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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月23日

回了一中一趟,岑攸班裏沒人。

藏東西成功。

不知道岑攸會不會發現。

算了,沒發現正好,畢業了再告訴她。

希望那時,一切順利。

2013年1月24日

車禍,外公沒挺過去,去世了……

臨終前,他告訴我,遇見喜歡的人要勇敢。

對不起,外公。

2013年1月28日

不想去瑞士,不喜歡建築。

2013年1月29日

吵架,煩。

小老頭一個人待著估計挺孤單,去墓地陪他說說話。

2013年2月1日

又吵架了。

父親暈倒了。

才知道他生病了……

病床前,父親拉住我的手,他說他已經在瑞士那邊替我安排好一切,希望我能去ETH學建築。

想要拒絕時,我看見他鬢角的白發,瞧著他虛弱懇求我的樣子,我忽然說不出話來。

什麽時候,我記憶裏那個年輕高大的父親成了這樣。

原來,他也老了……

我答應去瑞士了。

父親怕我反悔,過年前就走,畢業前不能回來。

外公,你不在了,他們都欺負我。

2013年2月3日

去瑞士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岑攸……

她會忘記我嗎?

差點忘了……她都不知道我。

賭一把。

如果走之前,江城下雪了,我就去和岑攸表白。

2013年2月4日

下雪了,表白!

她沒來……

2013年2月9日

再見了,岑攸。

我喜歡你。

——《Miss cy》

半月後。

遲揚恢覆得不錯,右手能夠簡單使力了,身上其他傷口也好得七七八八。

遲家父母為他辦好出院後,意外地沒有如之前一樣因著工作而匆匆忙離開江城。

遲揚猜到他們的打算,但又懶得無意義爭吵。

有些事,他自己有了決定就行。

沒必要再去同他人言說,爭取沒必要的,也不可能的……無所謂的支持。

柚子:[快快放寒假吧!全校現在就剩下高三在補習了,受不了了!]

下學期開學就是高考生,江城一中在安排好寒假放假時間後,高三依然被留下來進行為期近一個月的補習。

高三緊迫,饒是重高也是爭分奪秒地抓分數。

然而假期補習著實折磨人,尤其緊接著就是過年。

學生們的心或多或少蠢蠢欲動。

椰子:[快了,還有一周左右。記得一模的時候,某人可是豪情壯志,鬥志昂揚。]

柚子:[往日之事不可憶。疲憊,心已死……]

椰子:[等會課間去小賣部買點吃的,緩一緩。]

柚子:[學校不是把大課間改成自習了?都大半個月了你還能忘?咱兩不是在一個一中嗎?]

柚子:[話說你們大學霸的時間是不是和我們不一樣,有時候你上課時間也給我發短信,結果反而下課了我找不到你人,好奇怪。]

遲揚看著回信,楞怔瞬,笑了。

原來都半個多月了嗎?

這半個多月待在醫院養傷,每天都是各種檢查。

想岑攸了就用左手慢慢按鍵,給她發短信,然後靜靜等她回,確實也沒註意時間。

有時候傷口發作,或是打了針,不知不覺就暈睡過去。

陰差陽錯,倒是意外和岑攸錯過時間。

他在,她不在。

她不在,他在。

椰子:[可能?畢竟學霸就是與眾不同。]

柚子:[朋友,你真是一點不謙虛,姐也就是高一沒努力,不然高低也是一班大佬的一員。說不定比咱年紀第一的遲揚還厲害!]

許是在經歷補習折磨的緣故,岑攸的精神狀態也很美麗,說起話來也可以不打草稿亂來。

遲揚不知想到什麽,一邊笑著打字回覆,一邊明知對方看不見,他竟還點了點頭應和。

椰子:[你比大佬還厲害。]

對方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微驚。

柚子:[?!咳咳咳,你要是這麽說,本大佬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遲揚隔著屏幕都能猜到岑攸此刻的表情,想來應該是有點小辮子要翹上天的臭屁。

反正……心情應該好了不少。

沒有剛剛那麽緊繃了。

柚子:[嗨,也就朋友間吹點牛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遲揚比不過比不過。他大佬,我菜鳥。我向他學習,敬禮!]

少女語調俏皮。

她以為他在開玩笑,殊不知屏幕那方的少年的眼神格外認真。

遲揚厲害。

可遲揚也得聽岑攸的。

所以。

岑攸比遲揚厲害。

她最厲害。

柚子:[不和你聊了,要上課,沒人權的高三狗……]

柚子:[再忍忍,說周末下午會放半天假緩緩,我可以的!]

