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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還是英語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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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已經基本能跟上老師上課講的,有不明白的,也會在書上畫出來或記在旁邊。

“大家都打起精神。一年一晃就過去了。你不聽就不會,中考就抓瞎。是去一高,重點高中,還是普高,就在這一年了。咬咬牙就過去了不是,什麽有的沒的都放一邊。等考完試了再說。”英語老師胡靜,名字叫靜,人卻不靜,是所有科目裏面最強悍的老師,沒有之一。

她是北外畢業的,按說這個學校的,大可以留學,可以有更好的發展。但她沒有,來了他們這個臭名昭著的十四中,完了還自讀在職碩士,在一眾學歷平平的本校老師中,就像個異類。

“好了,下課。”胡靜收起課本,喊道:“程宇非,跟我來。”

程宇非正準備看看下節的數學,他基礎太差,又不想放學後花太多時間學習,就趁著在學校時候,沒事多看看,抽空再多做點題。

“這邊。”胡靜穿著條修身的裙子,裙子長度正好到膝蓋,下面穿了雙同色的坡跟鞋。教育部規定,在職教師穿裙子不得短於膝蓋,那種膝蓋以上十公分的裙子是絕對不行的。

程宇非跟在後面,腳步很輕。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胡靜把椅子轉過來,坐下。“我看了下,你最近進步很大。上周五的模擬卷紙,答了90多分。比之前高挺多。”

程宇非沒說話,看著面前的辦公桌。

胡靜也沒強迫他回答,說道:“我希望你保持住。照這麽下去,中考時候,英語不僅不會拖你後腿,還能給你拽分。”

她又仔細看了眼程宇非,後轉過身收拾收拾桌面,拿過要批改的作業卷子。兀自說著:“有什麽事兒,你可以跟我說。不會的也可以來問我。不光英語,其他科也行。不過,其他科最好是問你們科任老師。老師不在或者弄不明白的,可以再來問我。”

()the boy failed many times,he’ll try again.

A.As if B.Because C.When D.Even though

選D,正確。一邊說著,一邊批試卷。下筆飛快。

瞄了眼站一邊的程宇非,“教了你兩年,你一直不愛說話。我不管你心裏面怎麽想的,我覺得作為一個學生,為自己負責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在自己的人生面前都得靠邊,你自己好好想想。”胡靜接著批改卷子,聲音幾乎沒什麽起伏。“回去吧。”

“好。”程宇非轉身走出辦公室。

剛走進教室,鈴聲就響了。

一直到中午放學,他幾乎都在聽課,沒怎麽溜號。即便不能全程高度集中註意力,也能把主要講的聽明白。

掃了眼窗外,天已經放晴,湛藍的天空,稀稀疏疏幾片雲,就像飛機在空中劃過時留下的航跡雲。陳可攤開在床上,摸出手機,已經中午了。從床上坐起來,靠到墻上,伸手從床頭摸出一支煙,刁在嘴邊,按住打火機,火苗躥出,一股熱氣噴在臉上。深深吸了一口,含了會再緩緩吐出,困意終於散了。就勢一拋,打火機從旁邊劃出一道弧線,砸在床頭櫃上。

又一天開始,一天一天又一天。在床頭的小茶缸裏按滅煙頭,陳可抹了幾下臉,直到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放下手,伸手撈過地上的衣服,往身上一套,站到地上,光著的兩條腿細長,提溜細,但腿根一圈的腱子肉,很有力量。套上褲子,把衣服往裏面一掖,扣上褲帶。

卡其色的褲子很修身,襯得雙腿筆直修長。

陳可打開門走出去。

“小可,起來了?睡得好嗎?”陳可媽媽問,“我做了飯,先吃飯還是等會再吃?”

