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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亂興】06:詬病洗,宴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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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亂興】06:詬病洗,宴高閣

崔綰定定的看著主帥趙北孤,就見他坐正了身子,自衣甲之內取出了一只錦囊。

趙北孤沈吟片刻,將錦囊遞給了崔參軍。

崔綰接過了錦囊,拆開來後仔細通讀了一翻,面色也變得由白轉紅。

片刻之後,之前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的崔綰登時起身,來到帥帳跟前,跪拜道:“主公,請受崔綰一拜!”

那錦囊之中所寫,便是關於此事的實情,錦囊的主人,自然也就是遠在北境的徐衾。

“且計權宜,勿露真心;六虎劫牢,佯不姑息;北走之日,假義殺之;待到東起,宴陵相敘,今上昏聵,興國勢去!待吾江岸行西風,公寂(趙北孤的表字)不離,少陵(徐衾表字)不棄!”

那字跡,分明正是自家主帥徐衾所寫。

崔綰的眼睛濕潤了,失聲道:“主公當時,為何不盡起宴陵之兵,反攻建康陳氏,卻輾轉受如此大苦!”

趙北孤沈聲道:“你以為他不想嗎?”

“當時的大興,不比目下,矯通善,林敬橈,林永周,以及江沅五州其他統帥都還未曾背反,我宴陵軍縱然英勇,可是對付這些人,還是獨木難支!”

“再加上丞相林鞠尚在,他同情徐侍郎一家,卻對大興陳氏忠心耿耿,即便是陳仲理讓他飲下毒酒,他也是義無反顧,徐兄叛國,他又豈會坐視不理!”

趙北孤出了徐衾當時的苦楚,朝中柳承彥,高仁闊和沈放等人更是散官之中的翹楚,若有變故,定然一致對外,到那時,冤枉也變成了現實,徐衾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而今形勢,各路邊軍大吏都已經傷透了心,矯通善嘩變之後,雖然並未全動,卻也是暗地裏幫襯不少!”

崔綰不由得佩服,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家主帥年餘沒有動靜,到底是身外何處,生死若何。

趙北孤再一次解答了他的疑惑:“大安平定江陵時他在;北安滅國高氏的時候,他也在。”

“哦?”崔綰吃了一驚,趙北孤悠悠的出了這麽一句“如今,北境之內,除了權傾朝野的昔日敗將宇文豫,就要屬江陵伊氏次子,國公伊謹了!”

“他…”崔綰顯得有些激動,“那名震北境,聲名遠揚的伊國公,便是主公?”

“正是,此番提議渡長江,征大心,也是我們這位袍澤兄弟!”

原來,趙北孤也是在前些日子,一次偶然的機會,終於和自己這位兄弟取得了聯系。

神不知鬼不覺的,二人通過江陵這座城完成通訊。

本來已經有些崩潰的趙代帥心思瞬間活泛了起來。

“主公,我們現在怎麽辦?”崔綰顯得有些激動,趙北孤淡然道,“七月十九,北安軍馬會發動攻勢,我等分兵采石!”

崔綰有些詫異:“嗯?主公,為何如此!”

“我也不清楚,徐兄這個決定到底是為了什麽?不過他已經有所交代,我們必須將城中有生兵馬調集出來。”

崔綰越發的糊塗:“這個時候,不是需要我們伺機放水,斷然不可讓城中兵馬出來參戰,若是傷了北安軍銳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對於這一點,趙北孤也是納罕不已,不過好在還剩下幾,江陵方向應該還有最後一道口信會傳報過來。

“再等等吧!”趙北孤罷,開始猶自沈思起來。

采石磯對岸,北安洮州軍馬大營之內,賀若秦良率著朱離,焦綽快步走了進來。

“參見國公!”賀若秦良依舊是氣勢雄渾。

徐衾起身相應:“一切都準備好了?”

“嗯,一萬具飛鴦,每具皆由套索相連,軍士腰懷短刃,落地既斷!”

賀若秦良話音剛落,徐衾便輕嘆一聲:“再怎麽辦,想來這溺亡之人也在所難免,三位一定要萬分心,把傷亡降到最低!”

“明白!”賀若秦良應聲請問,“按照月暈觀之,三日之後子時起勢必西南風起,若是那時渡江,可能不利我軍。”

“西南風!”徐衾悠悠的自語著,看來這黃道吉日也是有所偏差的。

“主公,我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征進嗎?”

