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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藝術家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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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那把舊吉他,在人群中唱著:

是否愛就得忍耐

不問該不該

都怪我沒能耐

轉身走開

難道犧牲才精彩

傷痛才實在

要為你留下淚來

才證明是愛

還要怎樣的表白

才不算是獨白

都怪我沒能耐

轉身走開

那天,程宇非和外公一起給綠蘿換盆。然後,去了許飛家。

用鑰匙擰開門鎖,裏面的音樂聲愈來愈大。他走了進去。見許飛和許老爹正在唱歌。

沙發被拽到客廳的角落,留出中間的空白。兩人仿佛站在舞臺中央一般,旁若無人地唱著。表情激蕩,身體搖擺,但聲音卻並不大。

他站到旁邊聽了半首歌,才被許飛註意到。

“哈,來啦。”許飛笑著道:“太投入了。”

投影儀放著伴奏,滾動的歌詞正好能被程宇非看見。於是,他也加入了演唱大軍,成為了這個臨時樂隊的一員。

許老爹也看到了他,一會兒摟過他的肩,一會兒把他推開,兀自彈起吉他。

“咳咳。”許老爹停下唱歌,咳嗽兩聲,喘了口氣,接著說道:“哎媽呀,被自己的吐沫星子嗆著了。”

“豬啊你。”許飛一邊笑著一邊拍了拍老爹的背,末了又問一句:“吃藥了嗎?”

許老爹點了點頭,坐到角落的沙發上,順手把吉他遞給旁邊的程宇非。

程宇非接過來,抱住,起初半天沒動。好像接的不是把吉他而是個□□一樣。

許飛站旁邊笑著把他推開。他一個踉蹌摔了出去,吉他差一點脫手而出。原本以為許老爹會大怒,卻不想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笑了起來,笑聲一下蓋過了後面的伴奏聲。

“沒事兒。”邊笑邊道:“玩吧。”說完自己靠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拿著茶缸,邊圍觀邊喝著。

程宇非也漸漸放松了。手上沒什麽章法地彈著。有些是憑記憶,有些是憑感覺,還有些啥也沒憑,就是瞎彈而已。

“程程彈得不錯啊。”許老爹在旁邊喊道,還伴隨著喝茶的吸溜聲。

“你喝水時候能不能不說話。”許飛笑著道:“別又把自己嗆著了。”

許老爹點了點頭,沒說話。默默地喝了兩口,忽又道:“飛飛,你們不是約了同學一起吃飯嗎?快中午了。得出發了吧?”

“啊。”許飛一拍腦袋,道:“忘了忘了。玩兒太嗨了。”

“不行就打車去。”老爹一旁建議。

“本來也打算打車過去。”許飛一邊說著,一邊回房間取了包。然後走出來。

遞程宇非一個眼神,示意出發。

“別忘了帶錢。不說你請客嗎?”老爹又道。

“帶了帶了。”許飛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飯,累了就歇會兒。別作妖。”

“這TM到底是誰發明的詞兒?”老爹笑笑道:“我TM自己能作什麽妖。我TM又不是捉妖師!”

“走啦。”許飛邊下樓邊喊道:“文明點兒啊,還有未成年呢。”

“程程比你懂事多了,我跟你說。”走到樓口還能聽著老爹在樓上的碎碎念。不知道,他是不是追到門口說的,要不怎麽能這麽清晰呢。

兩人出小區攔了車,“站前街,生命與食物的秘密自助店。”上了車,許飛報店名。

“什麽?”司機似乎並不知道什麽生命秘密還食物秘密的,問道:“什麽店?新開的?”

“中間。”許飛回道:“你就開到那條街中間就行。”

“好咧。”

“不是有導航嗎。”程宇非忍不住道。

“算了,沒多遠。”許飛回應。

兩人一齊坐在後排,瞇上了眼,閉目養神。

不大會兒,出租車就停住了。只聽司機師傅喊了一句:“到了。”

“噢噢。”許飛睜開眼睛,應了一聲,推著程宇非一起下了車。

斜對面就是那家店了。許飛和程宇非都看到了。

兩人穿過馬路,走進店裏。

“這邊。”徐凱的聲音從老位子傳了過來。

許飛條件反射地往那邊一看,就看到了他們。

許飛帶程宇非走過去。

走到桌前時,就聽徐凱身邊的尤達說道:“坐。”

許飛讓程宇非坐到了裏面,自己挨著他坐下。

等她坐下,又聽對面說道:“這是徐凱,不用介紹了,你們肯定很熟。”

許飛聽了他的話,剛擡起頭,只聽他接著說道:“我是尤達。趁你們放假就回來了。”

“你們也放假嗎?”許飛隨口問了句。

“沒什麽事兒就回來了。”尤達笑笑道:“不會耽誤學習的。”

接著又道:“這就是弟弟吧?叫程宇非是吧?”

