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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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無奈之舉
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楚蕭在斯意的安排下要了一個較為偏遠的院子，其實今夜要安寢已是不太可能了，再過兩三個時辰這天怕就是要亮了，楚蕭洗漱換了件較為幹凈的衣裳坐在靠窗較近的榻上，面容寂靜，淡淡中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寂寥之感。
窗外的雨細細重重地拍打著芭蕉，楚蕭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那裏是一片濡濕，其實她活到現在實在是不容易，也想著不顧及其他的事情，就這樣迷迷糊糊過完這一生難道不好嗎？可是最後這些真相還是鮮血淋淋地擺在她的眼前，逃也逃不掉。
她就倚在榻上靜靜的聽著雨聲，一點一點著傳入自己的耳中，怎樣都不困。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什麽時辰，門外有個丫鬟輕聲叩了叩門，低聲試探道：“姑娘可曾安寢，若是沒有還請姑娘收拾一下隨奴婢走一趟。”
楚蕭慢慢撇過頭，盯著扇門，越過不知休止的風雨，低聲回應道：“我醒了，稍後便好。”楚蕭說著便趿上了鞋子，伸手欖了一下自己的秀發，推開扇門，低聲詢問道：“不知道是有何事？”
“姑娘莫急，還請姑娘隨奴婢走一趟便全然都知道了。”這個丫鬟進退有度，她的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丫鬟上前，一個為她撐傘，另一個為她在外面多套了一件衣衫，丫鬟們提著燈籠走在前方，眉目平穩淡然，一路上彎彎折折，最終在一個偏房停下，裏面淡黃的燈火映了出來，這光慢慢透到了她的臉頰邊，渾身散發出一股暖意。
丫鬟們站在扇門之外突然止步，然後淡淡道：“姑娘，您進去吧，奴婢們這就離開了，立在一邊的回廊上，隨時等著姑娘吩咐。”說完這些她們便緩步退了出去。
楚蕭的目光順著她們的步伐所移動，總覺得這樣訓練有序，規矩方圓的丫鬟，在永安侯府也是見過的，只是都太奇怪了也太壓抑了。
楚蕭頓了頓便大步向裏面走去，只見有一人著著青衫負手而立，面容淡淡，楚蕭揚眉看去，輕聲念道：“程溪，是你。”楚蕭在來路上便在猜測著到底是何人要來，腦子裏將所有人都過了一遍，仍然沒有猜到這個人竟然是程溪。
程溪慢慢扭過頭來，對她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後便先斟了茶水，聲音清越：“蕭蕭，你也別責怪斯意，是我向她多方打探，才知道你今夜留宿在這的，便說著要單獨見你一面。斯意安寢前便說你今夜註定無眠，沒想到這話是真的。”說著他勾了勾唇角，俊臉浮現出一抹安逸的笑意。
楚蕭一頓，伸手接過茶盞，垂下了眸子，果然斯意還是十分了解她的，知曉她現在最難受最躊躇的地方在哪，她的確徹夜難眠。
“蕭蕭，一定覺得我此番來是十分奇怪的，你別擔心，斯意對你所說的全部言辭，你不要在意，自從無川一戰後，她的性子卻變了很多，沒了以前那種灑脫自然，多了份小心翼翼，做什麽事情前都要瞻前顧後。”程溪解釋著，臉上帶著一種歉意。
楚蕭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其實看到斯意這個模樣，最難受的人還是她，曾經那個她如此的意氣風發，現在卻困在一個府邸裏失了自由，都是因為北蠻子才讓斯意遭受了侮辱，這個傷害在她的心底裏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吧。
“不知道此番你會在古洛待多久，明日若是有時間就隨我進宮去向陛下退了這門親事吧，過程可能有些坎坷，你且只聽著我來說，我說什麽你都附和就好，其他的一概不要多提。”程溪說著便擡起茶盞遞在嘴邊輕輕喝了一口。
楚蕭低頭看著面前這雕花案桌，鼓起勇氣擡頭問道：“程溪，如果我真就這麽不管不顧去了寒祁，此生許多年間是不是都回不來了？”
