題都得靠蒙。

這說明了什麽呢?顯爾易見。

“淵兒,你就是個只會說大話的人。”顧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負、粗心,在鎮裏上高中的時候是這樣,我千辛萬苦想辦法給你轉去縣裏的高中,結果你還是這樣。”

“罷了罷了,看來我們顧家就沒有出大學生的命。你收拾收拾,去小賣部備點禮品,過兩天我帶你進城去拜訪你沈伯父,讓他幫忙給你介紹個工作。你還是盡快進廠打工吧。”顧父下了決定。

顧淵怎麽肯接受:“爸,我為什麽要去打工?我還是個孩子,該是上學的年紀啊!更何況……進廠打工,那多累,而且多危險!您是我親爸,難道您忍心看著我跟您一樣受傷嗎?”

顧父主意已決:“近來縣裏的很多廠子都已經整改過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加不完的班。更何況,你年輕力壯,精力比我們這個年紀的農民要旺盛許多,只要做工的時候認真細致一點,不會出事的。”

說著,他又冷哼了一聲:“孩子?你今年已經滿了十八歲,成年了,算什麽孩子?想當年,我不到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扛著鋤頭下地幹活了!哪有你這麽逍遙?”

“我養你的義務已經完成,眼下該由你來孝順我和你媽了!”

顧淵不願吃苦,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爸,您讓我上大學吧!我的成績雖然離二本線差了一點,但是三本線是上了的啊。三本大學,那也是大學啊。”

顧父冷笑:“什麽叫差了一點?足足三十分的差距,你管它叫差了一點?你還真有臉說!三本大學你就不用想了,別忘了我早跟你約定的,要是你能考上一本二本,砸鍋賣鐵我也供你上;要是只落個三本,那就給我收拾東西打工去!”

顧淵掙紮:“爸,您一定要這麽絕情嗎?其實我們家有那個錢的,不是真的供不起我上三本。媽存折裏不是收了兩萬五千多塊嗎?三本的學費一般是一學年七千左右,這幾年您和媽再掙點,夠我上大學的。”

其實前些日子他到學校對著高考標準答案估分的時候,心底就有些慌了,一回到家就以飛快的速度查了幾個三本大學的學費,然後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們家先前拿到了軸承廠趙老板的兩萬塊賠償金,勉強能供得起他上學。

顧父搖頭:“三本學費七千,一本二本學費只要兩千,學費上是這麽大的差距,那生活費、住宿費、教材費這些呢?三本院校沒有國家補貼,開銷怎麽可能便宜得了?你以為去上大學,是只需要出學費就行了的嗎?”

“更何況,”顧父面色沈痛,“我拿兩條手臂換來的錢,你就這麽全部拿走,一塊也不給我和你媽留?要是我們生病了呢?要是家裏出了個什麽急事呢?”

他這兒子,實在是讓他相當失望了,滿腦子只想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父母和其他人。

一向疼寵兒子的顧母這回也堅定地站在丈夫這邊:“是啊,淵兒,早點開始打工也沒什麽不好。你想啊,讀個四年大學的,畢業了不還是要找工作嗎?大學期間還要花掉那麽多錢!”

“而你要是能馬上進廠打工,你就比他們多了四年的工作時間,多攢了四年的工作經驗,多賺了四年的工資!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溺愛兒子,但是她更愛自己。丈夫身體已經成那樣了,如果兒子非要去上三本,家裏的錢根本不夠他花四年的,那不是要逼她去打工賺錢供他?

那可不成!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她出嫁之前靠父親和哥哥,出嫁之後靠丈夫,兒子長大之後靠兒子。有他們這些男人在,為什麽要逼迫她一個弱女子打工呢?這太殘忍了哇。

顧母疼兒子,是建立在不需要她真正付出的基礎上。一旦需要她真刀實槍地流血流汗,那是萬萬不能的。所以她也不希望兒子去讀三本。

“總之,事情就這麽定了。”顧父一錘定音,“三本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顧淵癱軟在椅子上。不,他不認,他不願!這不該是他的人生,他不要過天天在流水線像個機器人一樣工作十個小時以上的苦日子!

