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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熔金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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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熔金破霧

炎龍號上的人都盯著那個大洞,球形的區域越來越大,如同空中一輪展開的巨月!而從那巨月之中,伸出來一條金色的纜繩,正是顧沈星系在炎龍號上的那條靈絡!

眾人看著那個洞——透過那個球形,他們在徐山的船的缺損中,看到了來自真實世界的月光!金色的纜繩開始縮短,將炎龍號朝著道球形的大門拉去!

“哼!終於能打開一道三山門了。抓緊了,可能會很晃!”白鴉出聲提醒炎龍號上的眾人!轟!巨大的落水聲和晃動,像是船從一個高浪上砸到了海面上,炎龍號上的所有人縱使抓住纜繩,也全部向前重重跌了一跤!只有白鴉步履輕盈,幾步跳到船頭上:“我們回到海上了!”他滿意地看看自己的身軀,沒有變小:“靈力終於放開了。”

炎龍號上的船員們驟然驚醒,迷茫地看著真實大海上的星光和月色(給個特寫,月亮已經由他們出發時的下弦月變為如鉤的上弦月,他們已經迷航半個月了)——不知身在何處,好像從一個漫長的南柯夢中醒來。

“都起來,放帆、起錨,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你們以為回到現實中就安全了嗎?海面上應當起碼還埋伏著徐山的兩艘帆船!他自己不是說了嗎?他的雙船夾擊之術天下無敵!”

“看!”惹月突然朝上指著。

眾人擡起頭,在炎龍號高高的主桅桿之上,仿佛升起一輪燃燒的日輪,金色的電光在那球形之上旋轉、環繞、飛旋,而主桅桿之上的那個迎風而立的少女,她單手抓住桅桿的最高處,一手托著那金色的日輪,白色靈絡翻飛如同大天使的六翼!

金光照射著她的臉,美麗如同薺荷花瓣,嘴唇像是落在雪地上的茶花。

周敏靜沖上前去:“戈舒夜!!!”

顧沈星從那帆的高處溜下來,跳到甲板上,沖進指揮艙,大聲搖著示警的鑼鼓鈴鐺,發出刺耳的金鼓之聲:“侯爺,來不及了,快發命令!徐山的三角大帆船,兩艘!南北兩側夾擊我們,正在靠近!”

周敏靜聞言,抽出腰帶上望遠鏡,前後各看了一眼:“徐山想要夾擊我們——炮手,拉開炮艙門!——大明水師的戰士,刀劍準備、火藥上膛,準備接敵!”

炎龍號上的浙江水師士兵,縱然剛從徐山的幻夢中醒來,卻因為在周敏靜麾下日夜不停地操練,條件反射地迅速跑上自己的崗位。周敏靜抽出腰上指揮刀,沿著船舷與嚴陣以待的士兵們一一相碰,發出刀劍金玉爭鳴:

“將士們,徐賊就在前方,長久以來你們的國仇家恨,就在今時今日,就在此刻——狹路相逢勇者勝,大明水師,必勝——”

“必勝——”隨著將士們的吶喊,兩艘三角大帆船迅速朝他們包夾過來。

轟!炮聲!

眾人一驚,周敏靜吼道:“檢查戰損!”傳令一聲聲傳下去,又傳回來,程翔道:“回侯爺,不是我們受到炮擊!”

眾人望著海面,只見正在包夾他們的一艘掛著“藏海王徐”的三角帆船屁股起火了——“有人從後面偷襲了徐山!”“看,天馬號,是天馬號!”而跟著,從海平面上升起更多的桅桿。

“援軍,是我們的援軍!”

“是大明水師的旗號!”船上士兵人人心志鼓蕩,歡呼起來:“看那——神威號,是神威號!!!”從永平港來接應的炮船隊如同海平面上的一道墻!

天馬號和為首的神威號已經夾住了他們北側的那艘三角帆船,雙側同時炮擊,將它像切魚一樣從中間剖開!

周敏靜登上船首的指揮臺,對著躊躇滿志的將士下令:“炎龍號掉頭,轉守為攻,追擊逃走的那艘徐山船!”隨著他的令下,飛廉如意帆哐哐落地,所有帆全部展開,全速朝打算往南逃竄的徐山帆船追去!

“飛廉如意,風神知我意!”仿佛是天人有感,在這本來多南風的五月,風朝北刮,徐山帆船朝南的航行變得十分困難,炎龍號上的櫓手齊心協力,眼看被炎龍號追上了!

