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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太子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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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太子羹(2)

“世子?世子?”

“唔...”含糊應聲後,許歸又翻了翻身。

昨晚傳送過來時太過匆忙,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這個身體同樣經歷很久的舟車勞頓,是以雖然潛意識裏知道要起來了,許歸還是賴著床。

已經日上三竿,窗戶卻被縱容地厚厚的拉上,無法投進一抹光來。

整個房間都沈浸在平和寧靜的氛圍,侍女巧兒見世子久喚不醒,只得把手中的木盆放下,走到床邊。

床上七層八層的覆滿了被褥,幾乎把人淹沒,更何況是小手小腳的世子。

巧兒不由含了笑意在唇邊,扒拉著那堆昨晚自己買回來的絨毯,想到世子憋紅著臉要自己去買多些墊子時的小表情,終於撲哧一聲笑出來。

世子真是太可愛了。

只是她又想到昨天來府上時晉王世子的忽視,不禁有些擔憂,這麽純良乖巧的世子,到了正式上學堂的時候會不會被欺負?

一直被吸收能量的系統感知到她的想法忍不住打出三個問號。

“巧...巧兒?”許歸終於被鬧醒,迷蒙中看見一個依稀的輪廓。

“世子,巳時了。”見許歸睜開眼睛,巧兒馬上恢覆了平時的恭敬態度,完全沒有表露之前的寵溺表情,她像對待一個成年人那樣尊重著世子,唯有世子合眼休息時會想起現在的他還是一個小孩子。

此行來質子府在賢德王妃的安排下一切從簡,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僅帶了兩個侍女,一個專司起居,一個安排出行等等雜事,也幸好俱是從小養在身邊的,換了其他仆從只怕此時已經開始抱怨不滿了。

倒是王爺,許是怕跌了門面,暗地裏置換進幾大箱珠寶銀票,許歸自然是卻之不恭。

“準備起吧,”許歸把身體從層層疊疊裏抽出來,因為一只腳在下馬車時擦傷了,現在還裹著絹布,只能等著巧兒為他穿衣事鞋。

那只從窗外飛來的小鳥被冬安拿個籠子裝著擺在外間茶幾當頭,此時正低頭啄弄廚房拿來的粗糧。

見世子盯著小鳥,巧兒道:“昨天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臥房擺置全部都沒有弄,也就冬寧有這閑心。”

“這也不是一件壞事,你就隨她吧。”許歸見鞋已經穿好,就扶著床沿下來,慢吞吞地走到門前。

巧兒才掀開一點門縫,許歸就被風吹得一涼。

本巧兒給他穿的是一件素白灰線毛夾沃,前擺上繡了好幾對麒麟,腰間系緊了淡色的絨帶,配一對玲瓏的瑪瑙腰飾,顯得腰身更加纖瘦。腳踩著白絲銀嵌靴。被風一吹,整個人看起來矜貴且不食煙火,像真君身邊的仙靈道童。

只是現在又加了件寬大的披風。

今天是要去學堂報到的,但許歸已經遲到整個上午,現在去只趕得到散課。

幸好學堂就在不遠處,冬寧打點了一輛銀鈴小轎,又在裏面鋪好幾層毯子,這才把世子送出門,為了趕時間,車夫撿了小路走,沒承想這裏早有一輛金雕玉飾的轎子占路。

晉王世子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趕著夫子散課去學堂。

他坐在轎子裏撫弄著小肚子,出神地想著各種美食,突然耳邊響起一陣銀鈴聲。

他往窗外一看,樂了。

是輛小轎,看起來低調樸素,但也有王府徽印。

前面的轎子停下,許歸的小轎不得不跟著停下。車夫早就認出了晉王府的標志,一直小心提防著,生怕得罪對方。

“旁邊轎裏的是誰?”秦康探出頭問自家車夫。

地下泥濘,他根本不想沾地。

“賢德王世子,昨日剛剛到府上,聽說是小妾生的。”車夫夾雜著私料,語氣頗為放肆。

“你去把他叫過來,與本世子同去。”出身沒什麽排面不是問題,性情合胃口就成,秦康已經圖算好了以後兩個人同去學堂等散學,然後吃酒看戲,好不快活。

秦康志得意滿的神情,配合他那圓嘟嘟的臉和瞇瞇眼,簡直就是標準的小人得志。

不知夫子會不會氣死。

這邊車夫卸下轎子,行至許歸轎前,低眉順目地說了句:“我家世子請您去他轎子裏,跟小人來吧?”

