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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誤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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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誤會4

對於百姓來說,只要還活著,日子就得過下去,他們可不管誰做皇帝,誰握天下,他們要的吃飽飯,穿暖衣。

齊營軍規森嚴,宇文昊只帶了五千兵入城護衛,其他將士全都留在城外軍營休整待命,平日也不許他們擅入城中。對於百姓們來說,那一夜的激戰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得照舊。

夕榕走著,便近了一家藥鋪跟前。放緩腳步,道:“哈慶,你去采辦文房四寶,我去買些女兒家用的東西。”

哈慶聽她這般說,不敢多問。

護衛正要跟進去,夕榕道:“你們在外面候著。”她提裙進了藥鋪,便有郎中迎了過來:“夫人。”

“最近,偶有不適,還請郎中幫我瞧瞧。”她在小凳上坐下,伸出手腕,郎中取了迎枕墊上,又取了一條白帕覆在她的手腕處。

“近來操勞了些,身子不好,近來越發倦怠了。”夕榕一面說著癥狀,卻見郎中笑意微微,問:“我……”

“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有喜?你是說我懷上孩子了?”夕榕道不出是歡喜還是意外,她想過要做母親,卻沒想要這麽快就做母親。因為戰事吃驚,自前來金城,她雖還與宇文昊一處,他而軍務繁重,也沒有那等想法,而她亦是如此,只想讓他休息好了。

郎中道:“瞧這模樣,已有一月了。夫人略有些氣血不足,這便與你保養的方子。”

夕榕謝過,抓了藥,捧在手裏。

剛出門,便見哈慶抱著文房四寶過來,面露驚色地問:“夢妃,你哪裏不舒服?”

“不礙事,吃上兩服藥便好了。”夕榕閑淡自如地帶過,她想把這消息親口告訴給宇文昊,若是哈慶知曉,還不得跟得了天大的喜訊一般去告訴他。

奪下金城,再不用擔心糧草問題,宇文昊坐在帥帳內,兩側是各營的將軍,笑聲連連,回蕩在空中,竟如過節一般的歡喜。雖然金城大捷已過去,可將士每每說到時,還是津津樂道。

韓和笑道:“若是霍烈知曉,金城一役,拜在我朝夢妃手裏,指不定會恨成怎般?”

魏瑛則是有模有樣地學著霍烈的語氣,道:“想我堂堂霍烈,征戰數十年,此次竟敗於一女子之手。哈哈……想想那霍老頭的模樣,就覺得解氣。”

每至此時,宇文昊就滿心歡喜,雖然夕榕不在身側,可憶起她的點滴不俗,越發癡愛,視她為寶。

黃昏,哈慶備了熱湯。

夕榕拿出特意買下的上等玫瑰露,淡紫色的透明瓊液滴落三滴,頓時玫瑰花香四溢,連一顆心都要醉了。閉闔雙眸,停止了思緒,將頭枕在桶沿上,是從未有過的寧靜。金城已奪下,現下直逼梁京,西梁節節敗退,亡國已不可避免。只是未能抓住霍烈,這未免給一統天下留下了一大憾事,而霍烈勢必會成為宇文昊一統天下最大的障礙。

宇文昊剛從校場閱兵歸來,正要折入內室,被哈慶攔下,道:“殿下,夢妃正在沐浴。”

宇文昊不悅地罵道:“狗奴才,怎不在裏侍候著。”

哈慶頗有些為難地道:“夢妃性子殿下最是明白。她說……奴才……奴才也是男人,不讓奴才侍候。”

宇文昊卻忘了這岔,在他看來內侍太監不是男人,但在夕榕看來哈慶曾是男人,即便少了什麽,但還是男人的心,男人的魂。

“你且下去吧!”

他近了通往內室的布簾,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風拂動著布簾,從那飄起時的縫隙裏,他瞧見她白玉般的雙臂,還有昔日避暑行宮時,為了抵禦媚毒,留下的兩枚疤痕,在她完美如雕的身體上如同刺眼的瑕疵。

他掀起布簾,走近木桶,暗香浮動,他的身上從未令人厭惡的脂粉氣息,卻總有這樣的馨香,而今日卻顯得意外濃烈。

宇文昊問:“這是什麽香?”

“江南麗人坊的玫瑰花露。”

雖不得最好的,卻也是上等貨。只一瓶,就得十兩銀子。夕榕想到狠心買下時的心疼感,雖是十兩銀子,對於普通的五口之間來說,足夠買上半年的口糧。

她緩緩睜眼,“今日回來得這麽早?”

“這些日子忙於軍務,有些天都沒好好陪陪你。”

他在浴桶前停下,俯身撫握住她的雙肩,正欲擁入懷中,卻發現自己還帶著將軍盔帽,又轉身褪下鎧甲戰袍。

她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帕子擦拭著雙臂。屋裏放著只紅泥火爐,上面燒著銀炭,炭火劈啪作響,上面放置著一只銅盆,內裏的水冒出細密的小泡。

夕榕問:“你可要用香湯?若要,再令哈慶備些。”

他從她手裏奪過帕子:“我來服侍你罷……”

“得!你是堂堂太子殿下,我哪敢要你服侍。你先出去罷,我一會兒就洗好了。”她拿了帕子,繼續用它擦拭著雙臂。

看著她手臂留下的疤痕,仿佛是完美的玉飾上留下的瑕疵,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不會泛濫,不會枯竭,突地閃過一個念頭:若是這般與她在一起該有多好。他雖貴為太子,可這許多年來,亦是孤寂的、落漠的,得識了她,他才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別樣的風景。

夕榕見他不走,站在一側發呆,問:“你……怎的了?”

