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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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他極具調戲的情話,像在畫地為牢，勾著不谙世事的池蘊，要她不受控地,義無反顧往裏跳。無畏會面對怎樣的結果。
可她真的好純凈。
無論是她,還是深入其間的靈魂，都純凈的讓人不敢有一絲欲念侵略的歹心。
仿佛他現在難忍的欲心,都是他涉入世事後,沾染上的汙穢。
對上池蘊那雙明媚璀璨的眼眸，季圳然閉了閉眼,竟還是沒辦法再繼續引誘下去。
像在幹什麽日後必會遭人譴責的壞事兒。
果然,還是他太心急了是麽？
昏暗下，季圳然無奈地笑了。
他低頭，額前的碎發輕輕地掃過她溫熱的眉眼。把濃稠的情緒全壓抑進眼底，心底。
池蘊眼底有戛然而止的疑惑,但更多的，是季圳然無法據實托出的坦誠。他溫柔地輕撫過她脖頸,到臉頰,輕輕捧住,像是捧住眼前的所有美好。
惜之如珍寶地,他低哄：“怕了？”
池蘊眼睫微顫,垂眸,沒有吭聲。
暧昧的氛圍在他們之間無聲發酵。
這秒,他們都像站在懸崖邊。進一步,放縱肆意；退一步，保守如今。
忍了這麽多年哄回來的寶貝,季圳然沒有那個勇氣去賭這一步的放縱肆意，會不會跌到重回崖下的地步。
他要他們的所有都炙手可熱,卻也要她心甘情願接受。
要她的坦然，更要她的心甘。
要他們的一切，安穩又火熱，永久的未來。
......
所以季圳然像有足夠的耐心。
“還沒準備好，”他低聲，“對麽？”
池蘊點了頭。
怕他會不開心，她還想解釋。下一瞬，季圳然的輕吻先她一步，落在她挺翹的鼻尖，蘊著淡笑的。他輕捏了下她臉蛋，“你情我願的感情，以後別再說對不起，嗯？”
池蘊身體上還能感受到他的異樣，臉通紅。
“那......說什麽？”
男人運籌帷幄的，牽著她的手，十指交扣。他壞笑地玩著她柔軟指尖，說：“說你想要，怎麽樣？”
“季圳然！”池蘊怒怒地低聲，不悅。
說明調戲到位了，季圳然淡定地松開了點兒兩人之間的距離，笑著哄：“好了好了，不鬧你了。給我點兒時間，行不？”
“時間？”池蘊的視線不自覺地下移，猛的，定住。她整個人都快燒紅了，忍不住地別過眼，不敢再多看。
偏偏這樣，季圳然惡趣味心起，還想逗她，深受又拉她向下。
池蘊一下毛了，“季圳然！！”
比剛剛還兇的口吻。
季圳然笑的快忍不住渾身發顫起來，算了算了，他投降，眉眼溫順道：“現在信了吧，給我用會兒洗手間，好麽？”
都這麽說了，池蘊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季圳然其實是知道洗手間方向的，但他非等到池蘊給他指了，他才在黑燈瞎火的環境裏就著暗光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輕巧的開門，關門聲。
洗手間的門真關上，池蘊懸提著的心才好不容易松下來。她跳下長臺，腦子還有些混亂地拿起被季圳然當墊子用的羊絨圍巾。
五六千塊的圍巾，他隨手就當墊子，池蘊哭笑不得。
渾身稍還有些緊繃，大腦泛空地把圍巾掛回衣架上。
池蘊打開室內的燈，暖色調的，順手還開了空調和地暖。
起先她住進701的時候是只有中央空調沒地暖的，後來有天前房東突然聯系她，說自己的房子要加個地暖。那時的池蘊並不知道，前房東已經準備要移民，在和季圳然那邊交涉房子購買這塊的事兒。