此時許歸正昏昏欲睡,秋困時節,轎子雖然說穩當著擡,依舊有些搖動,再加上墊子厚,要不是還記著要上學堂,許歸早已經睡了。

被這樣一叫,他只能揉揉眼睛,說話還有些因迷糊而產生的奶氣:“誰啊?”

還在前面轎子裏的秦康一聽,心中只覺得聲音清轉,若黃鶯出谷,雲起雪飛,頓時坐不住。

車夫正欲解釋,秦康已經走出轎子,幾步來到許歸轎前,一把掀開簾子。

一瞬間,晨時還透著霧氣的光線照在許歸臉上,亮得他半瞇起了眼睛,手下意識地擡起想要遮蔽陽光,一舉一動都彰顯著禮節二字,雖然臉上還帶著半夢半醒的恍惚,但儀態有度,稚氣未脫的年歲偏偏沾染上許多書卷氣。

勉強把視線從許歸身上移開,秦康就發現轎子的內飾完全不似外部的清減,頂部花紋繁覆,銀繡的祥瑞麒麟足足有百多個,轎壁則飾祥雲,仙子捧花,是一派金宵聚會的華雕,在京都一張往往百兩出頭的獸皮絨毯被隨意的用來鋪地...更別說用作裝飾的夜明珠了,幾乎完全淪為陪襯。

“這...”秦康有些楞住了:“你是賢德世子嗎?”

“是,喚我許歸便可”露出一個溫和拘謹的笑容,許歸扶著轎子內的矮桌站起來,又理了理衣角:“世子是要去趕夫子的課嗎?”

“啊,是啊”秦康想到自己之前的臆測,生出些尷尬,人家也許是因為剛剛來府上,自己卻是日日都逃課的。

“既然同去,不如世子來我轎上,小是小,也輕快些。”

秦康其實很少被人邀請同乘,因他四歲起便養在質子府,自小肥胖臃腫。不少與他同年的少年時常背地嘲笑他,不通文理又像個肥球等等,極盡嘲弄之事。

直到他發現這些人非常懼怕晉王獨子的這個身份之後,才不再把他們記掛於心。

唯獨那些不堪入目的詞匯,現在還時常縈繞於耳際。

“好啊,”坐上轎子他心裏像坐上了雲彩,輕飄飄的。

【您知道的,他不在劇情之中】

“晉王勢大,早就是皇上的眼中釘,如果晉王世子和賢德王世子是朋友,那麽兩個王府自然也是朋友。”

【?啥】

“沒事,沒事。”

許歸與系統在精神體內交流,現實裏也不過一瞬。

秦康見他看向窗外,便主動開口搭話:“你剛來京都,肯定不知這裏都有什麽新奇玩意。”

“我別的不太會,吃喝玩樂的事盡管問。”

“是嗎?那散課後世子會帶我去游覽嗎?”許歸眉眼發亮,像被吸引“燕州都沒有這許多玩物,只有書和劍。”

“叫我康大哥就成,從今往後在這京都我罩著你,誰要欺負你,就告訴我一聲,帶你去皇宮告禦狀!”秦康說得滿臉通紅,興奮又有些自傲:“我父親和皇上是結拜兄弟!”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一直和他父親明爭暗鬥的皇帝知道恐怕會高興死叭哈哈哈哈】

