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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老娘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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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老娘進城

轉眼即年。

鄭少卿再次跟大姐寒梅和二姐紅梅分別打了一個電話,問詢娘來東莞過年的具體行程。

娘是鐵了心要來南方過年的。

自從上次鄭少卿提出要娘來南方過年的請求後,鄭少卿的老娘一直就處於興奮狀態。

左鄰右舍的阿婆來家裏串門,都不無羨慕地說,還是您有福氣,養了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兒子,開著那麽大的公司,管著那麽多的人,房子還住得那麽寬敞。

鄭少卿的老娘聽著這些暖心的話,打心眼裏就有一種知足感、幸福感。

作為當娘的,盡管她也知道這麽些年來兒子在外打拼很不容易。想想兒子蠻爭氣的,老太太從內心是十分歡喜的。

鄭少卿打來電話的時候,其實,二姐夫蘇貴早已跟紅梅商量過了,也早已經買好了去南方的高鐵票,正準備在這個三兩天之內就要動身。

鄭少卿曾經提出過讓二姐夫蘇貴考慮是否乘坐飛機的問題。

紅梅就跟娘說了這件事情,並征求她的意見,老娘卻說,坐飛機不行,萬一飛機在半空中沒油了,飛著飛著跑不動了,掉了下來怎麽辦?

紅梅聽後跟蘇貴笑得前仰後合,紅梅說她娘,你是不是前晚看到電視裏的新聞節目,那架外國人的飛機飛著飛著掉了下來,你就後怕了?

蘇貴接話說,老太太,你是多慮了,飛機除了速度很快不說,乘坐飛機其實是非常安全的。你看到的電視新聞裏掉下來的那架飛機也不是飛著飛著就沒油了,那是國外的兩個國家的戰鬥機在打仗,一個國家的戰鬥機把另一個國家的戰鬥機給打下來了,是這麽回事。

蘇貴這麽一說,老太太更不願意坐飛機了。她說,打住,萬一咱們幾個人飛到了天上,也讓外國人的飛機給打下來了,那可就回不了咱們山東老家了。

紅梅幾乎笑岔了氣,忙示意蘇貴不要再解釋下去,解釋了,老太太也不會懂。

蘇貴不願意再就坐不坐飛機的問題跟老太太糾纏下去浪費時間。

蘇貴改口就說,本來人家少卿是一番好意,考慮讓你坐坐飛機的,到空中體驗一下大鵬展翅的感覺,沒想到你還沒有這樣的福氣。我看,那還是坐高鐵吧。

老太太就說,高鐵是什麽鐵?怎麽坐?總是會比拖拉機快一些吧?

老太太的話讓蘇貴跟紅梅哭笑不得。紅梅搶話說,娘,電視裏你不是經常看到嗎,什麽“和諧號”子彈頭式的那種就是最新式的火車,也叫動車。

接近八十歲的年紀,紅梅她娘還是耳不聾眼也不花,精神矍鑠的很。走起路來,也是杠杠的,身板一直也還算硬朗。

去南方過年已經定了下來。

選擇什麽樣的交通工具也已經定了下來。剩下的只是擇機而動。

三兩天的準備時間,一切好像漫長而又短暫。

連續兩天,娘都在精心地準備著一些餵養雞鴨的飼料。圈裏的那頭二百多斤的瘦肉豬本來是要打算宰了過年用的。現在看來,已經來不及了,也暫時沒有了什麽大的用處。

娘打電話把寒梅叫到了家中。

娘叮囑寒梅,你就多受受累,娘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要把娘養的這一大幫雞鴨看管好,餵養好,別讓它們渴著餓著凍著。

娘是不厭其煩地教會寒梅怎麽餵養雞鴨的,怎麽撿拾雞蛋鴨蛋的。

除了娘最關心的雞鴨之外,娘最為關心的恐怕就是那頭瘦肉型的川豬了,那可是娘的寶貝。

寒梅知道,娘並不缺錢,娘的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是絕對夠花。弟弟少卿跟少臣不時的會打一些錢過來。在鄉下農家小院裏過日子,一個老太太家,只要身體硬硬朗朗,至於吃穿其實是用不了幾個錢的。一年四季,娘幾乎都不用花一分錢去集市上買菜,肉蛋瓜果菜蔬基本上自給自足。院內院外的幾個菜畦,常年生長著綠油油的蔬菜,娘一個人根本吃不了。