只是,家裏的錢都由顧母收著,家裏的大事還是由顧父決定,顧淵他根本沒有辦法。

幾日後。

顧父帶著顧淵前去沈家點心鋪拜訪,說明了來意之後,沈父剛在猶豫就被安晴找了個借口叫到了廚房。

“爸,您忘了先前顧叔叔受傷住院時的事了?”安晴提醒道,“他們家,我們還是盡量少沾吧。而且您看顧淵那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分明是不樂意進廠打工的。您要是給他介紹了廠子,那是不僅得不到他的感激,說不定反而要被他記恨呢。”

被心術不正的小人記恨,那就跟被毒蛇盯上一般,可太危險了。寧得願君子,不得罪小人啊。

沈母也說道:“是啊,晴晴說得對。萬一顧淵之後在廠裏出了個什麽事,他又要訛上我們了。我一想起這個,我就頭大。”

沈父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絕顧淵他爸,畢竟是認識老多年了。”不過既然妻女都反對,那他也就不再猶豫了,果斷拒絕吧。

於是,沈父找了個借口,委婉回絕了顧父的請求:“實在對不住,我也無能為力,幫不了你。顧兄弟,我知道你們家現在日子有些難,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別破費了。”

說著他又讓沈母拿一次性快餐盒裝了幾籠餃子遞給他們:“我店裏忙,今天就不留你們了。這些餃子你拿著路上吃,別餓著了。”

顧淵接過餐盒:“那就不勞沈伯父您幫忙了。爸,我們走吧。”十分幹脆利落地帶著顧父走人。

耶,太好了,沈家終於做了一件好事,沒有多管閑事地給他介紹工作!算他們實相。否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終有一天,他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顧父無法,只得暫時和兒子回了老家小鎮。

沒有人介紹工作,那就只能靠自己了。顧父每天都督促、提醒妻子和兒子找工作,但他們兩個卻每天都是如出一轍地擺爛。

就連一段時間後顧父自己都找到食品加工廠的一份簡單工作了,他們兩個完人還是一無所獲,各種敷衍推脫。

顧父頭疼不已。

再說沈家和程家這邊。

安晴在經歷過海大、江大和東大三大名牌院校招生老師的“狂轟濫炸”後,再是斟酌了許久,才最終決定下來了她的第一志願——東大。

海大在南方,離家實在太遠,氣候潮濕,飲食口味也相差很大;江城很美,江大校園是新建的也很漂亮,可缺點在於它最新合並了一所一本院校,綜合排名有所下降。

而東大就在省城,離他們現在所住的縣城只有一個半小時的火車距離,相當方便。而且東大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濃厚,最得安晴的喜歡。

因此她思索再三後,最終報考了東大,選擇了它的王牌專業之一——計算機信息技術。這個專業,可是將來的超級大熱門呢,就業形勢極其好。

程美枝知曉了安晴的決定後,馬上興致勃勃地道:“我不比你聰明,就是卯足了勁高考成績也比你差一大截,就算再讓我考兩年也考不上東大。但是沒關系,我可以報考離東大近的學校啊。”

“反正你去哪個城市,我也就去哪個城市;你去省城的東大,那我就去省城的財大或者商大吧。”

安晴笑道:“這兩所也都是非常好的學校。”以程美枝的高考成績,如果報考這兩所大學的話,專業選擇的餘地很大。除了最最熱門的那幾個外,其他的可以說是任選了。

當天,程美枝也定了下來,報考了財大的經濟學專業。

十天後,眾考生已經可以通過電話或者網絡查詢錄取情況。不出意外,安晴和程美枝都被她們的第一志願錄取!