程宇非點了點頭,沒說話。

“走,一起去拿吃的吧。”尤達站起身,又說道:“許飛你坐著吧,我幫你拿。”

“不用。”許飛搖搖頭,道:“你又不知道我想吃什麽。”

“你可以看看我拿的對不對。”說著,把剛要站起來的許飛又按到了座位上。

程宇非從許飛前面出去,也說道:“我會多拿的。我知道你愛吃什麽。”

許飛點點頭,沒再動了。

還沒發上一會兒呆。就聽到身後來了句:“回來咯。”

許飛慢慢轉過身,就見尤達一手拿了一個大托盤,每個托盤上都裝滿了東西。她趕緊站起身準備接過一個。

“沒事兒。”尤達笑笑,繞過許飛的手,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把其中一個餐盤放到許飛前面。

“快吧。”一邊笑,一邊道:“你看看,有沒有你不愛吃的。不愛吃的給我。我去拿喝的。”

許飛聽到這兒,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點頭是因為聽到對方說要去拿喝的。搖頭是因為,她看了下發現,居然幾乎全是她愛吃的。

雖然她愛吃的著實是多了點兒。但拿了這麽多東西,沒有一樣她不愛吃的,這概率也是可以了。

還拿了雞排。“爆漿的?”許飛忍不住咬了一口,驚訝地道。

“怎麽,不愛吃?”尤達道:“我喜歡雞排啊,我喜歡爆漿雞排。你不愛吃就給我吧。”

許飛搖了搖頭,“我也愛吃雞肉。什麽雞翅啊,雞排啊,都喜歡。我也喜歡爆漿的。”再說已經吃過了,怎麽還會給他。

尤達笑笑,也咬了一口自己的雞排,緊接著道:“這家的蠻好吃呀。徐凱從哪兒找的地兒。”

“他喜歡吃甜品啊。”許飛也一起笑,又問:“你不知道?”

“當然知道啊。”尤達忍不住講道:“從小他就喜歡。為此沒少挨他媽媽說。”

“怎麽?他媽媽還限制他吃甜食。”

“豈止是甜食。碳酸飲料也不行。總之,除了飯菜,水果,其它一概要限量的。”

“那他怎麽-”許飛問道。

“躲到外面吃啊。”尤達笑著道,嘴角的小梨渦非常顯眼,“或者躲到我家來吃。”

“你媽媽不管嗎?”許飛也笑。

“她不在啊。”尤達道:“她和老爸平時基本都不在家。”

“就算在,有尤達也不怕的。”徐凱端了餐盤回來,接過話道。

“怎麽?”許飛側過身,給一起回來的程宇非讓開位置,一邊問。

“他能說啊。”徐凱一邊坐下,一邊也笑著說道:“你沒發現嗎。他特別能說,他爸媽都怕他的。再說,即便有反對意見,被他說的,也要投降了。”

“那豈不是很好。”許飛回應道:“這樣的話,爸媽基本都會滿足你的願望吧。無論是什麽。”

“哈哈~”尤達忍不住笑開了,嘴角的梨渦變成很深的一坑,只聽他說道:“是啊。讓阿凱學我,他不幹。這樣很好啊,有什麽是說不明白的,不溝通肯定有代溝啊,交流很重要的。”末了,遞了個眼神給許飛,道:“阿飛,你說是不是?”

“是這樣,沒錯。”許飛一邊點頭,一邊接著道:“但也分人啊。徐凱和你性格不一樣。再說,他父母和你父母性格也不一樣啊。就說我吧,我在家和我老爸相處就挺好的,主要也因為他處處關心我,也喜歡和我溝通。倘若他是那種,大男子主義的爸爸,或是只忙事業的那種,你們說,他還能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嗎?”

幾人都很認同地點點頭,連程宇非也在旁邊認真地點了又點。

許飛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說了句:“吃東西啦。吃點頭丸了?”

“那他就-”尤達咬一口雞排,一邊細細嚼著,一邊問許飛:“就沒想過再找個伴兒?”

“肯定不會啊。”許飛也咬了一口雞排,回道:“他身體不好,肯定不想耽誤別人。再說,他那麽愛老媽。”

恐怕這最後一句才是關鍵吧。幾人默默地想。

“來,幹一杯。”尤達笑道:“為我們的相遇和相聚幹杯。”

幾人一起舉杯,許飛手上的是尤達剛給她倒的櫻桃酒。粉紅的色澤在酒杯裏面一蕩一蕩,美好得讓人不忍心喝下。

徐凱也一起笑,他拿的是紅酒。

幾人舉杯,撞在一起,然後紛紛一飲而下。程宇非和尤達拿的都是威士忌。

“你在英國也喝這個?”許飛問尤達。

“當然啊。”尤達將杯中酒飲盡,一邊回道。

“喝醉過嗎?”許飛忍不住問道。

“沒有。”尤達挺認真地回道:“我酒量特別好。不知道遺傳的誰。他倆平時也喝得不多。就偶爾喝一些,還很克制。但我就特別能喝,從來沒喝醉過。”