盡管這樣,娘一個人還是年覆一年、日覆一日的播種、培育、澆灌、收獲。也正是因為這樣,種植著一些菜蔬,餵養著一些雞鴨,額外飼養了一頭豬,娘才每日裏都過得十分地充實,精神看上去也越來越好。娘侍弄這些,其實並不是為了賺錢,娘是為了想有點事幹,想多活幾年。

起初,寒梅和紅梅是堅決地反對娘在院子裏餵養什麽雞鴨、狗和豬的。

娘就說,居家過日子,就得要有一個過日子的樣。什麽事情都得盤算好,什麽事情要是算計不好,日子就不好過。

娘多年來餵養的雞鴨,雞蛋、鴨蛋一個也沒有舍得賣,每每攢下一些雞蛋和鴨蛋之後,娘會一個電話把寒梅和紅梅喊來,均勻地分給她們一些,剩下的,自己在壇子裏腌漬起來。

每到過年的時候,娘也是總不忘再分給他們姊妹倆每人一些淹鹹雞蛋和鴨蛋。

娘腌漬的雞蛋和鴨蛋吃起來口感極佳。尤其是那鴨蛋,切開後,蛋黃冒著油,還沒送到嘴邊,就會勾起你的食欲。

娘讓寒梅把她說得話都記在一個小本子上。娘知道在餵養雞鴨方面,寒梅沒有紅梅那麽地耐心,因此,多少還是顯得對寒梅也就不放心了一些。

寒梅就順著她的意思,記住了娘說的餵養雞鴨、伺候狗、豬的要點。末了,娘還讓寒梅跟她覆述一遍,看是不是她說過的那些話。

寒梅也萌生過這次隨同老娘一起去南方過年的念頭。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也跟著一起去了,娘也是不放心家裏的這一切的,家裏的事情總得有個人照應著吧。寒梅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娘就對寒梅說,閨女,這次娘先去你弟弟那裏逛逛,過一個年,以後你要想去你弟弟那裏的話,娘給你出錢打張車票,你想去就去看看。娘知道這次你是去不成了,你得替娘看家管院,照顧雞鴨,你就多受受累吧,娘也不會虧待你的。等娘回來,給你一些錢,補償你。

紅梅跟蘇貴也精心地準備了兩天。

毛毛跟媽媽紅梅通過了電話,毛毛也是非常地渴盼著能夠跟爸媽和姥姥早日在東莞見面並一起歡歡喜喜過大年。

紅梅這幾天並沒有閑著。為了這次東莞之行,她精心地燙了發,蘇貴就笑話她,臭美!紅梅也並不急,臭美也好真美也罷,反正這一次必須要由著自己的性子美上一次。因為這次不僅面對的是自己的妮子毛毛,同時面對的還有自己的弟弟及弟媳。紅梅就想把自己上上下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讓人看上去起碼沒有了鄉下人的土氣和俗氣。

蘇貴問紅梅,這次去南方,是不是應該給少卿一家帶上點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紅梅早就考慮過,並且也很犯愁。

南方缺什麽?南方比北方都更加富裕,南方什麽東西都不缺。

因為毛毛的事,上次去南方,街上的、店鋪裏的很多東西都看得紅梅眼花繚亂,北方有的東西,南方全都有。很多北方沒有見過的東西,無論是吃得還是穿得,南方更是應有盡有。

紅梅想起弟弟少卿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糖炒栗子,就告訴蘇貴,到集市上稱上10斤,她要連夜加工好,走的時候帶上。