前房東也是之後才和池蘊說的，讓她加了個女生的賬號，說這是新房東的聯系方式。池蘊問過，新房東是男是女，因起初的手續都不是季圳然辦的，他還在外地，除了過戶回來了一趟，其餘的談價格和走流程都是林紓清那邊，還有秦蘇宸幫他弄的。
所以池蘊加的那個女生是林紓清的小號。
但或許是前任先不打擾的心理吧，季圳然是覺得時間可以了，他現在事業慢慢穩定下來，以後也留在北京，房子買下，車也準備好，甚至以後結婚的老婆本，他都靠自己存好了。
覺得夠資格去見池蘊，他才在這個節骨眼買下這兩套房的。
雖然老院總說季圳然買這兩套的錢是林欽吟給他的錢，但實際從大學開始，季圳然自己就有投資。從小林欽吟就會教他們孩子一些投資的理念和方式，季圳然很聰明，什麽都很快學會，甚至在投資上，他做的遠甚於家裏其他孩子。
他手裏的資產也遠超這兩棟房子的價值。
所以之前所有的還錢理論全是老院開玩笑的。
無所謂，兩套房子而已。
池蘊想要的，季圳然什麽都可以給她。
可她不戀物質，不喜歡這種，他只能給她去買之餘，用更多的真心去彌補這些年的缺失。
季圳然從不遺憾曾經的背道而馳，而是遺憾，池蘊努力成長的這些年，他只能遠遠觀望，沒有任何機會靠近。
曾經的五萬塊，摧折了少年堅/挺的傲慢。
遂之後的未來，他們不會再因錢而受困。
這是他為她創造的富足環境。
就當過去是上天給他們這對有情人有意施加的坎，要跨過，才能閱見雨後彩虹，品到清新甘霖。
如今熬過，季圳然依舊感謝過去的所有。
沒有過去，就不會有現在能夠走向幸福的他們。
苦後必甜，他要他的蘊蘊從此往後，都只被溫暖浸染，被愛意寵溺。
她值得所有最好的，包括他會給她的愛，也絕對頂配。
然後，這些，池蘊都不知道。
她在外面等到室內都被空調吹暖了，都沒等到季圳然出來。
關鍵洗手間裏還靜悄悄的。
她走到門邊，都沒聽到裏面一點兒動靜。
殊不知這秒，季圳然還有心思認真觀察池蘊洗手間裏的擺設。
701和801其實是一樣設計的洗手間構造，但池蘊是對自己生活環境很有想法的人，就算是一樣的構造，她也能創新地讓人走進去，只覺耳目一新。
的確，季圳然這會兒沈浸在這種新意了。
壓根沒管自己的反應，反正男人嘛，耗點兒時間那種感覺總能壓下去，不要緊。
季圳然認真地欣賞著池蘊打造的洗手間。
哦，她毛巾放這裏的；哦，她牙刷杯和電動牙刷分開擺在這兩個地方的；哦，她洗手間居然還貼了自己的小照片！
季圳然這秒，像極了以前上學時候的學人精。
不管，反正池蘊怎麽弄他也要怎麽學的那種心理。
池蘊在外面等急了。她主要是不知道男人這個情況要在洗手間裏待多久，再下去要半小時了，季圳然不會暈在裏面了吧。
被自己獵奇的想法嚇一跳。
池蘊正要擡手敲門關心時，在裏的季圳然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一看，是秦蘇宸。
季圳然隨手接起，秦蘇宸那頭的環境很聒噪，他把手機拿遠了才聽力不那麽受損。
秦蘇宸接起就哈哈大笑，像要把他的肺都笑進這701的廁所。秦蘇宸在嘈雜的環境裏大聲關心：“我親愛的兄弟！幹嘛呢？許久沒關心你！不知道你近況如何啊！”
什麽許久沒關心，不久前不才見過？
季圳然沒好語氣：“把我送進醫院的事兒，已經忘了？”
秦蘇宸：“我哪裏敢忘？這不就是來關心關心你，看看你身體好的怎麽樣了。好了的話，什麽準備請我們吃飯啊？”
“我請你們吃飯？”季圳然淡嗤，“你在做夢？”
“嘿，”秦蘇宸不解，“你和我們大名鼎鼎的池大美女戀愛，都不請我們吃頓戀愛飯的？虧之前我們還這麽關心你們的進展？你這是放下碗筷就罵娘？”
