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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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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嘉福殿, 今日韋容華雖留宮養胎並未出席除夕宮宴,但玉堂宮內的宮人仍是一波波忙得很。禦膳房派了宮人來送膳,宮人們魚貫而入, 井然有序。

松祿瞧著這陣仗, 他好歹跟在楊壽恩身邊見過世面的, 但乍一見眼前這幅畫面仍然不由得咋舌,他記著自家師傅的吩咐便解釋道:“陛下念著小主不能去,便吩咐人將除夕宮宴上的膳食一道道送來了。陛下思慮周全, 還吩咐人仔細檢查過一番,有孕之人不能食用的萬不可擺在小主跟前, 還請小主放心。”

韋頃盈瞧著宮人們正在隔間擺膳食,十幾個宮人們手上動作麻利,靜悄悄地,韋頃盈撫了撫了撫圓滾滾的肚子,嘴角流露出恬然的笑意。

忽然,她稍稍楞了楞,似乎覺著腹中孩子踢了自己一腳。其實這一胎一向懷的安穩, 腹中孩子似乎知道孕育自己的母親的不易, 是以向來乖巧體貼。

正因如此,才讓韋頃盈猜測是個溫柔乖巧的小公主。民間有句話,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便是如此吧。

知節瞧著韋頃盈的動作頓了頓,便猜到緣故了, 她巧笑道:“今兒是除夕,怕是小主腹中的小殿下知道是佳節, 怕小主覺著孤單,是以要陪著您一同過節呢。”

韋頃盈笑了笑, 睨了她一眼,“偏你最會說話。在這便能嗅到香味兒了,聽說除夕宮宴膳食的規制乃是宮宴中一流的,這還是我頭一回在宮裏過年,倒是有些新鮮。”

從前在江南時,除夕是全家歡慶的日子。但只有姨娘是例外的,她和妹妹尚且能出現在家宴上,但是姨娘作為妾室一貫被正房夫人厭惡,便是除夕都不能隨意出去走動。

明明是一家團聚的時候,她和妹妹在那個家裏卻是格格不入的,所以即使是這樣意義不同的佳節也顯得淒清冰冷。

後來在韋府,她也是寄人籬下罷了。即使人人都知道,她往後是要入宮為韋氏一族謀取榮華富貴的,可那又如何呢?

如今在宮裏過年,唯一讓她覺著有些不同的或許是因為腹中的這個孩子吧,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是她在這個世上除卻姨娘、妹妹和知節之外最親近的人。

她要守護這個孩子平安長大。

知節扶著她到隔間去用膳,松祿跟在後頭,宮人們已經將膳食擺滿了桌子,滿滿當當的,真真是色相勾人。

她淺笑瞧向靜立一旁的禦膳房宮人,起了心思閑聊道:“你們用心了。”

宮人們自然覺著惶恐又受寵若驚,這是他們的本分,只是宮裏的主子們素來張揚跋扈不將做宮人的放在眼裏,而眼前的韋容華明明已經是宮裏聖眷正濃的小主了,卻不想待人也這般溫和,倒讓他們覺著心裏暖暖的。

韋頃盈瞥了眼知節,知節眨了眨眼睛知道她的意思。宮裏都是人情世故罷了,因此待宮人們離開時,知節從袖中掏出了一包碎銀子遞給為首的姑姑,笑容可掬道:“今日下雪可是天冷,還要勞煩姑姑帶著宮人們專門來一趟,真是辛苦了。小主說這不是過年了,便是給姑姑和宮人們包的賞錢,還請姑姑笑納。”

沒有宮人不喜歡銀子,何況還是掌事姑姑這樣的老油條,因此一張臉笑得愈發深了,旁若無人一般將銀子收攏了去,離開前更是不忘挑揀些好話奉承一番,說了這樣一會子才算是離開了。

韋頃盈瞧著一桌子膳食,也覺著肚子有些餓了,捏著銀箸夾了菜。宮宴上的菜色就是這樣,先瞧著顏色勾人,想著大快朵頤,但用了些又不免覺著膩了,便不肯多用。

她掃了眼瞧見了那碗紅豆膳粥,熬的正是軟糯可口,她笑了笑瞥了眼芷荷,芷荷會意笑著道:“喝粥也好,小主有了身孕,一碗溫溫熱熱的粥下肚更是滋潤,您可要多吃些。”

之前太醫說過紅豆對有孕之人好,因此芷荷才格外放心,正要端著那碗紅豆膳粥遞過去。

就在這會兒,一只通身純黃的金絲虎不知從哪裏撲了過來,芷荷一時不慎驚叫了一聲,反手將端著紅豆粥的碗打翻在地,瓷碗被打碎碎片四散。

內殿伺候的人都驚著了,松祿反應最快,當即就擋在了韋頃盈身前,轉過身去護著她,一邊厲聲吩咐道:“知節姐姐,快將小主扶到那邊去休息。再讓人將這邊瓷片都仔仔細細地清理掉,一處都不許放過。”

韋頃盈也被嚇著了,她楞在了原地,忽然覺著肚子有些疼。

她臉色倏然變了變,語氣勉強道:“知節,知節……”

芷荷和采薇忙都圍了上來,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哆哆嗦嗦道:“小主,小主您這是怎麽了?”