紅梅的娘也沒有閑著。

她把自己腌漬的鹹鴨蛋精挑細選了100個,並且全都煮熟了,他知道,大兒子鄭少卿和二兒子鄭少臣打小都喜好這一口。

紅梅就阻擋她,這麽多鴨蛋帶在身上是不方便的,再說,萬一鴨蛋磕破弄爛了,味道也是很熏人的。紅梅的意思是說,不要把那麽多的鹹鴨蛋帶上車去。

紅梅娘就得意地說,每一個鴨蛋,娘都用塑料袋套住了並且套好了,一個個排在了紙箱中,不會弄破的,你就放心就行。

紅梅拗不過娘,也只好依了她。

出行那天已是臘月二十三,古歷叫小年。

還是在濟南站,紅梅和丈夫蘇貴攙扶著老太太在偌大的候車廳候車。

紅梅的娘不時地東瞅瞅西望望,就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一切在她的眼裏稀奇的很。

紅梅的娘活到這麽一大把年紀,是平生第一次來到濟南,第一次真實地見到過火車,第一次乘坐火車(高鐵)。

七個多小時過後,“和諧號”準時到達東莞。

因為老娘的到來,百忙之中的鄭少卿還是親自到車站來接。

見到老娘的那一刻,鄭少卿情不自禁地擁抱了娘。

松花在一旁喜滋滋地喊了一聲妗子。

阿寶接過了蘇貴跟紅梅手中的東西。

加長版的依維柯駛出了火車站後,沿著南江大道一路向北,朝著鄭少卿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毛毛跟大狗在家裏幫著舅媽拾掇家務。茹茹在一旁玩著搭積木。邊玩邊嚷著要見到奶奶,她說她想奶奶了。

鄭少臣由於忙著收貨、出貨,就告訴哥哥鄭少卿她無法去火車站接娘跟姐姐姐夫去了。

南方的空氣格外地清新,甚至夾雜著甜絲絲的味道。天空也是那麽地瓦藍。第一次踏上南國的這片土地,鄭少卿的老娘瞅啥都是新鮮的,老人家的精神是愉悅的,由於心情很好,話也就多了一些。

在車上,鄭少卿就坐在娘的身邊,他打開了一瓶礦泉水遞到了娘的手中。然後順手分別遞給了二姐紅梅跟姐夫蘇貴一瓶。

娘喝不習慣礦泉水,接在手中卻沒有要喝的意思。紅梅擰開了瓶蓋,勸說娘,喝點水吧,一路上您都幾乎滴水未沾,怕上廁所麻煩,眼下,就快到少卿家了。

紅梅這麽一說,娘這才感覺的確有些口渴,於是就喝了那麽一兩口,由於用力過猛,直嗆得接連咳嗽了幾聲。鄭少卿就給娘輕輕地捶了捶背,示意她慢一點喝水,不要被水嗆著。

風雅居小區是一個環境十分優美的小區。在小區內部,錯落有致地排著五十多座樓房,這些樓房平均高度也都在25層以上。小區內蜿蜒著並不太十分寬闊的柏油路面,路邊的兩旁是常年青青的草坪。草坪之上挺立著一棵棵高大的棕櫚樹和芭蕉樹,南國旖旎的風光盡顯在小區的角角落落裏,別有一番風味。

車到樓下,還沒上樓的時候,鄭少卿的老娘就被眼前的風景給迷住了。

在她的記憶裏,家鄉也只有一些毛白楊、榆樹和槐樹,然而在這裏,這些樹木卻一棵也沒有見到。她唯一見到的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她叫不上名字來的樹木和花草。

在電梯間,鄭少卿攙扶著老娘。

老娘卻擺脫開了他的手,說,不用扶,我自己能行。

紅梅跟蘇貴是第二次走進弟弟鄭少卿的家。不過,第一次到他們家的時候,還是在鄭少卿原來租住的房子裏。

就在剛才娘到了樓下的時候,鄭少卿早已經跟韓潔茹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準備在門口迎接一下。

茹茹牽著媽媽韓潔茹的手,就同毛毛、大狗一起早早地在電梯井口處等著他們一行上樓。

門開處,茹茹第一個沖進了電梯,拉住了奶奶的手。

有好幾年了吧,茹茹也只是在很小的時候跟著爸爸媽媽回過一次老家。從那一次起,奶奶就一直沒有再見到過茹茹。雖然也會偶爾在寒梅的視頻中見到過茹茹,但也畢竟不是近在眼前,也並不能親手去撫摸一下茹茹的小臉。這次,零距離地接觸孫女茹茹,鄭少卿的老娘高興得掉出了眼淚。