之前一直沈默著裝高冷的系統終於忍不住出聲,放肆大笑。

許歸聽著系統仿佛病毒般的笑聲,默默切斷了精神體聯系,臉上依然是憧憬和向往的神色。

在秦康的吹噓中,一路東串西走,終於到了學堂門口。

之前一直被甩在後頭的那名車夫終於有了出頭之處,只見他從腰間摸出一塊紅墊,鋪在轎子下,畢恭畢敬地彎下腰,做足虛張聲勢,又惹人生厭的排場。

“世子,請。”

許歸瞥見,正在學堂講課的夫子,幾乎是立刻就明顯的皺眉。

秦安沒有察覺,他下轎子之後伸手就要抱住許歸,他年方十二,雖然肥胖但比許歸還是高上不少。

“謝謝康大哥,我可以自己來...”帶著幾分被過於關照的羞澀,許歸的臉上帶出幾分紅,有些慌張地揮手拒絕。

銀白的靴子輕快地跳落地面,許歸快步前行,邊招呼著秦康:“快來吧,夫子要不高興了。”

秦康嘀咕著:“反正夫子根本就沒指望我什麽!”腳上卻快了幾步。

“來的這樣遲!”還未進門,夫子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帶著幾分嚴厲,震得許歸肩頭一顫。

“夫子,對不起...”許歸只好諾諾地站在門口,先道了個歉,然後低頭準備入座。

“站住!”夫子是個白胡子幹巴巴的老頭,周身滿是墨水味,腰間沒有飾品,發簪也是木制的,完全是嚴格的老學究。

“怎麽了?”秦康後腳進門,看許歸被再三喝止,直視著他,有些慍怒。

自己剛剛說過罩著許歸的!

“遲到還頂嘴?”夫子眉毛都要直立上去了,平日這晉王世子仗著自己無賴不上課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帶著別人一起。

“你告訴我,太學第一章寫的什麽?三日前就已經布置了研讀。”夫子眼睛一轉,出了個題。

他昂首良久。

終於,不見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你不知道,要是你知道的話,我的太學課你免上了,老朽豁出臉面不要到京都學府給你做保證!”

夫子嘴巴一揚,正想繼續訓斥卻發現許歸遞給了他一張紙,兩眼一瞧,墨跡還未幹,正是太學第一章的原文。

“這...算你過了,入座吧。”夫子神色淡然的撫了撫幹枯的胡須,心裏卻想著那青澀卻略帶風骨的字跡,真不像一個孩子能寫出來的。

“秦大哥也進來吧。”粉雕玉琢的少年得寸進尺,向夫子詢問著許可:“今天是因為我,他才遲到。”

夫子哪能不知道是個借口,但看在剛剛許歸那紙太學的份上,他摸摸許歸的頭後就對秦康吐出幾個字,語調冷硬:“進來吧。”

秦康被許歸招呼到後排,堪稱囂張地一步步挪過去,早就在學堂等候的書童馬上把書桌裏的東西帶上,到後排伺候。

夫子在講新經,這是今年翰林院整理出的新佳作,通篇疊詞,堆砌出一派浮華,只苦了下面的書童,一個個疾筆書寫,恨不得草書行文,又怕世子們看不懂。

許歸沒有書童,就自己慢慢的提筆書寫,秦康本勸他不必如此,明兒再讓書童記下便可。

許歸溫言拒絕,推脫說自己也喜歡抄書的,一向是做消遣,覆而又說功課是不能落下的,語氣堅定。

秦康百無聊賴,他不想給許歸個壞印象,只好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實則在窺視許歸。

一個粉嫩剛剛出爐的水晶包,許歸對於他而言就是這樣。

質子學堂裏是不分年齡的,無論大小都只上太學和文理,太學主陶冶,文理包含數算和策略,但也沒有太多文理,一月有五日講文理都算多。

講完這篇,夫子終於宣布散課,秦康幾乎是馬上就拉著許歸往外走,兩人坐上轎子,在搖搖晃晃中前往熱鬧的市集。

他們走後,夫子一步步地穿梭在書桌間,就像在檢視著什麽,佯裝了好一會,終於來到後排。

拿起許歸留下的文紙,他瞄了幾眼,終於忍不住一把攥進懷裏,仔細看看四周無人,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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