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母女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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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女相見
楚蕭就這樣隨著李公公的步子向前走去，只是慢慢走著，才發現了這宮中竟然有如此靜謐絢爛的地方，這宮殿的一周緊緊環繞著多彩百花，陣陣花香撲鼻而來，十分迷醉。
楚蕭擡過頭遠遠看見宮匾上雲蕭宮三個字，十分醒目，那一個蕭字不禁惹得楚蕭多註目了幾分，腳步停頓張望著。
“楚姑娘，你怎麽不走了，哎呀，姑娘還是趕快隨我來吧。”李文這走著走著突然聽不見身後人的腳步聲，這緩緩停下來方才發現這楚蕭啊，停在了路邊，一臉迷惑的樣子。
楚蕭這才如夢方醒般偏頭看向李公公，擡起腳快步跟上他，靠近李公公時，楚蕭垂了垂眸子，瞥見那簇簇繁花似錦，低聲問道：“李公公，不知這雲蕭宮中住的是何人？宮殿周圍竟然如此美麗。”
“楚姑娘之後自然會知曉的，現下還是趕緊隨我去吧。”李公公不為所動，對上楚蕭那一臉好奇的模樣只是堪堪點了點頭。
楚蕭自知他今日應當是不會將此時告訴她了，索性便不再追問了，只不過有些索然無味，低著頭跟著李公公走著。
繞著那雲蕭宮一圈，最後在一個隱秘的偏門停了下來，李公公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楚姑娘，奴才今日所為，全是奉陛下口諭，希望姑娘待會不論發生什麽，都要克制你自己的情緒，不若此，奴才也不知姑娘可有去無川的命。”
李公公說著便推開了朱紅的偏門，示意楚蕭隨著他走進去，到了裏面，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處處繁花，楚蕭那衣擺之下便是株株的薄荷，這裏原來是一個花園子。楚蕭在李公公的指引下，三兩步子上了廊道，腳下十分平坦，想來經常有人待在這兒。
這兒著實有些隱秘，在這個角落裏甚至可以看清宮中的人影走動，不知道這個地方曾經是誰那麽喜歡。
“楚姑娘，你現在待的地方，陛下與太子殿下都是極為喜歡的。”李公公沒來由地突然說了一句，楚蕭本正在盯著薄荷楞地出神，被李公公如此說罷，心裏不禁多了幾分想象。
不多時，殿中傳來了一陣輕柔的聲音。
“丁香，我看這天，明日說不定又會來雨，你今夜定要將所有衣裳被褥都收回來啊。”
“哦，對了，這些日子我總覺得悶悶的，待會我去小花園裏采擷些薄荷與綠豆煮些湯水來喝，你看怎麽樣？”
“唉，我說啊，這瀾白還真是不讓人省心，怎麽就又平白無故惹了我們最喜歡炸毛的陛下呢，幸好他啊很快就將他放了出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去求情。”
“哎哎哎，丁香，我的釵子方才好像丟在小花園裏了，剛才除草時順手忘記了。”
一串串的話說的十分迅速，只是這著急忙慌中也是看出她生活過得平靜美滿，在這些瑣碎的小事中念念叨叨。
很快便有清麗年輕的聲音回應道：“是，娘娘，你說什麽都對，只是不知道娘娘可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啊，丁香好一次性全部收拾完。”
“沒了沒了，我去小花園裏取釵子，你記得給我沏杯茶啊。”蕭妃說著便慵懶著伸了伸手，擺了擺腦袋，緩緩從柳木搖椅上起身。
楚蕭只覺得這個聲音是異常的熟悉，甚至是一直縈繞在耳畔之中，楚蕭的手慢慢捏緊了，那纖長的指甲就這樣深深地嵌在手心裏，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眼前所見，耳中所聽。
這個時候李公公在身後卻突然將她一拉，二人都躲在了墻角廊道的一邊，那厚厚的白墻將楚蕭的身影藏匿地十分嚴實。
就在這個時候，蕭妃慢慢從屋中向小花園裏走來，只那一抹倩影，一個側臉，已叫楚蕭淚流滿面，楚蕭倉促向前邁出一步，只是李公公卻一手緊緊地拉住她，另一只手卻十分不合時宜地捂住楚蕭的嘴。
那手上有著無盡的淚水，就這樣肆意流淌。
“楚姑娘你該知道，你這次去無川是有多麽不容易，不希望你就這樣輕而易舉丟棄了。”
