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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大雨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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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雨夜尋

屋裏的淺素色衣袍男子正低頭撚著藥材,側臉在光線的映照下,白如梨花,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子能如他這樣的白凈,幾乎是到了病態的白。

看他一副專心的樣子,撚著藥材,放入鼻尖嗅了嗅,他入鄉隨俗穿了渝國的衣裳了,楚蕭上前也是撚起藥材,故作神秘道“這個藥材味道好聞嗎?”

“好聞。”當歸並未擡頭,只是順手放下藥材,用極為清淡的聲音解答了楚蕭現在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王二先生說崖嶺花可解百毒,包括迷疊草的毒。”

楚蕭心裏一緊,當歸對她的到來一點都沒有覺得驚訝,甚至是有點預料之中的樣子,他難道早就知道她會來找妙手仁心醫鬼王二了?

楚蕭現在心裏有很多疑問,但現在確實不是一個適當的時機去問清楚,事有輕重緩急,現在要緊的是瀾心的毒。

“這崖嶺花我並未聽過,更不用說見過了,哪裏會有?”楚蕭看向當歸,十分著急地問道。

這時王二進屋,朗聲應道,“若說這崖嶺花,那可是珍貴異常,生於崖縫間,七年一開花,花期極為短暫,暗夜綻放,破曉時分便雕謝。”

“只有在它綻放時取下才有解除百毒的藥用,否則等它雕謝便就是一文不值。”

當歸微微彎腰向醫鬼王二拜了禮,扶他在一旁坐下。

“崖嶺花有是有的,只是在那九路山上,臭丫頭,你又不是不知道,九路山山路崎嶇,山中還有野獸猛虎、謎幻之霧,兇險非常,更何況……”

九路山?在楚蕭的記憶裏,這座山在渝國應當算作是荒山了,鮮少有人踏足,偶有大膽的人結伴闖山,也都被山中野獸吞了,屍骨無存,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眾人眼中的“荒山”。

“謝了,王二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闖一闖,我估計一去幾日才得回,王二伯你記得給我爹捎封信去。”楚蕭說完就往門口走去,不做停留。

王二被楚蕭氣地直拍桌子,“臭丫頭,你去了,楚如城這小子問我要人咋辦?回來回來!”

王二曾經為楚如城治過刀傷,也時常開藥給蕭漓九調養身子,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楚如城也念著情誼願意在古洛城裏照拂他。

當歸見楚蕭要走,向王二拜別,“告辭,王二先生改日晚生再來向您討教醫術。”

出門已是細雨相斜,風呼雨來,剛才在屋裏是一點沒有感覺到,小泥巴在巷口淋著雨,甩動著自己身上的毛發,見楚蕭向它走來,“哼哧,哼哧。”它好像是在不滿楚蕭把它獨自一個晾在巷子外。

楚蕭伸手撫了撫它的頭,迅速翻身上馬,剛想掉轉馬頭疾馳而去,有人喊道。

“一起去九路山吧。”當歸站在巷子裏,細雨打濕了他的發,眼神直直地看向楚蕭,清越地說道“我覺得我能幫上你的忙。”

第一次,楚蕭感到這個疏離冷淡的人距離自己這麽近,再不像幾封信能帶給她的感受,她竟然能感到一些溫暖。

楚蕭在馬上伸出自己的手,那一瞬她覺得自己好像入了迷一樣,一個女子就這樣輕而易舉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雨幕裏當歸好像是勾了勾嘴角,下一步當歸握住楚蕭的手,踏馬而上,動作瀟灑利落。

楚蕭有一瞬以為他會武,身後的人淡淡開口,“略微會些皮毛,你不用覺得驚訝。”

當歸攬起韁繩,他貼著楚蕭,體溫傳遞給楚蕭實實在在的感受,她現在在和當歸共乘一騎,他離她很近很近,楚蕭被這溫度燙的羞紅了臉,微微低下了頭。

“坐穩了。”

“嗯。”

“駕——”

顧煥停駐在將軍府門外,擡頭看向落雨的天空,渝國的雨天真的很多,多到讓他在這樣討厭的天氣裏,產生不一樣的情愫,漫步走在街上,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將軍府門外。

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房間裏抄寫吧,說著自小習武,結果他翻墻入房間時她還是被嚇到,這是不是也剛好證明了她的功夫不夠好,想到這,顧煥笑了笑。

冒著雨,自己竟然像個傻小子一樣呆呆地在她府外停駐,顧煥嗤笑了一番自己,轉身離去。

離去之時,與一個青袍公子近距離擦肩而過,青袍公子低頭並未註意顧煥,顧煥卻在那一瞬時輕瞥一眼,頓時抓住青袍公子的胳膊。

“你是……宣武侯嫡長子程溪?”顧煥出聲問道。

程溪這時才擡眼看向顧煥,四目相對滿是審視,程溪擡手甩開顧煥的手,陰沈著臉:“我是,你有什麽事?”