程溪聽著她這麽一問，反倒是頓了頓，而後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憑你現在的身份是不能嫁入顧家的，陛下決意要封你為郡主，這個意思就是不想讓你嫁出去，他知曉太子殿下對你的看重，日後兩方起兵，又該如何自處呢，看陛下的意思應該是希望你嫁入古洛中的。”
楚蕭譏諷地笑了笑，狀似無意地開口道：“其實如果我再執拗下去，他大可以找人暗殺了我，再做出意外之舉，這樣大哥也沒有什麽法子了吧，如果我的存在從一開始便就是成為了威脅大哥的存在，陛下心狠完全可以處置了我，但他還是一直容忍著，想來也是費了很大精力吧。”
“所以阿溪……”楚蕭再次喚出了那個熟悉的昵稱，心中一澀，覆又恢覆了平靜：“阿溪，我們明日進宮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他自然是不會願意的，你的想法我何嘗不懂，你是想成全我，可我現在才明白了，天大地大，我竟然如同伍氏阿綾一般無處可去了。”楚蕭說著說著那眸子便沁上了點點的淚意，在永安侯府的那些日子她過得是那麽的渾渾噩噩，將許多事情都丟開了，現在想來全部都是膽顫心驚。
她跟他是沒有什麽結果的。
“那你現在可還願意嫁與我為妻？”程溪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蕭搖了搖頭，慘然地露出了自己的笑顏：“阿溪，是我對不起你，我已非清白之身了，無聘無媒，我和他滾過，這樣的我怎麽還能配得上你，明日入宮我會將此事全部說與陛下來聽的，我們的婚事作罷，我會保證自己此生不會叫大哥難堪的。”
程溪聽到這句話，心底裏是一片悲涼，雖然他早就猜到了，可是這話她親自說出來還是那麽的刺耳：“你就真的這樣放棄了嗎？”
楚蕭放下了冰涼的茶盞，站起身看向窗外的雨，低聲回應道：“伍氏阿綾說她不能心安，不能這樣稀裏糊塗地接受短暫的幸福，又說她就是那不值得一提的泥土，她尚且看得如此清楚明了，我為何還是像個傻子一樣不能明白呢？”
程溪長長嘆息一聲，道：“伍氏阿綾，實則是個傲骨之人，若不是因為這些計謀堆砌出來的陷阱，她應當已經嫁了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了，慨嘆這造化弄人啊。”
“她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啊，阿溪那個吳家夫人當真是伍氏阿綾殺的嗎，我怎麽都覺得她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程溪輕輕搖了搖頭：“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可是那吳家大郎和二郎竟然都願意私了，想要她從輕發落吧。”
“這等恩惠她定是不願意接受的。”楚蕭輕聲念道，窗外的雨漸漸下的小了。
“是的，只不過我又發現了這個案子的疑點，也許她真的不是兇手吧。只不過這些還是要等我具體來看的，但願這樣一個女子不會因為這等事而失了性命吧。”
“阿溪，如今想來我還真是一事無成啊，父親的遺志沒有完成，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塌糊塗，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原點，最愧疚的還是你，希望你忘了我吧，我實在算不得一個好人，如果有下一生，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程溪那暗淡的眸子亮了亮，勾唇笑了笑，那個笑容是少見的那般釋然澄澈：“蕭蕭，我也執拗了那麽久，也是該放下了，你說對不對呢，以後這日子還很長呢，會發生些什麽我們都無法立刻得知，只要彼此相安無事，那便是最大的安慰啊。”
楚蕭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大步向外面走去，走到了扇門處便高聲喚了句：“走吧，回去吧。”
程溪看著這身影慢慢從自己可視的視線中離去，空落落的一顆心，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只是漸漸遠去的身影卻叫他再一次勾起了唇角，斜風細雨當歸當歸。
這一夜難眠的人眾多，程斯意翻了個身，十分倦怠可是卻如何都睡不著，最後還是慢慢起身靠在了床頭邊，身旁睡著的崔暧立刻便感受到了，他偏頭為她拉高了被褥，輕聲念道：“意意，怎麽了？”
