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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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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瑯其實並沒有多好心,他只是看不慣這位玉堯宮主一手兩盒地拎東西。

這個女人身上有她的殘魂。只要想到這一點,顧雲瑯就會忍不住皺眉。這位宮主的死活他可以不在乎,只要別損害到殘魂就好。但是這位宮主的形象,他覺得需要護一護。

多多少少,她也算是她的幾分皮囊。

當然,順便看著燕琢這個小屁孩生悶氣也不錯。

再送一次喜餅,再次回到喜餅店的門口。

眾人第三次看到老板娘“吱呀”一聲打開店鋪大門,面帶愁容搓著手走了出來。

眾人:“……”完蛋,又回來了!

當大家第三次拿到那些需要送到左丘家的喜餅盒子時,朱朱終於動了手,直接拆了一盒大吃起來。

燕琢大吃一驚,剛想出聲阻攔,卻被江玉瑤伸手攔住。

“吃吧,反正送過去也沒用。”江玉瑤笑道。

朱朱吃完一盒,拍了怕手上的喜餅渣滓,皺眉道:“太甜了,沒我的蜜瓜好吃。”

她又拆開一盒,拿出兩塊遞給夜螢:“不過總比沒的吃好。”

夜螢眼睛一亮,歡喜地接過喜餅也吃了起來。

“好吃,不過沒我爺爺做的糕餅好吃!”她嚼著喜餅含糊道。

燕琢猶豫著伸出手,謹慎地捏起一點碎碴子放進嘴裏。

吃了,但是沒完全吃。

江玉瑤看著吃相各異的三個人,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上前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

她又拿起一塊遞到顧雲瑯面前:“你也試試?”

反正現在陷入了bug,不如大家都劍走偏鋒地試一把,萬一呢?

顧雲瑯看著她手裏的喜餅,圓潤可愛,他又擡眼看了看眼前這位宮主,眉眼太過艷麗,眼中有著一層化不開的冷,真不似她那般清麗柔和。

可是,她微微揚起的唇角,卻又有幾分像她。

很像。

鬼使神差地,顧雲瑯沒有接過喜餅,而是微微低頭躬身,在對方捏著的喜餅上輕輕咬了一口。

不知為何,只是一口喜餅,他卻想起曾經她餵他吃過的蜜餞果子。

喜餅還是沒有蜜餞果子那麽甜啊。顧雲瑯在心中嘆息。

或者,就把這位宮主的皮囊作為放置她魂魄的備選容器之一吧。

嗯,就這麽決定了。

江玉瑤看著顧雲瑯微微變換了幾番的神色,皺了皺眉。

怎麽吃了一口喜餅,看自己的眼神像看著一件新衣服一樣?

站在店門口的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拆喜餅吃喜餅,只是一副驚訝的模樣,卻好像不敢沖上來阻攔。

正當眾人猶豫著是不是這次又選錯了的時候,一個老嫗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你們居然敢吃左丘家的喜餅?!”

眾人齊齊轉頭,便看到那個迎親的喜婆不知何時居然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隨後,他們便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仿佛顛倒旋轉了起來。

…………

當周圍再次穩定時,江玉瑤發現自己獨自坐在一處牢房裏。

她盤膝而坐,背後是鐵欄柵做成的牢門,面前則是一堵灰白色的墻壁,墻壁上繪著一副圖畫,居然是一副春宮圖!

畫上男女交頸而臥,兩人面容都很模糊,看不真切。當江玉瑤心思微動,凝神去看時,畫上的男子居然推開了身上的女子,他站起身,向著江玉瑤一步步走著,居然就這麽從壁畫中走了下來。

男子未著寸縷,只有一層薄煙如沙般縈繞在身前某處。他一邊走一邊用手揉搓著臉龐,當他終於放下雙手時,已經站在了江玉瑤身前半尺處。

江玉瑤沒有後退,甚至沒有起身。她就這麽仰頭看著那個男子,看著他低頭看向自己,用那雙熟悉的眼睛,神色溫柔地望向自己。

江玉瑤閉上了眼。

“師父……”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你想念徒兒嗎?”