“開炮!——準備接舷!”周敏靜下令。炮聲響過,木屑煙塵、血肉肢體橫飛。一道道登城梯從炎龍號上放下來,搭在徐山帆船的船舷上,將士們人人爭先恐後,沿著梯子越過兩船之間的空隙,殺上甲板!

顧沈星抽出斷腸劍,一馬當先,劍鋒所指,如同砍瓜切菜,賊群望風披靡。賊人們眼中發出恐懼的光,口中發出吶喊:“顧速!快逃啊,——是一個人幹翻一艘船的顧速、海上戰神顧速啊!!!”

“投降繳械不殺!徐山在哪兒?!”顧沈星拎起一個嘍啰,用劍指著他的咽喉問道。嘍啰口中不敢說話,用眼睛瞟了瞟通往下艙的活板門。“得了!”顧沈星一腳踢開他,順便一劍削斷了他腰上的機銃。他一腳踹開活板門,沖下去!

下艙是一個個酒桶似的東西。他揮劍劈開一個,只見破桶中流出蛋清樣的液體,裏面竟然也像正在孵化的雞蛋一般,叢生著血管和碎肉;他一個一個將徐山的孵化桶劈碎,在最後一個大桶之中——

“還真有個蒼白徐山?!看來世界結界中的一切,也不過是現實世界照進腦中!跟我走吧!”顧沈星拖著濕漉漉、滑溜溜的蒼白徐山來到甲板上,平時溫文爾雅、溫柔弱質的他,此時如同一尊金剛戰神:“這艘船上的海賊們聽著!你們的首領已經伏誅,其餘的,繳械不殺!若是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

戰鬥從晚上持續到紅日東升,賊子們已經被殺得死的死散的散,周敏靜登上炎龍號的船頭,令旗語兵發出了鳴金收兵、打掃戰場的命令。

惹月側頭看著他,心中不禁豪情激蕩,不禁道:“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赤壁如果少了周郎,精彩程度至少會失去一半。周侯爺,我想,以後你不會再被那個所謂的‘詛咒’所困了吧?”

敏靜轉頭看著她,然後作揖道:“多謝天海豊大小姐。”蘇惹月一驚,趕緊伸手扶住他:“侯爺,使不得!你是官,我們是民。”

周敏靜笑笑,道:“民為貴。況且,我還知道姑娘的一個秘密呢,也多謝你,我才能從陰影中走出來。——我想,我總要面對過去的。”

此時天馬號也已經靠過來,陸劍羽和馬四爺沖過來:“大小姐,你沒事兒吧?顧大少呢?”惹月道:“不妨,我和周侯爺一路,很安全。”玄清塵也過來,道:“四爺!你看見顧速了嗎?東西呢?”

眾人這才想起來。程翔道:“侯爺,顧大少還在海賊的船上捉拿徐山。咱們進去了都知道,應該有三個徐山。顧大少抓住了蒼白徐山,援軍捉住了正常徐山,應該還有一具骨架。顧大少正在全船搜尋。”

周敏靜道:“程翔,請顧大少回來吧,那具殘骸並不在海上,也不在徐山手裏,他的第三具軀體早就叫我們毀掉了,所以他才想尋找藥師之血。”

程翔道:“侯爺,前面的神威號已經在返港了,他們旗語叫咱們拖上繳獲的帆船,準備進永平港會合。”

周敏靜道:“知道了。通知顧大少,前方可能要交接帕特帕拉了,請天海豊準備好。——對了,我能見見貴鏢號的……哥舒姑娘嗎?”

******

戈舒夜正在船頭坐著發呆。“哥舒姑娘……侯爺要見你。”惹月過來傳達,卻見對方站起來,一臉懵地道:“誰?怎麽,要交割了嗎?”