程斯意十分不適地扭了扭脖子，伸手護住自己的腹部，顰蹙著眉頭道：“我不知道我這樣做蕭蕭可是會怨我？”
崔暧伸手拂開她額頭上的發絲，柔聲安慰道：“你這都是為了她好，如果日後她能平平安安存在於這個世間，自然是會感激你的，哪裏會有那麽多的怨憤呢，再有幾個時辰這天就要亮了，這些天你一直憂心忡忡夜不安眠的，快躺下再睡會吧，我守著你。”
崔暧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程斯意那一顆焦躁的心在這個時候緩了下來，慢慢地平躺下來，十分艱難地再次閉上了眸子，只是楚蕭那個面容一直浮現在她的眼前，揮散不去。
宮殿之外季陵瀾白有些忐忑不安地站著，那光滑的地磚上有著他躁動不安的腳步聲，實在有些慌張，身邊的顧溫翎看著他這樣，也是滿眼焦急，輕聲撫慰道：“殿下，想必是沒有什麽的，楚蕭她定是會平平安安出來的。”
顧溫翎說著便上前攬住季陵瀾白的胳膊，這麽些天，她一直在宮裏學著規矩，磕磕碰碰，確實遇到了很多的不爽之事，心裏經常帶著不滿和抱怨，可是東宮之中，這些宮女下人對她多少還是敬畏有加的，季陵瀾白對她很好，只是這個好似乎從來都沒有到達眼底。
她也看不明白，只是每次透過風屏看向他的側臉時，更多的便是被他的那股認真姿態給打動，久而久之，這心裏總是求著他能多看她一眼，可是他從來都不，噓寒問暖是不少，可是這些都是應當做的。
季陵瀾白緩緩伸手握住顧溫翎的手，然後低頭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他扭過頭問道：“蕭蕭被擄走的那段日子可都是待在你們永安侯府，其他地方都沒有去過嗎？”
“是。”談到這裏，顧溫翎便全然失去了所有的底氣，其實那段日子，楚蕭過得並不好，侯府上下對她都抱有巨大的敵意，導致她的生活似乎過得並不好，二哥又是處處施壓，這些話她都不敢親口說出來的。
正當她猶疑的時候，楚蕭和程溪全須全尾地走了出來，面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季陵瀾白快步走上前，道：“蕭妹，如何？”
楚蕭偏頭看向季陵瀾白，然後緩緩立在一邊，輕輕搖了搖頭，道：“大哥放心好了，沒什麽事情的。”說完這句話，楚蕭便偏頭看向程溪，眼神上下掃視了一番，最後穩妥定下，道：“阿溪，我看那個李姑娘也是個癡情的人，你千萬不要裝傻告訴我你根本是不知道的，我不相信的，莫要像我一樣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這樣太不值當了。”楚蕭說著便上前一步，伸開雙手緊緊擁住了程溪，面容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你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回古洛了，其實方才明明照著我的話來說，也不用去那麽遠的。”程溪的語氣中夾雜著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愁緒。
楚蕭松開了他，然後莞爾，擺了擺手，轉身看見顧溫翎時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翎，大哥以後還需要你的照顧，就麻煩你了。”說完這些，楚蕭便腳步輕盈地向前面的回廊走去，這一刻她心裏的那顆大石頭才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楚蕭她到底是什麽意思？”顧溫翎心裏迷惑不已，看著她的身影總覺得哪裏不對。
季陵瀾白垂了垂眸子，解釋道：“興許是要離開了。”
三個人都看著她漸漸遠去，顧溫翎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同，也許是大哥要來接楚蕭回去了吧。
零國寒祁，永安侯府，顧煥正在望著這潑天的雪花失神，然後渾身重重地抖了抖，直覺告訴他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身邊的曾三匯報道：“將軍，我們又去探尋了一下府內的人數，這些時日，盛府撤開了布防，將軍可要直接去劫人？”
