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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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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正文完

車最終在民政局側門的停車場裏停下。

盛夏的天,火辣的酷熱,無休止的蟬鳴聲狂烈地嘶鳴著。車內寂靜一片,冰涼的空調風染過兩人的皮膚。都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彼此之間連對視都沒有,一個低眸,一個抿唇,似乎都在沈思,卻都不知對方在想什麽。

雖然這是兩人鬧了別扭都想來的地方,但真到門口,卻都無法克制地緊張起來。

池蘊是低眸的狀態,她的頭發長了,烏黑柔潤的隨發擋住她的小半邊臉頰,隱約只能看到她微顫的眼睫下,一閃一閃的淺瞳色。

有拘謹的小心翼翼,也有期待閃耀出的光芒。

而季圳然抿唇,左手落在自己腿上,右手無措地搭在停車檔位的檔把上。

半晌。

男人沈緩溫淡的嗓音響起:“進去麽?”

帶她來這兒的是他,但百分百尊重她想法的還是他。

不敢貿然在節骨眼上再出什麽差池。

就差一步,他們就真的結婚了。

婚禮什麽的準備,老院已經大張旗鼓開始準備。

那就只有領證這件事兒,必須池蘊來拍板。

像是只要她今天同意就肯定能領到證的感覺,池蘊靜了幾秒,拉平的唇線淺勾了下。她偏頭看向他,“什麽都沒準備,你就帶我來民政局,要準備的材料你都準備好了?”

季圳然一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姿態。他指著後座,有個大文件袋,“我的都準備好了,身份證,戶口薄什麽的。”

池蘊:“那我的身份證戶口薄呢?”

“......”季圳然輕撓了下頭,實話實說,“沒在家裏找著你的。”

興許是他太實誠,池蘊還想憋的冷面正經一下崩了。她輕挑眉梢,“我身份證平時都放在我的包裏。”

季圳然瞟了一眼,糟糕,“你包落辦公室了?”

池蘊篤定地看了眼手表,“而且現在是午休時間,民政局上午十一點半就休息了,下去兩點才開門。還剩四十分鐘,我下午還要上班,怎麽辦?”

又說不出讓她就在車裏幹等的話,況且說好帶她吃飯,這下連飯都沒吃成,還指不定得耽誤她上班。季圳然已經當自己罪人了,他惱自己什麽時候做事這麽不帶腦子了?

實在是太沖動。

池蘊又怎麽感覺不到。

季圳然好聲好氣的,遲疑,“那要不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先送你回去?”

“不用。”池蘊這次直截了當的。

季圳然:“?”

池蘊掃過他儒雅卻心虛的臉龐,思緒清明地拿起手機,當場撥了通電話出去。那頭秒接通,池蘊的手機聲音小。

季圳然聽不清晰,卻聽到她說的第一句:

“主任,有個情況。”

電話那頭的徐燁齊午覺還沒睡醒,稀裏糊塗的含糊著,“啊......啊......什麽情況?”

池蘊很幹脆的,“我下午想請兩個小時的假。”

一聽請假,徐燁齊立馬清醒。整個電話裏都是他猛的從自己躺椅上坐起來的那種吱嘎聲,池蘊刺耳的都把手機挪開。

徐燁齊嚴肅問:“你幹什麽去?”

池蘊淡道:“領證。”

徐燁齊:“啊?什麽!你剛剛說什麽!”

池蘊一般說話不重覆第二遍,但今天情況很不一般,更有必要哄哄她左邊駕駛位已經情緒低落的男人。池蘊淡笑著,波瀾不驚地說:“我要和我老公去領個證,主任,批準下?”

難得的好好說話。

別說徐燁齊驚了,池蘊領證,那簡直是整個外科都要開花了!

徐燁齊在電話裏就夠激動的:“領!領!趕緊領完回來給我們看看結婚證!順便上個班!”

“好的,謝謝主任。”池蘊很官方地掛斷電話。

季圳然不知道徐燁齊那邊說了什麽,只聽到池蘊的那句“我要和我老公去領個證”。他意外發現自己搭在檔把上的手心都出汗了。

明明車內涼得很。

他不確定的眼神落在池蘊身上,只見池蘊以很詭異的姿勢從她這輛車的副駕垃圾盒裏掏出一本戶口薄。是她自己的。

還有一堆化妝用品。

她長發一撩,颯爽又艷麗的,五分鐘內補妝,緋紅明媚。“啪”的一聲關上車內化妝鏡,她從自己黑褲子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身份證,在季圳然面前晃了下。

“很好,我都準備好了,走?去排隊。”

季圳然難以置信地看完這一系列利落迅速的動作,很難不懷疑地問出一句:“你什麽時候把戶口薄轉移到垃圾盒的?”

