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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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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一次,長楓光明正大地走進怡紅院,以查案之名。

顧允被派遣在她的身邊,劉媽媽一見是顧允,立馬就開始諂媚起來。她知道,顧允是餘修遠的手下,換言之,就是大理寺卿的手下。

因著這層關系,劉媽媽也對著長楓點頭哈腰起來。

長楓整個看了一圈,問,“七王爺被發現自縊的時候,身邊可有出現什麽可疑的人?”

劉媽媽面露難色,“姑娘,這話我都說了三遍了。沒有,沒有。你們到底什麽時候能查清楚啊,能不能給個準話?”

“三遍?”顧允忙問。

劉媽媽將鬢前的須發挽了挽,“對呀,前天,昨天,今天,加起來可不就是三次了嗎?”

顧允焦急追問,“昨天來的人,你還記得他們長什麽樣子嗎?”

“樣子?這倒是沒什麽印象了。”一聽這話,顧允就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她。

劉媽媽看見銀子,笑意立馬就諂媚起來了。“那女子說起話來,很溫柔的,模樣看不太清,身材和這位姑娘差不多,問的話也是差不多。我只當是餘大人新添的佳人,也就沒怎麽註意。”

長楓托著腮,看著顧允一本正經地翻箱倒櫃,“別找了,線索早沒了。”顧允沒有理會她,只是依舊在翻找的一線奮鬥著。

整個雅間封閉,除了幾個長期的跳舞的舞姬,根本沒有一個外人能夠進入,加上七王爺的身邊的護衛也是不少,什麽樣的情況?能夠不讓任何人察覺,殺了七王爺,並且全身而退?若不是七王爺自殺?那便是她們當中有人說謊。

長楓倏然擡手,讓劉媽媽將當晚侍奉王爺的舞姬叫了來。顧允跟在長楓的身後進了一個房間,身後跟著點頭哈腰的劉媽媽。

舞姬是一個叫花然的小姑娘,看起來很是嬌小,眉眼如彎月,嬌小如玲瓏,是偏向可愛安靜的類型。

“七王爺出事那天,你是什麽時候走的?”

花然嫣然一笑,柔聲道:“跳完舞之後我便走了,之後我就去接待了林家的兩位公子。”

一聲“噠噠噠”的敲門聲響起。

顧允下意識地開門,不料對上的不是別人,就是對他一直窮追不舍的晚琴。

“顧侍衛,好久不見!”晚琴揪著小發辮,略顯羞澀地看向他。

顧允面不改色,絲毫沒有回應晚琴的意思。

長楓笑著問顧允,“你們家公子來這兒也是和你一樣嗎?”

晚琴似乎聽到這話,有心無心地意有所指,“那可不是,餘大人可是很是會疼人的呢,可不像顧侍衛。”

長楓在整個怡紅院上上下下都轉了一圈,顧允問她查得怎麽樣,她只是笑了笑,露出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不急。”

庭審當天,一個面容憔悴的少年郎就被帶了上來,是蘇帥。他微微擡眸,想要看清坐著的人是誰,直到看清餘修遠對上他的目光,又側身移開。

長楓站在一側,餘修遠眼中夾雜著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臉上卻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讓人難以捉摸。

“堂下何人?”餘修遠道。

蘇帥之所以被認作最大嫌疑人,就是因為案發時,一柄帶有蘇帥印記的短劍插在了七王爺的胸腔上,奄奄一息時,遇上進來的手下,留下來“報仇”兩個字就撒手人寰了。

自始,七王爺的罪名就直接指向正在夜夜笙歌,醉生夢死的蘇帥。

蘇帥對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很震驚,作為京城首富的兒子,他很清楚自己早晚會被算計,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罷了。

長楓朝著餘修遠質問,“你確認你當晚沒有去過怡紅院?”

郭子凡看著這個容貌艷絕的女子,不解地看向餘修遠,卻被長楓追問:“到底去沒去過?”

餘修遠見狀,無奈開口,“我們三個一起去的,在怡紅院的晚琴姑娘的閨房中,不過我們什麽事都沒有做,只是聽曲喝酒。後面蘇帥就不見了,再後來,就被指控殺了七王爺。”

不知道從哪收到消息的劉信也趕了過來,看見一個女子在審案,瞬間感覺不悅。

他就說,新任的大理寺卿不是說是個浪蕩公子哥嗎?怎麽可能搞出這麽大的陣仗,這不是明擺著不相信他的判案嗎?

這樁案子很簡單,劉信查案的過程幾乎可以省略不提,這樣一樁顯而易見的案子,哪裏還需要重新再查一次。

餘修遠出身鎮國公府,情分是拿捏得恰到好處的。一看到劉信,他便殷勤著上前噓寒問暖,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兩人的關系很好呢。

長楓一見這兩人這麽好,心中雖嗤笑,臉上仍舊不露神色。

“這位是?”劉信指著長楓問。

長楓鮮少在京城中露面,不過是憑幾首的詩歌對聯,才成了京中才女。但京中對於她卻是見之甚少,更不說認出她了。劉信雖官居高位,卻也沒有見過被先帝欽定為太子妃的葉挽歌。

“額……”餘修遠沈默半刻。

長楓打斷道,“劉大人好,我是餘大人重金聘請的刑幕,很高興見到大人。”

京城素來有“無幕不成行”的說法,根據幕主各自的行政工作需要而衍生的一種職業,凡官居要職的官員中,府中都是不乏眾多僚屬的。

餘修遠欲言又止,良久才附和著說:“不錯,她是我重金聘請的刑幕。”

劉信將目光投射在長楓的身上,眼神像是帶了刀子一般。

長楓忽略劉信的目光,朝著蘇帥走去,“你說你殺了他?”

