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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除惡務盡就得宜將剩勇追窮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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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除惡務盡就得宜將剩勇追窮寇(中)

在特殊的十年時期,全國共有一千七百萬知識青年下鄉。不過,城市招工,又招了一千二百萬農村青年進城。所以,從大的方面看,整個浪兒就是一個對調。城裏的青年去鄉下,鄉下的青年進城裏。到了一九七六年,全國因為知識青年下鄉,尤其是很多知識青年成為了鄉村教師,全國的入學率,包括農村在內孩子的入學率達到96%。這可是非常高的數字了,遠遠的高於印度,中國人徹底掃除了文盲。戰智湛的啟蒙老師方碧如就是一個燕京知青。

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因為有很多知青成為赤腳醫生,農村醫療也因而得到大大的改善。而一九七三年以後,知青也可以以工農兵的身份上大學、招工、當教師了,還有的當了兵。自然,也有一些別的出路可以回城,“走後門”的惡劣風氣也由此產生。

海哥和“武二郎”的故事讓戰智湛聽得心往神馳,習慣的問道:“哦……那後來呢?”

“四喯嘍”望了一眼戰智湛,笑了笑說道:“後來?海哥機遇很好,後來招工返城,回埠頭毛織廠當了工人。二哥後來也參了軍。再後來,二哥轉業到市局當了一位刑警。”

戰智湛連連點頭,讚嘆道:“嗯……為善必昌,為善不昌,必有餘殃,殃盡必昌。為惡必殃,為惡不殃,必有餘昌,昌盡必殃!海哥那麽聰明,幸運之神指定丁壩關照他。呵呵……”

“四喯嘍”打了一把方向盤,躲過一個騎自行車的人,笑道:“我說老八你說啥呢?又是‘昌’,又是‘殃’,就跟繞口令似的!”

戰智湛笑了笑說道:“俺絕沒有跟七哥倆賣弄的意思!俺說的是警世恒言,是福建永定城隍廟的對聯。意思是說,作惡的人必然要滅亡,作惡一時沒有滅亡,是因祖宗積下的德還在起作用,作用盡了就會滅亡。做善事的人必定昌盛,做善事一時沒有昌盛,因祖宗遺留下的禍殃還在,用善行抵消完了就會昌盛。”

“四喯嘍”笑道:“我說老八,怪不得海哥那麽稀罕你,你和海哥真有共同語言!”

戰智湛笑了笑說道:“海哥原來當初是在毛織廠工作,可他咋去了煤炭公司呢?”

“四喯嘍”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戰智湛刨根問底的勁頭兒也沒有辦法,只好接著講下去。

埠頭的冬天既漫長又特別寒冷,老百姓越冬取暖用煤量很大。埠頭為了解決返城的知識青年的就業問題,各國營企業為了解決自己職工的後顧之憂,也廣開門路組織建立知青服務隊或服務社。此後,“大集體”、“小集體”企業如雨後春筍般應運而生,就連街道上也紛紛辦起了“五七”工廠。這一下子,煤炭公司那點國家調撥的煤就根本不夠用了。沒有煤,工廠開不了工,老百姓也得挨凍,連屋裏的墻上都結冰掛霜。

戰智湛給“四喯嘍”點燃一支“群英煙”,送到他嘴上聽他繼續講下去。“四喯嘍”十分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群英煙”,讓煙充滿肺部,半晌才緩緩吐出,繼續講了起來。

海哥能調進煤炭公司很偶然。海哥的爸爸有一個老戰友,當時是煤炭公司的主任。有一天,海哥爸爸的這位老戰友來海哥家,看望海哥的爸爸。兩個一同打過老蔣,跨過鴨綠江的老戰友免不了推杯換盞的喝起了小酒。酒酣耳熱之際,海哥的爸爸見老戰友不住的長籲短嘆,急問緣由。於是,老戰友詳細的把遇到的困難說給海哥的爸爸聽。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邊始終默不作聲的海哥突然拍著胸脯把這件事情答應下來。

“呵呵……海哥那前兒就能辦這麽大的事兒呀?”戰智湛有些不相信的插嘴問道。

可“四喯嘍”似乎為海哥當時辦成了這件事情,也為海哥感到高興,他笑著說道:“呵呵……老八,你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也許是海哥應該時來運轉吧,慧敏嫂子的爸爸就是鶴城礦務局當時的主任。”

“慧敏嫂子的爹是鶴城礦務局的主任?乖乖隆的咚,俺只知道慧敏嫂子漂亮、賢惠,原來慧敏嫂子的爹還是這麽大的官兒呀。”聞言,戰智湛不由得由衷的為海哥高興。

“是呀,慧敏嫂子的爸爸把鶴城增產的一部分煤給了埠頭。海哥爸爸的戰友高興壞了,非把海哥調到煤炭公司不可,結果海哥的爸爸拗不過老戰友,就讓海哥到煤炭公司當了供應科的副科長。海哥爸爸的戰友是個很開明的老幹部,七九年他為了扭轉煤炭公司虧損的局面,借鑒農村的家庭承包制,拿出來原來的一個煤場,搞起了經濟承包責任制的試點。”“四喯嘍”邊開車邊講著海哥的故事,戰智湛聽得如醉如癡。

