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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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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戶部侍郎的案子破了,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餘修遠破的。這個消息一出,整個京城中,隨即湧起了一波關於餘修遠的討論熱潮。

有人說,餘修遠是浪子回頭,也有人說是隱藏實力,百姓各持己見,一時間眾說紛紜。而在映月閣中,白棋追趕著黑棋,高樓飄下的紅色發帶,操縱整個京城。

“已經安排了人,明天去長楓小姐的當鋪應聘。”映月柔聲道。

曾期頷首,隨即察看著棋局。

映月落子很快,輸得也很快。眼看著黑子被一個個地拿掉,她的心情也郁悶不少。

“不要急,越是恨,越要伺機而動,然後將對方殺得片甲不留。”曾期將落敗的黑子撿起,放回棋盤中,整個過程淡定從容,就像真的只是在下棋一般。

棋盤中人,身不由己,有的人機關算盡,卻仍舊不知自己早已在盤中。映月攥著棋子,心中雜念萬千。眼前的人,是她最尊敬的人,也是她最心疼的人。

映月原本不叫映月,原來的她叫路青衣,□□的第一殺手是她的父親。殺的人多了,自然仇家也多,父親為保護她不幸身亡,而她被年僅15歲的曾期救下,之後便留在身邊他的身邊,至今已經8年了。

映月知道,曾期的心裏有一道疤,很深很深的疤。她從未對他的決定質疑過,因為在她眼中,主人就是那道對著光,哪怕那道光只是些微地掠過她。

餘修遠,你還記得我嗎?曾期想,十幾年不見,現在應該正式地見一面了。黑白相殺的殘局終將被生成,表面風平浪靜的宮墻,螻蟻早已經腐蝕內裏,蓄勢待發等待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

餘修遠手持象牙笏板,一身朝服微微傾斜,吉拜禮過後站定。奏折堆積如山,皇帝也是在一場批地逐漸嗔怒。

“哼!”皇帝停筆,奏折被用力一拍。一旁站著的公公是個懂事的,連忙帶著一個小徒弟接連跪了下來。餘修遠眉頭緊蹙,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良久,陛下回過神,示意眾人起來。

“你案子破得不錯,這次連坊間都流傳了你登樓識兇的故事,可以說是給大理寺狠狠地上了一課啊!”餘修遠清楚,這話的意思是冤假錯案有很多,提點他不要以為查了一個案子就飄了。

“臣,必再接再厲,定不負大理寺、聖上的期望!”皇帝見他這麽快就回答,拂手笑著說,“愛卿可知為何是你當這個大理寺卿?”

“大約知道,”餘修遠擡起頭,目光一剎那間對上高坐臺上的聖人。

皇帝笑了笑,從高臺上下來,一雙皺著的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餘修遠,闊步走到殿外。餘修遠站在身後,映入眼簾的是灑掃庭塵的公公、遠走高飛的雄鷹。

“修遠,葉家的案子要抓點緊啊,風雨欲來,眼前的皇城快要變天了。”皇帝不緊不慢地說。

餘修遠頷首,遠處的雄鷹伺機而動,宮墻已經困不住野心,它想要的是這廣袤的大地。

太子出宮了,為了接一個從江南來的人。餘修遠心裏犯嘀咕,這太子向來是不爭不搶,如今竟然為了接一個人,弄這麽大的陣仗。

剛坐上馬車的餘修遠,就聽到顧允對太子的碎碎念,主要就是感覺太子殿下這次是動了春心,居然親自去接,果然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啊!

餘修遠沒有打斷他的碎碎念,聽著聽著,倒是也對從江南來的這個人產生了好奇。太子久居深宮,如今卻不明不白認識了江南來的人,恐怕是來者不善。

馬車中的糕點香氣宜人,餘修遠此時卻一點品嘗的想法都沒有。

“吱呀”一聲,馬車忽然來了個急停,馬蹄聲開始敲擊著地面。

馬車忽然上來了一個嬌小的身影,餘修遠定眼一看,扶額苦笑。這丫頭今天怕是又要來蹭馬車的糕點吧!