“你吃沒?”陳可嗓子有些喑啞,可能是沒睡醒,也可能抽煙抽的。

“媽媽早上吃了,現在不怎麽餓。”陳母道,“嗓子怎麽啞了,媽媽給你燉點冰糖雪梨吧。你先洗漱。”說完往廚房去了。

“媽-”他剛想說媽不用,就破音了。跟拉壞的風箱似的。他沒想到聲能變這樣,他其實抽煙並不兇,基本一周才一包,平均一天也就兩三根。有時候抽得多點,有時候還不抽。是昨天。他想起來了。昨晚上跟陸思瑤又吵了一架。

陸思瑤,酒吧的持有人。

她永遠是,美的。即便是罵人的時候。

“要你管我,你TM算老幾。”陸思瑤叉著腰,屁股翹得老高,塗著正紅啞光色口紅的嘴唇嘴角微挑,即使不笑的時候,也帶著種特有的嬌媚。這種嬌媚就像一層偽裝,把內裏的光和暗統統遮掉。

“我-”一句我是你男人,在陳可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嘴裏邊全是苦澀,可他終究是說不出口,就像,他根本就要不起她。

“呵。”陸思瑤瞇著的眼睛狹長,眼角像一條魚鉤,即使沒掛魚食,依舊勾得魚兒們紛紛咬上來。“怎麽,沒話說了。”

煙粉色的短裙包住整個臀部,陸思瑤的聲音低下去,帶著她一貫的慵懶,和一絲似有若無的不屑,“你說話嘛,就跟放屁一樣,放前控制不了,放後又很快散了,頂屁用啊,就是沒用嘛。呵呵。”

胃裏面上下翻滾著,一股郁氣從下面往上,憋都憋不住,“你TM不能就少折騰了,你TM這個月一塊兒吊了四個男人,四個,我艹。你TM把自己當什麽了。”陳可一口惡氣止不住往外噴。

“出來賣的?”陸思瑤把話接住,“我TM樂意,你管個屁!”說著把一條腿甩出去,一只高跟鞋甩在陳可身上,“你TM也就能管個屁了,連TM屁股都管不了。你TM也就配給我提提鞋。”說著把另一只鞋也朝陳可甩過去。

“你還在,關掉電視。

你還在,我的身旁。”

手機鈴聲響,打破這一陣沈默,“餵。嘉誠。”陸思瑤的聲音又低下去,帶著點慵懶。

“去你那啊。你不用做太多,我們倆也吃不多少。”

“把水床先加熱了。”

“嗯。一刻也等不了。”

“完事再吃唄。”

“晚上見。欸對了,昨天你做蜂蜜檸檬沒?”

“王姐走沒?”

“好。”

陸思瑤掛了電話轉身準備走了,“晚上可以早點關店,你也早點休息吧。”

陳可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已經麻了木了。他沒資格,他一直沒資格。

站在洗手間裏面,看著鏡子裏的臉,熟悉又陌生。這張臉無疑是好看的,可他只覺得醜陋。它偽善又自私,而且很沒用。

從洗手間裏出來。

“雪梨熬好了。我給你晾了一碗,先吃飯吧。”陳媽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很溫柔,永遠輕輕的,像一陣風,拂過心間的時候,會升起一股暖流。

“嗯。”陳可忍住嗓子眼裏的瘙癢,拿過飯吃了起來。好像有痰和米飯一起咽進喉嚨,似乎又沒那麽癢了。

“最近工作忙嗎?”

“還好。”陳可夾了口菜放進嘴裏,說道。

“要不-”陳媽剛吐出個要不,就停住了。她不想說得太多,讓陳可不開心。

“媽工資還行,你可以換個輕松點的工作。其實做不一樣的工作,有時候也挺有意思的。”還是輕輕柔柔的聲音。陳媽盡量把這事兒說得自然,她不希望陳可覺得自己是在管他。她其實只是有點心疼,天天半夜才下班,也沒個休息日。就周三周五白天能歇會。

“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工作一點都不忙,還能去後廚蹭吃的。老板,老板人也好。”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前浮現起陸思瑤那張既嬌艷又張揚的臉,大紅的唇就在眼前一張一合,筷子上夾的菜啪地掉在桌上。陳可忙回神,撿起來,接著吃。

“你們老板,是個姑娘?”

