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當你收到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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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當你收到情書
“我喜歡月亮，月亮不知道，我喜歡晚風，晚風聽不到。我在你背後，追逐你背影，你沒有回頭，就發現不了。我喜歡星空，星空不知道，我喜歡煙火，它這麽閃耀。謝謝你讓我，這麽久在努力變好。”——《暗戀這件小事》
劉晴諾那件事過去後，顧歲春可算清凈了幾天，不過幾天，他們就進行了音美中考。
只評等次，不評分數，顧歲春輕輕松松靠著聲樂和樂理知識拿到了最高等地A，三年的小百靈實至名歸。
隨後他們就開始了體育加練，顧歲春在這期間不幸染上了一次感冒，又發了燒，她歇了幾天，訓練確有些力不從心了，即使每天到很晚，她還是沒法拿到滿分。
市裏體諒他們因為流感身體機能下降，四十分滿分的體育，改為二十分平常分加上兩個項目。
胡致晚到了初三每天都由林姝接送，偶爾林姝晚來，胡致晚會站在學校門口等著。顧歲春到了初三，已經換了電動車了，她還是那麽毛毛躁躁，有時候她上一秒在和柳珩鈺開玩笑，下一秒擡頭胡致晚就在前面，她就會萬分窘迫的假裝沒看見他，然後飛快的開鎖上車，即使很多次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她不是撞到這，就是撞到那，她也絕不多留一瞬間，絕不多看他一眼，不說一句話。
可是她越心慌就越急，越急越容易出錯，她好幾次前腳和柳珩鈺說完再見，下一秒一回頭撞到欄桿上，胡致晚急急忙忙去扶，卻被她搶先一步起身，立馬糾正自己很好，然後騎車離開。有時候她真心祈禱胡致晚別這麽溫柔，她會忍不住。
訓練的第二周，中考誓師大會快要開始了，全校競選主持人，十一班出了幾個學生，最後選定的主持人是顧歲春和周準安。兩人的聲音條件優秀，年級主任聽到他們的聲音，也連連稱讚，說今年的誓師大會預計會開的很成功。
胡致晚作為學生代表，會站在各班學生代表組成的學生團的第三排跟著一起宣誓。顧歲春排練了很多次，學生團也跟著一起排練。顧歲春穿著校服，穿著一雙白色馬丁靴，跟周準安對著臺詞。
休息的時候，教務主任沈主任在和校長交流流程，顧歲春癱在同樣作為同學團的隊友柳珩鈺的身邊。她們和陳祝言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胡致晚和溫清風坐在前面聊天做題，顧歲春呆呆的托著下巴看著胡致晚。
胡致晚似乎是感知到她的視線，回過頭看著她，有些疑惑的開口問:“你怎麽一直看著我？”
這次交流之前，他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任何正面交流了，他們的上次交流就在胡致晚給她那塊奶酪時。她總是偷偷看他，把他發生的事，回答的問題，最新的煩惱，她會把這些都記在日記裏。
關於劉晴諾說過喬年也覺得顧歲春精神不正常這件事，喬年事後非常無奈的辟謠:“我怎麽可能幫她那樣的人說話，我怎麽會罵你啊？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顧歲春笑著和他說知道了知道了兩只耳朵都知道了，這不是秘密，她正大光明的說了出來。
她喜歡胡致晚，這才是她最大的秘密。