椰子:[好,加油大記者。]

柚子:[共勉,大醫生。]

直到對方下線,遲揚仍定定地維持著先前的姿勢,眼神溫情地看著短信。

忽而想到什麽,遲揚給江措發了條短信,問他一中周日放假的事。

那邊明顯上課摸魚中,秒回。

江措:[yes,龍王發話,看在大家如此刻苦學習的分上,周末放半天假。等再下一次就是過年了。]

江措:[等等,你不是在醫院嗎,你怎麽知道的?]

遲揚:[她說的。]

這個她是誰,不用多說。

江措發來一串省略號問候。

遲揚:[那天我回趟學校,你到時候幫我打掩護。外公盯著我,不許我亂跑又把傷搞嚴重了。他信你,你幫我。]

江措:[……]

江措:[呵。這時候想到你大哥我了,滾。]

遲揚:[謝了,大哥。]

江措:[?!……]

幾天後的周日。

江措借口推著遲揚去醫院樓下花園轉轉,憑借著自然的演技,招牌的純天然無害笑容,順利從老人家手裏接過遲揚。

一出醫院兩人就攔了計程車直奔一中而去。

門衛大爺自然是認識遲揚的,再加上江措平常也和大爺混得挺熟。

聽說兩人是回班裏取落下的東西,他沒懷疑,笑呵呵地給兩人開了門。

遲揚右手插在兜裏,看似隨意,指節卻好像在用力地攥著什麽,背也挺得很直,微僵。

陽光下,脊背是清薄的少年感。

江措跟在他後面。

見到他徑直繞過一班,大步往連廊方向走時。

江措一點不意外,反而饒有興趣地手插在兜裏,看熱鬧般,神態悠懶。

少時。

遲揚停在五班門口,裏面空無一人,只餘滿桌的書籍,還有尚未來得及擦掉的黑板。

只一個眼神,江措就秒懂。

他轉身,雙手懶懶撐在欄桿上,背微倚:“速度。”

遲揚也未廢話,從後門進去。

約摸三四分鐘。

江措看見遲揚走了出來,雙手自然垂放在兩側,表情平常,可眉眼明顯松了不少。

但眼底仿佛又多了幾分期待和緊張,矛盾覆雜。

江措:……

江措沒問他幹了什麽,遲揚也什麽都沒說地側身離開。

但又都心知肚明和誰有關。

少年的背影被午後的陽光拉得長長,他走在光影裏,明亮耀眼。

他腿上的傷未好全,走路姿勢不太自然,但背挺得很直。

他用左手笨拙地摁鍵回短信,嘴角弧度不自覺輕輕揚起。

江措在後面嘆了口氣。

遲揚不是行事沖動的人,他傷得重,但對那些混混同樣是下了狠手。

沒點恩怨牽扯不可能。

這般模樣,他稍猜測試探,就已明白其中關鍵。

偏某人愛做那種好的壞的全自己一個人默默受了的事,平日裏那張狂勁兒一點不知道去哪兒了。

也是。

一遇見和岑攸有關的事,遲揚就不遲揚了。

好友付出許多,對方卻什麽不知道。

他確實有過不滿,也替遲揚不值過。

但他也知道,岑攸是無辜的,她不該被遷怒。

說到底,遲揚該。

要是他,早就跑到岑攸面前晃悠八百回了。

哪像遲揚一天天瞎搞。

玩什麽暗戀。

純愛是純愛,可問題是對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愛。

有個屁用。

得,他心甘情願就行。

他是說不得。

況且。

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隨意置喙他人感情的事,那越界了。

他不是遲揚。

值與不值,不是他說了算。

不過。

到底認識這麽多年,又高中這三年。

江措是看明白了一件事。

他這個好友這輩子算是栽了。

暗戀了三年,但若是對方不喜歡他。

恐怕是三年又三年,三年不止三年。

但願他畢業後的表白一切順利吧……

——

醫院。

天色陰沈,磅礴大雨未有絲毫停歇之意,反而愈演愈烈。

雨滴似兇猛的冰柱般,一下一下,猛烈地砸在地上,潮濕了空氣,也揪住了顫抖的心。

“我們揚揚都可會喊外公了,真棒。”