“我們？”季圳然冷笑，“我現在幫你給林董打個電話？”
林董說的就是林欽吟。
雖說林欽吟平時表現的溫溫柔柔，但常年被季淮澤的冷厲性格熏陶的，工作時候的林欽吟是絕對的殺伐果決，和生活上的柔情似水完全是兩個人。
林欽吟現在的身份已經到了全球頂級投行的女高管。當年她從VP副總裁一路晉升到MD董事總經理，只花了三年時間。此後，便是頂級投行的合夥人身份，多次亮相華爾街金融場，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年輕女強人。
當然了，因為季圳然從來都是放養的，但凡需要被教育，都是季淮澤出手。從不讓林欽吟費心。林欽吟才會在季圳然眼中還是好說話的溫柔媽媽。
但秦蘇宸哪裏敢真去聯系林董當面講這個笑話。
秦家也搞金融，他還能沒見過林欽吟在工作時的兇？
罷了罷了，秦蘇宸服軟：“我的好兄弟，那為了慶祝你和池醫生戀愛，我來請你們吃飯如何？”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季圳然隨口就是季老的一句經典歇後語，“你有事直接說事，最近沒空。”
“哦，”那秦蘇宸直說了，“最近結婚的人好多，每天看祁聞那小子的婚後日常，搞得我都想結婚了。但阮家似乎很不喜歡我這個未來女婿，阮舒瑗最近對我也有點兒冷淡。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兒，她該不會真聽家裏話要和我分手吧，都開始冷暴力我了。”
“你看，能不能讓池醫生幫我打聽打聽阮舒瑗最近......？”
後面說了一堆請人幫忙的話，季圳然懂了：“我等會兒和她說。”
“你倆現在不在一起？”秦蘇宸忽地質疑，“我還以為你倆天天都形影不離呢。”
“你沒班要上的？”季圳然冷笑一聲，轉折道，“你懂什麽叫，小別勝新歡？”
“掛了。”
“......”
季圳然一通電話打完，身體裏的氣也消了。
池蘊似是聽到“掛了”，才給他敲門的，“季圳然？”
在此之前，季圳然打電話的中途，池蘊還不確定地，專門拿出手機百度了下——男人怎麽好好處理下去。
百度出來的第一條。
四種方法：轉移註意力/沖冷水澡/排尿/掏耳朵。
掏耳朵？？？
池蘊難以置信地看了好幾遍，確定是真沒聽到中間兩個處理方式的任何聲音。她尋思著，在洗手間裏也很難轉移不了註意力吧，難道他在裏面這麽久，是在掏耳朵了？
“......”好吧，真要把這種疑問問出口，池蘊還是有點兒羞恥的。
她又敲了敲門，“你......好了麽？”
池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說著說著自己臉紅了。
“哢嗒”一聲，洗手間門鎖打開，男人推門從裏面走出來。
還是之前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紋絲不動的，池蘊都要懷疑他在裏面罰站了半小時。
季圳然波瀾不驚地垂眸看她，還能看到她泛紅的耳根，輕笑：“幹什麽壞事兒了？這麽緊張。”
池蘊舔了下唇，做出這個平時都不會做的小動作，眼神飄忽地問：“你這是好了？”
季圳然挑眉，“怎麽？”
見真沒什麽異樣，池蘊心慢慢沈下去，“沒什麽。”
她小聲說：“我就是關心你一下。”
季圳然倏地笑意很深，不動聲色地逗她：“那要是還沒好呢？”
“什麽？”池蘊一頓。
就聽男人意味頗深地問：“難道還能邀請我們蘊蘊親自陪我沖個冷水澡麽？”
“......”