“不行,要等到錢貨兩訖的最後一刻,否則不能露真相。”顧沈星提醒她們,原來他剛才就在幾步遠處,也在發呆。

“你們怎麽了?拌嘴了?從出來就不說話——從前在鏢局裏的時候,不是天天吵嘴嗎?什麽販豬殺豬、倒插門,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顧沈星和戈舒夜兩個人互相瞟了一眼,仍然不說話。兩個人緊張又尷尬,手心微微沁出汗水。尤其是當著惹月的面,簡直像被捉奸了一樣。

惹月拉住沈星的胳膊勸道:“沈星,不可以這樣。你這樣會讓哥舒姑娘以為我們天海豊在排擠她。要好好向人家道歉。”顧沈星心中緊張,又莫名有些愧疚,只看著海不講話。

前艙傳來一聲呼喚,“大小姐!”惹月應道:“好,我可是告訴過你們了,待會請姑娘別忘了侯爺的邀請。”惹月心中雖有些納悶,無奈事煩,只能朝前艙去了。只剩下兩個人,尷尬,尷尬死了。顧沈星默默踱到戈舒夜旁邊,隔開一個人的位置坐下,能聞到他身上硝煙和肥皂一樣的氣息。

他真的很好聞啊……啊!!!你想什麽呢戈舒夜!炮友相見太尷尬了!——人家是有家室的!我行為也太先鋒了吧!戈舒夜突然轉過頭 ,道:“餵,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你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啊?什麽事?”

“當然是……三年前的事!這很難理解嗎?”

“啊……可是你身上奇怪的事不止這一件哎。……比如那把發火的金刀,還有那個突然變大的人偶,他現在在船上自稱是你師父來救你的,居然沒有人懷疑。如果說是徐山雙船世界中的幻覺,他出來後並沒有變回去誒。再比如你可以把船從徐山的世界結界裏拖出來這件。”

戈舒夜轉過頭瞪著他:“找茬是不是?”

顧沈星有點抱歉地笑笑。他一笑就像是春夜的風,讓別人心總忍不往上浮,舒夜覺得心中有些惆悵。

戈舒夜咬咬下唇:“笑笑笑,成天就知道笑。”

“你出來後看都不肯看我一眼,現在終於肯看啦。”

“我警告你哦,若你敢告訴別人,像渣男一樣到處炫耀,我就殺了你哦。”

“我告訴別人?我連你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怪不得三年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對了,玄清塵知道我見過你的事。”

“你告訴他了?!”戈舒夜像一只被電到的小貓一樣要炸毛。

“噓噓噓——”沈星一只手按住她的手(也許是趁機想要碰觸她),一只手按在嘴唇上,“你想廣而告之嗎?他只是知道三年前我們在海灘上碰過面,我自然沒有告訴他……其他的事。”

戈舒夜站起來,壞心地道:“我應當把他丟在結界裏的。”

“你要去哪兒?”他拉住她的袖口。戈舒夜將手一甩,甩開了他:“去見綏遠侯啊。”(前男友啊。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啊你個渣女)

******

敏靜在艙中坐立不安,突然,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傳來,如同銀瓶乍破、金玉擊節:

“民女戈舒夜,謁見綏遠侯,請賜面!”

敏靜心跳加速,他整理下衣帶、穩定呼吸,親自上前掀開了簾子:“請進。”

“侯爺。”對方進來,還是窈窕美女如白荷出水,亭亭下拜萬福。

“舒夜……”周敏靜上前想要拉起她。

戈舒夜後退了一步:“侯爺,官民有別,請不要自失身份。”

“你還在怪我?我們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我外祖母也不在了,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我想要補償我欠你的所有一切!我會上京向陛下申訴,只要你接受韓家後人的身份,認祖歸宗,我們就是名正言順、門當戶對!你就可以做侯府的女主人!”

戈舒夜只覺得一股心火往上沖,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爆發了,韓家除了我不認識的舅父韓文,韓夫人、韓偃和葉家都已經死光了!而你還想要讓我接受這個讓我家破人亡的封號?這對我來說是傷痛、是恥辱!她心中怨恨之情湧上心頭,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我不是已經決定要離開人類了嗎?那血緣的羈絆、世俗的親人,都最終會在時間中離你而去。既然如此,也不過是早一天晚十年的問題,不許將怨悔轉嫁給周敏靜。她提醒自己。

“嗟呼,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屐耳。”她道,“侯爺,我已經從藍仙人乘桴浮於海,在這世上的塵緣已經斷了。請侯爺不必再糾結紅塵前緣,前緣已了,往事隨風吧。”

周敏靜道:“如果你向往自由,不願意入侯門;那讓我照顧你,請不要輕易拒絕我,你一個女子孤行於世,沒有依靠怎麽能行呢?”