“噓,今天放學了外公偷偷帶你去買辣條吃,不告訴爸爸媽媽,這是外公和你的小秘密……拉鉤……”

“我孫子真厲害,又拿了第一名,外公的乖孫辛苦了。”

“不管你想做什麽,外公都支持你。外公相信你,你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無國界醫生。”

“你小子加把油,早點把小姑娘帶回來見見外公,外公給她準備了個大紅包。對對對,還有你外婆留下來的鐲子……”

“外公老了,不中用了。以前也不知道管,現在一個個倒是都來欺負我的乖孫。”

“揚揚別怕,外公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不想去留學就不去,別理他們,外公存了一筆錢,以後外公養你。”

“好好好,外公等你長大後照顧我……”

……

遲揚想給很多種未來等他畢業後,他要如何孝敬這個陪伴,照顧,愛了他十八年的老人。

但唯獨沒想過。

在他什麽都還沒來得及的時候,在他最無能為力的年紀。

他的外公,他最愛的親人,也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死了。

一個稀松平常的日子,陽光明媚。

溫藹的老人如往常般買好孫子最喜歡的菜,或許還有一塊精心挑選的大骨頭,打算回家好好為受傷的孫子補補身體。

人行道前,過馬路的那一刻。

他可能又在想明日定要贏隔壁老頭一局象棋,殺殺他的威風。

……

可這一切都毀於一場車禍。

一場……司機惡意報覆社會,在綠燈亮起時,橫沖亂撞人行道的車禍。

午間高峰,又是過馬路的綠燈期間,受傷的行人有十幾。

遲揚的外公則是……當場就不行了。

等送到醫院,醫生能做的只剩下一句“抱歉,節哀”。

冬日的黑夜很冷,寒意浸染,風吹得人骨頭好似都在打顫。

醫院的樓道一片漆黑。

少年隱沒在黑暗的角落裏,雙手搭在膝蓋上,頭埋入。

不一會。

他的肩膀劇烈抖動著,隱隱約約的泣聲在樓道回蕩。

少年的背影孤單,無助又絕望。

十八歲的這一年。

遲揚失去了這個世上最愛他的親人。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一個小老頭會等他回家,關心他累不累,在乎他開不開心。

他沒有外公了。

——

得知外公的死訊,遲揚的母親幾乎當場昏厥,但她和父親都遠在國外,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一時間,十八歲的少年倒成了操持一切的大人。

他什麽也沒說,只沈默地有條不紊處理著一樁樁他外公的身後事。

葬禮那天,來吊唁的人很多。

面對他們或多或少帶著憐憫和同情的“節哀”。

遲揚只面無表情,近乎麻木僵硬地重覆著一句“謝謝”。

直至賓客散去,靈堂又是冷清而了無生氣。

少年的身子才微微動了動。

半大的少年,終是獨自抗下一切。

等遲家夫婦從國外趕回來時,一切幾乎都已塵埃落定。

少年也比他們想得要堅強冷靜許多,好像……已經緩過來了,並無事。

他們也就忽略細想,匆忙地又去處理老人家的其他後事。

而少年,從始至終未曾得到過父母一句關切。

最後,平淡的眼眸閃過稍縱即逝的自嘲。

外公去世,就在遲揚打算一個人留在江城高考時。

遲父卻又突然再提他出國一事。

他在行業裏摸爬滾打多年,現今早已成就一番事業,自是希望唯一的孩子能夠繼承一切。

先前他不同意,又說著還要留在江城照顧外公。

可如今……老人家走了,他和妻子又工作忙碌無法常留江城。

若是只有遲揚一個人在這的話,何不讓他出國留學,接任他的事業。

索性他也已早就在那邊替他安排好一切,他只需去了便可。

然而對方卻滿不聽勸,執拗倔強。

父子倆再一次發生激烈爭吵。

從前往事,又因現下外公去世。

遲揚心中的不滿,憤怒……委屈,更是皆數爆發。

父子關系一度降到冰點。

唯一在乎他的親人又已不在,同所謂的父母也只剩下爭吵。

遲揚也不願再回那個家。

要麽跑到江措家躲一躲,要麽夜黑寂靜時,他忽又跑到外公的墓地前,和他說上一整晚的話。

這天。

又是一次猛烈的爭吵。

父親對他執意留在國內學醫,想要成為無國界醫生不解,反對。

而他也早已失望,不願過多解釋。

可猝不及防,父親卻在他轉身要離開家門那一刻。

“轟”地摔倒。

病床前。

看著父親鬢角的白發。

那個他記憶裏年輕高大的父親,不知何時已經在歲月中漸漸老去。

積勞成疾,又因一時氣急攻心。

他就這樣倒了下去。

遲父攥著遲揚的手,盯著他,眉頭緊緊皺著。

“為什麽就非得去青大學醫,為什麽就非得當那什麽無國界醫生呢?”