蕭妃在這一片小花園裏放眼看去，周圍一切都是郁郁蔥蔥，姹紫嫣紅，這時候蕭妃自言自語道：“哎，我的釵子呢？”說著便彎下腰在那一片蔥綠中尋著那釵子，仔仔細細，只是再尋到偏門這一塊時，突然望見了那一小片綠意的薄荷。
“哦，薄荷！既然看見了那就順手采摘一些回去吧。”蕭妃說著便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個帕子，開始細心采摘起薄荷來。
每一次她偏頭輕笑的模樣，都讓楚蕭的一顆心千瘡百孔，那一張眸上已是布滿了淚水，揚手拼盡全力揮開李公公的手，然後便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唇，那牙齒緊緊咬著自己的掌心生怕因為一點點哭意而驚動了正在采摘的她。
楚蕭就這樣蹲了下來，無聲哭泣，那掌縫中竟然有了一絲鮮血滴落了下來。
蕭妃采摘薄荷覺得劑量差不多了便轉身離去，只是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輕輕回過頭環視了小花園一周，又是大聲喚了一句：“丁香啊，你有沒有在案桌上看見我的釵子啊，我在這小花園裏並沒有尋到呢。”
“丁香？”
“丁香？”見沒有人回應，蕭妃便又大聲喚了幾句。
“娘娘，看在了，在您的梳妝臺上呢，快回來吧，茶盞都備好了。”丁香走出屋子，翹首以盼著蕭妃的身影。
“這就來，這就來，方才取了些薄荷，再備些綠豆吧。”蕭妃聲音清越，朗朗答道，很快便從小花園中消散了身影。
楚蕭那雙通紅的眸子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蕭妃的身影在眼前一點又一點消失，楚蕭一下子崩潰卻還要隱忍著哭意，狠狠跌坐在地上，任由這那鮮血從指縫中滑落。
身後的李公公看著楚蕭這副模樣，一時也是覺得人間世事無常，長長舒出一口氣，便低聲道：“楚姑娘，既然人你也見了，我們現在就該回去覆命了。”李公公說著便大力將楚蕭拉了起來。
楚蕭渾渾噩噩就這樣隨著李公公出了偏門，又是與方才來的一樣，滿圃花香撲鼻，只是這個時候，楚蕭卻沒有一點雅致，整個人都像經歷了生離死別一般痛苦。
李公公實在見不得她這副樣子，便耐心安慰道：“這事，奴才貼身侍奉陛下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蕭妃娘娘現下在宮中過得很好，楚姑娘你也不必擔心太多，就安心去無川吧。”
“你說，蕭妃？”楚蕭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震驚，偏過頭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松開扶著她的手，大步走向前面，聲音緩緩道：“你說這宮中之中，除了陛下的女人還會有別的存在嗎？”這話似乎是在反問楚蕭，其實便也是將楚蕭心中的疑慮一並告知了。
“重要的，難道不是你與娘娘現在都好好活著嗎？奴才人微言輕，許多話不能說，自然也是不敢說與姑娘挺的，姑娘若是真的迷惑，不妨去問問太子殿下吧。”李公公說著便頭也不回地回去覆命去了。
楚蕭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難以解答，母親與父親一直恩愛非常，就算父親現在已不在人世，母親定也是不會委身與季陵川雲的，一定是因為什麽隱情，可是……楚蕭不免想到方才她那張清麗淡然的臉龐，看起來是那麽心情舒暢、怡然自得，又並不像是掙紮在痛苦泥沼之中的人。
楚蕭就這樣在雲蕭宮的殿外站定，擡頭相看，又是那高墻，無法逾越的高墻，就這樣像是一個天河，隔開了她與母親二人相認。
楚蕭就這樣帶著滿身的迷惑沖進了東宮，只是接待的宮人還沒有進殿回稟季陵瀾白，楚蕭便已然沖了進來，渾身上下都十分不善。
季陵瀾白正伏在案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些聖賢之言，幾欲瞌睡過去，這時候楚蕭來勢洶洶沖了進去，然後便是啪地一聲脆響。
季陵瀾白的眼神中充滿驚愕，慢慢轉過來看向楚蕭，方才正在瞌睡過去卻挨了楚蕭一個響亮的巴掌。
“殿下！”身邊宮人欲要上前，季陵瀾白眉頭緊鎖，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季陵瀾白，你怎麽可以無心至此，竟然屠了整個村子！”楚蕭實在憤懣，那一只手竟然微微發顫著。