兩家人都高興得不得了。他們辦了一個謝師宴,邀請了二中和小鎮高中教過安晴她們的老師們赴宴,真誠地感謝了他們的付出。

他們再特地回了一次老家,辦了個一天一夜的流水席,讓全鎮的鄉親朋友們參加,共同分享他們的喜悅。

眾人一片歡騰,紛紛祝賀。

只是極偶爾的,也有一些不怎麽悅耳的聲音。

“成績考得再好又怎麽樣?安晴和美枝她們兩個都是女娃子,現在都這個歲數了,放在我們那個時候啊都該準備嫁人了,她們卻還要去上學!”

“這大學四年讀下來,她們都二十二了,都成老姑娘了!要是不抓緊時間找對象,就怕沒人要嘍。”

“就算順利找著了對象,結了婚,可結婚之後不還得生孩子嗎?生養孩子、照顧家庭,她們哪還有時間上班啊?反正都是要回歸家庭的,讀不讀大學的,又有什麽區別?”

“這高考成績考得好啊,對女娃子來說,也就是面上光彩那麽一下,其實毛用都沒有!看他們兩家高興成那個樣兒,還大張旗鼓地慶賀,真是笑死人。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放開肚子好吃好喝的,爽!”

“不過啊,在省城那麽繁華的地方讀大學,應該能認識蠻多條件好的男娃子吧?要是擺弄住了個好的,嫁了過去,那可就是飛上枝頭成鳳凰了。這麽說來,女娃子讀書好、讀大學,還是有用的!”

“那倒也是!就看她們有沒有那個福氣了。”

這其中,就有顧淵的母親。

沈母聽到這樣的話,心裏很是有些不快,甚至心思也有些他們帶歪了去,開始動搖,開始遺憾自己沒給女兒生個男兒身。

安晴看出了沈母的心思,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自信一笑,道:“媽,你還記得嗎?我還在小鎮高中讀高二的時候,有一次顧淵媽媽找您說了一通不著邊際的話。然後我回家後您跟我說,其實以我的容貌和資質,想要過得好,可以連讀書的苦都不吃的。”

“那個時候,我就非常認真地跟您說過,我讀這麽多年的書,不是為了提升自己的身價,好在將來嫁個好人家。我讀書,是為了明理,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我工作,是為了追求自己的事業,實現自己的價值,為了讓這個世界因為我的存在,能夠發生一些改變。那是我的夢想,畢業生追求的夢想。”

安晴用手輕點了下那些長舌之人的方向,輕笑:“他們不懂,不理會就是。我們不必把自己的認知給降下來,去迎合他們的孤陋淺聞。”

誰說女孩子二十出頭就必須要急著找對象結婚了?誰說結婚生子了就必須回歸家庭?誰說上大學只是為了提身價嫁個更好的人家?

時代早就不一樣了,女人也能有自己的精彩,可他們那些人的步子還停留在很多年前,實在是可笑得很。

沈母聽了女兒這番話,心思立即堅定起來:“晴晴你說得對。他們懂個屁!就像那句古話怎麽說來著?小鳥雀怎麽知道老鷹的夢想?”

安晴笑道:“媽,是‘安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沈母笑:“對,就是這個!這古話還怪好聽的,就是難記。”

席間,程美枝也跟著父母落落大方地招待賓客們,笑容熱情,言談得體,舉止利落。

許多人紛紛誇讚:“果然是女大十八變,你們家美枝越變越好看,越變越出色!這臉上的痘痘消下去後,她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越來越有程嫂子你當年的風采啦。”

程母笑道:“哎喲你們可太會說話了。這一句話又誇了我們家美枝,又誇了我!我這心裏舒坦啊,來來,多吃點,不用客氣哈。”