不行了，池蘊想趕緊結束這個讓人接不住的話題。
她趕緊說：“你餓了吧。”
“要不我們先吃飯？”略帶倉惶的，她別過眼繼續問，“你是想吃自己做的，還是外賣？”
季圳然眼眸微斂，像是在認真思考任選其一的可行性。卻只有池蘊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依舊像要吃人，帶著火熱的光暈的，讓她招架不住。
片刻，季圳然說：“上樓吃吧。”
“嗯？”
“太爺爺來北京，順便帶了點兒家裏做的小菜，林紓清今天給我送來了。”季圳然直截了當，“我讓她放樓上冰箱，還有些冷凍的菜，羊肉吃麽？老院自己燒的紅燒羊肉，上去熱了吃掉？”
季圳然沒那麽喜歡吃羊肉。
這紅燒羊肉純粹是季老燒給池蘊吃的，暫時放在他那兒的。
池蘊特別喜歡吃老院的紅燒羊肉。
過年那次吃的，就讓她念念不忘。
沒想又有的吃，池蘊的眼睛一秒亮了，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暴露的這麽明顯。
季圳然一下笑了，他擡手，屈指輕彈了下她額頭，不用力氣，寵溺淡笑：“真有你的。”
“小饞貓。”
池蘊沒否認他。
像是寧為了吃，屈服一次不是不可以。
她收拾收拾跟他上樓，都像是忘了先前門口那個暧昧的場景。
池蘊做飯不好吃，她心知肚明。
季圳然似乎也沒想讓她真的上手。那天的味道，後來季圳然是有意識的，他猜應該是池蘊放錯料了。
因為後來他回家收拾廚房的時候。
發現池蘊用過的調料在外面，那調料瓶裏的，赫然是他倒的糖。
“......”季圳然想一次能笑一次。
最後還是他熱的羊肉。
吃飯的時候，看池蘊胃口好，吃得開心的樣子，季圳然心情很不錯，順便給季老拍了張池蘊乖乖吃飯的照片，發過去。
平時季老收到季圳然問候的消息，看心情回的。
今天看到是池蘊，果斷秒回小表情：[鼓掌/鼓掌/鼓掌]
季老：[你小子，多照顧照顧我們家蘊蘊知道不？別讓我一個老頭子多操心。]
季圳然空有反骨：[又成你們家了？]
季老：[幹嘛！你有意見！有意見也給我一邊去！]
季圳然看這消息，沒波瀾地隨手回了個表情，就不再看手機。
但因和季老聊天，他腦子裏還是很不合時宜地閃過了季老在電話裏罵的那句：“我能指望你請我到北京，不如信蝙蝠身上能插雞毛！”
季圳然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句歇後語，他隨口問對面安安靜靜吃飯的池蘊：“問你個句子。”
池蘊擡頭，一臉疑惑。
季圳然說：“蝙蝠身上插雞毛，什麽意思？”
池蘊沈默了幾秒，脫口而出：“你算什麽鳥。”
“什麽？”季圳然還以為池蘊忽然不爽在罵他，剛要皺眉。
下一秒，池蘊完整地說出歇後語：“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麽鳥。”
“......你怎麽都知道？”季圳然還是皺了眉。
池蘊莫名其妙地看他，又在這間隙，吃了一塊紅燒羊肉，“太爺爺教我的啊。”
“什麽時候？”季圳然微微握緊筷子。
“除夕夜那晚。”池蘊坦白道。
“......”季圳然很不悅，“他教你這個幹什麽？”
池蘊頓了幾秒，為愛成叛軍：“說讓我以後對付你的。”
季圳然：“？”
可能是看經常被罵的季圳然太可憐，池蘊心軟，靜了幾秒，最後老實巴交說：“因為你歇後語學的最差了，用這個和你吵架，我必贏。”