“我向來心狠手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你也不認我這個大哥，我做這些事又與你有什麽幹系！”季陵瀾白伸手放下了書卷，就這樣緊緊盯著楚蕭。
當季陵瀾白伸手摸向自己被打的臉時，突然發現了一抹淡淡的血跡，隨即眼神便向楚蕭的手上看去，發現那手背上還滴著血，眼神一緊，著急道：“你這手是怎麽回事？”
“父皇對你做了什麽？”
楚蕭就這樣看著季陵瀾白臉上瞬間浮現的焦急，一顆心已是了然，縱然他當初真心是將他當做一顆棋子來看，可是這些時日他也是真的待她好，只是……那一村子裏的人，她真的無法讓自己忘記，那也是天大的仇恨啊，一村子的性命啊。
“沒什麽，我只是來問你，母親到底是怎麽回事？”楚蕭又微微握了握自己的右手，然後悄然將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仍是將自己的臉擡著，一刻不瞬地盯著季陵瀾白看去。
“你去見了她，是嗎。”季陵瀾白看著楚蕭這樣問道，便知她已是見過她了，所以才會如此憤怒來見他嗎。
“是。”楚蕭轉過身，不再看季陵瀾白，微微吸了吸鼻子，伸手拂去自己眼中的淚水，現在他只等著季陵瀾白能給她一個回答。
“她並沒有隨著楚家那場大禍死去，父皇一直都是在意她的，只是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卻將生前所知之事全部忘卻了，十分奇怪的是，她只記得曾經在舞啟國的一切，甚至在這空曠冷寂的皇宮中只堪堪識得父皇一個人。”
“她的記憶便一直停留在那兒，沒有我，也沒有你，她與父皇似乎都十分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幸福，就這樣欺騙著。”
“其實我也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醒悟過來，恢覆記憶了，這一切又會變成什麽模樣。”季陵瀾白說著說著，竟然擡頭輕笑著，那笑聲有著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曾經她告訴我要彌補我，她是我的母親，可是卻在小時候就將我如此不辨黑白的拋棄了，只因為我是他的孩子，現在再聽不見她所說的要彌補我，她是將我忘了。”
楚蕭如此聽完，眼中的淚水又要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來，那還有著傷口的手又是微微攥緊：“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她現在所擁有的幸福都是她的仇人為她細心編織的！既然是謊言，那便是終有一天會破滅的！”
楚蕭說著，便伸手拂去淚水，大步跑了出去。
季陵川雲歪著頭看著那手中的軍報，一顆心是煩躁地很了，果然不出所料，這才幾日不到，這零國便有些按奈不住了，拔營紛紛又向無川渝國境內壓了三十裏路，怎麽看都像是在宣誓自己必戰的決心。
看樣子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啊，季陵川雲想著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時思忖。
“陛下，楚蕭姑娘正候在殿外。”
“傳她進來。”
“是。”
楚蕭一步一步踏上這空曠的大殿，如今的心境卻又有了幾分不同，揮開衣擺，跪下：“民女楚蕭，叩見陛下。”
“明日你便直奔無川，朕讓你做程將軍的副將，好好協助她守住無川，你可有不滿？”
“楚蕭並無。”
“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關於身份之事，你不必擔憂，朕都安排好了。”季陵川雲說著便擺了擺手，他那張俊逸的臉上終於留下了些光陰的刻印，看起來不是十分康健，楚蕭只聽他重重的咳了幾聲。
“您真的不怕她恢覆了記憶後，痛不欲生嗎？”楚蕭擡起頭，一瞬不偏地盯著季陵川雲。
“怕，怎麽不怕，只是這樣的她比知道真相後的她幸福安康些，不是嗎？”
“陛下就當真不怕民女現在就拔劍殺了你嗎？”楚蕭盯著那放在案桌旁泛著冷光的長劍，偏過頭，嘲諷地笑了。