顧煥搖了搖頭，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這個盛珞向來是有許多陰謀詭計的，這次突然有這麽大的變動，怕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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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楚蕭在斯意的安排下要了一個較為偏遠的院子，其實今夜要安寢已是不太可能了，再過兩三個時辰這天怕就是要亮了，楚蕭洗漱換了件較為幹凈的衣裳坐在靠窗較近的榻上，面容寂靜，淡淡中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寂寥之感。
窗外的雨細細重重地拍打著芭蕉，楚蕭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那裏是一片濡濕，其實她活到現在實在是不容易，也想著不顧及其他的事情，就這樣迷迷糊糊過完這一生難道不好嗎？可是最後這些真相還是鮮血淋淋地擺在她的眼前，逃也逃不掉。
她就倚在榻上靜靜的聽著雨聲，一點一點著傳入自己的耳中，怎樣都不困。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什麽時辰，門外有個丫鬟輕聲叩了叩門，低聲試探道：“姑娘可曾安寢，若是沒有還請姑娘收拾一下隨奴婢走一趟。”
楚蕭慢慢撇過頭，盯著扇門，越過不知休止的風雨，低聲回應道：“我醒了，稍後便好。”楚蕭說著便趿上了鞋子，伸手欖了一下自己的秀發，推開扇門，低聲詢問道：“不知道是有何事？”
“姑娘莫急，還請姑娘隨奴婢走一趟便全然都知道了。”這個丫鬟進退有度，她的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丫鬟上前，一個為她撐傘，另一個為她在外面多套了一件衣衫，丫鬟們提著燈籠走在前方，眉目平穩淡然，一路上彎彎折折，最終在一個偏房停下，裏面淡黃的燈火映了出來，這光慢慢透到了她的臉頰邊，渾身散發出一股暖意。
丫鬟們站在扇門之外突然止步，然後淡淡道：“姑娘，您進去吧，奴婢們這就離開了，立在一邊的回廊上，隨時等著姑娘吩咐。”說完這些她們便緩步退了出去。
楚蕭的目光順著她們的步伐所移動，總覺得這樣訓練有序，規矩方圓的丫鬟，在永安侯府也是見過的，只是都太奇怪了也太壓抑了。
楚蕭頓了頓便大步向裏面走去，只見有一人著著青衫負手而立，面容淡淡，楚蕭揚眉看去，輕聲念道：“程溪，是你。”楚蕭在來路上便在猜測著到底是何人要來，腦子裏將所有人都過了一遍，仍然沒有猜到這個人竟然是程溪。
程溪慢慢扭過頭來，對她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後便先斟了茶水，聲音清越：“蕭蕭，你也別責怪斯意，是我向她多方打探，才知道你今夜留宿在這的，便說著要單獨見你一面。斯意安寢前便說你今夜註定無眠，沒想到這話是真的。”說著他勾了勾唇角，俊臉浮現出一抹安逸的笑意。
楚蕭一頓，伸手接過茶盞，垂下了眸子，果然斯意還是十分了解她的，知曉她現在最難受最躊躇的地方在哪，她的確徹夜難眠。
“蕭蕭，一定覺得我此番來是十分奇怪的，你別擔心，斯意對你所說的全部言辭，你不要在意，自從無川一戰後，她的性子卻變了很多，沒了以前那種灑脫自然，多了份小心翼翼，做什麽事情前都要瞻前顧後。”程溪解釋著，臉上帶著一種歉意。
楚蕭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其實看到斯意這個模樣，最難受的人還是她，曾經那個她如此的意氣風發，現在卻困在一個府邸裏失了自由，都是因為北蠻子才讓斯意遭受了侮辱，這個傷害在她的心底裏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吧。
“不知道此番你會在古洛待多久，明日若是有時間就隨我進宮去向陛下退了這門親事吧，過程可能有些坎坷，你且只聽著我來說，我說什麽你都附和就好，其他的一概不要多提。”程溪說著便擡起茶盞遞在嘴邊輕輕喝了一口。
楚蕭低頭看著面前這雕花案桌，鼓起勇氣擡頭問道：“程溪，如果我真就這麽不管不顧去了寒祁，此生許多年間是不是都回不來了？”