“誰一直看你了？”顧歲春強制自己沈下語氣，把眼神轉移到更前面的禮堂舞臺，不久後，她將要站在上面，“別自作多情好不好。”
胡致晚轉頭過去，表情似乎不太好。年級主任安排他們再把全程排練一次，顧歲春因為剛才胡致晚的反應，心下隱隱難受，卻還是掛上那副笑臉，念著那一句句詞。
“春風得意馬蹄疾，最是金榜提名時...”顧歲春垂眸念著詞，學生團已經宣誓完，從舞臺另一邊走了下去，她念完自己的詞，等著周準安的下一句，卻在放下臺詞表的那一刻，看到了擡著頭，笑意盈盈的胡致晚。
她心臟漏跳一拍，咬了咬唇，移開目光，可胡致晚就像是較勁一樣，一直站在原地，熾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目不轉睛。
顧歲春被他假裝生氣的表情逗笑了，她趁著周準安調試話筒，忍不住笑著，對上胡致晚的表情。胡致晚也笑了，依舊擡頭看她，就好像她還是那個剛剛進入初中的小百靈，他還是那個能驕傲說出這是我朋友的胡致晚。
“胡致晚，楞著幹嘛呢？”教務主任帶著玩味的笑意，一副懂了的表情看著胡致晚。
“報告，立馬過去。”胡致晚又看了顧歲春兩眼，跑到了學生團中間。
沈主任看顧歲春適合穿裙子，準備了幾條裙子給顧歲春挑。顧歲春之前有一條黑色長裙，款式是禮裙，蓋過腳腕，她打算爭取一下，拿來那條裙子給沈主任過目。
最終，因為她決定好穿的白色小皮鞋和裙子的領子腰帶顏色相近，沈主任尊重了他的決定。周準安本來被安排穿西服，他心裏有別的想法，最後還是穿著校服上了場，全場的目光最後都會只留給顧歲春。
顧歲春下午就開始換衣服，她上身裙子下身褲子，看起來很奇怪，但女孩們還是層層圍過去，把她簇擁起來。
胡致晚沒看她。
胡致晚一眼都沒看她。
她難以自抑的想起那年，那年她是領唱，胡致晚笑著看著她，誇她好看。
胡致晚，變的一定是胡致晚。
他不是那個會總哄著她的胡致晚了，他們只是同學，是朋友。
顧歲春換上熟練的笑容，回了位置，誓師大會在第三節課的時候開始，她只是先換了衣服。
她利用課間自己編了麻花辮，盤了頭發，扣上了一個黑色蝴蝶結，看起來很優雅，和她平時的形象不太相符，幾個男生也開始起哄。
她一走出班門，還沒說話，三四個男生就纏了上來，喊她“女主持人”，喊她“美女”，想要個聯系方式，卻被她拒絕了。他們誇張的離譜，顧歲春去了十班找人給她化妝，那群男生看寶物一樣趴在窗臺上，看了又看，期間還有創進教室給她加油的。
顧歲春第一次覺得青春有顏色，居然是在她曾認為毫無意義的誓師大會上。
下午四點，夕陽已經開始泛起微紅的光，顧歲春站在十一班最前列，作為排面一樣的角色領著班集體下樓。
她總會被夕陽刺痛雙眼，這三年，夕陽見證了她更多的愛戀。從兩人並肩而行，到兩人各自走著，到最後胡致晚和溫清風一起回去，夕陽知道一切。
某次政治默寫，顧歲春背的很熟就為了能和胡致晚站在一起，可她怎麽趕得上一起來的胡致晚和溫清風，她慢了一步，兩人排隊改默寫時一邊看窗外，一邊講題。
吳曉逸擔心顧歲春，可顧歲春只是笑笑，讓吳曉逸到她前面站。
某次放學，她盡力快的收拾好東西想去趕上胡致晚，哪怕只告別，可她走出教室，看見的是溫清風靠著胡致晚，給他指天邊的火燒雲。
顧歲春討厭死火燒雲了。
它再也沒有初一的那個下午好看，她恨火燒雲。
只是現在，她只剩下感慨萬千。
她從容的下樓，從容的面對攝影機，她是十一班的代表，她是十一班的排面。
只可惜沒有人再記得小百靈，她是顧歲春，是女主持人。
過程很順利，顧歲春的聲音一出來就有不少男生歡呼，她激動的說完了那一段又一段致辭，下了臺更是圍上來不少人，問她要聯系方式。
可顧歲春沒心思搭理，滿場只找那一個身影......