“在你全家翻找,吵架還要和我領證的時候。”池蘊淡淡地掃他一眼。

季圳然胸悶氣短的,“我怎麽就和你吵架了?明明是你自己鬧別扭不理我。”

“那還不是你這麽寶貝喜歡你的那些女生的情書?”池蘊說到這個,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覺得不爽。

季圳然看樂了,調侃說:“那盒子裏面還有你寫的情書,你怎麽不說?”

“我沒寫過,你少汙蔑我。”池蘊矢口否認,就不承認她給他寫過情書的事兒。

“行,”季圳然今天心情太好,不和她計較,“那下車。”

暫時把矛盾別扭什麽的都存檔,他們該撲向他們真正幸福的伊甸園了。

盛夏天,憧憬幸福的人並不少。

排在池蘊和季圳然前面的起碼有十幾對,再往後點兒,就該進太陽光下受折磨了。

季圳然替池蘊撐著傘,哄道:“要不你到車裏等?我在這裏排到了給你發消息?正好休息會兒。”

“不要。”這回真幹正事兒的池蘊很執著,她說,“我連自己結婚都不上心,以後怎麽對老公更上心?”

完蛋,季圳然可太愛聽她這麽喊她了,巴不得等下領完證就回家和她膩歪。

該死的班,怎麽都還要回去上班?

兩人手機上都是知情他們領證趕來關心他們進度的,老院的,朋友群裏的,都快炸了。

但就在季圳然忙著回消息時,池蘊擡頭,猛的發現前面好像有一對來領證的不太對勁。

她輕戳了下季圳然,季圳然還以為池蘊是在鬧她,牽住她的手,摩挲,笑說:“別鬧,回消息呢。”

但池蘊哪裏是在和他鬧,她扣住他下巴,要他趕緊擡頭看,壓低聲音,驚慌說:“你看前面,那兩個人,你不眼熟?”

季圳然擡頭,視線一撞上。

嚇,不看還好,看了感覺眼睛都有問題了。

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兩個都認識的,蘇黎珍和談駿寧。

“他倆怎麽會在這裏?”季圳然眉頭微蹙了下。

“問得好。”池蘊哪裏知道。

比起其他恩愛到恨不得大熱天都黏在一起的情侶,蘇黎珍和談駿寧真是這條領證隊伍裏出了奇的風景線了。

他倆明明站在一排,但離的間距裏都能再塞兩對情侶。不僅全程毫無交流,還在後面一對情侶打鬧意外撞上他們時,他倆碰到一起,對視上,那眼神仿佛都在說:我和你很熟?

是一直到敲章時,蘇黎珍和談駿寧才註意到的池蘊和季圳然。

殊不知池蘊和季圳然已經註意他們好久了。

“咣咣”兩下,敲章落下。

池蘊和季圳然含笑舉著結婚證看向鏡頭的照片也拍下。

一共三張,第一張是他們同時笑著看向鏡頭。

第二張是池蘊和季圳然親吻的畫面。

第三張是池蘊幸福笑著看向鏡頭,而季圳然愛意極深地笑看向她的畫面。

到蘇黎珍和談駿寧這裏。

兩人敷衍地舉一下,看向鏡頭,拍完就想走。

攝影師還想攔:“誒!新人!再來兩張啊!”

蘇黎珍:“不用。”

談駿寧:“不用。”

說完都轉身就走,攝影師迷:“這到底是來結婚的,還是來離婚的?”

池蘊和季圳然在外面等著蘇黎珍和談駿寧出來。因為他倆的不配合,辦的比池蘊季圳然那邊慢太多。

四個人撞上面,談駿寧有稍許的局促,蘇黎珍倒是坦然。她看向池蘊:“家族聯姻,這次沒躲開。”

談駿寧沒說話。

古怪了。

池蘊看向季圳然:他倆不都不戀不婚麽?

季圳然聳肩:誰知道呢?

也沒多問什麽,反正成功!他們自己領證成功啦!

出了民政局的門,季圳然就摟抱住池蘊,開心地把她原地轉了起碼十幾圈。

池蘊都暈了,打他,他才放她下來。

真是太高興了!都說愛人是自己最好的寶藏!

季圳然發了條朋友圈,他倆的結婚合照,他挑的最後一張配圖:【今天!我終於把我的寶藏娶回家了!】

池蘊選的是第二張:【寶藏!別來無恙~】

平時從不發朋友圈的兩個人,這瞬間,兩條朋友圈像是瘋了一樣,頁面點讚的人數飆增,留言的更是五花八門。

紹翊川:[我的老天奶!季圳然你真是出息了!這可是我們大名鼎鼎的池女神!]