“太爺爺不許我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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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具調戲的情話,像在畫地為牢，勾著不谙世事的池蘊，要她不受控地,義無反顧往裏跳。無畏會面對怎樣的結果。
可她真的好純凈。
無論是她,還是深入其間的靈魂，都純凈的讓人不敢有一絲欲念侵略的歹心。
仿佛他現在難忍的欲心,都是他涉入世事後,沾染上的汙穢。
對上池蘊那雙明媚璀璨的眼眸，季圳然閉了閉眼,竟還是沒辦法再繼續引誘下去。
像在幹什麽日後必會遭人譴責的壞事兒。
果然,還是他太心急了是麽？
昏暗下，季圳然無奈地笑了。
他低頭，額前的碎發輕輕地掃過她溫熱的眉眼。把濃稠的情緒全壓抑進眼底，心底。
池蘊眼底有戛然而止的疑惑,但更多的，是季圳然無法據實托出的坦誠。他溫柔地輕撫過她脖頸,到臉頰,輕輕捧住,像是捧住眼前的所有美好。
惜之如珍寶地,他低哄：“怕了？”
池蘊眼睫微顫,垂眸,沒有吭聲。
暧昧的氛圍在他們之間無聲發酵。
這秒,他們都像站在懸崖邊。進一步,放縱肆意；退一步，保守如今。
忍了這麽多年哄回來的寶貝,季圳然沒有那個勇氣去賭這一步的放縱肆意，會不會跌到重回崖下的地步。
他要他們的所有都炙手可熱,卻也要她心甘情願接受。
要她的坦然，更要她的心甘。
要他們的一切，安穩又火熱，永久的未來。
......
所以季圳然像有足夠的耐心。
“還沒準備好，”他低聲，“對麽？”
池蘊點了頭。
怕他會不開心，她還想解釋。下一瞬，季圳然的輕吻先她一步，落在她挺翹的鼻尖，蘊著淡笑的。他輕捏了下她臉蛋，“你情我願的感情，以後別再說對不起，嗯？”
池蘊身體上還能感受到他的異樣，臉通紅。
“那......說什麽？”
男人運籌帷幄的，牽著她的手，十指交扣。他壞笑地玩著她柔軟指尖，說：“說你想要，怎麽樣？”
“季圳然！”池蘊怒怒地低聲，不悅。
說明調戲到位了，季圳然淡定地松開了點兒兩人之間的距離，笑著哄：“好了好了，不鬧你了。給我點兒時間，行不？”
“時間？”池蘊的視線不自覺地下移，猛的，定住。她整個人都快燒紅了，忍不住地別過眼，不敢再多看。
偏偏這樣，季圳然惡趣味心起，還想逗她，深受又拉她向下。
池蘊一下毛了，“季圳然！！”
比剛剛還兇的口吻。
季圳然笑的快忍不住渾身發顫起來，算了算了，他投降，眉眼溫順道：“現在信了吧，給我用會兒洗手間，好麽？”
都這麽說了，池蘊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季圳然其實是知道洗手間方向的，但他非等到池蘊給他指了，他才在黑燈瞎火的環境裏就著暗光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輕巧的開門，關門聲。
洗手間的門真關上，池蘊懸提著的心才好不容易松下來。她跳下長臺，腦子還有些混亂地拿起被季圳然當墊子用的羊絨圍巾。
五六千塊的圍巾，他隨手就當墊子，池蘊哭笑不得。
渾身稍還有些緊繃，大腦泛空地把圍巾掛回衣架上。
池蘊打開室內的燈，暖色調的，順手還開了空調和地暖。
起先她住進701的時候是只有中央空調沒地暖的，後來有天前房東突然聯系她，說自己的房子要加個地暖。那時的池蘊並不知道，前房東已經準備要移民，在和季圳然那邊交涉房子購買這塊的事兒。