韓潔茹親熱地叫了聲娘。

毛毛喊了一聲姥姥,並緊緊地和姥姥擁抱了一下。

大狗撓了撓後腦勺,也緊隨著毛毛喊了聲姥姥。

韓潔茹就在一旁介紹說,這就是村長家的兒子大狗,毛毛的男朋友。

鄭少卿的老娘樂得合不攏嘴。

天色尚早,離天黑還得至少個把小時的時間。鄭少卿就想讓老娘去臥室裏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她。娘卻一個勁地擺著手說,不累,不累,精神著哩。

鄭少卿的娘就坐在了沙發上,說著話的時候,她還是習慣性地把鞋子脫了,把腿盤在了沙發中。

韓潔茹見到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幾次張口欲想說些什麽,話還沒有出口,就被鄭少卿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紅梅跟蘇貴看出了端倪,蘇貴就示意紅梅委婉地提醒一下老娘,把盤在沙發裏的腿放下來,這裏畢竟不是老家,可以隨隨便便甚至隨心所欲。

紅梅知道老太太的脾氣,不能硬戧著來,即使要提醒她註意些什麽,也不能直言不諱地當著眾人的面去說,那樣,會讓她感覺很沒有面子。

畢竟,當閨女的還是對自己的娘親比較了解的,知道怎麽應對她。雖然嫂子韓潔茹並沒有將不悅明顯地掛在臉上,但嫂子畢竟還是嫂子,人家的臉上也只能堆起笑容,並且小心地伺候甚至陪著笑。

紅梅就想了個理由和借口,她說,娘,一路勞頓的,你也很辛苦,那麽大的歲數,坐了那麽長時間的車,腿腳也許都要麻木了,不如這樣,我給你捏捏腿腳,你也好輕松輕松。

紅梅就把娘的腿從沙發上移了下來,捏了大概十分鐘,紅梅幫娘重新穿好了鞋子,趁著弟媳韓潔茹去廚房的時候,附耳低聲叮囑了娘一句,這裏不是在咱的老家,您還是多註意一些更好。再說,潔茹家的沙發可都是全新的真皮沙發,你得愛惜著坐。

紅梅跟娘這麽一說,紅梅的娘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點了點頭。

休息了一會兒,毛毛領著姥姥在舅舅的陪同下對新房進行了參觀。

韓潔茹已經給老人準備好了客房。那是一間向陽的臥室。

紅梅跟蘇貴的客房在靠近客廳的左側,中間是一條走廊。右側是韓潔茹跟鄭少卿的臥室。中間是茹茹的房間。

紅梅的娘邊參觀新房邊嘖嘖讚嘆,這麽好的樓房她還是第一次見過。今天,不僅見過了而且還住了進來。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松花告訴妗子,她和阿寶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雖然面積不算多大,但布置的也還算可以。