“就當爸求你了,去瑞士學建築好嗎?爸已經在那邊給你安排好一切,你是個優秀的孩子,爸相信你以後你一定是比我還優秀的建築設計師。”

不解的反問,虛弱的懇求。

遲揚沒有說話。

見此,一旁的遲母也開了口:“外公走了,但你還有爸媽啊,爸媽不會害你的,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就聽你爸的好嗎?咱不學醫了,去瑞士好不好?你看你爸這個樣子,媽也跪下來求你了……”

是啊。

為什麽非得學醫呢。

為什麽非得當無國界醫生。

去瑞士不好嗎?

當建築設計師不好嗎?

是啊。

他外公也走了……

這個世上。

他只剩下這兩個親人。

而現下。

他血緣上最親的親人,他的父母。

一個躺在病床上握著他手哀求,一個揚言要給他跪下來。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讓他答應放棄學醫,出國留學。

他該答應嗎?

他能拒絕嗎?

病房裏。

少年沈默許久。

終是說出他們想要的那句話。

“好。”

——

然遲揚到底還是心有不甘。

明明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只要五個月。

他就可以和他喜歡的女孩表白。

他們會一起去京市念書。

未來,他們一個是戰地記者,一個是無國界醫生。

就算無法成為戀人,也會是志同道合,並肩作戰的夥伴。

一年又一年,他相信,他總有機會的,他總能等到的。

餘生,他追逐她的腳步。

可現在……

少年決定賭一把。

倘若在他走之前,江城下雪了。

那麽,他就和她表白。

是會唐突打擾她。

可就讓他自私這麽一回吧。

就這麽一次,他不想留下遺憾,他想試一試。

將那份藏在心底的喜歡,宣之於口。

如果失敗了,那麽也無非就是再不見天光的暗戀。

但萬一……她願意。

那便是一生的歡喜。

或許真是命運眷顧。

2013年2月4日。

幾日未曾下雪的江城,突然間下了一場雪。

這天,少年也不再顧慮,鼓起勇氣決定放手一搏。

——親愛的柚子小姐,你好。

——今天下雪了。

——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椰子:[如果你願意,就來轉角的那家咖啡書屋找我,今天我會一直在那等你。]

發完短信,站在鏡前又演練了好幾遍,確定自己目前的形象還不錯後。

他片刻不敢再耽誤地去了咖啡書屋等岑攸。

因著想讓對方一眼看見自己。

風雪寒冬。

遲揚就那樣傻乎乎地,一個人捧著束黑騎士站在門口。

站了許久,少年單薄的身影微微發抖,但還是不曾挪移。

但隨著天色漸漸暗下,暮色越來越沈。

少年眼底的光亮也一點一點黯淡。

不知過去多久。

書屋關門,街上的行人也只有零星幾人。

遲揚依舊固執地,一動不動地等著。

他想,她約摸是還沒看見。

再等等,再等等……

等著等著。

直到他的身體逐漸發僵,發燙。

也還是只有他。

在他失去意識倒下的瞬間,匆忙趕來的江措將他送進醫院。

最終,他還是沒能等來他的姑娘。

後來,遲揚再想起那天。

只記得雪很大,月亮也很圓。

下雪了,我想牽你的手。

可你沒有來。

月亮也終究不是他的。

——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岑攸看著被自家小表弟摔壞屏幕的手機,在檢查半天手機依舊沒有反應後。

她死心了。

她頓時去找岑母要求修手機,但沒想到對方趁機以“高三學業要緊”為由,直接將她手機沒收了,說是畢業後再給她換一個新的智能手機。

岑攸楞怔瞬,想到什麽,同岑母拉扯,要再爭取幾分鐘時間。

她得跟椰子說一聲啊。

就這麽一聲不吭地突然斷了聯系,對方別以為她這個朋友要跑路,要是產生誤會就不好了。

然而母上大人態度堅決。

反抗無果。

少女只得作罷。

翌日。

岑攸憑借著記憶裏的號碼,借了趙歡的手機給椰子發去短信。

將自己手機被收,後面可能都無法聯系的事告知對方。

高三最後幾個月也確實時間緊張,她被收了手機,聯系也不方便,說他們可以先等高考後再聯系,畢竟他們還要一起報考京市的大學呢。

總之,言辭間,她再三強調她絕對沒有斷交的意思,就當這段時間他們都閉關了。

等高考完,他們的友誼火花繼續點燃。

可等了半天。

岑攸才等來椰子的短信。

然而內容卻令岑攸難以置信。

椰子:[那正好,反正也只是網友,不用再聯系了。]