沒有，到處都沒有。
直到她回去上晚自習，那一整個晚自習胡致晚看起來都沒再認真上課，他手裏拿著鉛筆，前前後後不知道在畫什麽，唐雅麗看班時路過他身邊，掃了他手頭的東西一眼，又給了他一記眼刀，他有些悻悻放下紙筆，拿出了一本練習冊開始做。
那天之後，他們的學習生活日漸緊張，顧歲春沒有太多時間分心了，她更加努力的學，在體育加練中也分外努力。體育考試的時間定在四月中旬，那之前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顧歲春額外選的兩項分別是跳繩和跳遠，胡致晚選了實心球和跳遠，他常年鍛煉，這些對於他來說都不成問題，他每次加練都是跟著走過場而已，練兩下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不為任何人停留。
董星辰和顧歲春一樣，報了跳遠，兩人因此感情迅速升溫，找到了很多共同語言，偶爾董星辰會和顧歲春談起蘇問月，少女眼裏的純粹仰慕無法藏住，她笑著說，蘇問月真的好努力的。
顧歲春偶爾問起胡致晚。
董星辰有些郁悶，她說，她不知道胡致晚怎麽就這麽完美，一切學習生活在他手裏簡單的不行，這不公平。
顧歲春笑笑偏頭，沒有說話。
少年人總是被上天眷顧的，連月光都更偏愛他，更何況命運呢。
不，在顧歲春的青春裏，他就是月亮本身。
董星辰卡在七分線，顧歲春一開始還能過滿分線，可是越練越累，到後來也就能跳七八分。她真的好累了，可她沒地方找安慰。
蘇禾和顧哲同居後，才發現曾有很多誤會，兩人說開的那晚，都哭了起來，那之後感情又重新升溫，顧歲春慶幸自己有了完整的家庭，即使她已經過了那個迫切需要的年紀。
那天下午，董星辰實在是累的不行了，蘇問月帶著些擔心和心疼喊著胡致晚過來幫她糾正動作，可他一來就註意到了顧歲春手臂上的傷口。
“摔到了嗎？”蘇問月有些緊張兮兮，他和顧歲春自從學校開始留晚自習安排到食堂吃完飯，關系也慢慢變得更好了。起因是有一次有人著急忙慌，撞到了蘇問月，可他不惱，反而是笑著說上次比這還嚴重，這次幸好只是蹭到了一點湯汁。
蘇問月家沒有胡致晚家富裕，他動手能力很強，上次衣服臟了他就是自己動手洗了厚衣服，第二天穿著沒幹透的來上學。顧歲春莫名的保護欲被勾起，從那天開始，她幫蘇問月占位打飯，偶爾胡致晚的表情會有些微不可查的異樣，顧歲春只當他是疑惑自己什麽時候和蘇問月關系這麽好了。
“嗯。”顧歲春捂住傷口，胡致晚卻和沒看見的一樣，直接去教了董星辰動作，蘇問月也跟了過去，留下顧歲春一個人在原地揉著傷口。
她的心中刮起一陣無名的狂風，席卷整片草原，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背過身，撐著身上的傷上道開始跑步。一圈四百下來，她的心漸漸沈下來，去參加了考試前的模擬。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結果會這麽差，她第一次跳的時候結果很不好，下來的時候自己躲到操場上去哭，幾個女生安慰了她，可胡致晚依舊目不轉睛看著其他人。
那天晚上她耗到最後都沒想起來吃飯，空著肚子坐回教室。這一次就像是個巴掌，一而再再而三告訴她不要這麽在意胡致晚，胡致晚本來就不喜歡她，他沒義務為了她做什麽...