宴席結束,兩家人坐著面包車回縣城。這回的面包車,不再是租的,而是真如大半年前回來的時候鄉親們傳的那樣,是程家買的了。

程母摟著累得已經睡著了的程美枝,端詳著她安靜的睡顏,眼底滿是慈愛之色。

“安晴,”程母認真地對她說道,“美枝能變成現在這般人人誇讚的樣子,實在是多虧了你。我連想都不敢想,就在一年半前,美枝還是那個滿臉痘痘、不管走到哪裏都喜歡低著頭、遇上誰都怯生生的樣子呢。”

“她的改變,都是源於跟你交好。你,就是她的貴人。”程母伸出空著的那只手,輕輕地握了握安晴的右手,“美枝能有你這個好朋友,實在是太好了。這是她的福氣啊。”

安晴笑道:“美枝心地純真,為人熱忱,與她做朋友我很開心。您不用感謝我,我是真心喜歡她,與她交流,我也收獲了許多。”

程母鄭重許諾:“以後你如果有什麽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盡管說,我們一定全力助你。”

安晴點頭:“那我就提前先謝謝您了。”

而顧淵則是怔怔地望著面包車遠去的方向,心中的懊悔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兩個他曾經看不上的、當成備胎的鄉鎮姑娘,竟然要去省城讀大學,等畢業之後就很有可能紮根下來,成為大城市光鮮亮麗的白領了。

曾經,她們對他各種跪舔,而他高高在上,對她們愛搭不理;如今,她們卻已經長成了他高攀不起的模樣。他湊過去想要跟她們說幾句話、攀攀交情時,每一次都被她們禮貌又疏離地拒絕。

她們混得那麽好,而他呢?不知什麽緣故,高考成績不如人意,只上了三本線。本來是可以上三本大學的,畢業了怎麽也是正經的本科生,偏又家裏窮,出不起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非要他放棄讀書,逼著他去城裏做流水線工人。

他要是真這麽做了,他以後的日子就一眼看到頭了,一輩子被困在這小地方,掙著辛苦錢挨苦日子。那大城市的紙醉金迷、繁華光麗,都將與他無關。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他也想去省城,他也想上大學!

可是,他爸媽都不同意!明明家裏有兩萬五千多塊錢,接下來幾年他們還可以繼續賺錢,只要他們努力一點、勤快一點,還是供得起他上大學的,他們卻偏舍不得!

這世上怎麽會有他們這樣的父母啊?根本就不真心為兒子著想。做父親的想著把錢留著療養身子,可他都殘廢了,再怎麽療養也不可能把手臂養回來;做母親的想著大吃大喝、買漂亮衣服,也不看看她就長那樣,再怎麽穿也不好看。

他是他們的兒子啊,做父母的不都該為孩子無私奉獻嗎?怎麽他們卻偏不肯把錢都花在他身上呢?

要是有個什麽契機……能讓他們放棄花這筆錢,全給他用就好了。顧淵這樣想道。

兩個月的暑假時間匆匆而過。安晴和程美枝收拾好了行李,在雙方父母的護送上一起上了火車,前往省城,開始享受新鮮又充實的大學時光。

然而某次周末她們兩個相約在一處新開的商場逛街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顧淵!離她們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

安晴震驚:“他?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縣城或者老家嗎?”

程美枝也很是奇怪:“對呀,他只上了三本線。我爸媽說了,以他家的家境,他爸媽肯定不會讓他讀的,打算讓他直接進廠打工賺錢呢。”

安晴疑惑:“可是看他穿著的文化衫,挎著的包,那上面有翔悅理工學院的標志啊。他是在翔悅理工上學?”翔悅理工學院,是省城的一所三本大學,正是原劇情顧淵上的那一所大學。

顧淵並沒有註意到她們,徑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安晴她們確定沒看錯人,回校之後忙打電話問各自的父母是怎麽回事。

放下電話後,安晴好久不曾皺過的眉心擰了起來。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原書的劇情被她改變了那麽多,可兜兜轉轉的,顧淵還是來了省城上了翔悅理工學院。