秦蘇宸:[嗚嗚嗚嗚嗚嗚,要哭了,老子分手當天我最好的兄弟領證,殺了我算了,祝你們一生一世永遠幸福!]

談駿寧:[恭喜!]

蘇黎珍:[恭喜。]

阮舒瑗:[姐妹!新婚快樂!終於盼到你結婚啦!那你將來的後盾,就不只是我一個啦!沖呀!幸福~]

季老:[天吶!真的是我曾孫媳婦!]

季向蕊:[牛逼!]

林紓清:[哇!!!]

時鳶:[嫂子!這下哥可爽了!恭喜新婚!]

閔舒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鯊瘋了啊!!!!!!!!媽媽!!!我這次真的嗑到真的了啊!!!!!!!!我要讓小蝴蝶玫瑰公主再來一部!!!!!!!!]

棠凇:[乖乖!簡直太讚了!我們鐵樹開花的池醫生!給我狠狠幸福!]

阮媛:[我的媽呀,好迅速好牛,恭喜!]

周井沅:[恭喜。]

......

太多的祝福了,眼花繚亂。

兩人的點讚數全都破百,當晚,造就“暈針CP”的又一場神話。

就連早就不活躍的溪安一中貼吧,都在當晚,以當年“暈針CP”的學長學姐愛情,再次席卷【HOT】榜!

這場感情的勝仗,池蘊和季圳然打得最漂亮!

甚至,當天,0806,是季圳然的生日。

池蘊送他的生日禮物,是這本結婚證。夜晚愛意繾綣時,被汗淋濕的兩個人,欣然地抱緊對方,嚴絲合縫的,呼吸都炙熱滾燙。

“生日快樂呀。”池蘊笑著吻過他的眉眼,低柔說,“我最好的老公。”

.......

四天之後就是池蘊的生日,當天,季圳然接受了一則采訪。

是出國的帶隊采訪,其中,被問起他的感情狀態。原以為又是曾經每一次那般,百無一疏的微笑應對,單身結尾。

但這次,季圳然正大光明地戴起戒指,把這一過程完整流露。

——代表,他有愛人。

最後,彩蛋的結尾,季圳然說:“借此,還有一個人要感謝。”

他看向鏡頭,矜貴優雅的姿態,深邃的眼眸,溫柔淡笑:“感謝我的太太,這麽久以來對我的工作的支持,我會永遠用這顆滾燙的心臟來愛你。”

“池蘊,我愛你。”

......

最後一句一出,整個外科嘩然。

池蘊,我愛你,會永遠用這顆滾燙的心臟來愛你。

愛到我生命的終結,不遺餘力。

季圳然沒看到,手機前面對他告白紅了眼眶,喜極而泣的池蘊。

真正幸福的人,是無須多言的。

旁人盡能感知。

-

同一時間,韓光尋那邊的流程也走得很快。因證據確鑿,兩起車禍他都是主謀,雖後續他仍不甘心要上訴,非但沒幫到自己,還查出池靖和出事那年,他車禍撞死了另一個現場支援的警察,只是當時沒證據,後來那個警察的家屬也沒鬧,讓他逃了。

本會是死刑,但最後律師那邊主張韓光尋存在精神問題,判處改成無期徒刑。

本想的是熬幾年再表現良好減刑,未來指不定能出來,但沒想原先沒精神問題的韓光尋,坐牢碰上了不好惹的,硬生生被整出精神失常,後來失手把獄裏的老大捅死,徹底出不來了。

同在八月這一盛夏,季圳然出國了。

在接下來相隔異國的時差裏,池蘊和季圳然都日覆一日的忙,但還是會有時間就通過短信或者語音留言維系著彼此間的聯系。

前十一年都熬過來了,接下來的三年都不算什麽。

季圳然來到國外,物資稀寥的區域。雖在大使館工作,但平時空下來,他也會到旁邊新設的孤兒院裏去看那些被集中從戰區救回的孩子。

都是從炮轟中救出來的孤兒,父母都死了,只剩他們自己。

其中有個小女孩兒,黃色頭發,碧藍色的雙眼,看上去挺嚴重的營養不了。但在孤兒院一段時間,情況有所好轉,季圳然每次去也會帶好吃的給他們。

尤其是池蘊視頻看到這些孩子這麽可憐,大包裹的一次次給他們送好吃的。

花了不少錢。

季圳然笑,國外也有不少好吃的呢。

池蘊就不管,只管送。她就看不得吃苦的孩子。

今天,季圳然還是忙完去了趟孤兒院,帶著孩子們愛吃的大包堅果,池蘊專門準備的。雖微不足道,但也夠用心。

孩子們分的時候,小女孩兒總排在最後。

輪到最後一個她時,她自己拿了一包,袋子裏還剩下的一包,她遞給了季圳然。

興許是擡頭看到季圳然脖子上的項鏈,她楞了幾秒,指著,用當地話說:“這是什麽?”

