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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終於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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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終於要出嫁了

何家在傅家諾大的府邸裏急得團團轉。他們帶的人多,幾十個丫鬟婆子並護院,烏泱泱一大群人忙著找鞋,死活找不著。

他們自然想不到,傅萱儀的鞋子藏在一個不可能被找到的地方——那就是芝蘭堂裏。

芝蘭堂裏住的是誰?堂堂正一品榮安縣主、晉國公府的準少夫人!傅錦儀待嫁閨中,沒有任何人膽敢闖她的屋子!

“哈哈哈……都找了一上午啦!”芝蘭堂的後院暖閣裏,傅萱儀扒著窗戶朝外偷窺何家眾人狼狽的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這一笑,臉上的粉撲簌簌地往下掉。

傅錦儀無奈地看著她:“五姐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就放過人家吧。”

身邊的十全嬤嬤和伺候更衣的小丫鬟們也紛紛勸阻。

傅萱儀只笑道:“我是想多瞧瞧這一家子人!”又咬著耳朵問傅錦儀:“你看見何潤之了沒有?”

何潤之就是她即將成婚的丈夫。

傅錦儀忙朝外看兩眼,道:“新郎官忙活了許久,把外頭的大紅袍都給脫了,這會兒穿著一件青衫呢!不過穿青衫的人不少,我瞧不出來。”

“我看看,我看看!”傅萱儀急急地去扒百葉窗,一雙大眼睛四處搜尋。

倒是有個機靈的丫鬟先發現了,忙道:“姑娘您看,荷塘那邊的是不是?聽說,五姑爺生得高高瘦瘦,一張方形面孔,身形可是極俊逸的。”

傅萱儀連忙朝丫鬟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一窩蜂的人裏頭,赫然有個高瘦的影子,走起路來步子邁得極大。單看背影,倒真有幾分俊逸。

傅萱儀的臉“砰”地一下子漲紅了。

她從未見過自己未來的丈夫,只是偶爾聽說——因著多年寒窗苦讀考科舉,娶妻都耽擱了,拖到了二十一歲、考上秀才後才和傅家攀親。今年年初他第一回去考舉人,雖然落榜,倒也得了幾位恩師的賞識。

“好啦,快把鞋子給人家。”傅錦儀笑著在床底下拿出了鞋子:“你不會真舍得讓他找一天吧。”

傅萱儀一張臉的顏色更加鮮艷了,低眉嗔道:“那就給他吧!”

下人們連忙提著鞋子送出去。

何家如蒙大赦,不多時,外頭鑼鼓的聲音喧天而起。

許多裝扮得體的嬤嬤們略顯緊張地進到了傅萱儀跟前,大紅蓋頭很快給蒙上了。院子外頭傳來傅德曦的聲音:“五妹妹預備好了麽?”

傅萱儀擡了擡手。便有丫鬟扶著她出來,傅德曦蹲下來將她背在身上。

背新娘子的活兒必須由兄弟來做,此前傅柔儀出嫁都是傅德敏背的,如今有了傅德曦倒不必抓瞎。傅德曦年歲大不缺力氣,走得快而穩。終於將傅萱儀送上了轎子,傅德曦折身回來,朝內室裏拱手道:“八妹妹。”

傅錦儀將百葉窗收起來,隔著一層半透明的窗紗看向他。

只聽傅德曦道:“今日背了五妹妹,著意學了很多嫁娶的禮儀,來日背八妹妹就更不會出錯了。”

傅德曦說出來的話,永遠是客氣而恭敬的。

傅錦儀勉強笑了笑道:“大哥也太小心了,能出什麽錯。”

傅德曦道:“哪裏能不小心。”又問了幾句安康的話,才拱手退去了。

傅錦儀心內不由更加惆悵。

***

在出嫁之前的一月裏頭,足不出戶的傅錦儀心裏多半是沈悶的。

這種沈悶,還是從傅萱儀出嫁的那一日開始的。她不得不承認,她羨慕傅萱儀。

她多麽希望,徐策不是一個顯赫宗族的嫡長子,而只是個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比起人口簡單的何家,徐家簡直是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她對徐策這個男人充滿了愛慕和憧憬,但不可否認,婆家的覆雜讓她止不住地恐懼。這段日子裏,她無數次地夢到前世,前世她高攀蕭家落得那樣的下場,那麽這一世的徐家呢?

徐家比蕭家更顯赫,距離政治鬥爭的核心更接近,而徐家內部的矛盾也更激烈。這一切都意味著危險!

唯一給她安慰的就是,她能夠肯定,自己的丈夫徐策會站在她這邊。只是很多時候,在後宅裏,男人能幫忙的地方並不多。

恐婚,是傅錦儀如今的狀態,也是所有新娘子身上經常發生的。

而再不安,這事兒都不能與任何人傾訴。出嫁前一月又看管地最嚴,徐策是萬萬不敢進來和她私會的。

終於到了三月二十九日的夜裏。

外頭的月光甚是清亮,傅錦儀躺在炕上,一夜無眠。浮光錦灑金遍地紅的嫁衣被撐起懸掛在她面前的屏風旁邊,上頭圓潤的東珠正在月光底下閃著瑩瑩的白光。

傅錦儀心裏很安靜,但她就是睡不著。

明天就要成為徐策的妻子、晉國公府的長孫媳婦了,她真的準備好了嗎?