可是那些過去歷歷在目，顧歲春陷在了那年夏天，陷在了少年的一聲聲呼喚裏，陷在了最完美的自己裏。
體考當天，她許了兩個願。
她希望柳珩鈺滿分，希望胡致晚發揮超常。
她最終的得分是三十八點五，和董星辰同分，比起模擬時高，已經達到了心理預期。顧歲春考完後看到成績那一刻，覺得渾身輕松，她偏頭問董星辰，知不知道她喜歡誰。
“胡致晚，對不對？”董星辰捂著嘴笑著，“我和欣渺閑聊的時候知道的，你喜歡他，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他...他知道嗎？”
“不吧，他其實還挺遲鈍的，而且他天天就幹兩件事，學習和帶著清風學習。”
溫清風發揮失常，實心球水準出了問題，扔完後就一頭栽倒哥哥溫清源懷裏失聲痛哭，溫清源抱著她哄，顧歲春擡眸去看，那一刻胡致晚眼裏也有急切。
顧歲春想她哥哥了，她有點想莫歲安。
她們出門時，胡致晚就在門口等著，他看見董星辰出來，首先問她:“考的怎麽樣？”
“三十八點五，比預期高。”董星辰略顯疲憊的笑了，“你呢？問月呢？”
“我滿分，問月三十九。”
顧歲春盲目的往前走，沒有多說什麽，她有些迷茫的擡頭尋找，沒有人來接迎她，沒人是為她而來的。
“你呢？”胡致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刻，隨後便收了回去。
“我和星辰一樣。”顧歲春沒有多說什麽，她也沒有很熱情，很激動，可是一切都在看到餘之朔出現時化為烏有，她快走兩步，在餘之朔問出考了多少的時候一把把他抱住，激動到要哭出來，她說，她三十八點五分。
她不知道另一道熾熱的視線來源於哪裏。
她不想回頭。
後來回去等，柳珩鈺也考了三十九分，兩人都為分數超出自我預期而感到高興。胡致晚一直安慰著三十八分的溫清風，顧歲春不禁感嘆這就是人和人的區別，自己太擅長滿足。
無論是分數還是感情。
體考結束，學習更加緊迫，更加緊張。
顧歲春看著日子越來越少，心裏的想法卻越來越多，她幹脆開始提筆，她要寫一封手寫信給胡致晚。
作為她的告白信，也是她的告別信。
她幻想，如果有那樣一天，胡致晚收到情書，他會認真看嗎？還是像搪塞那份禮物一樣不認真呢？
“當你收到情書，也代表我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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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月亮，月亮不知道，我喜歡晚風，晚風聽不到。我在你背後，追逐你背影，你沒有回頭，就發現不了。我喜歡星空，星空不知道，我喜歡煙火，它這麽閃耀。謝謝你讓我，這麽久在努力變好。”——《暗戀這件小事》
劉晴諾那件事過去後，顧歲春可算清凈了幾天，不過幾天，他們就進行了音美中考。
只評等次，不評分數，顧歲春輕輕松松靠著聲樂和樂理知識拿到了最高等地A，三年的小百靈實至名歸。
隨後他們就開始了體育加練，顧歲春在這期間不幸染上了一次感冒，又發了燒，她歇了幾天，訓練確有些力不從心了，即使每天到很晚，她還是沒法拿到滿分。
市裏體諒他們因為流感身體機能下降，四十分滿分的體育，改為二十分平常分加上兩個項目。
胡致晚到了初三每天都由林姝接送，偶爾林姝晚來，胡致晚會站在學校門口等著。顧歲春到了初三，已經換了電動車了，她還是那麽毛毛躁躁，有時候她上一秒在和柳珩鈺開玩笑，下一秒擡頭胡致晚就在前面，她就會萬分窘迫的假裝沒看見他，然後飛快的開鎖上車，即使很多次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她不是撞到這，就是撞到那，她也絕不多留一瞬間，絕不多看他一眼，不說一句話。