“嗯。”陳可又吃進一大口米飯,嗓子眼說不出的幹。又幹又癢。

“多大啊?”

“不大。不怎麽大。”

“不大就自己開店?”陳媽問,聲音沒什麽起伏,仿佛很不經意的。

“嗯。”陳可只低低回應。

“有你大嗎?”

“大點。”陸思瑤比他大不到六歲,今年剛滿26。

“噢,噢。”

吃完飯,陳可正要洗碗。

“放下吧。把雪梨喝了再去上班。”

“嗯。”陳可又在盛雪梨的大海碗裏添了點湯,喝了一大口,溫乎乎的剛好。幾口喝了個幹凈,把碗放在老媽前面的水槽裏。

“走了媽。”

“嗯。媽下午沒事就去廣場跳舞了。你要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打開門,陳可走了出去。

戴上耳機,往酒吧走。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的種子從遠處飄回

聚成傘的模樣

太陽從西邊升起

落向東方

廚房裏飄來了飯菜的香

......

你還在

你還在我的身旁”

轉過路口,陳可走進酒吧。

“你還在我身旁

你還在我的身旁”

酒吧裏,也在放這首西樓的,孩子。

“今天這麽晚?”陸思瑤在吧臺後面正塗著口紅,是藍調紅,在頭上射燈的映襯下,顏色忽明忽暗。手邊是酒杯,和還剩一少半的酒瓶。

“起晚了。”陳可低聲回道。

他走過來,離陸思瑤越來越近。

陸思瑤抓了下手邊的酒杯,一個旋轉,從高腳凳上下來。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貼住陳可的唇,用她的。白色的裙擺晃了一圈落下來,垂在她纖細的小腿上,裙子和肌膚,一時間說不清哪個更白一些。

陳可反應不及,整個人還是懵的。只是條件反射地扶住陸思瑤的腰,怕她跌倒。

陸思瑤瞇著眼睛,把舌尖頂出來,頂進陳可偏薄的唇裏,勾住他下面的舌筋,陳可立馬抖了一下。這裏,正是他的敏感帶。

他整個身子都像被點了穴一樣,又麻又癢。扶住陸思瑤的手,緩緩地收緊,再收緊,緊緊扣在自己麻癢的身子上,倏忽間一股電流從下面湧上來。大腦裏,一片混沌。

“上樓?”陸思瑤的聲音仿佛從身體裏發出,帶著點嘶啞和顫抖,貼著陳可的唇,聲音像直接傳進了他的嘴裏,從嘴裏到心尖,都輕輕抖了下。

陳可用力掐住陸思瑤的身子,她整個身子就懸在空中,陳可咬住對方的紅唇,唇上的色彩被一點一點吞食。一只手箍得更緊了些,整個環住對方的身子,空著的那只手向前狠狠一抓,一掐,又一抓。陳可,繃緊的身體,一邊往前頂弄,一邊往樓上走。

從陸思瑤的房間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陳可洗了個澡,從衛生間出來,走到床邊,給陸思瑤蓋上腳,把被子往裏掖了掖,又拉了拉窗簾,把光遮得更嚴實一些。然後,他輕手關上門,下了樓。

吧臺還只亮著射燈,陳可打開他頭頂側後面的吊燈,調了暗光。

回身拿了個酒杯,倒進琴酒和澀苦艾,一飲而盡。再倒入伏特加,加入甜苦艾,笑了笑,再次一飲而盡。

口腔裏,先是辛辣苦澀,後是火燒火燎一般,又帶著點甜。就像他整個人,一樣。

“無情的時光在流淌

回了嗎

回了呀

累了吧

一路上過得怎樣...”

酒吧裏的音樂流淌,仿佛敲在杯檐上,也敲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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