果然,還沒等餘修遠反應過來,放置在中間的那一塊已經被她放進了嘴巴,開始咀嚼起來。餘修遠看著她一頓胡吃海塞,滿臉的不解。

“你今天沒吃飯?”長楓捂著塞滿的嘴巴,囫圇地說了幾句話,但是餘修遠顯然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長楓昨日就知道了餘修遠輝煌功績,因此今天她很早就進了城,早早地就去了當鋪,想著幫著點柴靈幹幹活,不料,需要的幫助的根本不是柴靈,而是她。

除了柴靈,整個店鋪中接連幾天都只是招了少量的人,或者說,是根本沒人來,原本打算長楓和柴靈準備在今天將剩下的職位全部補齊。

長楓原以為今天就幾個人,但是讓長楓沒有想到的是,來的人數不勝數,全部都纏著她要展示長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原來的店鋪又繼續營業了。

長楓見控制不住了,直接就交給柴靈了。結果柴靈一個大嗓門,全部安靜了,行事也規矩了。長楓自愧不如,跟柴靈打了招呼就直接跑了,結果迎面就撞上餘修遠的馬車,饑腸轆轆的她,眼睛裏瞬間有了光。

於是,就有了長楓的囫圇吞棗。

長楓搖搖頭,晃了晃無名指,示意餘修遠安靜。餘修遠看著眼前嬌小的身影,眼中不禁多了幾分寵溺。

長楓看著餘修遠滿臉愁容,將拿著糕點的手擦了擦,直接捂上餘修遠額頭,“這也沒發燒啊?”

餘修遠抓上她纖細的手腕,對上她沾在嘴邊的糕粒,對應著自己的嘴邊,“你這兒,粘了東西。”

長楓企圖從他的手中掙脫,但是並沒有什麽效果,無奈她只好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邊,灑脫道,“現在沒有了。”

“公子,太子殿下的車架!”顧允將馬牽停,朝著車簾內叫喚。

餘修遠掀開窗簾,正好對上太子視線。

太子一見是他,連忙上前問好。餘修遠是太子早年間的伴讀,往長了說,他們也勉強算是一起上過課的人。

餘修遠對太子的脾氣秉性很了解,如果拋開奪嫡之爭,單單說能力和品行,太子殿下是最為恰當的繼承人。彥王表面上雖然是風輕雲淡,但背地裏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

近年來,皇後的母族,葉氏逐漸衰落,皇後也愈發不受寵,而被西涼送來聯姻的貴妃則是恩寵不斷。人人都說,陛下似乎有意改立皇後,言論發酵起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太子和彥王的黨爭也是愈發激烈。

餘修遠要查葉家,就必須得罪彥王,查了有罪,不查也是罪。餘家一向是持身周正,不涉黨爭,如今陛下再三提及葉家的案子,怕是餘家也再難置身事外了。

餘修遠起身下車,身後還跟著一個狂擦手的小丫頭。

太子一見長楓,就開口打趣兒道,“這位想必就是傳聞中,跟在餘大人身後的女子吧?”長楓連連擺手,一說女子準沒好事,上一個這麽說的人,直接就以為她是餘修遠的心上人。

“聽聞太子殿下一早就出了城,現在怎麽在這兒?”餘修遠將話題扯回,面帶笑意地問道。

太子正準備回答,一個渾厚的聲音就出聲了,“想必這位就是大理寺卿餘修遠,餘大人吧?”

男子一身白衣,身後系著紅色的發帶,掃了一眼餘修遠,忽然看見了走神的長楓,清冷俊俏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停頓,很快回覆淡定。

太子笑著看向來人,餘修遠則是將男子剛停頓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等到男子走近,長楓才看清來人,怎麽回事?師傅怎麽在京城?長楓印象中,記得師傅說過,他討厭京城,如果可以,這輩子他都不願意踏進京城。如今,忽然回了京,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這位青衣先生,是江南數一數二的才子。”

“這是大理寺卿餘修遠。”太子的介紹很簡潔,卻足以讓二人看對方不順眼。青衣搶先問,“聽聞餘大人破了一樁關於朝廷命官的案子?還真是少年可為啊!”

青衣先生?師傅什麽時候還有這個身份?長楓看看師傅,又看看餘修遠,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太子察覺二人的氣氛不太對,連忙打圓場說:“那個青衣先生從江南過來,想必是勞累了,改天再聊啊!”

說完,太子就準備將青衣先生拉走,卻不料青衣臨走時,還對著長楓說了一句話,“你是哪家的小公主?長得竟如此可愛?”

長楓轉身,看著餘修遠苦笑,“我,可以解釋的。”

馬車上,餘修遠轉身就伸手按住她的嘴巴,扯著笑意,“小丫頭,你認識的人挺多的嘛?”

長楓立馬挽回形象,心虛地說:“青衣先生嘛,就是在江南的時候剛好認識的一個朋友,不熟。”她也不想生生地和師傅撇清關系,但是此刻的她,感覺要是說出真相,怕是只會死得更慘。

餘修遠見她一臉討好的臉色,終於放過她。長楓坐回原來的位置,心中不禁感嘆,不愧是大理寺卿,這脾氣也是很大理寺。

餘修遠餘光時不時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看著一個想要隨時逃走的兔子一樣。大大咧咧的長楓並沒有註意到餘修遠很多次想刀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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