季圳然是因為幹活,項鏈才會從襯衫裏滑出來,還帶著他的體溫。

季圳然拿起項鏈,打開,裏面有他和池蘊的結婚照,那第一張同時笑看向鏡頭的。他半蹲下身,給小女孩兒看,也用當地話和她說:“這是我的愛人。”

小女孩兒還不懂:“愛人是什麽意思?”

季圳然說:“就是我會用自己的命去保護的人。”

小女孩兒靜了幾秒,反問:“像被炮轟時,我爸爸媽媽保護我那樣嗎?”

季圳然淡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對,這是身為家人,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就像保護你的安全,你爸爸媽媽愛你那樣,我也會同樣去保護她,用我的全力去愛她。”

“那我以後也會遇到這樣的人嗎?”小女孩兒澄澈的目光閃亮,“因為我已經沒家人了。”

季圳然喉嚨微澀了下,點頭,安撫力道加重,說:“會的,會有的。”

會如期而至的。

-

正因池蘊天天在聊天框裏表現出的都是她工作順利,生活開心的表現,季圳然並沒感覺到什麽,只感覺她的工作挺忙的。

池蘊成功升職了。

但徐燁齊愁死了。

像是又恢覆到前年的樣子,又快兩百天了,池蘊都在瘋狂加班,一天休息都不留給自己。徐燁齊都怕她給自己幹暈了。

幾次三番提醒她,要不出去玩玩,池蘊:“老公不在。”

要不休息休息,池蘊:“老公不在。”

要不勞逸結合,池蘊:“老公不在。”

連徐燁齊都炸了:“你是長了老公腦還是什麽?”

池蘊擡眼看他,結了婚脾氣更硬了。

徐燁齊拿她沒辦法,幹脆在年度總結大會前和領導建議加設個抽獎環節。專門給各部門工作勤懇的老員工抽獎。

這裏面肯定有池蘊。

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給她抽到了。

——出國五日游。

池蘊:“?”

關鍵去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季圳然在的那個國家,那個城市,還帶定位的那種。

就在大使館附近三公裏的酒店裏。

池蘊:“??”

哦,好的,她出發了。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因為能見到季圳然了,池蘊的精神一直處於亢奮狀態。眼睛閉上,怎麽都睡不著。好在這兩天季圳然忙,池蘊和他說她也忙,他信了。

他們依舊保持手機上密切的聊天,就是兩天之內來不及開視頻。

說好隔天開,那不就是池蘊下飛機的時間點兒?

下飛機之後,池蘊原先想自己叫車,沒想阮舒瑗那邊把車都給她安排好了,甚至給她發了完整線路。快到大使館附近時,司機突然說尿急,得停下去解決一下。

池蘊沒覺得什麽,但司機給她發了個消息,英文:[美女,可以幫我車燈打一下嗎?當地停車不打燈,會扣我的錢。]

池蘊第一次來這裏,的確不知道有這種規定。

她下車到駕駛位去,側身剛開了燈,後座的門突然被人開了。

“麻煩了。”熟悉的男聲,是用當地話說的,磁沈有魄力。

男人手裏還拿了一堆資料,著急的像還在工作。

池蘊動作僵硬的一時沒動。

後座西襯黑褲的季圳然掀起眼皮,剛想看駕駛位的司機時,手機突然響了,是另一個同事的。他快急死了:“哥,你跑哪兒去了啊?我說的1結尾的車!不是l結尾的車!你怎麽又忙到坐錯車了?”

季圳然:“......”

這當地的1/l車牌,經常因為邊緣灰不拉嘰的臟,他容易認錯。

剎那間,季圳然擡頭,透過後視鏡去看駕駛位的人。

竟是那個自己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女人。

季圳然還以為是自己相思成疾,眼花了。

沒想駕駛座的池蘊也因為還沒做好準備而灰頭土臉還疲憊地碰上季圳然,羞恥地剛要低下頭,季圳然難以置信的:“蘊蘊?”