程溪聽著她這麽一問，反倒是頓了頓，而後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憑你現在的身份是不能嫁入顧家的，陛下決意要封你為郡主，這個意思就是不想讓你嫁出去，他知曉太子殿下對你的看重，日後兩方起兵，又該如何自處呢，看陛下的意思應該是希望你嫁入古洛中的。”
楚蕭譏諷地笑了笑，狀似無意地開口道：“其實如果我再執拗下去，他大可以找人暗殺了我，再做出意外之舉，這樣大哥也沒有什麽法子了吧，如果我的存在從一開始便就是成為了威脅大哥的存在，陛下心狠完全可以處置了我，但他還是一直容忍著，想來也是費了很大精力吧。”
“所以阿溪……”楚蕭再次喚出了那個熟悉的昵稱，心中一澀，覆又恢覆了平靜：“阿溪，我們明日進宮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他自然是不會願意的，你的想法我何嘗不懂，你是想成全我，可我現在才明白了，天大地大，我竟然如同伍氏阿綾一般無處可去了。”楚蕭說著說著那眸子便沁上了點點的淚意，在永安侯府的那些日子她過得是那麽的渾渾噩噩，將許多事情都丟開了，現在想來全部都是膽顫心驚。
她跟他是沒有什麽結果的。
“那你現在可還願意嫁與我為妻？”程溪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蕭搖了搖頭，慘然地露出了自己的笑顏：“阿溪，是我對不起你，我已非清白之身了，無聘無媒，我和他滾過，這樣的我怎麽還能配得上你，明日入宮我會將此事全部說與陛下來聽的，我們的婚事作罷，我會保證自己此生不會叫大哥難堪的。”
程溪聽到這句話，心底裏是一片悲涼，雖然他早就猜到了，可是這話她親自說出來還是那麽的刺耳：“你就真的這樣放棄了嗎？”
楚蕭放下了冰涼的茶盞，站起身看向窗外的雨，低聲回應道：“伍氏阿綾說她不能心安，不能這樣稀裏糊塗地接受短暫的幸福，又說她就是那不值得一提的泥土，她尚且看得如此清楚明了，我為何還是像個傻子一樣不能明白呢？”
程溪長長嘆息一聲，道：“伍氏阿綾，實則是個傲骨之人，若不是因為這些計謀堆砌出來的陷阱，她應當已經嫁了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了，慨嘆這造化弄人啊。”
“她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啊，阿溪那個吳家夫人當真是伍氏阿綾殺的嗎，我怎麽都覺得她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程溪輕輕搖了搖頭：“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可是那吳家大郎和二郎竟然都願意私了，想要她從輕發落吧。”
“這等恩惠她定是不願意接受的。”楚蕭輕聲念道，窗外的雨漸漸下的小了。
“是的，只不過我又發現了這個案子的疑點，也許她真的不是兇手吧。只不過這些還是要等我具體來看的，但願這樣一個女子不會因為這等事而失了性命吧。”
“阿溪，如今想來我還真是一事無成啊，父親的遺志沒有完成，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塌糊塗，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原點，最愧疚的還是你，希望你忘了我吧，我實在算不得一個好人，如果有下一生，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程溪那暗淡的眸子亮了亮，勾唇笑了笑，那個笑容是少見的那般釋然澄澈：“蕭蕭，我也執拗了那麽久，也是該放下了，你說對不對呢，以後這日子還很長呢，會發生些什麽我們都無法立刻得知，只要彼此相安無事，那便是最大的安慰啊。”
楚蕭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大步向外面走去，走到了扇門處便高聲喚了句：“走吧，回去吧。”
程溪看著這身影慢慢從自己可視的視線中離去，空落落的一顆心，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只是漸漸遠去的身影卻叫他再一次勾起了唇角，斜風細雨當歸當歸。
這一夜難眠的人眾多，程斯意翻了個身，十分倦怠可是卻如何都睡不著，最後還是慢慢起身靠在了床頭邊，身旁睡著的崔暧立刻便感受到了，他偏頭為她拉高了被褥，輕聲念道：“意意，怎麽了？”