戰智湛已經聽說了,他的家鄉搞起了家庭承包制的“分田到戶”,第二次土改嘛!可是,城裏的承包責任制當時對於戰智湛來講,還是很新鮮的。戰智湛想,城裏大概也和農村差不多,沒有實行承包責任制,工人們的積極性調動不起來,覺得幹多幹少都一樣。以前不是有一個故事叫“三個和尚沒水喝”嘛,人多了力量也不一定大。能夠醒悟過來順應時勢迎頭趕上,也是國人的進步。

“四喯嘍”把煙蒂扔出窗外,接著說道:“海哥承包了這個煤場。他的腦子很活,不像傳統的煤炭公司,死等國家的調撥,坐等買煤的上門。而是改變了賣煤的方式方法,送貨上門。又利用慧敏嫂子爸爸的關系,多進好煤。”

海哥家住在濱江煤炭公司裏面,大清早買煤的人和拉煤的車還都沒來,濱江煤炭公司的大院子裏顯得很清靜。來給“四喯嘍”開大門的是一個瞅著得有六七十歲,只有一條胳膊,還一瘸一拐的老頭兒。讓戰智湛更為驚奇的,“四喯嘍”對這個老頭兒極為尊重,稱之為侯大爺。戰智湛後來才知道,這位“侯大爺”實際年齡還不到五十歲,那可是大有來頭。

戰智湛早就聽說,海哥的爸爸是個老革命,打完“遼沈戰役”之後,因為受了傷,就沒有隨部隊進關。一直到了“抗美援朝”戰爭打響,海哥的爸爸找到了老部隊。在著名的松骨峰阻擊戰中,海哥的爸爸又身負重傷。傷愈後,不能待在部隊了,就回到了埠頭,一直在埠頭毛織廠擔任領導工作。侯大爺也是埠頭人,曾經是海哥爸爸連裏的一名戰士。在“抗美援朝”第二次戰役的德川戰鬥中,侯大爺為了救海哥的爸爸,被炮彈炸的渾身是傷,鋸掉了一只胳膊和一條腿。侯大爺不識字,轉業回到埠頭後,雖有補貼,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

侯大爺一生未娶。他總說他一個殘疾人,就不拖累別人了!海哥承包濱江煤炭公司之後,就把侯大爺接到了公司,還給安排了一個保衛股股長的職務。讓他爸爸和侯大爺兩位老戰友能夠朝夕相處,愉快的度過晚年。海哥也多次向人提起,他要為侯大爺養老送終。

一進海哥的家,給戰智湛的第一印象就是海哥家的家規很嚴。戰智湛第一次來海哥家,不免十分拘謹。當見到海哥的爸爸媽媽時,不只戰智湛額頭直冒汗,正襟危坐在海哥父母的對面,感覺渾身不自在。就連平時豪放不羈,快言快語的“四錛嘍”也變得猶如一個老實巴交上課註意聽講的好學生。海哥年逾花甲的爸爸雖然目光炯炯有神,但還是蠻和藹可親的。和兩個年輕人嘮了幾句之後,就主要和戰智湛嘮了起來:“小戰,聽海兒說你爸爸是三八年的老八路了?我參加革命那前兒都四六年了。按理說,你爸爸要是在我們部隊,應該是我的首長了,咋好意思麻煩首長千裏迢迢的給我寄紅棗?”

戰智湛欠了欠屁股,謙恭地說道:“伯伯,俺敬重海哥的為人,總尋思著有海哥這樣仁義孝順的兒子,想必他的爹娘也差不了。後來聽海哥說起伯伯的英雄事跡,十分心折,這才告訴俺爹。俺爹也是敬重伯伯是為黨和人民出生入死的老英雄,這才……”

海哥的爸爸聽得連連點頭,滿臉的自豪,笑瞇瞇的說道:“嗯……英雄啥的說不上,為人民服務嘛!不過,說起海兒,別的不敢說,就‘孝順’這一點,我們老兩口子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不,都結婚這麽多年了,菲菲也這麽大了,他還天天晚上給我們老兩口子洗腳。”

聽了海哥爸爸的話,戰智湛感覺更欽佩海哥了。在他的家鄉,是十分崇尚“孝”的,“百善孝為先”嘛。但是,像海哥這樣能夠始終如一,天天為自己父母洗腳,卻很罕見。久病床前還無孝子呢。拜見了海哥的父母,戰智湛總算如釋重負般長出了口氣,又拿出特意在秋林公司買的洋娃娃逗弄了一會兒海哥四歲的女兒菲菲之後,就坐在客廳紫紅色絲絨罩的寬大沙發上,邊和“四錛嘍”閑聊著社會上的奇聞趣事兒,邊四處打量著海哥家屋子內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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