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尤神尊遠遠看著左安軒帶著他親手制作的無源天書逃離神殿，他幾瞬控制住了渾身魔氣的木虛，退開。

恢覆一點神智的木虛，如同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孤獨的趴在神殿的地上，虛弱地喘著。

“本尊會去轉世，但也不會讓你現在隕落。若是以後，就得看你自己了。”時尤淡淡地看著他的神色，想到或許有一天，他也能如木虛這般，為情愛所苦，不由得茫然起來。

“木虛，畢竟你我相識數萬載，如今本尊也許你一個願望吧。告訴本尊，你的願望。”

木虛聽後，楞了楞，好半晌，“請神尊幫我把這情絲斬斷吧。”

“……”即便知道結局，時尤最後還是有些心軟了，他想再給木虛一個機會。時尤可以告訴他白梓的下落。

可是木虛真如預言所顯示的，選擇了忘記白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娘親是自己逃到了落荒地的嗎？”

虛子意嘆：“我不知道，我所能告訴你的，全是木虛上神的記憶。”

白柏同虛子意一樣，神情莫測地望著木虛，好一會兒，喃喃道：“這就糟了啊。”

“什麽糟了？”

“如今五界均知神界大亂是由左安軒引起的，殿下也一直這樣認為，還一度對神尊懷有虧欠之心。這番聽下來，一切竟都是時尤神尊和木虛上神主導的，這不是逼著殿下去恨他們嗎？”

虛子意一楞，似是一開始也沒想到這點。

“在神界引起的混亂中，狐王狐後先後隕落，各界生靈塗炭，若是殿下知道了真相……”

虛子意強撐著反駁：“那如果真的要提到源頭，那還不是小殿下自己惹的。她要是十萬年前沒有在無憂山纏上神尊，自然也不會有之後這麽多事了。更何況我家主人會愛上白梓，不也是你的殿下送來的嗎？”

“誒，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明明木虛上神自己都說了，很感謝殿下的禮物的，你憑什麽把錯都推到她身上，這樣不公平！”

“情愛緣分，哪有什麽公平可言，真真可笑！我並沒有把錯都推在小殿下身上，只是你不能一味覺得她就是無辜的。”

“難道殿下不無辜嗎？”

“當然，你敢說她就對得起神尊的轉世左無陵嗎？”

身後一聲巨響，二人均震住。

虛子意回過頭看向石榻，他只來得及瞥到結界擊得粉碎，化成光點，然後自己便被狠狠掐住。

白柏大叫：“爹！您醒啦！”

剛醒來的木虛神情也是一震，他甚至忘了他才抓住一直痛恨的虛子意，茫然擡頭，望住白柏：“白梓，你喊我什麽？”

“爹，您別認錯了，我是白梓的女兒白柏。”

“……”

被緩緩松開脖子的虛子意卻忍不住大笑。

“主人，果然只有這樣才能喚醒你嗎？”

“……”

“真是可笑至極啊，四萬年後重遇，她竟然喊你爹，哈哈哈……”

這個笑聲一度讓閣內陷入無盡的茫然。

“木虛醒了。”

“嗯？”顧清淺楞楞地看著時尤在安靜許久後，突然冒出了這句話，“這麽快？”

“那白柏一定認了父親了吧？他對她可好？”

時尤盯住她，盯得顧清淺一瞬間有些毛毛的，好半晌，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回答的是哪一句。

顧清淺撓撓頭，頗有些尷尬。

時尤朝著她懷中的新藕微微示意，顧清淺哦了一聲，用袖子簡單擦了擦，便拿起一根往嘴裏啃。

擦哢一聲。

“嗯，這藕真甜啊。”殿內響起顧清淺滿足的讚嘆，尤其是她從蓮池開始，對這裏一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左安軒曾說過，時尤神尊曾經收養過她一段時間，或許那時太過幼小，雖然沒有什麽記憶，卻是留下了些許印象吧。

這般想著，看著時尤無甚表情的臉也覺著開心起來。

顧清淺把一節藕舉到他嘴邊，戲謔道：“神尊要不要來一口啊？”

時尤定定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喊我時尤就好。”

顧清淺楞了楞，卻沒怎麽經過思考就喊了出來，當一聲時尤響起，無論發出聲音的，還是聽見聲音的，俱都是有些恍惚的神色。

“說真的，我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喊過你。”

“……”

“時尤？”

“嗯。”

“我以前這樣喊你的？”

“是。”時尤如同孩子般，指了指仍遞在嘴邊的嫩藕，微低頭，咬了一口，含糊地說：“你還會這樣餵我藕吃。”

“……”

“然後你會對我笑，很甜……”

“……”

時尤微微擡手，有些著急地撫著她的面龐，神情中似乎有些無措：“我不說了，你別哭。”

顧清淺的視線卻愈發朦朧起來。

時尤一邊擦，一邊哄著：“別哭了，我真不說了。”

顧清淺倏然抓住他的手，“你曾經也對我說過這句話，對嗎？”

時尤頓住，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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