可是她越心慌就越急，越急越容易出錯，她好幾次前腳和柳珩鈺說完再見，下一秒一回頭撞到欄桿上，胡致晚急急忙忙去扶，卻被她搶先一步起身，立馬糾正自己很好，然後騎車離開。有時候她真心祈禱胡致晚別這麽溫柔，她會忍不住。
訓練的第二周，中考誓師大會快要開始了，全校競選主持人，十一班出了幾個學生，最後選定的主持人是顧歲春和周準安。兩人的聲音條件優秀，年級主任聽到他們的聲音，也連連稱讚，說今年的誓師大會預計會開的很成功。
胡致晚作為學生代表，會站在各班學生代表組成的學生團的第三排跟著一起宣誓。顧歲春排練了很多次，學生團也跟著一起排練。顧歲春穿著校服，穿著一雙白色馬丁靴，跟周準安對著臺詞。
休息的時候，教務主任沈主任在和校長交流流程，顧歲春癱在同樣作為同學團的隊友柳珩鈺的身邊。她們和陳祝言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胡致晚和溫清風坐在前面聊天做題，顧歲春呆呆的托著下巴看著胡致晚。
胡致晚似乎是感知到她的視線，回過頭看著她，有些疑惑的開口問:“你怎麽一直看著我？”
這次交流之前，他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任何正面交流了，他們的上次交流就在胡致晚給她那塊奶酪時。她總是偷偷看他，把他發生的事，回答的問題，最新的煩惱，她會把這些都記在日記裏。
關於劉晴諾說過喬年也覺得顧歲春精神不正常這件事，喬年事後非常無奈的辟謠:“我怎麽可能幫她那樣的人說話，我怎麽會罵你啊？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顧歲春笑著和他說知道了知道了兩只耳朵都知道了，這不是秘密，她正大光明的說了出來。
她喜歡胡致晚，這才是她最大的秘密。
“誰一直看你了？”顧歲春強制自己沈下語氣，把眼神轉移到更前面的禮堂舞臺，不久後，她將要站在上面，“別自作多情好不好。”
胡致晚轉頭過去，表情似乎不太好。年級主任安排他們再把全程排練一次，顧歲春因為剛才胡致晚的反應，心下隱隱難受，卻還是掛上那副笑臉，念著那一句句詞。
“春風得意馬蹄疾，最是金榜提名時...”顧歲春垂眸念著詞，學生團已經宣誓完，從舞臺另一邊走了下去，她念完自己的詞，等著周準安的下一句，卻在放下臺詞表的那一刻，看到了擡著頭，笑意盈盈的胡致晚。
她心臟漏跳一拍，咬了咬唇，移開目光，可胡致晚就像是較勁一樣，一直站在原地，熾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目不轉睛。
顧歲春被他假裝生氣的表情逗笑了，她趁著周準安調試話筒，忍不住笑著，對上胡致晚的表情。胡致晚也笑了，依舊擡頭看她，就好像她還是那個剛剛進入初中的小百靈，他還是那個能驕傲說出這是我朋友的胡致晚。
“胡致晚，楞著幹嘛呢？”教務主任帶著玩味的笑意，一副懂了的表情看著胡致晚。
“報告，立馬過去。”胡致晚又看了顧歲春兩眼，跑到了學生團中間。
沈主任看顧歲春適合穿裙子，準備了幾條裙子給顧歲春挑。顧歲春之前有一條黑色長裙，款式是禮裙，蓋過腳腕，她打算爭取一下，拿來那條裙子給沈主任過目。
最終，因為她決定好穿的白色小皮鞋和裙子的領子腰帶顏色相近，沈主任尊重了他的決定。周準安本來被安排穿西服，他心裏有別的想法，最後還是穿著校服上了場，全場的目光最後都會只留給顧歲春。
顧歲春下午就開始換衣服，她上身裙子下身褲子，看起來很奇怪，但女孩們還是層層圍過去，把她簇擁起來。
胡致晚沒看她。
胡致晚一眼都沒看她。
她難以自抑的想起那年，那年她是領唱，胡致晚笑著看著她，誇她好看。