程斯意十分不適地扭了扭脖子，伸手護住自己的腹部，顰蹙著眉頭道：“我不知道我這樣做蕭蕭可是會怨我？”
崔暧伸手拂開她額頭上的發絲，柔聲安慰道：“你這都是為了她好，如果日後她能平平安安存在於這個世間，自然是會感激你的，哪裏會有那麽多的怨憤呢，再有幾個時辰這天就要亮了，這些天你一直憂心忡忡夜不安眠的，快躺下再睡會吧，我守著你。”
崔暧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程斯意那一顆焦躁的心在這個時候緩了下來，慢慢地平躺下來，十分艱難地再次閉上了眸子，只是楚蕭那個面容一直浮現在她的眼前，揮散不去。
宮殿之外季陵瀾白有些忐忑不安地站著，那光滑的地磚上有著他躁動不安的腳步聲，實在有些慌張，身邊的顧溫翎看著他這樣，也是滿眼焦急，輕聲撫慰道：“殿下，想必是沒有什麽的，楚蕭她定是會平平安安出來的。”
顧溫翎說著便上前攬住季陵瀾白的胳膊，這麽些天，她一直在宮裏學著規矩，磕磕碰碰，確實遇到了很多的不爽之事，心裏經常帶著不滿和抱怨，可是東宮之中，這些宮女下人對她多少還是敬畏有加的，季陵瀾白對她很好，只是這個好似乎從來都沒有到達眼底。
她也看不明白，只是每次透過風屏看向他的側臉時，更多的便是被他的那股認真姿態給打動，久而久之，這心裏總是求著他能多看她一眼，可是他從來都不，噓寒問暖是不少，可是這些都是應當做的。
季陵瀾白緩緩伸手握住顧溫翎的手，然後低頭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他扭過頭問道：“蕭蕭被擄走的那段日子可都是待在你們永安侯府，其他地方都沒有去過嗎？”
“是。”談到這裏，顧溫翎便全然失去了所有的底氣，其實那段日子，楚蕭過得並不好，侯府上下對她都抱有巨大的敵意，導致她的生活似乎過得並不好，二哥又是處處施壓，這些話她都不敢親口說出來的。
正當她猶疑的時候，楚蕭和程溪全須全尾地走了出來，面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季陵瀾白快步走上前，道：“蕭妹，如何？”
楚蕭偏頭看向季陵瀾白，然後緩緩立在一邊，輕輕搖了搖頭，道：“大哥放心好了，沒什麽事情的。”說完這句話，楚蕭便偏頭看向程溪，眼神上下掃視了一番，最後穩妥定下，道：“阿溪，我看那個李姑娘也是個癡情的人，你千萬不要裝傻告訴我你根本是不知道的，我不相信的，莫要像我一樣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這樣太不值當了。”楚蕭說著便上前一步，伸開雙手緊緊擁住了程溪，面容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你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再回古洛了，其實方才明明照著我的話來說，也不用去那麽遠的。”程溪的語氣中夾雜著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愁緒。
楚蕭松開了他，然後莞爾，擺了擺手，轉身看見顧溫翎時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翎，大哥以後還需要你的照顧，就麻煩你了。”說完這些，楚蕭便腳步輕盈地向前面的回廊走去，這一刻她心裏的那顆大石頭才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楚蕭她到底是什麽意思？”顧溫翎心裏迷惑不已，看著她的身影總覺得哪裏不對。
季陵瀾白垂了垂眸子，解釋道：“興許是要離開了。”
三個人都看著她漸漸遠去，顧溫翎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同，也許是大哥要來接楚蕭回去了吧。
零國寒祁，永安侯府，顧煥正在望著這潑天的雪花失神，然後渾身重重地抖了抖，直覺告訴他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身邊的曾三匯報道：“將軍，我們又去探尋了一下府內的人數，這些時日，盛府撤開了布防，將軍可要直接去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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