池蘊擡頭,唯眼眸格外清亮。

那裏頭有思念他的水光。

季圳然眼眶一下紅了。

開車門,下車,關車門,走到駕駛位開門,俯下身的動作一氣呵成。

池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男人信步而來,傾身,下巴被勾起。他灼熱的吻纏繞而來,點燃了她心頭搖曳的火苗。

親吻到旁人都無法打擾。

只剩他們彼此之間的呼吸,綁起兩顆被愛意裹挾到滾燙的心跳。

她在吻裏啞聲說:“我好想你。”

“我又何嘗不是。”

季圳然每個感官都感覺到了愛意下的酸楚,“我也好想你,寶貝兒。”

季圳然最近一直在做夢。

做那個池蘊被欺負,他就可以強大到攔下,並永遠保護好她的夢,而不再像當年,他連自己都難以顧及,只能放任她從自己身邊離開的結果。

可每逢深夜驚醒,曾經分手的畫面都是那麽觸目驚心的,像夢魘,像縷縷不斷的長線,緊纏著他,讓他不能呼吸。

他經常會想,現在的他,足夠強大到能去保護他的池蘊了麽?

季圳然沒答案,只能一往無前地拼命努力。

正如他剛開始進外交部那樣。

生死未蔔,腦子裏卻想的還是池蘊。

最後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

調侃地說出那句:

“——我的蘊蘊,躲我,這是連姓氏都改了?”

那一刻,他想,他們的故事也許又可以重新啟程了。

很多人問過他,有錢有背景,還是軍人世家的後代,你這麽優秀,以後會選什麽樣的另一半?

以前,季圳然對另一半沒特別的概念。

青春期之前他甚至和很多男生一樣,喜歡長得好看的,喜歡喜歡他的。

因為習慣了被愛。

但當池蘊出現在他面前,靚麗又明艷,性格獨一無二的冷冽。像花團錦簇的暖春裏晃過的一道極冷的西伯利亞寒流。

在大家好像都喜歡季圳然的時候,池蘊平靜地問他:“喜歡你的,你就要喜歡她麽?”

那一年,初二,池蘊還闔家團圓時。

學校的文藝匯演後臺,池蘊拒絕了替其他女生給季圳然轉情書時,正好被季圳然撞上。

想給情書的女生驚慌跑開。

後臺只剩下被塞了情書的池蘊和居高臨下神色淡淡的季圳然。

既然被看到了,池蘊並不隱瞞,遞給他,“給你的。”

季圳然當時寡淡地掃她一眼,甚至都沒看情書,“給我就要收?”

他好像理所當然被女生喜歡,被喜歡簇擁的那種感覺。多了,便也無感了。這種情書太多,季圳然桌肚了都被塞了一堆。顯然,這份,他不想收。

池蘊很好奇:“你不喜歡她麽?”

季圳然盯她幾秒,好笑地反問:“喜歡你的,你就要喜歡她麽?”

這是前幾天隔壁班男生給池蘊告白時,她拒絕了,季圳然問她不喜歡麽,她回答他的話。

沒想他會用自己說過的話來答自己。

“......”池蘊靜了幾秒,“也不一定。”

季圳然淡挑眉梢,“怎麽說?”

池蘊擡起頭,很倔強的眼神,清澈又明亮,“那如果喜歡你的女生,給你寫情書,你會答應麽?”

“......”季圳然沈默的不是被堵了話,而是撞上了池蘊那雙晶瑩剔透的雙眸。太幹凈,幹凈到像有一把無形的刷子,刷過他已經熱烈跳動的心臟。

他眉眼微動,耳邊吹過暖春的風聲。

風拂起少女的黑發,將她面容吹的靈氣又狡黠,又不失溫柔。

瞬間,季圳然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他定定地看著她的那雙眼睛,鬼使神差地說:“我看起來這麽無情的麽?”

“......什麽?”池蘊眼睫一顫。

他深邃的眼眸染了光,看著她,微低下巴,“那你呢?”

他的眼底燒過異常的火熱,燙過她的目光,燙進她的四肢百骸。

少年一如既往的矜貴恣意,調著笑的:“池蘊,你會給我寫麽?”

他問她。

四目相對的寂靜,池蘊僵硬地定在了原地。

而季圳然的心裏響起了一個低不可聞的聲音:“你會給我寫麽?”

——我會答應的。

-

上萬公裏的遠途,我曾在霓虹影下無數次眺望你在的地方。

無奈海岸線太漫長,讓我難以望及你的方位。日覆一日,只敢受困於與你有關的琉璃塔裏,任由冰冷牢籠讓我無以覆加地更想你。

直到你出現,用滾燙熱意熔化這座高塔。

我再一次觸手可及地碰到你。

碰到我的心之所屬。

琉璃塔碎,從此我瘋狂地奔向你。

再無悔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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