前房東也是之後才和池蘊說的，讓她加了個女生的賬號，說這是新房東的聯系方式。池蘊問過，新房東是男是女，因起初的手續都不是季圳然辦的，他還在外地，除了過戶回來了一趟，其餘的談價格和走流程都是林紓清那邊，還有秦蘇宸幫他弄的。
所以池蘊加的那個女生是林紓清的小號。
但或許是前任先不打擾的心理吧，季圳然是覺得時間可以了，他現在事業慢慢穩定下來，以後也留在北京，房子買下，車也準備好，甚至以後結婚的老婆本，他都靠自己存好了。
覺得夠資格去見池蘊，他才在這個節骨眼買下這兩套房的。
雖然老院總說季圳然買這兩套的錢是林欽吟給他的錢，但實際從大學開始，季圳然自己就有投資。從小林欽吟就會教他們孩子一些投資的理念和方式，季圳然很聰明，什麽都很快學會，甚至在投資上，他做的遠甚於家裏其他孩子。
他手裏的資產也遠超這兩棟房子的價值。
所以之前所有的還錢理論全是老院開玩笑的。
無所謂，兩套房子而已。
池蘊想要的，季圳然什麽都可以給她。
可她不戀物質，不喜歡這種，他只能給她去買之餘，用更多的真心去彌補這些年的缺失。
季圳然從不遺憾曾經的背道而馳，而是遺憾，池蘊努力成長的這些年，他只能遠遠觀望，沒有任何機會靠近。
曾經的五萬塊，摧折了少年堅/挺的傲慢。
遂之後的未來，他們不會再因錢而受困。
這是他為她創造的富足環境。
就當過去是上天給他們這對有情人有意施加的坎，要跨過，才能閱見雨後彩虹，品到清新甘霖。
如今熬過，季圳然依舊感謝過去的所有。
沒有過去，就不會有現在能夠走向幸福的他們。
苦後必甜，他要他的蘊蘊從此往後，都只被溫暖浸染，被愛意寵溺。
她值得所有最好的，包括他會給她的愛，也絕對頂配。
然後，這些，池蘊都不知道。
她在外面等到室內都被空調吹暖了，都沒等到季圳然出來。
關鍵洗手間裏還靜悄悄的。
她走到門邊，都沒聽到裏面一點兒動靜。
殊不知這秒，季圳然還有心思認真觀察池蘊洗手間裏的擺設。
701和801其實是一樣設計的洗手間構造，但池蘊是對自己生活環境很有想法的人，就算是一樣的構造，她也能創新地讓人走進去，只覺耳目一新。
的確，季圳然這會兒沈浸在這種新意了。
壓根沒管自己的反應，反正男人嘛，耗點兒時間那種感覺總能壓下去，不要緊。
季圳然認真地欣賞著池蘊打造的洗手間。
哦，她毛巾放這裏的；哦，她牙刷杯和電動牙刷分開擺在這兩個地方的；哦，她洗手間居然還貼了自己的小照片！
季圳然這秒，像極了以前上學時候的學人精。
不管，反正池蘊怎麽弄他也要怎麽學的那種心理。
池蘊在外面等急了。她主要是不知道男人這個情況要在洗手間裏待多久，再下去要半小時了，季圳然不會暈在裏面了吧。
被自己獵奇的想法嚇一跳。
池蘊正要擡手敲門關心時，在裏的季圳然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一看，是秦蘇宸。
季圳然隨手接起，秦蘇宸那頭的環境很聒噪，他把手機拿遠了才聽力不那麽受損。
秦蘇宸接起就哈哈大笑，像要把他的肺都笑進這701的廁所。秦蘇宸在嘈雜的環境裏大聲關心：“我親愛的兄弟！幹嘛呢？許久沒關心你！不知道你近況如何啊！”
什麽許久沒關心，不久前不才見過？
季圳然沒好語氣：“把我送進醫院的事兒，已經忘了？”
秦蘇宸：“我哪裏敢忘？這不就是來關心關心你，看看你身體好的怎麽樣了。好了的話，什麽準備請我們吃飯啊？”
“我請你們吃飯？”季圳然淡嗤，“你在做夢？”
“嘿，”秦蘇宸不解，“你和我們大名鼎鼎的池大美女戀愛，都不請我們吃頓戀愛飯的？虧之前我們還這麽關心你們的進展？你這是放下碗筷就罵娘？”