芷荷的語氣裏頭都帶了些哭腔,怕是自己方才嚇著了小主,她定眼去瞧那只橘貓,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這樣一只貓的。

韋頃盈也是被嚇了一跳,因此情緒並不算穩定。知節本要去請太醫,韋頃盈扯了扯她袖子,搖搖頭情緒平穩了些,“莫去,今日除夕宮宴,若是去請了太醫怕是滿宮都要知道了,罷了罷了。”

她方才只瞥了一眼那橘貓,是金絲虎品種的,宮裏向來以純黃貓為貴,她隱約瞧著有些眼熟。

韋頃盈細細思量著,忽然靈光乍現,那是永寧公主養的橘貓,永寧年幼寶貝的跟什麽似的,怕是今日隨著溫昭容去參加宮宴,因此才依依不舍將貓留在了宮裏頭。

怕是宮人並未看住,因此貓才偷跑了出來。

宮人們亂作一團,收拾碎片的收拾碎片,抓橘貓的便圍了過去抓貓,只是這貓的確動作迅敏,跑得快宮人們都沒能抓得住,只是轉個眼睛,貓又從哪裏鉆了出來朝著灑在地上的紅豆粥來,不知什麽緣故它舔了口那粥。

剎那之間,它神情陡然變得很怪異,然後身子綿軟軟地倒了下去,眾人一驚,那一瞬連呼吸聲都能聽見似的。

韋頃盈亦是楞在了原地,竟是沒想到會牽扯出這樣的變故。她咬了咬牙,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這碗紅豆膳食怕是有毒,並且險些就要到她肚子裏頭,那時候必然會害了腹中孩子。

韋頃盈臉色倏然變得很難堪,即刻便讓人去請了王太醫過來。

松祿到除夕宮宴時,宮宴上的氣氛和樂融融,歌舞升平,頗有闔家歡樂的氛圍在。

松祿嘆了口氣,擡眼便瞧見楊壽恩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似乎好奇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松祿快步走過去時,秦昭媛還是眼尖地捕捉到了,她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了捏茶盞,嘴角勾了絲笑意,內心抑制不住有些興奮。

果真,待松祿將事情告訴楊壽恩時,楊壽恩陡然變了臉色,楚熠瞧了眼他,越聽神情沈了下來。

幾乎是一瞬,他忽然起身倒是打了皇後一個措手不及,皇後微微蹙眉道:“陛下,這是怎麽了?”她能感受到陛下此刻是生氣了,整個人正處於暴怒的邊緣。

和陛下夫妻數載,很少瞧見陛下這般生氣,為數不多的生氣的時候好似都和韋容華有關,因此皇後心中猜想到會不會是韋容華出事了。

事關韋容華和皇嗣,皇後自然不能不問。

楚熠沈聲耳語幾句,皇後也冷了臉色,想起來就一陣後怕,“臣妾與陛下一同去,事關子嗣就絕不是小事。時鶯,將禦膳房和尚宮局去過嘉福殿的宮人都給本宮傳喚來,本宮要一一審。”

宮宴戛然而止。

似乎是出了些變故。

眾人都有些楞神,待瞧見帝後都匆匆離開,以賢妃為首的嬪妃們都有些茫然,自打俞氏被廢,賢妃便是嬪妃之首。

她性子一貫淡然,但仍是有威信的,這時候皇後身邊的宮人湊到她耳邊耳語幾句,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起身淡聲道:“陛下和皇後娘娘有事處理,各位妹妹們不必驚慌,都安心用膳罷。”

安心,如何安心?眾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迫切地想要知道是什麽事。

帝後駕臨玉堂宮著實令人都沒反應過來,陛下臉色陰沈,徑直走到內室,便瞧見韋頃盈瘦弱地靠在榻邊,整張小臉還有些慘白,驚魂未定的模樣,仔細一看她眼圈紅紅的,頗為惹人憐惜。

“陛下,皇後娘娘,嬪妾,嬪妾……”

楚熠伸手握著她冰涼的手,一如此刻自己的心一般,他緩和了語氣道:“別擔心,朕來了。”

皇後轉頭望向知節等人,和聲道:“留下一人伺候韋容華,其餘人隨著本宮到外頭來。”

事出突然也要弄清楚事情的經過。

芷荷和采薇跟著皇後出來,二人一齊跪下將當時的事情娓娓道來,話落,皇後視線掃了眼那紅豆膳粥和碎片,驚訝地皺眉道:“你說是朱砂?”

楚熠出來時恰巧聽見這句話,他沈吟道:“將朱砂下到可食用之膳食中來,這樣的心思當真靈巧。”

到底是誰,一次又一次,前頭韓氏落胎,這回就迫不及待來算計韋頃盈,背後的意圖再清晰不過。

皇後忽然覺著仿佛在哪裏看過朱砂,她腦海中畫面零散,待聽見一邊王太醫回稟道:“回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話,朱砂微寒,有孕之人碰不得。何況是將過量的朱砂下到膳食中,這樣的謀害之法聞知未聞,令人心驚膽顫。”

時鶯聽著太醫的話,轉過頭不期然與皇後對視上。

忽然時鶯張了張嘴,脫口而出道:“陛下,皇後娘娘,奴婢記得上個月秦昭媛宮中曾取用過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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