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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無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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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無法原諒

陳夕榕對左右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與皇上下棋。”

他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不追問,靜待她說。

“皇帝表哥,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明日出宮之後,若有可能夕榕不想再回宮了。”

惠帝頗是意外:“不回宮?”

“宮裏有什麽好的,勾心鬥角,爭寵奪愛。宮外多好,海闊天空,自由自在。”她笑著,“你可相信,從一開始我是不願嫁入深宮的,怎耐父命難為,失節之後,太後又降為貴妃,父兄都引以為皇恩浩蕩,但在夕榕看來,卻是一場浩劫。”她一邊下著棋,一面雲淡風輕地說著話,“我知皇帝表哥對新瑤情有獨鐘,皇帝表哥可曾想過,她值麽?江山美人孰輕孰重?有多少女子會真愛皇帝,到了最後,愛上的是權勢?是榮華?”

“新瑤不會!”惠帝不假思索。

“在皇帝表哥心裏,她是真愛你這個人的?”陳夕榕吃吃傻笑,覺得他是這般的幼稚,陷入情網男人和癡情的女人無甚差別,“你是皇帝,註定這一生不會只有一個女人,亦不會只有一種風景。新瑤若真愛你,那夕榕唯有敬重的份。畢竟,單純地愛上一個做皇帝的男人,需要太多勇氣。有多少女人說愛上皇帝,其實愛上的是他手中的權勢,是愛上榮華富貴,對他好,奉若神明,其實是想從他手裏為家人求得更多的權勢和富貴。若真愛你,便會處處為你設想,步步為你打算。夕榕真心的希望,新瑤會是這樣的女人。”

是也不是,如若惠帝夠聰明,又豈會分辯不出來。這世間,又有多少陷入情網的男人,智商往往就直線下降,成了零。

夕榕不想再與他爭鬥,也不想讓他誤會,繼續道:“不瞞皇帝表哥,我不愛做皇帝的男人,若是可以選擇,寧可選擇一個尋常的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我亦不會愛上皇家的男人,愛上他們,便註定身上擔負得太多,而我是不想有太多負累的。”

惠帝面露驚詫,他未想到陳夕榕會是這般的坦然,沒有絲毫掩飾,落落大方,不遮不掩地道出自己想說的話。她的眼睛是明亮的,亮得像窗外的陽光,耀眼刺目;又是那樣的清透,像一泓清澈得沒有半分雜垢的深潭。

“我失節之後,在閨閣中曾拾到一枚龍紋玉佩。昨日突地不見了,是皇帝表哥取走了麽?”

他在分辯,那玉佩究竟是她呈給太後的,還是太後讓人取走的。夕榕的神色很認真,不像在說謊。

“無論怎樣,皇帝表哥如此算計於我,我無法原諒。你可以有很多種方法來拒絕娶我,可你選擇了一條最易傷人的法子。那枚玉佩,你既拿走,只管拿去。只望你往後不要再逼我回宮,夕榕在這兒就感激不盡了。”

她看著棋盤,站起身,深深一拜,頭也不回地離去。任他允還是不允離開,她亦是要走的,她勿須講究什麽規矩,甚至連做做樣子也不願意。

出得殿門,她輕呼一聲:“代芹,我們回宮!”

此刻的惠帝不會想到,此去一別,再相見已是許久之後。當他得曉先帝要立她為後的真相,可她卻不願正眼瞧他一眼。他不曾知道,被他錯過的女子,竟是這樣的奇特,有著驚人的膽識。

次日一早,夕榕收拾妥貼,帶了侍女乘上鳳輦往宮外行去。

近了宮門,杜大海道:“娘娘,太後不是讓淑妃也一並出宮靜修麽?”

夕榕道:“且再等等!”

沒等多久,便見一名宮人奔來,見拜禮,道:“奴才奉了皇上口諭,已罰淑妃於純沐宮禁足兩月,就不陪貴妃到宮外禮佛靜修了。”

“起駕!”

到底還是惠帝舍不得蔡淑妃出宮,就如她所猜所想,惠帝喜歡蔡新瑤。他要愛便愛,與她何幹,她對他是沒有半分好感的。甚至於心下,是瞧不起的,一個皇帝竟要算計起一個弱女子來。她若要鬥,惠帝也未必會贏,不想鬥了,更不想被惠帝當成利用的棋子。

宮裏還有太後坐鎮掌權,就算掀起再大的風浪,也是不能的。

在宮裏,她是人人心中瞧不起的貴妃。

在宮外,整個皇家寺院的僧尼都會禮敬幾分,雖是素菜齋飯,卻也是好吃好住的侍候著,更重要的是,在寺廟裏,她便是身份最尊貴的娘娘,什麽事都由得她說了算。

端午佳節,夕榕主仆是在寺院裏過的,脫下華麗的宮袍,打扮成市井小婦人,與寺院的僧尼一起布施齋飯、饅頭,也是件快樂的事。從端午節前一天就帶著二代、杜大海在廚房裏幫忙做飯,忙得不亦樂乎。

發放完齋飯、饅頭,夕榕的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

代芹道:“小姐,我們真不回宮了?要是讓候爺、大公子知道,你暴頭露面的做這些事,指不定又該怎麽怪了呢?”