胡致晚，變的一定是胡致晚。
他不是那個會總哄著她的胡致晚了，他們只是同學，是朋友。
顧歲春換上熟練的笑容，回了位置，誓師大會在第三節課的時候開始，她只是先換了衣服。
她利用課間自己編了麻花辮，盤了頭發，扣上了一個黑色蝴蝶結，看起來很優雅，和她平時的形象不太相符，幾個男生也開始起哄。
她一走出班門，還沒說話，三四個男生就纏了上來，喊她“女主持人”，喊她“美女”，想要個聯系方式，卻被她拒絕了。他們誇張的離譜，顧歲春去了十班找人給她化妝，那群男生看寶物一樣趴在窗臺上，看了又看，期間還有創進教室給她加油的。
顧歲春第一次覺得青春有顏色，居然是在她曾認為毫無意義的誓師大會上。
下午四點，夕陽已經開始泛起微紅的光，顧歲春站在十一班最前列，作為排面一樣的角色領著班集體下樓。
她總會被夕陽刺痛雙眼，這三年，夕陽見證了她更多的愛戀。從兩人並肩而行，到兩人各自走著，到最後胡致晚和溫清風一起回去，夕陽知道一切。
某次政治默寫，顧歲春背的很熟就為了能和胡致晚站在一起，可她怎麽趕得上一起來的胡致晚和溫清風，她慢了一步，兩人排隊改默寫時一邊看窗外，一邊講題。
吳曉逸擔心顧歲春，可顧歲春只是笑笑，讓吳曉逸到她前面站。
某次放學，她盡力快的收拾好東西想去趕上胡致晚，哪怕只告別，可她走出教室，看見的是溫清風靠著胡致晚，給他指天邊的火燒雲。
顧歲春討厭死火燒雲了。
它再也沒有初一的那個下午好看，她恨火燒雲。
只是現在，她只剩下感慨萬千。
她從容的下樓，從容的面對攝影機，她是十一班的代表，她是十一班的排面。
只可惜沒有人再記得小百靈，她是顧歲春，是女主持人。
過程很順利，顧歲春的聲音一出來就有不少男生歡呼，她激動的說完了那一段又一段致辭，下了臺更是圍上來不少人，問她要聯系方式。
可顧歲春沒心思搭理，滿場只找那一個身影......
沒有，到處都沒有。
直到她回去上晚自習，那一整個晚自習胡致晚看起來都沒再認真上課，他手裏拿著鉛筆，前前後後不知道在畫什麽，唐雅麗看班時路過他身邊，掃了他手頭的東西一眼，又給了他一記眼刀，他有些悻悻放下紙筆，拿出了一本練習冊開始做。
那天之後，他們的學習生活日漸緊張，顧歲春沒有太多時間分心了，她更加努力的學，在體育加練中也分外努力。體育考試的時間定在四月中旬，那之前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顧歲春額外選的兩項分別是跳繩和跳遠，胡致晚選了實心球和跳遠，他常年鍛煉，這些對於他來說都不成問題，他每次加練都是跟著走過場而已，練兩下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不為任何人停留。
董星辰和顧歲春一樣，報了跳遠，兩人因此感情迅速升溫，找到了很多共同語言，偶爾董星辰會和顧歲春談起蘇問月，少女眼裏的純粹仰慕無法藏住，她笑著說，蘇問月真的好努力的。
顧歲春偶爾問起胡致晚。
董星辰有些郁悶，她說，她不知道胡致晚怎麽就這麽完美，一切學習生活在他手裏簡單的不行，這不公平。
顧歲春笑笑偏頭，沒有說話。
少年人總是被上天眷顧的，連月光都更偏愛他，更何況命運呢。
不，在顧歲春的青春裏，他就是月亮本身。
董星辰卡在七分線，顧歲春一開始還能過滿分線，可是越練越累，到後來也就能跳七八分。她真的好累了，可她沒地方找安慰。
蘇禾和顧哲同居後，才發現曾有很多誤會，兩人說開的那晚，都哭了起來，那之後感情又重新升溫，顧歲春慶幸自己有了完整的家庭，即使她已經過了那個迫切需要的年紀。
那天下午，董星辰實在是累的不行了，蘇問月帶著些擔心和心疼喊著胡致晚過來幫她糾正動作，可他一來就註意到了顧歲春手臂上的傷口。
