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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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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顧允看著眾人都在互相猜忌,小聲地對一旁的餘修遠問,“長楓姐的意思是除了這個叫衍卿橫的作弊之外,還有其他的人也作弊?”

餘修遠看向他迫切的眼神,噙笑地看了看他,沒點頭也沒搖頭。

不少的考生面對同伴的指責開始據理力爭,只有一個躲在角落的身影,沒有被人指責,也沒有主動去懷疑別人。

長楓朝著那個落單的身影努了努嘴,顧允立刻心領神會地走近考生,將那個落單的身影單拎了出來。顧允身高高他一個頭,手持劍柄,單手拎起張元昭的那一刻,氣勢十足。

隨心邁著小碎步進來,正好對上顧允單拎書生的一幕,看向顧允的眼神逐漸走神。她之前倒是一直沒有發現,顧允原來這麽高,和侍衛這個身份是那麽適配的。

張元昭顯然是被突然拎起自己的顧允嚇到了,雖然站在長楓的眼前,卻是低著頭看著地上,手臂暗暗地微顫。

“擡起頭來!”長楓柔和的聲線楞是帶著一種別樣的震懾,讓後面欲言又止的考生頓時失了色。

張元昭的長相算是周正,寬厚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臉廓顯然是經過太陽炙烤的,若是單單看他的長相而忽略他無處安放雙手,只會覺得這是一個家境貧寒的考生,而不會以為他是被冤枉的。

餘修遠見狀緩和一下氣氛,笑著說:“不用害怕,我這位幕僚慣來是個隨性直率的性子,對諸位多有得罪,還請勿怪!”說罷,還特意上前輕拍了一下張元昭的臂膀。

張元昭趕忙朝著餘修遠鞠了半躬,後面的考生也紛紛效仿著行了禮。

長楓看著餘修遠的一臉溫和,眼中隱約有些鄙夷。這餘修遠怎麽感覺學壞了?這不是明擺著說她的不是嗎?怎麽回事,我記得我之前說自己的是她重金聘請的幕僚,那時候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趁著長楓思索的片刻,考生中就起了騷動,其中一個考生迎上兩步,“姑娘,這位學子名叫張元昭,他絕無可能會行作弊之事。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這個考生的意思,除了想要闡明這人不會作弊,還有一層就是想暗示長楓,別想著屈打成招那一套。在場的考生皆是全國篩選上來的人,對於朝廷處理案子的手段簡單粗暴也是有不少的了解的。

長楓聽完這番話,心裏暗暗道,倒是有點意思,以前她總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如今看來,這群看似不谙世事的書生,才是以後整改大晉官僚作風的主力。兩袖清風,卻偏偏看不了人間疾苦。

長楓:“你怎麽就確信,他不會作弊呢?”

那個帶頭的考生漲紅了臉,看向站著顫抖的張元昭,終究還是沒有將那句,“他連來到京城的盤纏都是問題,哪裏有錢去找人作弊”說出來。

張元昭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只是聽著那位為他發聲的考生和長楓的對話,手中顫抖的手逐漸開始緊握,像是要將雙手捆綁在一起一樣。

餘修遠走到長楓的身邊,低著頭說了什麽,隨後長楓揮揮手,風輕雲淡地來了一句,“不急,查案最讓人開心的不是結果,而是猜測的過程。”

餘修遠笑著看著她,眼神中逐漸染上了一絲寵溺,就像他之前錯認為,長楓是因為喜歡他,才留在他身邊的神情如出一轍。

顧允看著二人一來一回地對視,不解道,“你們別聊了,能不能專心查案?”隨心躲在不遠處,看著剛才那個單手拎人的身影,眉眼間的笑意逐漸深了些。

長楓視線回到張元昭的身上,笑道,“一個月前,映月閣出了一樁命案,死的人好像是你的同窗是嗎?”

張元昭強迫著自己保持鎮定,但是雙手交織的細手,像是不聽他使喚,自顧地頓了頓。眾人顯然是被長楓的話吸引住了,而那個原先準備據理力爭的考生,也像是在等待著長楓的話。

“是的,”他回答。

“據我所知,你的家境很貧寒,甚至連上京的盤纏都是問題。可是為什麽你一個月前就已經到了京城,而且還有餘錢和你那位同窗一起宴飲呢?”

張元昭像是忽然被定住了,站著一動也不動,只是任由長楓說。

長楓站起來,擡眸看向他,“你現在還要說你沒有作弊嗎?”