蘇帥仰起頭硬氣道,“是。”

眾人對他說出的答案早已清楚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波瀾。

“不,不,不。”

長楓伸出食指,在蘇帥眼前晃了晃,笑道,“你只是捅了他一刀。”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卻紛紛皺眉,像聽了什麽巨大的荒謬,餘修遠看著長楓,默默地為她捏了一把汗。

沒人註意到,蘇帥的臉色驟變,指尖不自覺地抵上掌心。

劉信一臉不悅,補充道,“小姑娘,說話要合理咧,你都說她捅了一刀,這結果不是顯而易見了嗎?”

“不急,讓我來給你們捋捋哈。開始,七王爺到怡紅院,點名要見晚琴,而晚琴此時正在接待兩位大人,因此心情便不太好。而後,一起接待七王爺的舞姬變成了另外一個,名叫花然。”

開始查問的時候,長楓也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同,只是在後面聽說餘修遠也在現場,這才反應過來。

長楓停繼續說:“七王爺見色臨時起意,而男女之間力量的懸殊,花然姑娘反抗中,失手將七王爺推至桌角磕到腦部,當場死亡。”

怡紅院的舞姬和歌女皆以才藝謀生,與外面的青樓可是不同。於並未婚配的女子而言,是足以致命的傷害。

“晚琴姑娘聽到動靜過去,撞上花然殺了七王爺。為了不讓人懷疑,晚琴姑娘同花然姑娘布了一個自殺的局。將七王爺偽裝成自縊的現場,以此來躲避官府的搜查。

而這兩個姑娘不知道的是,她們身後一直跟著蘇帥。蘇帥為了保護她們,故意將帶著“蘇”字的短刀朝著七王爺捅了一刀。”

長楓喝了一杯水繼續道:“七王爺脖頸上有兩道勒痕,一道是剛纏過耳朵後的,貼近發際的;一道是在頸項上平整地繞一圈的。反之則只有一道勒痕,而七皇子的勒痕不多不少,正好兩道,所以是他殺無疑。

七王爺身上有不少的小傷口,頭發也有騷亂的痕跡,由此可知,是被人為吊上去的。開始,我也誤以為七王爺是自縊,所以漏了這個問題,排除了自縊後,一切都說得通了。”

長楓走近蘇帥,說:“從前聽聞蘇公子多情大義,而今更覺深意。蘇公子在被抓之後卻咬定了自己是兇手,想來,約莫是為了保護那兩位姑娘吧!”

餘修遠和七王爺不算熟,只是遠遠地聽說過一些傳言,比如宮宴上調戲才人,在青樓與數十女子共度良宵,抑或動不動就杖責下人打死逐出等。

皇上的九位皇子中,皇後所出的大皇子最為出色,加上又是嫡子,因此被封太子。而那個打死七皇子乳娘的六皇子就是太子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七皇子是先皇後的孩子,自幼不受寵,因此留戀青樓。

如今,這個結果,倒是很讓人唏噓。

在案子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人群中走出兩個美艷非常的身影,“這位姑娘的推理得很好,但有一點說錯了。我的確是失手殺了七王爺,但我花然從未想過逃脫罪名,我只是想選一個肆意的死法,不想被官府的生銹的手銬束縛。我是失手殺了他,但是沒有想過逃避,從未。”

花然眼中的澄澈,是長楓從未見過的,肆意張揚,孑然一身,了無拘束的感覺,那是長楓曾經的心思所想。

而如今的她,再也回不去當年那種心境了。

蘇帥質問花然,“你胡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一旦認罪,你後半輩子就完了。”

花然轉身,對他跪下行禮:“蘇公子原本可以說出真相,救自己免除牢獄之災,但蘇公子得知真相後卻是不願。蘇公子大義,花然此生難忘,但若是要公子為此白白搭上一條命,不值得。”

大理寺結了案,七王爺欲對花然行不軌之事,花然視為正當防護手段,以過失殺人結案。花然免除死刑,沒入奴籍流放,不得從良。蘇帥被關了幾天,家中拿了些錢財去贖,便脫了牢獄之災。

初雪欲來,寒風乍寒。緊皺的冬日下,怡紅院門前的雪,很快就被蓋住了,恢覆了一如既往的平靜。那個二樓的雅間,成為所有人默認不提的記憶,埋進了時間的墳墓。

長楓與餘修遠對面而坐,她莞爾一笑,“既是我贏了,還請公子履行承諾。放心,我對你不感興趣,不過想借一下公子的勢,讓我成為公子的府中有身份地位的人。”

餘修遠端起酒杯,遞給對面的倩影,面帶笑意,“長楓姑娘想成為本官的人,本官自然是樂意之至。”

話雖然沒有問題,但舉杯的那一刻,長楓卻忽然察覺了什麽不對。

“忘了,這大理寺卿的前身是浪蕩公子,算了,我忍。”長楓暗暗心想,面帶笑意,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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