江玉瑤睫毛微顫,沒有應聲。

冰涼的手撩起她的鬢發,觸碰到她的耳廓,江玉瑤身體一僵。

“師父,”那聲音帶著笑意,“你這裏,還是如此敏感。”

江玉瑤自然知道面前的男子不是顧雲瑯,她甚至可以猜到,這個春宮圖本身就帶著迷人心智的術法,讓你所見之人便是某個所想之人。

她從不認為自己還會思念顧雲瑯,她現在是月海宮的宮主,是要享受有錢有權的日子,怎麽可能有空再去想這個男人?!

可是眼前這個幻化成顧雲瑯樣子的畫中男子,卻已經俯身到她耳畔,呼吸撩撥得她心頭發麻。

難道是因為,他是自己唯一雙修過的男人麽?

想到這裏,江玉瑤心裏有些發酸,早知如此,南潮閣裏的男人一個都不該放過,也好過現在又要面對這個聲音這張面容。

她真的,並不想啊……

“師父?”畫中男子輕聲喚著,“為什麽不睜開眼看看徒兒?”

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面頰,讓她心中一陣惡寒。

她很想一巴掌拍死這個畫中男子,但是不知為何,她動不了,只能任由對方低聲笑著得寸進尺。

“師父這樣,是無法擺脫我的。”畫中男子低笑道,“你在抵觸自己的內心。”

江玉瑤終於睜開眼,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冷冷道:“你為什麽要變成他的樣子?”

“因為師父喜歡啊。”男子湊得更近,一雙眉眼溫柔至極。

江玉瑤再次閉上眼,心湖卻是漣漪陣陣。

她從未想過,若是顧雲瑯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

她下意識的認為,自己重生於魔域之中,已經不可能再與顧雲瑯有任何交集。更何況,她連對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甚至都沒有想過去打聽一下。

這是喜歡?這是抵觸?

不,這應該是,放不下所導致的逃避。

一念至此,江玉瑤放在膝頭的雙手驟然握緊。

當畫中男子的手劃過她的脖頸時,江玉瑤再次睜眼,驟然擡手扼住了男子的脖子。

化作顧雲瑯模樣的男子驚懼得睜大了眼睛:“你…怎麽能…”

“我抵不抵觸,喜不喜歡,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江玉瑤手掌發力,那男子脖頸瞬間青紫,他想用手去掰,可是手上的力道根本無法抗衡江玉瑤,他只能不甘心地掙紮道:“我是你心中所想所念之人,你忍心?!你下得去手?!”

他眼珠一轉,又變換求饒模樣:“師父,不要殺徒兒啊師父,師父最疼愛徒兒了不是嗎?!”

“疼愛……”江玉瑤冷笑一聲,手掌怦然一握!

那男子的脖頸在她手中徑直捏碎,但是沒有血,江玉瑤攤開手掌,掌心只有一片灰白色的粉末。

“疼愛……”江玉瑤看著掌中粉末,淒然一笑。

以前是被迫疼愛,至於以後,最好再不相見,各自陌路。

自己沒有打聽他的消息,是真的沒想過要去打聽。那已經和自己無關了。

自己只要安心做她的月海宮主,安心享受權利和金錢,在南潮閣各色男子之中流連尋歡,這不香嗎?!

江玉瑤輕輕笑了笑,她想起南潮閣,心情都不由輕松了起來。

是的,這就是自己想要的,至於過往和那個什麽徒兒……

她慢慢翻轉掌心,拍了拍那些灰□□末,看著他們撲簌簌飛散落下。

墻壁上,那副春宮圖又恢覆了原樣,一男一女交頸而臥,他們的面容依然模糊,只是那男子的脖頸處帶著一圈青紫,若是細看,更能看到他的眼角處,似有一滴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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