“你要報殺父之仇，朕絕不阻攔，只不過那也等你能將無川守住再說！到時候再來尋朕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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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蕭擡過頭遠遠看見宮匾上雲蕭宮三個字，十分醒目，那一個蕭字不禁惹得楚蕭多註目了幾分，腳步停頓張望著。
“楚姑娘，你怎麽不走了，哎呀，姑娘還是趕快隨我來吧。”李文這走著走著突然聽不見身後人的腳步聲，這緩緩停下來方才發現這楚蕭啊，停在了路邊，一臉迷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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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姑娘之後自然會知曉的，現下還是趕緊隨我去吧。”李公公不為所動，對上楚蕭那一臉好奇的模樣只是堪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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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那雲蕭宮一圈，最後在一個隱秘的偏門停了下來，李公公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楚姑娘，奴才今日所為，全是奉陛下口諭，希望姑娘待會不論發生什麽，都要克制你自己的情緒，不若此，奴才也不知姑娘可有去無川的命。”
李公公說著便推開了朱紅的偏門，示意楚蕭隨著他走進去，到了裏面，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處處繁花，楚蕭那衣擺之下便是株株的薄荷，這裏原來是一個花園子。楚蕭在李公公的指引下，三兩步子上了廊道，腳下十分平坦，想來經常有人待在這兒。
這兒著實有些隱秘，在這個角落裏甚至可以看清宮中的人影走動，不知道這個地方曾經是誰那麽喜歡。
“楚姑娘，你現在待的地方，陛下與太子殿下都是極為喜歡的。”李公公沒來由地突然說了一句，楚蕭本正在盯著薄荷楞地出神，被李公公如此說罷，心裏不禁多了幾分想象。
不多時，殿中傳來了一陣輕柔的聲音。
“丁香，我看這天，明日說不定又會來雨，你今夜定要將所有衣裳被褥都收回來啊。”
“哦，對了，這些日子我總覺得悶悶的，待會我去小花園裏采擷些薄荷與綠豆煮些湯水來喝，你看怎麽樣？”
“唉，我說啊，這瀾白還真是不讓人省心，怎麽就又平白無故惹了我們最喜歡炸毛的陛下呢，幸好他啊很快就將他放了出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去求情。”
“哎哎哎，丁香，我的釵子方才好像丟在小花園裏了，剛才除草時順手忘記了。”
一串串的話說的十分迅速，只是這著急忙慌中也是看出她生活過得平靜美滿，在這些瑣碎的小事中念念叨叨。
很快便有清麗年輕的聲音回應道：“是，娘娘，你說什麽都對，只是不知道娘娘可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啊，丁香好一次性全部收拾完。”
“沒了沒了，我去小花園裏取釵子，你記得給我沏杯茶啊。”蕭妃說著便慵懶著伸了伸手，擺了擺腦袋，緩緩從柳木搖椅上起身。
楚蕭只覺得這個聲音是異常的熟悉，甚至是一直縈繞在耳畔之中，楚蕭的手慢慢捏緊了，那纖長的指甲就這樣深深地嵌在手心裏，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眼前所見，耳中所聽。
這個時候李公公在身後卻突然將她一拉，二人都躲在了墻角廊道的一邊，那厚厚的白墻將楚蕭的身影藏匿地十分嚴實。
就在這個時候，蕭妃慢慢從屋中向小花園裏走來，只那一抹倩影，一個側臉，已叫楚蕭淚流滿面，楚蕭倉促向前邁出一步，只是李公公卻一手緊緊地拉住她，另一只手卻十分不合時宜地捂住楚蕭的嘴。
那手上有著無盡的淚水，就這樣肆意流淌。
“楚姑娘你該知道，你這次去無川是有多麽不容易，不希望你就這樣輕而易舉丟棄了。”