戈舒夜擡眼看了看他,笑了:“侯爺,如果是以前的戈舒夜,會很高興地接受你的黃金,我並不是什麽清高的人,畢竟人生在世,沒錢寸步難行,這是生活的必需。可是誰能想到,世殊時異,我現在連私產也不能擁有,這倒讓我為難了。”

周敏靜最後道:“那請你起碼告訴我你師從何門何派、你的落腳地,讓我可以去看望你,起碼……可以得到你的消息!如果你願意,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等。”

戈舒夜笑笑:“我真的不需要,謝謝你的好意。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告辭了。”

******

劍羽對玄清塵道:“玄道兄,你覺不覺得(他回頭瞥了一眼在甲板上活潑地竄來竄去、左顧右盼的顧沈星),顧速自從我們會合之後,整個人就很飄,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怎麽了,你們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他這樣行不行啊?”

玄清塵嗤之以鼻:“哼,桃花期、犯花癡!”劍羽道:“難道他是沈迷於徐山幻境的美色?!”“他們兩個,簡直是形影不離!”“那是應該的,哥舒姑娘背著寶珠啊,所以為了東西安全他應該更沈著一些,怎麽飄成這樣。”

戈舒夜氣鼓鼓地跨步沖到船舷邊,突然將那個縫著粉紅綾羅的娃娃屋作勢要投入海裏。

“餵,你幹嘛?”顧沈星眼疾手快,攔住他。

“氣死我了!讓我把它扔進海裏!”

“餵餵餵,你等一下,讓我給你講一下責權,責權!現保護它的責任在天海豊手裏,如果你現在丟下去,要負責的是我們!”

“有道理。花大少,你很有男女經驗是嗎?那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戈舒夜盯著他。“什麽花大少,你……說?”顧沈星眼睛盯著那個盒子,一心只想把那個娃娃屋搶下來。

“有一對男女,曾經有過約定。他們因為某種原因分開了三年,期間這個男人既沒有去找過她,還有姬妾仆婢一大堆,但是三年之後,當他們重新見面,這個男人就做出很深情狀,一會兒說三年以來我沒有一天忘記女子,一會兒說只要女子回來我願意給她榮華富貴,一會兒說要照顧女子……這個男人是一種什麽心態?”

“也許在他心中,還不肯承認這段情感已經結束了。”

“可那男人嘴裏說得深情萬分,當年還答應得義正辭嚴,說什麽‘心中為戰友戴孝’,結果身邊女眷葷的素的一個沒少,就差孩子滿地跑了!”

顧沈星側頭看了看她:“那……女子,自己是苦守寒窯十八年,心志永不變嗎?”

“那倒是也沒有。”

“所以啊,大部分男女之情,沒有那麽忠貞、唯一的,他們只是在合適的時機,像是洄游的魚群、相逢的羊群那樣相逢了;大部分人,也只是平庸的普通人,也守不住一時激動而發下的山盟海誓。當他們許下承諾的時候,只是表達當時當勢的情感。當他們說情比金堅、永遠不變的時候,永遠不是表示時間,而是一個程度副詞,表示發下誓言的那一刻,我失去理智了。

正常的人怎麽會相信永遠和海枯石爛呢?連我們的生命都這麽短暫,連青春都這麽容易逝去,山高水低、三長兩短,連我們的□□都做不到永遠,連石頭和金子都做不到永遠,人的情感怎麽可能做到呢?”

“所以我討厭你們人類啊。——可我還是存著希望,難道所有的人類當中,就沒有一個真誠、勇敢和信守承諾的嗎?一個也好,哪怕讓我只是看見、看到一個也行。我才不至於對人類完全失望,我才敢去相信,這個汙糟的世界起碼還有一點值得我去保護,去相信。”

沈星側頭看著她倔強的側臉:“愛是難的。”隨即他又展露一個狡黠的笑顏,“你呀還是好好工作吧,就你這智商,不適合玩這種男女之間的游戲。這世道,錢不好賺啊!”

“你不是自命君子、說我價值觀市儈嗎?”

“我給你算筆賬,就比如我們鏢局,你認為我們拼死拼活能撈到多少?”

“不是黃金千兩嗎?”

顧沈星搖搖頭:“黃金千兩只是營業額,不是利潤。黃金千兩已經算是大單了,並不會時常遇到,而換算後是白銀萬兩;租借天馬號,兩千兩股東價;馬四爺、陸劍羽是總把頭和鏢頭,每人千兩,像你這種小魚小蝦呢,幾百兩就打發了。刨去給鏢師、趟子手、船工的工錢,沿途的花費,還有給傷者的賠償,最後落在天海豊櫃面上的利潤,絕對不會多於四分之一。相當於我和惹月的收入也只不過是每人一千二百兩不到。我可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又打海盜又幹苦力啊!”