長楓的話音一落,身後的眾多考生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先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姑娘,你說張兄作弊,你有什麽證據?單憑宴飲這一樁,根本不足以說明什麽。”

這話說得不錯,上京趕考的考生很多,其中為首的幾個,成績較為優異的,很早就有不少的高官會主動上門對他們進行招攬,雖然提前一個月是早了點,但是也不是沒有的。

長楓笑了笑,肆意隨性的笑聲飄蕩在空中,頗有幾分別人笑她太瘋癲,她笑他人看不穿的意味。

餘修遠上前,接過考生的話道,“依據監考員的記錄,張元昭途中離開了一次木棚,理由是去如廁。”說罷,餘修遠揮手示意後面那個負責封彌的官員上前。

只見幾個衛兵護在封彌官的身邊,而後封彌官將手中端拿著的卷子緩緩揚起,卷子上的字跡潦草,與張元昭的形象很不相符。卷子上面清楚地被畫了一個勾,那是中途離開考場,去了一次如廁的標記。

眾人看過後,卷子被封彌官帶走。依據大晉律令,只要是考生寫下的卷子,原件都必須被封存。衍卿橫的除外,畢竟那張卷子是聖人親自抽出來的,誰也不敢再拿回去封存。

長楓朗聲道,“你借口去如廁,按照規矩,你的卷子應當是由你主動交到監考官那保存,等你回來,再從監考官的手裏將卷子拿回來,可是我對比了你和衍卿橫考試的木棚,發現你是經過他的木棚的。若是我猜得不錯,你現在名義上的這張卷子,應該是衍卿橫的。你在拿著卷子回來的路上,乘機就將卷子調換了。”

顧允好奇地問,“直接交換卷子,不會被人發現嗎?”眾人聽了顧允的疑惑,紛紛好奇地看向長楓。

長楓倏然將拿到嘴邊的水杯,微抿然後咳了咳,一臉無辜地說:“這個,我不可不敢猜,畢竟背後想要衍卿橫作弊的人,我可不知道是誰?”

此時站著一動不動的張元昭忽然轉身,對著眾多的考生說:“不錯,就是我幫衍公子作的弊。”

“不是?你為什麽?”為首的那位考生問道。

張元昭的身軀很瘦小,加上營養不良漸漸泛黃的發絲,整個人擱遠處一看,就只剩下精神萎靡這一個形容詞了。

“我出身低微,哪怕我是寒窗苦讀數十載,終究抵不過被別人隨意除名的權勢。我們看起來都是考生,卻處處都透著不公。我也是人,卻因為出身一直被人詬病。”張元昭看著眾多的考生,眼神中像是艷羨,言語間卻隱約透著幾分嘲諷。

他的目光逐漸轉向長楓,餘修遠的眼神緊緊跟隨,像是下一刻就要讓人攔住他的樣子,“姑娘,你很聰明!你的聰明可以將我繩之以法,卻也只能將我一個人繩之以法。你說得沒錯,映月閣死的人的確是我的同窗,居正他是我最要好的知己,但我救不了他,就像今天我也救不了我自己一樣,一樣的無能為力。”

長楓看著原本膽怯的他,說話忽然就硬朗起來,除了肉眼可見的震驚,還有她自作聰明的愧疚。

張元昭死了,死在長楓和餘修遠的面前,眼中扯著笑意。嘴邊一邊口吐白沫,一邊竭力高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經過多方查驗,張元昭就是幫助衍卿橫作弊的人,兩張卷子上的字跡同出一人,都是張元昭。而那個被買通的巡檢官員也是得知消息,連夜就跑了。衍卿橫得知張元昭死了之後,一口咬定殺害薛居正的人就是張元昭,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科舉舞弊案成功告破,考生衍卿橫給予“襲人”處罰。杖罰100加多年不得參加科舉考試。考生張元昭已服毒身亡,不僅將作弊全部攬了下來,還成功地被那個衍卿橫將毒害薛居正的罪名全部扣在了他的頭上。科舉舞弊案和映月閣的毒殺案,雙案合一,結局以一個貧寒考生的死而結局。

餘府花園裏,一個嬌小的身軀坐在湖邊,時不時將手中的餌料丟下,眉頭緊蹙,目光停滯在竄動的魚群間。

隨心悄悄靠近,觸了她一下又趕忙拉住她,“姑娘,怎麽了?”長楓沒有回答,在被她嚇到頓了頓,目光又回到魚群中去了。

“那今天大人早上遇見的事,你也不好奇?”隨心閃著大眼睛,嘿嘿直笑,吸引著長楓的註意。

長楓轉頭看向她,不緊不慢地問,“你都問到什麽了?”

隨心將攥著她的手伸會,站起來,雙手擎著腰,說:“大人下朝回來的時候,遇上一個售賣畫像的攤販。根據馬夫的描述,好像是一幅父親牽著女兒的畫。”

長楓一驚:“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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