蕭妃在這一片小花園裏放眼看去，周圍一切都是郁郁蔥蔥，姹紫嫣紅，這時候蕭妃自言自語道：“哎，我的釵子呢？”說著便彎下腰在那一片蔥綠中尋著那釵子，仔仔細細，只是再尋到偏門這一塊時，突然望見了那一小片綠意的薄荷。
“哦，薄荷！既然看見了那就順手采摘一些回去吧。”蕭妃說著便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個帕子，開始細心采摘起薄荷來。
每一次她偏頭輕笑的模樣，都讓楚蕭的一顆心千瘡百孔，那一張眸上已是布滿了淚水，揚手拼盡全力揮開李公公的手，然後便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唇，那牙齒緊緊咬著自己的掌心生怕因為一點點哭意而驚動了正在采摘的她。
楚蕭就這樣蹲了下來，無聲哭泣，那掌縫中竟然有了一絲鮮血滴落了下來。
蕭妃采摘薄荷覺得劑量差不多了便轉身離去，只是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輕輕回過頭環視了小花園一周，又是大聲喚了一句：“丁香啊，你有沒有在案桌上看見我的釵子啊，我在這小花園裏並沒有尋到呢。”
“丁香？”
“丁香？”見沒有人回應，蕭妃便又大聲喚了幾句。
“娘娘，看在了，在您的梳妝臺上呢，快回來吧，茶盞都備好了。”丁香走出屋子，翹首以盼著蕭妃的身影。
“這就來，這就來，方才取了些薄荷，再備些綠豆吧。”蕭妃聲音清越，朗朗答道，很快便從小花園中消散了身影。
楚蕭那雙通紅的眸子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蕭妃的身影在眼前一點又一點消失，楚蕭一下子崩潰卻還要隱忍著哭意，狠狠跌坐在地上，任由這那鮮血從指縫中滑落。
身後的李公公看著楚蕭這副模樣，一時也是覺得人間世事無常，長長舒出一口氣，便低聲道：“楚姑娘，既然人你也見了，我們現在就該回去覆命了。”李公公說著便大力將楚蕭拉了起來。
楚蕭渾渾噩噩就這樣隨著李公公出了偏門，又是與方才來的一樣，滿圃花香撲鼻，只是這個時候，楚蕭卻沒有一點雅致，整個人都像經歷了生離死別一般痛苦。
李公公實在見不得她這副樣子，便耐心安慰道：“這事，奴才貼身侍奉陛下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蕭妃娘娘現下在宮中過得很好，楚姑娘你也不必擔心太多，就安心去無川吧。”
“你說，蕭妃？”楚蕭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震驚，偏過頭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松開扶著她的手，大步走向前面，聲音緩緩道：“你說這宮中之中，除了陛下的女人還會有別的存在嗎？”這話似乎是在反問楚蕭，其實便也是將楚蕭心中的疑慮一並告知了。
“重要的，難道不是你與娘娘現在都好好活著嗎？奴才人微言輕，許多話不能說，自然也是不敢說與姑娘挺的，姑娘若是真的迷惑，不妨去問問太子殿下吧。”李公公說著便頭也不回地回去覆命去了。
楚蕭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難以解答，母親與父親一直恩愛非常，就算父親現在已不在人世，母親定也是不會委身與季陵川雲的，一定是因為什麽隱情，可是……楚蕭不免想到方才她那張清麗淡然的臉龐，看起來是那麽心情舒暢、怡然自得，又並不像是掙紮在痛苦泥沼之中的人。
楚蕭就這樣在雲蕭宮的殿外站定，擡頭相看，又是那高墻，無法逾越的高墻，就這樣像是一個天河，隔開了她與母親二人相認。
楚蕭就這樣帶著滿身的迷惑沖進了東宮，只是接待的宮人還沒有進殿回稟季陵瀾白，楚蕭便已然沖了進來，渾身上下都十分不善。
季陵瀾白正伏在案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些聖賢之言，幾欲瞌睡過去，這時候楚蕭來勢洶洶沖了進去，然後便是啪地一聲脆響。
季陵瀾白的眼神中充滿驚愕，慢慢轉過來看向楚蕭，方才正在瞌睡過去卻挨了楚蕭一個響亮的巴掌。
“殿下！”身邊宮人欲要上前，季陵瀾白眉頭緊鎖，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季陵瀾白，你怎麽可以無心至此，竟然屠了整個村子！”楚蕭實在憤懣，那一只手竟然微微發顫著。
