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吟喃，仿佛還在顧清淺的耳邊，她睡夢中驚醒過來，靠坐著床畔，望向窗外。

依舊是東極明亮的月色，看了這麽久魔界的陰雲，此時的風光實在讓人心曠神怡。想著反正安睡不得，她徑自起身出殿。打算在歸來的第一夜，先好好賞月一番。

正跨出門，邊上有陶瓷碰撞的聲響。顧清淺順著聲音看去，白柏提著兩壺頗為熟悉的壇子。

挑挑眉，聽著白柏說，“殿下離開前埋下的杏望花釀，到如今三萬年了才想起來。”

兩眼一瞬放光，顧清淺忙幾步到跟前，接過一壇，提在手中細細打量，“不錯不錯，沒想起來才好。”不然怎輪得到現在的自己。

白柏能跟著顧清淺多年，倒不是說能力多出眾，但這臭味相投絕對是說的上的。同樣的輕佻不羈，凡事不在乎掛嘴邊，最愛浪出四界的張狂。

一拍即合，提著酒，白柏拉著顧清淺飛上屋頂。

一坐下，顧清淺便解開壇口的封印，大快朵頤。白柏苦笑，化出小杯，滿上，細細淺酌。也罷，自己省著點，今夜就讓她喝個夠吧。

話說不愧是埋了三萬年的酒。以往顧清淺也不是沒想過釀酒，只是每次都耐不住性子提前喝了，這次倒是因禍得福，嘗到了這般□□的味道。甘醇厚重，回味無窮。

喝了小半會兒，畢竟身子不如從前，顧清淺醉意湧上，臉上熱氣騰騰了。白柏自然知道了她的酒量，虛扶攔了攔，看她眼神還算清明，又任由她去了。

“殿下……”

顧清淺搭上白柏的肩，昂首望月，酒香彌漫，似乎糊上了她的視線，朦朧的月色裏惆悵不已。

“三萬年前，之後發生了什麽？”果然對左無陵入魔的事情還是放不下啊，顧清淺也不由得嘲笑自己。

“左無陵沒告訴殿下嗎？”白柏驚愕。

“……”顧清淺繼續惆悵。

“也是，那般行狀，定然是不想讓殿下知道的。”

“怎麽了？”

“也無非是發了瘋，發了狂，然後躲到魔界罷了。”白柏聳肩，輕松道。

可顧清淺的神色到底是凝重了起來。

當白柏循著神力找到左無陵時，已是許久，顧清淺早已不在。他依舊做著懷抱著什麽的姿態，固執地跪坐在空中，如沒有生息的雕塑般，紋絲不動。

顧望極被神力壓制，和喬初雲相扶著跪倒在一邊。三界眾仙，紛紛前來，將這股力量圍作一團，神情肅穆，又如臨大敵。

自神界大門關閉後，四界應是再無神族。鳳王左安軒與天帝姜溪亭遙遙相望，似是暗自衡量。白柏急著找顧清淺，忙趕到顧望極身邊，詢問情況。

哪知平時冷靜自持的狐王同左無陵一般，直楞楞地盯著一團空氣，毫無反應。白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正要細問喬初雲，只聽身後左無陵終於有了動靜。

“木虛！木虛！”幾聲狂呼，接著又是狂喜，驚艷的面龐上猙獰得萬分詭異。魔氣終究蓋過了神力。或者說，神力化為了魔氣。

眾仙神色萬變，皆識得這法號，竟是神族木虛上神。

正驚異間，左無陵化作光團，沖開圍陣，直沖魔界深淵。鳳王面色凝重，負手而立，徑自沈思。

此後，顧望極重回東極，正式掌權。

天帝顧念舊時情誼，在顧清淺逝去後，對狐族幫助頗多。只是沒幾千年，天帝歷劫，薨，傳位於侄兒姜洛，字月庭。姜月庭成為新任天帝後，也對狐族多有幫襯，並將自己的姑姑，姜溪亭最小的妹妹姜疏涵嫁於鳳王。

而之後狐王顧望極被喬初雲多年的守候打動，娶其為狐後。

自此，四界內，龍族、鳳族以及狐族之間的關系簡直空前絕後的和諧美好起來。

白柏想起當年之事，至今仍覺得心有戚戚然，再也忍不住舉起酒壇子灌。轉頭看見帶著醉意的顧某只已經只會傻笑了，更是恨鐵不成鋼，“殿下，你……”

再不可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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