“摔到了嗎？”蘇問月有些緊張兮兮，他和顧歲春自從學校開始留晚自習安排到食堂吃完飯，關系也慢慢變得更好了。起因是有一次有人著急忙慌，撞到了蘇問月，可他不惱，反而是笑著說上次比這還嚴重，這次幸好只是蹭到了一點湯汁。
蘇問月家沒有胡致晚家富裕，他動手能力很強，上次衣服臟了他就是自己動手洗了厚衣服，第二天穿著沒幹透的來上學。顧歲春莫名的保護欲被勾起，從那天開始，她幫蘇問月占位打飯，偶爾胡致晚的表情會有些微不可查的異樣，顧歲春只當他是疑惑自己什麽時候和蘇問月關系這麽好了。
“嗯。”顧歲春捂住傷口，胡致晚卻和沒看見的一樣，直接去教了董星辰動作，蘇問月也跟了過去，留下顧歲春一個人在原地揉著傷口。
她的心中刮起一陣無名的狂風，席卷整片草原，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背過身，撐著身上的傷上道開始跑步。一圈四百下來，她的心漸漸沈下來，去參加了考試前的模擬。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結果會這麽差，她第一次跳的時候結果很不好，下來的時候自己躲到操場上去哭，幾個女生安慰了她，可胡致晚依舊目不轉睛看著其他人。
那天晚上她耗到最後都沒想起來吃飯，空著肚子坐回教室。這一次就像是個巴掌，一而再再而三告訴她不要這麽在意胡致晚，胡致晚本來就不喜歡她，他沒義務為了她做什麽...
可是那些過去歷歷在目，顧歲春陷在了那年夏天，陷在了少年的一聲聲呼喚裏，陷在了最完美的自己裏。
體考當天，她許了兩個願。
她希望柳珩鈺滿分，希望胡致晚發揮超常。
她最終的得分是三十八點五，和董星辰同分，比起模擬時高，已經達到了心理預期。顧歲春考完後看到成績那一刻，覺得渾身輕松，她偏頭問董星辰，知不知道她喜歡誰。
“胡致晚，對不對？”董星辰捂著嘴笑著，“我和欣渺閑聊的時候知道的，你喜歡他，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他...他知道嗎？”
“不吧，他其實還挺遲鈍的，而且他天天就幹兩件事，學習和帶著清風學習。”
溫清風發揮失常，實心球水準出了問題，扔完後就一頭栽倒哥哥溫清源懷裏失聲痛哭，溫清源抱著她哄，顧歲春擡眸去看，那一刻胡致晚眼裏也有急切。
顧歲春想她哥哥了，她有點想莫歲安。
她們出門時，胡致晚就在門口等著，他看見董星辰出來，首先問她:“考的怎麽樣？”
“三十八點五，比預期高。”董星辰略顯疲憊的笑了，“你呢？問月呢？”
“我滿分，問月三十九。”
顧歲春盲目的往前走，沒有多說什麽，她有些迷茫的擡頭尋找，沒有人來接迎她，沒人是為她而來的。
“你呢？”胡致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刻，隨後便收了回去。
“我和星辰一樣。”顧歲春沒有多說什麽，她也沒有很熱情，很激動，可是一切都在看到餘之朔出現時化為烏有，她快走兩步，在餘之朔問出考了多少的時候一把把他抱住，激動到要哭出來，她說，她三十八點五分。
她不知道另一道熾熱的視線來源於哪裏。
她不想回頭。
後來回去等，柳珩鈺也考了三十九分，兩人都為分數超出自我預期而感到高興。胡致晚一直安慰著三十八分的溫清風，顧歲春不禁感嘆這就是人和人的區別，自己太擅長滿足。
無論是分數還是感情。
體考結束，學習更加緊迫，更加緊張。
顧歲春看著日子越來越少，心裏的想法卻越來越多，她幹脆開始提筆，她要寫一封手寫信給胡致晚。
作為她的告白信，也是她的告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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