松花準備過上個幾天,請妗子去他們家住上兩天。紅梅的娘滿口答應了。

在快要開飯的時候,鄭少臣這才趕了過來。今天,他雖然比較忙了一些,但還是有錢可賺的,加之老娘跟二姐二姐夫都也來到了南方,心裏也就美滋滋的。

見到鄭少臣後,當娘的先是把他上下左右瞧了個遍,接著是噓寒問暖。

家宴是比較豐盛的。

鄭少卿特意叮囑韓潔茹,一定要按照娘的口味燒一些可口的菜肴。娘一輩子口味偏重,喜鹹、忌甜,南方口味的菜普遍都帶有些甜味,娘吃起來也一定會很不習慣的。

在家的時候,鄭少卿的老娘晚餐一般吃得很少甚至有時候不吃什麽。但一定要自斟自飲半杯白酒。那種白酒盡管是十幾塊錢一斤的雜糧酒,她也喝得是那樣津津有味。

鄭少卿的娘先前是不喝酒也不會喝酒的。這在鄭少卿的記憶中幾乎是沒有過的事情。

二姐紅梅告訴大家,老爹活著的時候,老爹喜好喝酒,酒量不大,但卻貪杯,目的也就是飲上那麽一兩盅,幹活累了的時候解解乏。

老爹的這一習慣直到他病重住院前夕還一直在延續。

老爹每次喝點酒的時候,總不忘給老伴也滿上一杯,久之,鄭少卿的老娘也就喜歡上了飲上那麽一兩盅酒,也許是白酒的作用,至今她還是滿面紅光。

知道娘多少能喝點酒,鄭少卿還是從心裏高興的。

娘來到南方在鄭少卿家吃得第一頓飯就秀色可餐,十分豐盛,娘還責怪鄭少卿得註意節儉著點過日子。

韓潔茹取出了一瓶茅臺酒。

鄭少卿親自給娘斟上了一杯。二姐紅梅跟蘇貴的酒杯也是滿滿的。

松花見阿寶也盯著茅臺酒出神卻又不好意思地說出口自己也想要嘗一嘗茅臺酒的味道,就對表哥鄭少卿打趣道,他也有點饞了,不如賞他一杯。

韓潔茹就取笑說,你們不是還計劃著那個什麽“希望工程”嗎?阿寶怎麽能隨便地喝酒呢?你也同意?

松花就看了阿寶一眼,阿寶就端起了大狗面前的酒杯使勁地嗅了嗅,甚至偷偷地抿嘴舔了那麽一小口,旋即無奈地放下了酒杯。

松花戳了一下阿寶的額頭,嗔怪道,我這是在有意試探他,看他是否還貪杯,看來,這家夥還是真得經不起好酒的誘惑呀!他敢?!

飯桌上的氣氛是輕松的、歡愉的。

鄭少卿的老娘是第一次見到茅臺酒,當然也是第一次喝到茅臺酒。以前,她好像聽二女婿蘇貴說起過,這種酒價格很貴,好幾千塊錢一瓶,那時,蘇貴為了升遷,是買來送禮用的。紅梅心疼的不得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紅梅多少還是有一點酒量。

鄭少卿知道,二姐紅梅的酒量不次於大姐寒梅,甚至比大姐寒梅還更能喝一些。

給娘敬完了酒,鄭少卿給二姐夫蘇貴接著敬酒。蘇貴說,我是當姐夫的,來到了你們南方的家,是來走親戚的,我們算得上是客人,按說這酒你也該敬,也敬得著,你敬得酒,我和你二姐都幹!紅梅跟蘇貴就共同舉杯接受了鄭少卿的敬酒。

席間,鄭少卿說了好多感謝二姐紅梅和大姐寒梅的話。一再表示多虧了她們姐妹倆在家悉心地照料著老娘,這份情誼自己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紅梅就有些不好意思,他對鄭少卿說,兄弟姐妹之間不能相互道情,你也不容易。再說,爹有病的那幾年,爹治病的錢也大都是你跟潔茹郵寄回家的,也算是幫了我們的大忙,減輕了我們的負擔,要說謝謝的話,還是我們欠你更多。妮子(毛毛)前段時間那麽不省心,給你們添了不少的麻煩,我們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很對不起你們……

二姐紅梅提議自己跟丈夫蘇貴共同回敬弟弟鄭少卿、弟媳韓潔茹一杯酒,心裏的話全部都在這杯酒中。

鄭少臣跟娘敬酒後,也敬了二姐紅梅跟姐夫蘇貴一杯,但卻沒有更多的話要說。

除夕之夜,說好了大家要在一起過年的。

少臣、松花、阿寶、毛毛、大狗、大貓、美麗、華仔、春花、桐花、茶花、水妹都要在南方過年。他們相約,年夜飯要去鄭少卿家去吃,到時候,大家歡聚一堂,熱熱鬧鬧。

幸虧鄭少卿家的房子面積大了一些,如果太小的話,是無論如何容納不了這麽多的人的。

這是鄭少卿跟韓潔茹自打來到東莞之後過得第一個像模像樣的春節。

老娘在,就有家。

除夕夜裏,鄭少卿的老娘還是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紙糊的牌位,鄭重地遞到了鄭少卿的手中。

