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青春
關燈
小
中
大
第205章 青春
李可獨自一人來到這個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她自打記事起，跟王翠蘭還有李建國生活在一個小小的山村裏。
小的時候養父母家庭條件不好，李可一直在幫著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王翠蘭和李建國下地幹活的時候，她就幫著帶李犇，還有做飯。
那個時候她人還沒有竈臺高，就已經學會踩著小凳子熟練的淘米洗菜，做一份並不怎麽可口，卻可以填飽肚子的飯菜出來。
在她忙碌晦暗的童年記憶力。
隔壁的老太太--周春華。
可以說是她人生中的一縷光。
李可仍然記得老太太溫暖幹燥的手掌拂過她的頭頂，還有老太太始終擦的幹凈的木頭桌子上擺放著黃澄澄的杏幹。
那杏幹是老太太自家樹上結的，等成熟以後，吃不完的杏果去核之後上鍋蒸熟，再鋪在陽光下曬幹，最後用上好的土蜂蜜腌漬起來。
放上一段時間，就是粘稠甜美的一碟蜜餞。
後來李建國不知道從哪裏得了一筆錢，竟然拖家帶口的離開那個小小的山村，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裏安頓下來。
現在想想，正是李可要升初中的時候。
這錢也不知道哪個好心的大妖在背後默默支持的，要不然就以李建國的那點本事，怕是一輩子也賺不到買房子的錢。
這尖酸刻薄的老兩口到底在她的身上得過多少好處，李可一點都不想計較，她也不打算計較。
雖說他們待她一直不怎麽樣，但是好歹也把她身心健康的拉扯大。
除了貪婪一點，也沒有其他的毛病。
李可走進小區，門口有個白發蒼蒼的坐在輪椅上的老大爺竟然還記得她，跟她微微點一點頭，隨後嘴角就流出幾絲口水來。
她已經十多年沒有再踏進這個小區了。
這個地方跟記憶裏相比，陳舊了很多。
就連來來往往的人，也都變的陌生起來。
李可跟著記憶站在王翠蘭家樓下。
這個小區已經很多年了。
還都是只有四層的老房子。
李可看了看她記憶裏那個熟悉的四樓窗戶，窗戶裏面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見。
單元門裏很快走出兩個微胖的女人來。
李可往邊上讓了讓。
其中一個穿著藍色毛衣的大媽好奇的看了了一眼，似乎覺得她有點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這個大媽擰著眉頭想了想，終究還是作罷。
李可看著大媽走過去，語氣裏帶著一點興奮：“哎呀，對門那個王翠蘭之前還給我打電話來著，讓我去她家看看有沒有人。我聽說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跑了。”
旁邊另一個穿紅毛衣的大媽好奇的問：“她老公不是住院了嗎？兒子還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了？”
那藍毛衣的大媽撇撇嘴：“那哪知道呢，大概是懶的伺候吧······”
大媽興奮的八卦聲隨著腳步越走越遠。
李可站在樹下的陰影裏低著頭，慢慢的擡腳往單元門裏走了進去。
年久失修的樓道裏堆滿了陳年的舊家具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可記得這個小區頭開始的兩年還雇過保潔來打掃的，後來聽說雇保潔的錢要平攤在物業費裏，一幫業主組織起來去物業大鬧了一通。
於是每年的物業費便宜了幾十塊，但是樓道裏和公共區域也就成了沒有親奶奶的孩子。
隨便怎麽禍禍。
物業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可從一樓的樓梯裏慢慢的擡腳往上走。
好像走過了她整個晦暗無光青春期。
她仍然記得剛剛升初中的時候，她一口蹩腳的家鄉話在一種說著標準普通話的孩子裏是多麽的格格不入。
王翠蘭不舍得給她買衣服，她就只有親戚朋友好心送過來的舊衣服穿。