“酒神。”徐凱忍不住插了句:“這可是我們酒神。凡能稱得上神的,你們想想,那能是一般人嗎。一定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許飛看向徐凱,剛想聽他接著說。就見尤達將話頭接過去,道:“小時候第一次喝酒,把我爸嚇壞了。他以為他兒子是把酒當水喝了。但其實我知道那不是水。但我喝了真沒什麽感覺。我喝啤酒真跟喝水一樣。後來-”

“改喝白酒了?”許飛笑著問。

“白酒也喝。”尤達道:“紅酒也喝。我喜歡甜度低的。”

“幹紅?”許飛問。

“對。”尤達笑著道:“葡萄酒,果酒什麽的很少喝。”

“你和徐凱正好相反啊。”許飛感慨道。

“是啊。”徐凱接過話,說道:“我和他喝酒都各喝各的。他都喝什麽老白幹,伏特加,威士忌。我就喜歡這種。”說著,舉起還剩一點兒酒的酒杯,接著道:“高甜度的葡萄酒果酒什麽的。啤酒我都很少喝。”

“那你倆是怎麽成為好朋友的?”許飛笑著問。

“你別被他騙了。”徐凱回道。

“什麽?”許飛忍不住問。

“你別看他跟個話癆似的,又很能喝酒。你以為這樣的他,就是個社交咖?”徐凱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道:“NoNoNo,他其實心裏面門清。而且他也沒談過戀-”

徐凱被尤達使勁兒拍了一掌,“不就是沒談過戀愛嗎,用得著說出來嗎,像你談過似的。”

“我也沒啊。”徐凱接過話,“但我有一直在努力啊。免得最後只能跟你在一起,這讓我爸媽可如何接受啊。”說完,徐凱兀自笑開了。

許飛看得出,他們感情是真的好。連這種有關性/取向的玩笑都能開的出。可見,他們對彼此應是很了解的。也或者,他們原本就——相愛。

也許是許飛的表情實在太過詭異,被尤達也狠狠拍了一下,只聽他道:“想什麽呢,開玩笑聽不出來?我要是跟他一對兒,他爸媽不得跟我玩命。”

一直沈默圍觀的程宇非,在旁邊看到許飛被尤達拍了頭,擡起頭,看了過去,如果此時有人註意他,就會發現他抿起的嘴角,帶著絲明顯的不高興。

只聽許飛回道:“怎麽?還真能玩命啊?”

“可不。”尤達回道:“絕對真。真玩命。凱哥爹媽那都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教書人,要知道自己兒子被我給帶歪了,肯定玩命沒跑兒的。”

“要不是他這人關鍵時候,很靠得住,我估計我爸媽都不能讓我跟他做哥們兒。”徐凱插話道。

尤達在旁邊點著頭,一臉認同,一邊說道:“主要吧,還是因為我這人靠譜。比他還靠譜。”

看著可不像。許飛吃了塊兒紅燒肉,看向對面,道:“他看著可比你靠譜多了。”

“屁~”尤達笑道:“他就是占著長成個老實樣兒。其實心裏面,成天惦記著造反!”

“怎麽的?”許飛又吃了一塊兒紅燒肉,一邊問。紅燒肉的肉汁兒鮮香得讓她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他喜歡甜點你知道吧?”尤達講道:“完了就一直攢錢,他爸媽給的零花錢,紅包什麽的,還有這些年的獎學金。就等著回頭開一家自己的甜品店呢。”

“已經攢夠錢了?”許飛太意外了。

“就算沒,估計也差不多了。”尤達道。

“差不多了,不夠就再申請大學創業貸款。”徐凱在一旁說道。

“你看看。”尤達道:“簡直了。早就蓄謀已久。”

“哈哈。上次在這兒你還-”許飛笑著道:“我以為你還沒下定決心。我太低估你了。”

那天,他們一起聊了很多。臨結束時,尤達問許飛:“你們一會兒還有什麽安排,要不要一起?”

許飛想了想,回道:“不了。我們還有事。”

因這最後一句,程宇非吊著的心,總算是歸了位。

那天晚上,他們照例一起去運動場。程宇非一人跑,許飛在後面慢慢地走。因為陰天,他們還都穿了雨衣。

結果直至結束,也沒下雨。程宇非跑了一身的汗,許飛也沒好到哪兒去。

兩人無奈地擡起頭,只見,剛才還漫天的烏雲,此時早已圍攏在一角。而露出的天空,一半是火燒一樣的紅色,一半是漸變的藍色。

而他們,就站在一片紅藍的天空之下,呆怔著,迷醉著,心曠神怡,又心神蕩漾。

唯願如此,直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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