“還記得攻金城前說過的話麽?”

夕榕已然憶不起來,他與她說過的話太多,“你說的是哪一句?”

宇文昊伸出大手,輕柔地撫過她的手臂,手尖帶著絲絲涼意:“軍中有一位擅長紋刺的郎中,是祖傳的手藝,曾給好些北齊貴族的子孫紋過家族刺青。我與他說過,昨兒他告訴我說,需要的材料已經備好了。”

夕榕方才憶起,不由微微一笑,目光停落在手臂上的疤痕上,昔日一簪刺下,不想卻留下兩枚手指蓋大小的疤,如今瞧上去,甚是刺眼。

“你要在這上面繪上桃花?”

宇文昊緩緩俯身,如今回想起衛國避署行宮那夜,還是那樣的令人難忘,她的風姿,撩撥他的心弦,讓他再無法掩飾,也不無法退讓。如若街頭的初識,給他留下了一抹清新的好感;避暑行宮的那夜,則是驚天劈的為她傾心。

“你是我的妻,我想讓人在你身上繪下象征北齊皇家尊貴身份的鳳凰。”

夕榕想到鳳凰,不由得微微挑眉:“為什麽是鳳凰,我不喜歡。都說女子如鳳,可我偏生愛龍。”

她不過是頑皮地想與他玩笑,不想宇文昊寵溺地道:“好!好!你說繪龍便繪龍。”他握住她纖弱的雙肩,“桃花由我親自給你紋,龍還是由郎中先生來。既然你也要龍,我便令他好生設計。”

夕榕本以為宇文昊只是一說,不想他卻是這般認真。北齊貴族都有各自的圖騰,這又讓她憶起了代芹。以梅花為圖騰,成為紋身圖案的貴族,夕榕至今也未打聽出來。

宇文昊終是選擇了“雙龍呈祥”的圖案,原是龍鳳呈祥,因他要求也就改成了雙龍。是一枚圓形的圖案,上面雙龍相戲,龍頭相對,兩龍似在互相端祥,雄龍威武不凡,雌龍儀態萬千。

夕榕嫌龍紋在前面太礙眼,要求郎中先生紋在自己的後左臂處,宇文昊則是右臂處。

“會很疼嗎?若太疼,我看就不要紋了……”

“好了,要不你聞點迷藥,一覺醒來,也就紋好了。”

兩人赤臂並坐,宇文昊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初還覺得有些刺痛,沒過多久,夕榕便昏昏欲睡起來。

一副完整的圖騰,一分為二,分別繪在一對男女身上。

見夕榕睡去,郎中方小心地道:“殿下,自北齊立國以來,將龍繪在女子身上,這……”

“怕甚?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是本殿的意思。如此,他們定不會為難你。”

郎中應了一聲,拿著小針、顏色,開始細細地紋刺起來。

夜,靜謐無聲。

待夕榕悠悠醒轉時,已躺在檀木榻上,再一動,便感覺到腰間落著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宇文昊的手,將他的手落覆在自己的腹部,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幼小的生命,是她與他的孩子。

她還沒有告訴他呢?她在想,這孩子長得像誰?如她?還是如他?

夕榕便這樣靜默地看著他,幻想著孩子長得像誰。正要闔上眼睛,繼續睡覺,不想他卻低低地問:“瞧了那麽久,還沒瞧夠?”

不等她回答,他毫無預兆地含住她桃色的唇,一點點品嘗她口中的甘甜,那麽輕柔珍惜。陳夕榕心頭一顫,不由閉上眼,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越來越能真正體會到什麽是兩情相悅,那是一種全新的感覺,心與心貼近,再也不分開。就似他要在她的身上紋上另一條龍,與他右後臂的是一對。今生今世,她與他亦是一對的吧。

她的靈舌大膽地探入他的口中與他糾纏,就像藤蔓纏著樹幹,撩動他的心扉。宇文昊不由渾身繃緊,更緊地將她攬入懷中。剛剛紋刺過的傷處被他一碰,不由輕嚀一聲。

“怎麽了?還疼麽?”這一聲沒有逃過他敏銳的耳朵,宇文昊放開她,看著她關切問道。

“不要緊。”陳夕榕一笑,更緊地貼近他,疼痛又算了得了什麽,她的心從未像這一刻這般快活而踏實過。

沒了恐懼,沒了不安,只要有他在身畔,她會覺得很自在。

她看著他,眼中熠熠有神,是她尋覓許久的歸宿、港灣。他對旁人如何且不說,但待她是極其溫柔、憐愛的,他總是將她放在心尖上寵著。數年前,當她與玉無垢在山莊玩耍時,一時情動,說出了那樣的話。過往雖也美麗,卻不及她與宇文昊在一起的日子讓人覺得踏實、幸福,每次溫柔繾綣後,都有心靈交匯的感覺。

陳夕榕閉上眼,低低喚道:“齊昊……”

宇文昊眼中陡然一緊,她這是在邀約他與他共赴巫山雲雨。

她卻莫名的有些擔憂,他一直都期盼著有個孩子,眾皇子個個都兒女饒膝,唯他膝下尚未得一男半女。若他知曉,她亦有孕,怕是會死死抑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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