朱離和焦綽表示出了質疑,賀若秦良也沒有話,可是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心裏也不覺打起鼓來。

徐衾面容看不出什麽異樣,和聲道:“按照原定計劃進校”

這道旨意一出,兩個下屬立時便大驚失色,反觀賀若秦良,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好了,就這麽定下吧,回去好好準備!”

三人退下後,徐衾回到了座位上,拿起了以玉批按壓的字條,遞給身邊侍立的陸欽吩咐道:“飛鴿傳書,沿燕子磯送過江去,自然會有人收拾,沿江放出風去,就大安隨國公楊躍驅兵直抵采石。”

陸欽聞言疑惑的:“此事乃是軍情大事,若是透露出去…”

“楊躍需要見功,賀若秦良也需要,可是後者,是我的人,自然頗為了解,不過至於前者嗎?讓他對抗最具盛名的宴陵軍,也可以消弱一下力量。”

陸欽不無遲疑的問:“可是,楊躍軍中還帶著懾魄營!”

“這個徐某心中自然有數,只是隔著一道江心,懾魄營的技術也只不過才是最初版本,與趙北孤手裏的懸江箭和水狐比起來,還是差的很遠!”

陸欽不免有些詫異,這兩樣東西,他還是頭一次聽見,不過按照主公的法,楊躍發炮時,必然會發現射程不夠,隨即入江,便會遇到預先埋伏的水狐和懸江箭。

東西是徐衾研制的,只要他在,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只要軍士無恙,其他的都好。

正如懾魄營和飛鴦是徐衾的專利,這懸江箭和水狐便是趙北孤先生受得主帥自幼親傳的產物。

此種東西一直對外嚴格保密,連崔綰和其他將領都不知道,只有一只三千饒軍馬一直受趙北孤親自統帥,對外則宣稱是趙帥的親兵衛隊。

“如今想來趙北孤和崔綰周厥他們應該很忙!”徐衾嘴上這麽著。心裏卻並不擔心。

周厥的優勢堪比昔日曹魏大將許褚,若是真的發起飆來,光是他一人那矯通善想必都會招架不住。

……

宴陵軍大營,曲靖被直接打包送到了這裏。

由於此前,大興軍馬軍紀嚴明,尤其是對叛將,更是毫不留情。

所以被抓的那一刻,曲靖已然做好了有來無回的準備。

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被押解進大營的那一刻,趙北孤便命人解開了繩索。

“你,要殺便殺!為何將我放開?”曲靖有些捉摸不透。

趙北孤淡笑道:“誰要殺你了?”

曲靖越發的捉摸不透:“都是明白人,有什麽話還望直言!”

“哦?是嗎,我怎麽看你好像並不明白?”

在趙北孤的眼中,曲靖看不出任何意圖。

眼見著這大名鼎鼎的曲將軍那副狐疑的模樣,趙北孤終於出了自己的想法:“別再猜想了,本將並無加害之意,否則,曲將軍也不會如此安然的站在這裏!”

“你自由了,若是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如果想要歸為趙某麾下,趙某求之不得!這些事,將軍還是自行斟酌吧!”

趙北孤這一招著實將曲靖打的措手不及,他遲疑了:“將軍,為何不殺我?”

“好端賭,我殺你做什麽?”趙北孤悠悠的道,“更何況,你是忠臣,本就沒有什麽過錯!”

或許是感覺曲靖理解的並不通透,是以在最後加了一句:“矯通善也是如此!”

“將軍…”

“不用再了,你們只是心系段恩師而已,我又何嘗不是?”

趙北孤話音剛落,曲靖早已拜伏於地,“將軍,請明言!”

“這大興江山,如今已經被陳仲理攪和的不成樣子了!忠良盡被屠戮,林鞠也亡了,若是我等再侍奉下去,自然也是愚忠罷了!”

趙北孤微瞇著眼睛:“還用我的在清楚一點嗎?留下,或是離開,請將軍自行裁決!”

曲靖雙手合抱,毫不遲疑的道:“留下!”

曲靖罷,在趙北孤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緩聲道:“那矯總管…”

“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不叫他有失!”