“我們？”季圳然冷笑，“我現在幫你給林董打個電話？”
林董說的就是林欽吟。
雖說林欽吟平時表現的溫溫柔柔，但常年被季淮澤的冷厲性格熏陶的，工作時候的林欽吟是絕對的殺伐果決，和生活上的柔情似水完全是兩個人。
林欽吟現在的身份已經到了全球頂級投行的女高管。當年她從VP副總裁一路晉升到MD董事總經理，只花了三年時間。此後，便是頂級投行的合夥人身份，多次亮相華爾街金融場，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年輕女強人。
當然了，因為季圳然從來都是放養的，但凡需要被教育，都是季淮澤出手。從不讓林欽吟費心。林欽吟才會在季圳然眼中還是好說話的溫柔媽媽。
但秦蘇宸哪裏敢真去聯系林董當面講這個笑話。
秦家也搞金融，他還能沒見過林欽吟在工作時的兇？
罷了罷了，秦蘇宸服軟：“我的好兄弟，那為了慶祝你和池醫生戀愛，我來請你們吃飯如何？”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季圳然隨口就是季老的一句經典歇後語，“你有事直接說事，最近沒空。”
“哦，”那秦蘇宸直說了，“最近結婚的人好多，每天看祁聞那小子的婚後日常，搞得我都想結婚了。但阮家似乎很不喜歡我這個未來女婿，阮舒瑗最近對我也有點兒冷淡。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兒，她該不會真聽家裏話要和我分手吧，都開始冷暴力我了。”
“你看，能不能讓池醫生幫我打聽打聽阮舒瑗最近......？”
後面說了一堆請人幫忙的話，季圳然懂了：“我等會兒和她說。”
“你倆現在不在一起？”秦蘇宸忽地質疑，“我還以為你倆天天都形影不離呢。”
“你沒班要上的？”季圳然冷笑一聲，轉折道，“你懂什麽叫，小別勝新歡？”
“掛了。”
“......”
季圳然一通電話打完，身體裏的氣也消了。
池蘊似是聽到“掛了”，才給他敲門的，“季圳然？”
在此之前，季圳然打電話的中途，池蘊還不確定地，專門拿出手機百度了下——男人怎麽好好處理下去。
百度出來的第一條。
四種方法：轉移註意力/沖冷水澡/排尿/掏耳朵。
掏耳朵？？？
池蘊難以置信地看了好幾遍，確定是真沒聽到中間兩個處理方式的任何聲音。她尋思著，在洗手間裏也很難轉移不了註意力吧，難道他在裏面這麽久，是在掏耳朵了？
“......”好吧，真要把這種疑問問出口，池蘊還是有點兒羞恥的。
她又敲了敲門，“你......好了麽？”
池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說著說著自己臉紅了。
“哢嗒”一聲，洗手間門鎖打開，男人推門從裏面走出來。
還是之前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紋絲不動的，池蘊都要懷疑他在裏面罰站了半小時。
季圳然波瀾不驚地垂眸看她，還能看到她泛紅的耳根，輕笑：“幹什麽壞事兒了？這麽緊張。”
池蘊舔了下唇，做出這個平時都不會做的小動作，眼神飄忽地問：“你這是好了？”
季圳然挑眉，“怎麽？”
見真沒什麽異樣，池蘊心慢慢沈下去，“沒什麽。”
她小聲說：“我就是關心你一下。”
季圳然倏地笑意很深，不動聲色地逗她：“那要是還沒好呢？”
“什麽？”池蘊一頓。
就聽男人意味頗深地問：“難道還能邀請我們蘊蘊親自陪我沖個冷水澡麽？”
“......”