事情是這樣的。

顧淵不顧父母的反對,到底是填報了高考志願,婆婆文海棠廢文每日更新,死2而二五九一四七並收到了翔悅理工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盡管父母都堅決不同意他去上,但是他還是不死心,想著萬一呢。有這個錄取通知書在,他就還有一線希望。

而八月底的某日下午,老家小鎮那邊下了大暴雨,顧父急著想要把二樓露臺上曬著的花生收回房間,免得被雨澆著了發黴不能吃。可偏偏那個時候,顧母在朋友家打麻將,顧淵則是被顧父勒令出去一戶鄉親家幫忙幹雜活掙點小工錢了,都不能收東西。

顧父心疼花生,那一草席的花生也能值個兩天飯錢呢。於是他就卯足了勁,用腳夠著工具,一點一點地把花生往裏撥。然後……露臺雨淋變得很是濕滑,他一個沒註意滑了一跤,直接從露臺滑到了樓梯,再是滾了下去,當場就暈了過去。

等到暴雨停下,顧母也結束了麻將局趕回家中的時候,顧父的臉色已經蒼白得跟紙一樣了。她急得大喊四鄰相助,把丈夫匆匆送進衛生院掛點滴,然而掛了兩瓶後,衛生院的醫生們表示他們治不了,得去縣裏的大醫院住院治療。

而那個時候醒過來的顧父卻是阻止了妻子要送他去縣裏醫院的舉動:“我上次住院是工傷,醫藥費有趙老板付。可是這次是我自己摔傷的,我又沒有醫療保險,我們家總共就那麽些錢,要是進了醫院只怕很快就剩不下多少,搞不好還得欠債。”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算花了錢也未必能治好,熬不了多久了。而且我這副樣子,不是個完人,治好了也沒什麽用。還是算了吧。錢,就留給你們娘兒倆了。”

顧母泣不成聲,連連搖頭,堅持要給治療。可是理智漸漸回歸之後,她又不得不承認丈夫說得有道理。窮人生不起大病,能怎麽辦?

而顧淵匆匆趕來後,卻是強烈要求要給父親治療,表態他明天就去縣裏工廠幹活,給父親掙醫療費。

“只要爸您能好起來,我天天加班也心甘情願。您盡管放心大膽地去治,錢就放在我身上吧,不用擔心欠債的問題。一年兩年,哪怕三年五年,我都不怕。”顧淵是這樣表態的。

顧父頓時眼眶濕了,感動得一塌糊塗。之前是他誤會了,他苦心養他的兒子還是在乎他的,願意為他付出那麽多呢。可是,他怎麽舍得?

總之,不管顧母和顧淵怎麽說,顧父堅決放棄治療,要把錢留給妻子和兒子。

臨終之際,顧父握著顧淵的手:“好孩子,你想做什麽事情就放心大膽地去做吧,想讀大學就去讀吧,那是你的夢想,爸不攔你了。那些錢……反正我也用不著了。”

顧淵哽咽著應了下來。

所以顧淵就這麽如了願,去了翔悅理工大學報到。

竟然是這樣!

顧淵沒了原身沈安晴的供血,但還是靠著顧父用身體血肉為代價換來的賠償金上了翔悅理工,就好像劇情有修正力一樣,想要把人和事往原劇情線上靠。

那是不是再過幾年,兜兜轉轉的,他會來東大讀研,然後結識原書中的女主莫妍?兩個人再這樣那樣地相知相愛,最終一切如他所願,從此幸福美滿?

不!

安晴瞇了瞇眼,有她在,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顧淵人品極差,記仇不記恩,心胸狹窄,自負還重度直男癌,他配不上沈安晴,也配不上原女主莫妍!

她能讓劇情線偏離一次,就能讓它偏離兩次、三次、許許多多次!

她,要把顧淵頭上的男主光環徹底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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