“你們別忘了,我再不是待字閨中的小姐。”

她是貴妃,只是那虛名,她半點也不稀罕。

說到回宮,出來亦有大半月了,她可不想回去,呆在外面多好,累了可以到街上走走,逛街最是不累的。

一點也不想回去,她得想個法子長留宮外才行。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病了,這樣就可以借著自己身體有病,怕染給其他宮人而拒絕回宮了。

陳夕榕這麽一想,心下就樂開了。

這天夜裏,她只叫嚷著熱,便令了代芹備下涼水沐浴,泡在涼水裏一個多時辰,只泡得連打噴嚏。

夕榕重病臥床。杜大海乘馬回宮,稟與皇後道:“貴妃在宮外受了風寒,奴才特意回來請太醫。”

皇後知太後看重陳夕榕,便急急去了壽寧宮,將此事告訴與太後知曉。

太後聽罷,道:“算起來她在皇恩寺也住了二十來日,總住哪裏也不是個事兒。”她停了片刻,又道:“這天氣越發炎熱,前兒皇上還說過幾日要去避暑行宮,我瞧著不如先讓移往洛城避暑行宮。”

皇後道:“如此甚好,臣妾便安排人送貴妃先去避暑行宮。”

後妃諸人最初是厭惡陳夕榕的,可她能大膽與蔡新瑤對抗,這是連皇後有心卻無膽做的。各自心裏,又暗暗對陳夕榕存了敬重、欣賞之心。經陳夕榕那麽一鬧,雖然惠帝大半的時候還在純沐宮,可好歹會在月圓的時候去皇後那兒,亦去其他嬪妃處。

蔡新瑤也不敢鬧騰得太厲害,她越來越發現自己宮裏說了什麽話,很快就會有人知曉,竟似有人在她身邊安了一雙眼睛。除了不懷疑自己的陪嫁宮娥,其他宮人她是個個都疑。

來到避暑行宮後,夕榕看哪兒都有新鮮感,領著兩名丫頭與杜大海,四下裏一轉,就把偌大行宮摸了熟絡,哪裏有小門,哪裏又有口井,了然於心。

只呆了兩日,夕榕便又煩了,坐在窗前只唉聲嘆聲:“無聊啊!好無聊啊……”終於發現,當蛀蟲的日子也是這般難熬。

杜大海不在的時候,夕榕對二代道:“代藍,你在行宮裏好好呆著,我和代芹到洛城街上轉轉。”

“小姐……”

夕榕道:“藍寶林,幹是不幹?你倒說句話。

每每代藍想要阻止時,代芹和夕榕便拿此打趣,只弄得她很是尷尬。

“小姐,你是貴妃,你暴頭露……”

夕榕已猜到了,這番說辭,都快能背下了。忙道:“打住。能不能來點新鮮的,我在皇恩寺時,也出去幾次,沒見出什麽事。我不管!這一次,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出去轉轉的,快要悶死我了。代藍,上次你便做得很好,神不知、鬼不曉地就瞞過杜公公。繼續啊!”

夕榕扯了一下代芹,自從代藍承歡之後,出門就不再帶著代藍了。對她們來說,代藍依然是惠帝的嬪妃,只是現下還沒個名份。

惠帝在榻間戲言“藍寶林”,卻未真正下旨封賞代藍。夕榕曾為代藍想過,以代藍的身份若真做了寶林,許還沒跟著自己的好。

主仆二人換了件行宮侍女的衣服,避開眼目,從行宮偏門溜了出去。

洛城不同於京城,京城繁華喧嘩,洛城則多了一份清幽靜美。洛城有東、西兩市,端的是熱鬧非凡,商鋪林立。

舉目望去,只見趕往天橋的路上,絡繹不絕的全是去趕集買貨物和看熱鬧的人群,有輕衫貴氣的紈絝公子,有綾羅綢緞如花姑娘,亦有滿臉煙火色的匆匆過客,更有肩挑小竹筐的小販,那筐裏除了鮮果菜蔬或其他出售的貨物,一邊籮筐裏偶爾還會露出一個小腦袋,睜著滴溜溜轉動的黑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南來北往的行客。

夕榕放慢了腳步,四下觀望著,只覺得樣樣都是那樣的新奇,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正瞧得開心,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喧嘩聲,如潮水一般不斷波及過來,有人驚叫著跌倒在路邊,有人的擔子被掀翻在地,好端端的一條街道,忽地雞飛狗跳,烏煙瘴氣起來。

正在好奇,只見前方奔來一個衣著鮮亮、模樣狼狽的男人,跌跌撞撞,沒跑幾步,便回頭推倒路邊的售貨桌案,將小販的鮮果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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