後又附上一句。

[女孩子還是要自重,請不要再來打擾,別耽誤了他的前途。]

岑攸:“?!”

什麽鬼?

什麽她自重?

什麽叫耽誤他的前途?!

岑攸被氣笑了,少女自尊心強,本來是在乎好友,才特意發短信同他解釋。

沒想到對方竟然……

真是一腔真心下錯付。

好好好,他說得對。

他們就是網友而已。

她自重。

呵呵呵。

少女太過生氣,也並未註意到短信前後間口吻的不太對勁。

昨日和岑母爭吵,央求還她手機同好友說一聲被罵了一頓的場景,好似個笑話。

她也作氣地故意道。

柚子:[行,不會再聯系了。正好,也別耽誤我的前途。]

椰子:[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柚子:[放心,絕對不可能再聯系!]

發完。

岑攸也刪掉趙歡手機裏,兩人間的短信對話。

自那後。

岑攸仿佛較著勁般,勢要爭一口氣。

她再也沒提起過椰子,反而愈發發奮學習。

行,他大學霸,他前途風光,他不得了。

什麽她耽誤他的前途?!

呸。

姐的未來也風光無限好吧!

走著瞧!

——

高燒加傷勢覆發,遲揚在醫院昏了好幾天。

醒過來後。

遲揚從遲父手裏接過自己的手機。

他看著兩天來沒有任何一條未讀新短信的手機。

終是徹底死心。

不來,不回。

意思何其明顯——她委婉地拒絕了他。

或許,這是她給他這位好友的最後體面了。

他知道了。

他也不會再打擾她了。

就這樣吧……

他冷淡又沈默,好像還是從前那個淡漠完美,肆意輕狂的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但有什麽,好像又變得不一樣了。

臨走前。

遲揚去了趟外公的墓地,看著冰冷墓碑上老人笑開了眼的紅底證件照。

擦拭墓碑灰塵的手頓了頓。

這張照片是老人今年過生日時,遲揚陪他去照的。

老人家平時很少照相,這是他為數不多比較正式的照片。

陰差陽錯,竟還成了他的墓碑照。

天昏昏暗,遲揚的眼底也變得微模糊。

對不起外公,我還是沒能把她帶回來見您。

遲揚走得匆忙,除了遲家夫婦。

離開那天,只有江措來了機場送他。

少年間的友誼,無需多言,一個擁抱包含許多。

向來話癆的少年也難得沈默住。

最後。

江措先開口:“照顧好自己,保重。”

遲揚:“好。”

他寂了會,動唇想說什麽,最終卻只是加重握緊行李箱拉桿的力道,欲往安檢口走。

轉身剎。

遲揚的腳步倏爾頓住,半晌未曾說話。

就在江措以為他就要這麽離開時。

他聽見遲揚說了一句話。

很沒頭沒尾,但又都知道是何意思。

遲揚聲音很低,但也很重。

“多年好友,拜托了,謝謝。”

——

2013年的除夕。

闔家團圓之際,遲揚踏上前往瑞士的飛機。

飛機舷窗外。

航跡雲劃破天際,一如初見那日。

盛夏時分,少年接住少女。

從此,怦然心動年少時。

飛機沖向雲霄的剎那。

正在和父母一起準備年夜飯的岑攸並不知道,多日未曾上線的賬號裏多了一條好友未讀消息。

小貓頭像不知何時悄然切換成一把傘,印有柚子的Q版傘下,可愛的女孩快樂地踩著水,無憂爛漫。

A14:[新年快樂。]

遲揚眼前的景象忽變得不太真切,喉中止不住的澀意湧現。

緩緩,他閉上眼。

壓下心中酸楚,輕啟唇,默道。

——再見了,岑攸。

我喜歡你。

至此今年,再難相見。

岑攸……

你是年少歡喜,可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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