戈舒夜聽了後悔得直拍座位:“早知道應該把徐山吊起來打,讓他把他的金銀珠寶吐出來!”“看來你還真的挺喜歡錢!”“哦,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我不能持有私產。”“沒關系,馬無夜草不肥,劫富濟貧嘛!”

“你們說什麽呢?這麽開心?”玄清塵擠到前面,偷聽。“我們在想一夜暴富的方法。”

“你們先把這趟鏢交割了,再算怎麽暴富比較實際。”

“對了,玄道士,他也要給你錢呀?你不是道士,是出家人嗎?”“出家人行走江湖也需要錢的嘛!”

“我會直接送給昆侖臺,他拿不到的。”“哎顧速你不要都給大師兄,也給我留點零花嘛!”“哈哈哈,那豈不是他也很便宜?”“自然和你一樣便宜啦!”

突然,前方號角齊鳴,程翔過來通知他們:“顧大少,貴人要登船;閑談莫論,準備交接帕特帕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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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徐山說他有三位一體之功,三具身體,咱們抓住一只蒼白徐山,炮船那兒炸了一只,還有一只在哪兒?”

“在宮中。”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突然傳過來。眾人都轉過頭,註視著從搭過來的橫梯上的來人。

來人身穿一身月白色曳撒,七彩絲線和金線交錯,繡著精致的蟒紋,烏冠上一顆指甲大的瑟瑟石。精致的臉龐蒼白,如同一具顫顫巍巍的水晶雕塑,或者是完美的白玉人偶。長眉入鬢、長目如春水,目光流轉如同光波,整個人顯示出超越性別的光焰。

雖然他這麽美,卻顯示出一種妖異的壓迫力,仿佛是阿修羅王,極美而極威,令人不可逼視。他身後站著六個黑衣暗衛,如銅墻鐵壁般護衛著他,他的腰間懸著一柄白玉做鞘的玉柄長劍。

在這戰火肆孽、硝煙彌漫、木屑齊飛一片狼藉的海上戰船,他潔凈得如同是仙人淩波,好像根本和這裏無關。可他正是這場伏擊戰的指揮官。

周敏靜見到來人,略略吃了一驚,他後撤一步,單腿跪下,(這一行為讓天海豊的所有人都吃了一大驚,心想,是何等尊貴的人,竟讓皇親國戚、尊貴無比的綏遠侯也要行此大禮?而船上的士兵已經全數跟隨周敏靜齊刷刷地跪下了,搞得天海豊眾人直楞楞地站著,如此鶴立雞群。)恭敬地道:“下官浙江都司指揮周敏靜,參見禦馬監督軍沈公公。”

——沈自丹!

“免了。”對方漫不經心地道,“既然侯爺看見我,就知道是陛下的意思了。”

周敏靜五體投地,大禮而拜,口中道:“謝陛下天恩浩蕩,救臣於危難,臣感激涕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萬歲萬萬歲。”

那太監似乎對於這一套非常不耐煩,漫不經心地用手絹擦了擦手,道:“東西呢?”

周敏靜頭低得像是粘在了甲板上,道:“非下官不遵大人之命,請陛下聖旨。”

對方輕蔑地笑了一下:“不愧是你周敏靜,稱病避見本督三年,總說打不贏了,結果一出手就打了個大勝仗。周郎啊周郎,真是比狐貍還精。朔,念。”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周敏靜聽完聖旨,的確要他將帕特帕拉交給此人,於是磕頭領旨:“萬歲萬歲萬萬歲。回稟沈公公,帕特帕拉臣托付給天海豊的顧大少顧速了。請您稍待他的回覆。”

顧沈星上前,也單腿跪下,拜道:“小民就是天海豊顧速,有幸得見上人之顏。帕特帕拉在天海豊的保護中,萬無一失。只是此單是周侯爺所托,小民是生意人,保鏢交至貴人手上,還請沈公公留下收據、手印,也好讓小鏢號有所憑證,用以交割錢貨。”

沈自丹看了他們一眼,冷笑:“周侯爺,還是那麽喜歡謹小慎微、投機取巧啊,要個收據,這話竟然也要七拐八拐,托一個鏢師來跟本督說。難道本督會不認嗎?只要你們先把帕特帕拉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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