……

這幾日,大心廷尉們都很忙碌,早朝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開了,失去了林鞠的督促,朝野上下進入了一個異常懶散的階段。

今日平明,陳仲理醒來之後感覺神清氣爽,便心血來潮的頒布了這樣一個口諭:今夜,在建康皇宮漱玉閣排下宴席,大會朝臣。

追其因由,正是因為這段時間朝中各路官員都沒有起什麽幺蛾子。

對於一個朝廷來,幾日沒有一封奏折軍情上表,這不是什麽好事兒,可是對陳子來,卻是一個大的喜訊。

亡國之象已起,可能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江山,已經亂了,如今真正能任由他馳騁的,也就只有自采石燕子磯開始,終到建康城外二十裏的狹區域。

吳郡薛揚叛軍舉兵稱帝,自號“元”,趙北孤沒管。崖州郡王陳延擁兵自立,矯通善也不當回事兒。

除卻江沅五州之外,其餘州郡更是各自為城,一夜之間,群雄割據。

這些,陳仲理不知道,趙北孤和禁軍主帥裴通裴虎也沒提。

一應的事宜都已準備妥當,門前張燈,宮人扳酒,建康皇宮一片熱鬧,估計陳仲理做夢都想不到,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奢靡氣派。

眾位大臣在逢九安率領下進了宴廳,讓眾人頗為意外的是,高仁闊,竟然也換好了朝服,出現了。

對於此事,陳仲理毫不在意,即便朝臣對於這高瘸子的出現頗感驚訝。可是對於陳子來,卻是有他沒他一個樣。

也只有高仁闊明白,此番前來,他是抱有別的目的,壓抑了太久,勢必就會爆發,而他,正是因此而來。

落座之後,侍女開始紛紛行酒,歌舞蕭瑟一應俱全。

前期進行的非常順利,席間竟然真的不分君臣,開始了開懷暢飲。

歌舞升平,宮廷之內一片祥和,根本看不出已經只剩下了一隅之地的模樣。

陳子匠心獨運,為了讓這些大臣開心,竟然還穿插了兩場自己近日最喜歡的決鬥戲。

你好,我好,他也好,這就是大家都圖的,對於朝中眾臣而言,此宴已然成了與侍奉多年的主子訣別,又名散夥飯。

別人吃的滿嘴流油,逢九安卻一直攥著酒杯,註視著主座之上開懷暢飲的陳仲理。

每見主上陳先生多喝一杯,他的面上便浮現出著淺笑,陳仲理服藥已經月餘,正所謂厚積薄發,數日積累的藥毒只需一醉,便可不留餘力的催發出來,雖然不會致命,但卻比死還要痛哭。

“現在如果有個人激怒他一下,效果會更好!”逢九安心裏這樣想著。

無心插柳柳成蔭,還真有這麽一位仁兄也是這麽想的。

高仁闊的態度很反常,一坐下後便渾似餓鬼投胎一般大口朵頤,以觴豪飲。

身邊的大臣看著這個失心瘋尚未痊愈的高瘸子,不由得投來厭惡的神色。

“嗝~”一連串不和諧的聲音在酒宴之間響起,讓那些自命雅士的大臣嗤之以鼻。

陳仲理很滿意,放下酒杯,借著酒意,子站起身來,指著堂下席間的大臣,怡然自得的道:“來,眾位愛卿,我等滿飲,大醉無妨,如今四境安泰,正是我大興幸事!”

一語未必,只見喝紅了眼的高大人倏然站起,在座之人不由得顯出迷之尷尬。

“陛下!”高仁闊酒意上腦,人也開始輕狂起來,“陛下可能還不知道吧?如今這大興,已經只剩下了這建康一地姓陳了!”

聽到這話,再看看這人,陳仲理不由得一陣不悅,邪祟的笑道:“高愛卿,這可是朕的朝堂,話可要註意分寸!”

“你的?笑話,陳仲理!”高仁闊破荒的硬氣了一回,竟然直呼起了子大名,“你還蒙在鼓裏吧?矯通善反了,大安的兵馬也已經陳兵塹,你的大興,就要亡了!哈哈哈哈…”

笑容著實駭人,陳仲理已然是氣的發瘋,血氣上湧之下,一陣眩暈席上頭來。

“把這個瘋禍拖出去!就地斬了,金瓜武士!”

陳仲理咆哮著,高仁闊卻不以為然:“昏君,老夫今日就是要氣死你!來呀,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爺爺就便先行一步,在黃泉路上等你!”

七月份就這麽結束了,我們八月份再見,在此放肆一笑,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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