她告訴兒子鄭少卿和鄭少臣,這次到南方來過年,我不能把你們的老爹一個人舍在家裏,冷鍋冷竈的,那樣不好。我就想著,一定得把你爹也得請到這裏來,跟我一起在你們這裏過個大年。讓他也睜眼瞧瞧你們的新房子,喝上一杯你們給他敬得酒,那樣的話,他也就完全可以瞑目了。

起初剛想動身的時候,鄭少卿的老娘是跟二閨女紅梅念叨過這件事情的。只不過紅梅堅決地反對娘將爹的牌位隨身攜帶到東莞來。

紅梅之所以反對娘將爹的牌位帶到這裏,主要是因為擔心弟媳韓潔茹會很不樂意。再說,弟弟少卿剛搬了新家,將一個故去的老爹的牌位擺放在人家的客廳裏,無論怎樣也是說不清的。眼下,在大城市中,這些風俗習慣也是統統不見了的。

紅梅跟娘說這番道理的時候,娘並沒有明顯的表示反對。看得出,紅梅的話她還是入腦入心也還是心存顧慮的。

紅梅沒有想到的是,說好了的不要將爹的牌位帶到東莞來的,本來娘是當著她的面答應了的,紅梅也就沒再把這件事擱在心上。哪承想這個時候娘卻十分意外地來了這麽一著,甚至令紅梅有些猝不及防。蘇貴也還是大吃了一驚,想制止卻已經來不及。這種時候任何的制止和責備所帶來的只能是不愉快。

韓潔茹看到茹茹爺爺的牌位的時候,臉上頓時收緊了一直掛著的笑容,並帶有明顯的不悅。話到嘴邊好像又強迫自己把剛要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這一切鄭少卿和鄭少臣全都看在了眼裏。

鄭少臣甚至用責怪的眼神看了老娘一眼,意思是說,你幹嘛把它帶到東莞來?

作為兄弟姐妹四個當中的老三,也是鄭家的長子鄭少卿,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巧妙地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鄭少卿在猶豫了幾秒鐘之後,還是面帶微笑地從老娘的手中接過了老爹的牌位,然後恭恭敬敬地擺在了客廳中一個比較顯眼的地方。並按照老娘的指點跪在了老爹的牌位前磕了三個頭。鄭少卿磕完頭,鄭少臣接著也是磕了三個頭。

紅梅跟蘇貴一起也磕了頭。

接下來,松花、阿寶、毛毛、大狗也學著大人的樣子跪在了牌位前磕起了頭。

在鄭少卿的示意下,韓潔茹領著女兒茹茹是最後一個在公爹的牌位前磕頭的,韓潔茹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無表情。

鄭少卿的老娘說,家鄉的風俗習慣,老人的牌位至少得要供奉三天。

鄭少卿就滿口應承下來,甚至還寬慰娘,一切都聽您的,不要說三天,三年都行。爹養我們這麽大不容易,想起他老人家,我就想大哭一場。鄭少卿拉著娘的手,有些動情地說。

茹茹剛開始的時候,見到奶奶掏出的一個紙糊的紅色的令箭式的牌子滿懷著好奇之心,大狗悄悄地告訴她那是給死人供奉的牌子後,茹茹竟然害怕地大聲哭了起來。

韓潔茹一把攬起了茹茹抱在了懷中。

茹茹邊哭邊說,爺爺是死人,我不想讓他呆在咱們的家中,我怕,我好怕……

見到茹茹受到了驚嚇,鄭少臣從心裏就有些著急,他壓低聲音對娘說,我看,還是把爹的牌位收起來的好,意思到了就行!免得把茹茹再驚嚇著……

鄭少卿的娘就沒有同意,仍然很固執地認為,茹茹剛才是給爺爺磕過了頭的,爺爺會保佑她的,不礙事。

韓潔茹轉身走進了臥室中。

鄭少卿找了個機會來到了臥室。

鄭少卿知道因為老娘在客廳中擺放爹的牌位的事情,韓潔茹其實內心是不痛快的。他就安撫韓潔茹,娘沒有文化,不識字,就認死理,不如就依了她。

良久,韓潔茹走出了臥室。

韓潔茹是在極力地調整了情緒後走出臥室的。

茹茹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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