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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卑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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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卑微如此

“真是好啊,又看見你了,大哥和你有沒有書信往來啊?”程斯意突然湊到楚傾之的身旁,臉上帶著幾番笑意,“你可千萬別說沒有,我可不相信大哥能憋得住,他肯定會聯系你的。”

楚傾之臉上含著笑搖了搖頭,“我也沒急著否認啊,你何必要這般著急反駁我。”程斯意還是一如當初那麽急性子。

程斯意看著楚傾之這樣不急不徐的樣子,撇了撇嘴,看看楚傾之不過是仗著自己了解,又開始來暗自嘲諷了,“知道了,知道了,我的準大嫂。”程斯意可是不甘落後非要逞一時口舌之快。只是將聲音壓低了好些,畢竟在無川不免還是要小心些。

只是聽到程斯意如此叫著,楚傾之一時低垂了頭,伸出手暗自在程斯意的腰上輕輕擰了擰,低聲警告道:“意意,在無川可不能這麽隨意。”說完便又若無其事般擡頭看向遠處的營帳,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你說這我可就不滿意了,無川到底我比你熟悉一些吧,不說就不說吧。”程斯意翻了個白眼,再向前走著便看見了早已等在營帳旁的林越岑。

林越岑臉上含著笑,像是已經等候已久了。

“林小將軍。”楚傾之走近便掬手行了禮,這裝模做樣的樣子惹得林越岑沒有忍住直直笑了出來,“這許久沒見,你竟如此客氣了。”林越岑雙眸緊鎖著楚傾之,輕聲問道。

“你此番來無川,未必會是好事。”林越岑突然一本正經,嚴肅了起來。

“我知道。”楚傾之端直著身子,突然想到這次來無川確實是兇險不斷,便輕聲回應道,點了點頭。

“這事稍後再想吧,我們好不容易聚起來,不如喝杯酒怎麽樣?”程斯意一手攬著楚傾之,擡頭對上林越岑的雙眸,微微挑了挑眉。

“胡鬧,軍營豈容許你這個模樣,更何況你作為一個將軍,怎能帶頭做如此之事。”林越岑帶程斯意話音剛落便反駁道。

程斯意不甘地撇了撇嘴,來無川雖說一直是她的夙願,可是真的來了,她反而覺得沒有在東郊過得那麽瀟灑自在了,曾經在東郊那可是隨意多了,想如何大口喝酒就大口喝酒,哪裏有那麽多的規矩,可是在這裏她已經許久沒有沾酒了,作為兵者的血性都快被磨光了,這無川荒涼惡劣,怕就是規矩多的很了。

只是雖然明面上她都明白,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好受的,故擡手用力拍了拍楚傾之的後背,想著叫她多說幾句話來反駁反駁林越岑。

誰知不管她如何暗示,楚傾之都像是一個啞巴一樣悶聲受著,但就是不說話。

“行行行,知道了,我程斯意自是沒有你林小將軍以身作則,秉公守法。”程斯意說著便松開楚傾之,自己獨自一人大步向前走去。

“我知道這次你來無川應當不是偶然,很大可能是季陵瀾白要求的,所以你一定要千萬小心。”林越岑看著楚傾之神色淡淡,以為她心裏對來無川的兇險並沒有一番考量,所以便要提醒她。

“我明白,不過是為了求和來了,只是在我看來根本不會如他們想象的那般容易。”楚傾之低垂著眸子,她知道林越岑到底在擔心些什麽,因為她的身份所在,只要季陵瀾白一個不滿,就可以將她的身份暴露在眾人面前,而她輕而易舉就會被殺死,她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一條命,完全不應該就這樣白白地搭了進去,這樣隱藏在軍營裏真的莫過於在刀尖上行走。

“你知道就好,一定好好保住自己的命,我也會盡我所能去護住你,萬事小心。”林越岑目光堅定,“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娶你,給你一個安穩的後半生。”

林越岑的話楚傾之一直在認真聽著,只是聽著聽著卻愈發覺得不對勁了,怎麽說到這上面來了,楚傾之擡眼看向四周並沒有人便擡頭道:“林越岑!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方才你前面的那一席話我覺得說的甚有道理,可是後面那話我可不敢茍同,你大可不必因為記著我父親的恩情而將你自己賠進去,也不需要娶我,我知道你這是在報答父親的恩情,但是你已經幫助我許多,足夠了。”楚傾之心裏實在有些無語,這難道就是他們習武之人的心性嗎?如此直白粗暴。