不行了，池蘊想趕緊結束這個讓人接不住的話題。
她趕緊說：“你餓了吧。”
“要不我們先吃飯？”略帶倉惶的，她別過眼繼續問，“你是想吃自己做的，還是外賣？”
季圳然眼眸微斂，像是在認真思考任選其一的可行性。卻只有池蘊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依舊像要吃人，帶著火熱的光暈的，讓她招架不住。
片刻，季圳然說：“上樓吃吧。”
“嗯？”
“太爺爺來北京，順便帶了點兒家裏做的小菜，林紓清今天給我送來了。”季圳然直截了當，“我讓她放樓上冰箱，還有些冷凍的菜，羊肉吃麽？老院自己燒的紅燒羊肉，上去熱了吃掉？”
季圳然沒那麽喜歡吃羊肉。
這紅燒羊肉純粹是季老燒給池蘊吃的，暫時放在他那兒的。
池蘊特別喜歡吃老院的紅燒羊肉。
過年那次吃的，就讓她念念不忘。
沒想又有的吃，池蘊的眼睛一秒亮了，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暴露的這麽明顯。
季圳然一下笑了，他擡手，屈指輕彈了下她額頭，不用力氣，寵溺淡笑：“真有你的。”
“小饞貓。”
池蘊沒否認他。
像是寧為了吃，屈服一次不是不可以。
她收拾收拾跟他上樓，都像是忘了先前門口那個暧昧的場景。
池蘊做飯不好吃，她心知肚明。
季圳然似乎也沒想讓她真的上手。那天的味道，後來季圳然是有意識的，他猜應該是池蘊放錯料了。
因為後來他回家收拾廚房的時候。
發現池蘊用過的調料在外面，那調料瓶裏的，赫然是他倒的糖。
“......”季圳然想一次能笑一次。
最後還是他熱的羊肉。
吃飯的時候，看池蘊胃口好，吃得開心的樣子，季圳然心情很不錯，順便給季老拍了張池蘊乖乖吃飯的照片，發過去。
平時季老收到季圳然問候的消息，看心情回的。
今天看到是池蘊，果斷秒回小表情：[鼓掌/鼓掌/鼓掌]
季老：[你小子，多照顧照顧我們家蘊蘊知道不？別讓我一個老頭子多操心。]
季圳然空有反骨：[又成你們家了？]
季老：[幹嘛！你有意見！有意見也給我一邊去！]
季圳然看這消息，沒波瀾地隨手回了個表情，就不再看手機。
但因和季老聊天，他腦子裏還是很不合時宜地閃過了季老在電話裏罵的那句：“我能指望你請我到北京，不如信蝙蝠身上能插雞毛！”
季圳然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句歇後語，他隨口問對面安安靜靜吃飯的池蘊：“問你個句子。”
池蘊擡頭，一臉疑惑。
季圳然說：“蝙蝠身上插雞毛，什麽意思？”
池蘊沈默了幾秒，脫口而出：“你算什麽鳥。”
“什麽？”季圳然還以為池蘊忽然不爽在罵他，剛要皺眉。
下一秒，池蘊完整地說出歇後語：“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麽鳥。”
“......你怎麽都知道？”季圳然還是皺了眉。
池蘊莫名其妙地看他，又在這間隙，吃了一塊紅燒羊肉，“太爺爺教我的啊。”
“什麽時候？”季圳然微微握緊筷子。
“除夕夜那晚。”池蘊坦白道。
“......”季圳然很不悅，“他教你這個幹什麽？”
池蘊頓了幾秒，為愛成叛軍：“說讓我以後對付你的。”
季圳然：“？”
可能是看經常被罵的季圳然太可憐，池蘊心軟，靜了幾秒，最後老實巴交說：“因為你歇後語學的最差了，用這個和你吵架，我必贏。”
“太爺爺不許我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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