“我向來心狠手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你也不認我這個大哥，我做這些事又與你有什麽幹系！”季陵瀾白伸手放下了書卷，就這樣緊緊盯著楚蕭。
當季陵瀾白伸手摸向自己被打的臉時，突然發現了一抹淡淡的血跡，隨即眼神便向楚蕭的手上看去，發現那手背上還滴著血，眼神一緊，著急道：“你這手是怎麽回事？”
“父皇對你做了什麽？”
楚蕭就這樣看著季陵瀾白臉上瞬間浮現的焦急，一顆心已是了然，縱然他當初真心是將他當做一顆棋子來看，可是這些時日他也是真的待她好，只是……那一村子裏的人，她真的無法讓自己忘記，那也是天大的仇恨啊，一村子的性命啊。
“沒什麽，我只是來問你，母親到底是怎麽回事？”楚蕭又微微握了握自己的右手，然後悄然將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仍是將自己的臉擡著，一刻不瞬地盯著季陵瀾白看去。
“你去見了她，是嗎。”季陵瀾白看著楚蕭這樣問道，便知她已是見過她了，所以才會如此憤怒來見他嗎。
“是。”楚蕭轉過身，不再看季陵瀾白，微微吸了吸鼻子，伸手拂去自己眼中的淚水，現在他只等著季陵瀾白能給她一個回答。
“她並沒有隨著楚家那場大禍死去，父皇一直都是在意她的，只是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卻將生前所知之事全部忘卻了，十分奇怪的是，她只記得曾經在舞啟國的一切，甚至在這空曠冷寂的皇宮中只堪堪識得父皇一個人。”
“她的記憶便一直停留在那兒，沒有我，也沒有你，她與父皇似乎都十分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幸福，就這樣欺騙著。”
“其實我也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醒悟過來，恢覆記憶了，這一切又會變成什麽模樣。”季陵瀾白說著說著，竟然擡頭輕笑著，那笑聲有著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曾經她告訴我要彌補我，她是我的母親，可是卻在小時候就將我如此不辨黑白的拋棄了，只因為我是他的孩子，現在再聽不見她所說的要彌補我，她是將我忘了。”
楚蕭如此聽完，眼中的淚水又要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來，那還有著傷口的手又是微微攥緊：“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她現在所擁有的幸福都是她的仇人為她細心編織的！既然是謊言，那便是終有一天會破滅的！”
楚蕭說著，便伸手拂去淚水，大步跑了出去。
季陵川雲歪著頭看著那手中的軍報，一顆心是煩躁地很了，果然不出所料，這才幾日不到，這零國便有些按奈不住了，拔營紛紛又向無川渝國境內壓了三十裏路，怎麽看都像是在宣誓自己必戰的決心。
看樣子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啊，季陵川雲想著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時思忖。
“陛下，楚蕭姑娘正候在殿外。”
“傳她進來。”
“是。”
楚蕭一步一步踏上這空曠的大殿，如今的心境卻又有了幾分不同，揮開衣擺，跪下：“民女楚蕭，叩見陛下。”
“明日你便直奔無川，朕讓你做程將軍的副將，好好協助她守住無川，你可有不滿？”
“楚蕭並無。”
“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關於身份之事，你不必擔憂，朕都安排好了。”季陵川雲說著便擺了擺手，他那張俊逸的臉上終於留下了些光陰的刻印，看起來不是十分康健，楚蕭只聽他重重的咳了幾聲。
“您真的不怕她恢覆了記憶後，痛不欲生嗎？”楚蕭擡起頭，一瞬不偏地盯著季陵川雲。
“怕，怎麽不怕，只是這樣的她比知道真相後的她幸福安康些，不是嗎？”
“陛下就當真不怕民女現在就拔劍殺了你嗎？”楚蕭盯著那放在案桌旁泛著冷光的長劍，偏過頭，嘲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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