“傾之,你不必覺得有壓力,想娶你,我是真心的。”話題轉的突然有些迅速,只是林越岑還停在那個地方,揪著那個話題不放。林越岑那目光澄澈的樣子,若不是楚傾之早已有些了解他,恐怕當真會會錯了意,以為他真的是要娶她。

楚傾之長長嘆息了一聲,耐心問道:“林越岑,我問你,你心悅我嗎?”

“就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歡,想著往後能一起過日子,平平淡淡或轟轟烈烈、起起伏伏,都是願意與我同行的那種,你對我有這樣的情誼嗎?”楚傾之擡眼看向林越岑,給了他許多的壓力,一雙眸子緊緊壓著林越岑,“不要思考,直接說出來,你心悅我與否?”

“並不。”林越岑沒有絲毫的猶豫,直直脫口而出,對上楚傾之的眸子坦蕩。

“那不就得了,你對我根本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就更不必說你要娶我這件事了,你要娶我,不過是為了報恩,你我之間無情,你何必因為報恩而毀了我們之間原本的情誼,是沒有什麽必要的。”楚傾之終於一口氣將心中所說的話全部說完,心裏好受了不少,然後轉念一想,道:“林越岑,你心裏有心悅之人嗎?會不會你心裏已經藏了一個姑娘了?”

楚傾之說著便揚了揚眉,一副我心裏什麽都知道的得意表情。

“並無。”林越岑認真想了想,似乎真的沒有,他從軍習武多年,接觸女子的機會少之又少,更不必提心動之人,林越岑搖了搖頭。

楚傾之這才了然,難怪在林越岑心裏是那麽輕而易舉地將要娶她的這件事掛在嘴邊,原來他根本什麽都不懂,實在惹人發笑,“我們深謀遠慮的林小將軍當真是隨便的很啊,以後這話可不要輕易對一個女子說出口,這樣很容易造成誤會的。”

“還有,你不要擔心我,我與程溪的婚約還沒有廢,待我完成父親的遺志,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踐行這個婚約,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的後半生。”

“你是說程溪程尚書。”林越岑陷入了沈思,“古洛盛傳,宣武侯嫡長子乃是深情且長情之人,哪怕是將軍府覆滅之後,依然對將軍府的獨女楚蕭念念不忘,至今不娶。這慢慢成為了一樁美談,就連遠在無川的我皆有所耳聞,可知程溪此人就算真不完全如傳言所言,那也定是不會差到哪裏去……只是,傾之你當真是真的喜歡他嗎?”林越岑遠不知喜歡到底真正是何意,只是剛剛楚傾之的那一番卻給了他很大的想法,他反問著楚傾之。

“有時候啊,喜歡是那麽不盡如人意,我願意以後的時光與他度過的,應該也不枯燥。”楚傾之擡眸笑了笑,這一切似乎都那麽順其自然,她的腦海裏又閃現出一個人的身影,白衫玉立,眉眼冷漠,只是那慢慢勾勒出的人不免叫她的一顆心隱隱作痛,她沒想到林越岑會如此問,所以一開始便想著要回避這個問題。

“一切只要你心裏願意就好。”林越岑大抵也看出了楚傾之心裏不想多說的局促,便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楚傾之很快上前拍了拍林越岑的肩膀。

永安侯府,顧澄正在閉目養神聽著戲,突然一個慌慌張張的仆人沖了進來,道:“少爺,少爺,那……那裴姑娘哭著向戲臺子裏走來了,他們不知道該不該攔,怕得罪了裴姑娘。”

顧澄仍是沒有任何反應,眸子仍是緊緊閉著,那戲臺子上的戲子仍是唱著戲,餘音繞梁,鏗鏘有力,顧澄聽得實在著迷,根本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

只是這仆人的內心可不像他家主人那樣那麽悠閑,他可是心急如焚,只是越是心急,越是遲遲等不到少爺的回應,那裴小姐可是很快就要沖過來了啊,到底攔不攔,若是不攔,萬一待會兒少爺又怪罪下來那豈不是又是他們這些下人遭殃了嗎。