面上的東西的確準備好了。陪房定了四家,孫嫂子全家人是一定要跟著的,其餘三房是傅老夫人親自操辦,傅錦儀只略微瞧過,便放了心。小蓉是周禦醫的弟子,她會以醫女的身份一同前往徐家。花朝,七夕,谷雨幾人是她的貼身大丫鬟,先都定了過去。

其餘芝蘭堂裏的丫鬟婆子,除了一個柳兒對她忠心,兩個年歲小剛買進來的丫鬟看著也不錯。因著要嫁的是國公府不是尋常官家,傅老夫人生怕預備地不周全墮了傅錦儀的身份,又緊趕慢趕地給她新買了好幾個精幹的媳婦婆子並小丫鬟,浩浩蕩蕩地跟著去。

如此大半的下人都是傅老夫人定的,傅錦儀操心地不多。自然,大家的賣身契都捏在傅錦儀手裏。

傅老夫人和傅錦儀雖生了些嫌隙,但那都是皇家的事情,對這個大房最年幼的孫女,傅老夫人是不會害她的。

輾轉反側,天終於亮了。

外頭傳來兩聲清脆的鳥叫。孫嫂子親自端著一盆熱水,領著兩個小丫鬟進來,在帳子外頭跪下笑道:“縣主該起了。縣主,方才外頭有喜鵲叫,您聽見了嗎?”

傅錦儀早就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她揉了揉脹痛的腦仁道:“是喜鵲麽?我聽不出來。”

“縣主的大喜日子,自然有喜鵲登樓。”孫嫂子笑盈盈地,一邊把帳子撩開。

傅錦儀連忙端坐。

今日可不比尋常。孫嫂子身後不僅跟著幾個雜掃的小丫鬟,還跟著四位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為首的嬤嬤是徐家特意從宮中求來的十全嬤嬤——據說是往年服侍秀女們的管事。

傅錦儀可不敢怠慢她們。

她端正而安靜地任由小丫鬟們服侍起身,孫嫂子擰了帕子給她擦臉。熱騰騰的水汽蒸得她頭昏腦漲,連著換了三次帕子才算完。隨後便是那位年老卻精幹的十全嬤嬤上前福了一禮,道:“縣主得罪些,老奴伺候您開臉。”

傅錦儀點點頭。

兩個嬤嬤端了個赤金的盤子進來,裏頭盛著絞臉的棉線。十全嬤嬤兩手捏起來,纏在十指上朝傅錦儀的臉一下一下地刮。開臉不過是把臉上細小的汗毛刮去,是所有女子成婚前都要經歷的。

棉線刮在臉上並不疼,只是有一種麻酥酥的癢。傅錦儀微微忍著,半晌刮完了,又有嬤嬤端了一盆子泡了玫瑰花的熱水進來。

這是凈手用的。嬤嬤們按著傅錦儀的手先用熱帕子擦一遍,又在這盆裏換了足足三遍的熱水。傅錦儀並不覺得稀奇——她知道,晨起三遍的凈手是宮裏的規矩,徐家這樣的皇親國戚,學來這一套是很正常的。

只是如此繁瑣的禮儀,還是讓傅錦儀微微緊張。

新娘子上妝的工序,無論哪裏都是極盡繁瑣奢侈的。傅錦儀坐在銅鏡前頭,臉上被塗了一層又一層軟和的珍珠粉,隨後又拿了那精巧的小刷子一層一層地刷一種透著清香的白膠。等刷到最後,整張臉都是雪白的一片。稍微動一下子,粉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兩個嬤嬤在側給她描眉,描成細長細長的一道,和從前判若兩人。

梳頭就更不必提,頭油的味道不如白膠好聞,又抹得多,整個鼻尖都是油膩膩的感覺。十全嬤嬤的手勁很大,拽得她頭皮疼,然而她又不敢吭一聲。只是疼痛尚且能忍,這一動不動地坐上兩個時辰卻是腰酸地很。她忍不住挪了挪身子,那十全嬤嬤便道:“縣主且忍著些,可不得晃了您頭上的金冠。”

傅錦儀眼角一抽,連忙不敢動了。

只是心裏暗暗不滿:難道宮裏頭都是這麽梳頭的?

上一世做侯夫人的時候,傅家本想請宮裏的人來梳頭,最後沒能請到。那時候梳頭的人是傅家家養的十全嬤嬤,自然不敢怠慢她,可惜如今已經過世了。

傅錦儀幾不可聞地皺起眉頭。

還沒出娘家的門呢,她就感覺到了一種威壓。幾個嬤嬤都是徐家送來的,傅家可沒有這麽大的手筆……然而,這位宮中出來的管事嬤嬤,實在有些自恃身份。

傅錦儀一句話都沒說,心裏頭卻警惕起來。

十全嬤嬤的傲慢和屋子裏緊張的氣氛實則算不得什麽。外頭喜樂響起來的時候,人們歡聲笑語的喧鬧也傳了進來。傅錦儀的金冠終於扣好了,隨後是各類赤紅的裏衣和嫁衣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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