程溪被家中的事弄得頭痛欲裂,沒有什麽功夫陪這個零國世家公子拉扯。

顧煥收了收目光,低聲道:“無事,剛才唐突了,抱歉。”

程溪給了一記漠然的眼神,拂袖向將軍府府門走去,他輕輕叩了叩門,將軍府有人開門引他進了去。

顧煥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停駐在雨幕裏,原來他就是與楚蕭定親的那個人。程溪程侍郎是嗎?

暮色漸漸圍繞整個古洛,楚蕭二人一路疾馳,終於到了九路山山口處,他們決定把小泥巴留在山下的旅店,然後再進山。

雨勢漸歇,當歸站定,問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早再進山吧。”

楚蕭看著黑壓壓的一片天,遠處山的輪廓若隱若現,十分堅定地說道:“不,我們要快點進山,越快越好,時間不等人。”

當歸擡眼望了楚蕭一眼,剛剛經過旅店他們已經休整了一番,在他看來楚蕭不拿到崖嶺花是不會心安的。

當歸往前一步,不再多言。

楚蕭擡腳跟上,二人雙雙向山裏走去。

二人舉著火折子向密林走去,剛下過雨,土地泥濘的很,每一步踩在腳底都有一種異樣的緊迫感。

面前除卻兩點火光,周遭一切都是黑乎乎的,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楚蕭試圖說話來緩解自己心中的壓力,“當歸,你怎麽恰好出現在醫鬼家?又怎麽剛好要問迷疊草的解藥?”

身旁的當歸註意力全部放在周圍,有風從耳畔邊飄過,“皇帝的告示四處都是,公主病危、重金懸賞。”

“看來你真是心慈仁德,見了這樣的事,也不會袖手旁觀。原本我也是叫人尋你,想叫你救人一命呢。”

此刻突然有些靜默,當歸久沒有回答,空氣中只有他二人踩過小路發出的呲呲聲響。

半刻,當歸漫不經心應了句:“我從不醫治渝國皇室中人。”

楚蕭剛巧走過一個小坡,沒太註意,腳底踩空,一根樹枝在腳底滾了又滾,楚蕭險些摔倒,當歸疾手一扶。

楚蕭站定,有些緩慢地反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了?”

楚蕭剛剛的全部註意力全在腳下,倒也沒怎麽註意當歸具體是說了什麽。

“沒什麽,走吧,小心點。”

二人越往山裏去,愈發有陰沈的風忽的吹過,纏繞周圍,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遠遠有狼嚎傳來,尖銳刺耳。

難道真有野獸出沒?

楚蕭下意識摸了摸腰間常年別著的匕首,手心有汗濡。

這時當歸突然站定不再向前。

楚蕭舉著火折子,停了停,疑惑問道:“怎麽了?”

當歸彎下腰,將火折子往右腳下湊了湊,看見的一堆白骨,風化地看不見仔細的輪廓了。

楚蕭一頓,想來也是一驚,旋即拉扯當歸走開。

“不要慌,是死人骨頭罷了。這樣的荒山,有也很正常。”

當歸直起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兩顆藥丸,給了一顆給楚蕭。

“服下,有清腦定神之用,越往裏潮濕越重,迷霧越重。”

楚蕭點了點頭,服下。

“不得不說,這地方真的有些邪門。”

“的確。”

二人不做停留,往前走去,楚蕭總覺得這地方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剛剛來過一樣。

“我們是不是迷路了。”楚蕭拉住當歸,側頭問道。

“沒有,你凝神聚氣,不要被周圍東西侵擾。”

“什麽意思?”

當歸將火折子向前舉起,緩緩道:“我們已入迷陣了。”

楚蕭這才調息聚氣,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容易被侵擾。

“抓緊我。”當歸伸出右手,“這下面應該是一條河。”

楚蕭沒有遲疑,伸手拉住當歸的右手“你怎麽知道是河?”

二人磕磕絆絆下了小坡,小心翼翼向前摸索著,因著前時下了雨,沒有月亮星辰,周遭暗的逼人。

楚蕭又呲亮一個火折子,向前看去,水面蕩漾,反射出光線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不錯,的確是條河。

可這河面足足有兩棵大樹加起來那麽寬,它的沿線盡頭現在根本無法一眼看盡。

楚蕭回首望向當歸,詢問他的意見:“怎麽辦?”

“游過去。”

當歸話音剛落,楚蕭就睜大了雙眸,她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當歸口中說出。

游過去?這個也太不靠譜了,誰能知道這水裏有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泳過去只能在這停留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行事。”

“我寧願選擇後者,更安全可靠些。”

“好。”

說完二人便找來樹枝落葉準備就地生火,席地而睡,度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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