“少爺,少爺,醒醒。”仆人硬著頭皮又喊了幾句。

“做什麽?”之間顧澄陡然睜開雙眸,一雙眸子裏帶著冷峻的寒意,好像是因為自己聽戲的雅興被人攪了,很不樂意,甚至有些隱隱的惱怒。

“少爺恕罪,是……”

只是還沒有等這個仆人說出口,便聽裴南媛道:“顧澄,你為什麽要如此做?”裴南媛在顧澄面前一直找不回她在寒祁世家貴族的自信,有的只是卑微,她從來沒有那樣喜歡一個人過,只是這個人對她的喜歡卻不管不顧,甚至還在一點一點地侮辱她。

她憑什麽要受此侮辱?

顧澄太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裴南媛的靠近了,因為她的到來,他感受到一股暖意來,確實就如師父所說,他的寒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知道哪一天就真的支撐不下去,就這樣死了,可是若是他要因為自己的寒癥去利用裴南媛,他卻做不到。

仆人見裴家小姐很快來到,便十分機靈的溜了下去,戲臺上仍是在高聲唱著,裴南媛眼眶通紅卻不見顧澄回應她半句,心裏一時沒底,又緊緊逼問道:“顧澄,你為什麽不說話,你說話啊。”她第一次朝著顧澄挺直了腰板,大聲地吼道,以前為了在他面前保持一個良好得淑女才女形象,她一直都十分控制自己的言談舉止,可是現在她心裏的失望早已占據了她空虛的內心,她根本顧不得其他,一顆心只想著要顧澄一個回答,一個能夠叫她心甘情願接受的理由。

“裴南媛,我曾經便多次說過,我這個人福薄,命不久矣,我的寒癥至今也沒能找到完全根治之法,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顧澄緩緩擡起眸子看向站在他面前通紅著雙眼的裴南媛,他仍是在椅子上坐著,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

“顧澄,難道就是因為這個你今日早上就親自登門退親了嗎?你讓我去教學魏將軍的孫女,我沒有一點懷疑推辭便答應前往,我才剛回來你就給我這樣一個驚喜嗎?難道這不是你顧澄的計謀嗎?你不是在利用我嗎?”裴南媛看著顧澄那一副淡然的樣子,心裏的怒火和委屈頓時就像是一記悶雷,在心底裏猛然炸開了。他怎麽可以冷靜如此,一點哪怕就那僅此一點的人情味都沒有。

“現在我對你顧澄是沒有任何用處了嗎?所以你就要一腳把我踢開了嗎?”裴南媛大悲,那通紅的眸子裏盛滿了淚水,大顆大顆地向下落著,哭聲愈發大了,慢慢地,裴南媛蹲了下來,用力抱住顧澄的腿,輕輕道:“我不願就這樣與你沒了聯系,你不能就這樣絕情。”

“南媛,你會遇見比我更好的人,跟著我你不會好過的。”顧澄任由裴南媛這樣放肆地哭著,只是反覆著還是那幾句單調的話罷了。

顧澄微微擡眼向戲臺子上看去,只是戲中人到底是誰還不知,他的暗線早便發現了楚蕭的蹤跡,她如今竟然入了古洛東郊的訓練營,從了軍,他怎麽都不會想到到最後,他們還是死敵,他日若在戰場上遇見,不知先死的到底是誰啊。

當真是造化弄人,“南媛,你可知我為何要去退婚?”顧澄聲音清越,想著既然她非要一個理由,那給了便給了吧,總好過她一直這樣哭著。

“我的寒癥是一個原因,可真正的是因為我的心裏已經有一個人了,只是我與她註定不得善終。”

裴南媛的頭深深埋在顧澄的雙膝上,聽見顧澄這樣的言語,渾身一頓,竟然發出幾聲輕笑來,帶著幾分嘲弄之意。

她便知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不喜歡罷了,哪裏有那麽多的借口和理由呢,她心裏不是不好奇那個他心裏的人是誰,只是她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阿澄,我願意,願意做你的側室。”驕傲如她,如今也是低下了高傲的頭,在他面前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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