在一群每天都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小朋友之間，她很快變成了被孤立的對象。
不過好在那個時候的孩子們還算淳樸，大家只是孤立她，也沒有做出多麽出格的事情來。
李可憋著一口氣，每天偷偷的練習說普通話，並且把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洗的幹幹凈凈。
慢慢的，她落下來的成績也在努力之中趕了上去。
她考上了本地一所還算不錯的高中。
上了高中之後，學校發了統一的制服。
這對李可來說，算是天大的好事。
這些看起來寬大的校服把李可捉襟見肘的自尊嚴嚴實實的掩蓋起來，讓她看起來格外像一個正常的高中生。
她除了周六日需要返校回家的時候幫著洗幹凈一家人的衣服和做好飯菜以外。
周一到周五的日子過的格外輕松。
而且她還認識了陳清荷。
睡在她上鋪的陳清荷家裏條件也不算好，但是十幾歲的小女生，只要有青春和幻想就足以在這個美好的年紀裏過的開心十足。
在她的帶動下，李可也慢慢的顯露出一點花季少女應該有的活潑。
李可踩著陳舊骯臟的臺階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看到了那扇比記憶力陳舊不少的門。
門口的白墻上還殘留著當年給李犇量身高的刻痕。
小小的李可窩在廚房裏洗碗擦地，聽著樓道裏傳來的歡聲笑語，羨慕的咽了咽口水。
李可伸手摸了摸墻上的刻痕，只留下了一手的白土。
她站在門口沈吟了一會兒。
聽見房門內傳來壓抑的哭聲。
李可擡手敲一敲房門，那壓抑的哭聲很快聽不見了。
隔了幾秒，裏面傳來王翠蘭蒼老疲憊的聲音：“誰啊？”
李可沒有說話。
裏面又問：“是小犇嗎？”
李可聽見裏面傳來撞開椅子的聲音。
--
王翠蘭從黑暗中猛的站起，她控制不了麻木的雙腿，把自己絆了一個趔趄，她跌跌撞撞的打開房門。
“小犇，一定是小犇回來了。”
“他心裏還有我，還有他爸，還有這個家！”
王翠蘭眼角的淚花還沒有擦幹凈，她帶著滿心的歡喜撲上前去給她的兒子開門。
卻看到了門口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她壓榨了許多年的養女--李可。
王翠蘭楞了一楞，把手裏的房門使勁當著李可的面摔上了。
“嘭！”
“你是回來看笑話的嗎？”
李可聽見王翠蘭尖利的聲音隔著一扇門響了起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李可獨自一人來到這個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她自打記事起，跟王翠蘭還有李建國生活在一個小小的山村裏。
小的時候養父母家庭條件不好，李可一直在幫著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王翠蘭和李建國下地幹活的時候，她就幫著帶李犇，還有做飯。
那個時候她人還沒有竈臺高，就已經學會踩著小凳子熟練的淘米洗菜，做一份並不怎麽可口，卻可以填飽肚子的飯菜出來。
在她忙碌晦暗的童年記憶力。
隔壁的老太太--周春華。
可以說是她人生中的一縷光。
李可仍然記得老太太溫暖幹燥的手掌拂過她的頭頂，還有老太太始終擦的幹凈的木頭桌子上擺放著黃澄澄的杏幹。
那杏幹是老太太自家樹上結的，等成熟以後，吃不完的杏果去核之後上鍋蒸熟，再鋪在陽光下曬幹，最後用上好的土蜂蜜腌漬起來。
放上一段時間，就是粘稠甜美的一碟蜜餞。
後來李建國不知道從哪裏得了一筆錢，竟然拖家帶口的離開那個小小的山村，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裏安頓下來。
現在想想，正是李可要升初中的時候。
這錢也不知道哪個好心的大妖在背後默默支持的，要不然就以李建國的那點本事，怕是一輩子也賺不到買房子的錢。
這尖酸刻薄的老兩口到底在她的身上得過多少好處，李可一點都不想計較，她也不打算計較。
雖說他們待她一直不怎麽樣，但是好歹也把她身心健康的拉扯大。
除了貪婪一點，也沒有其他的毛病。
李可走進小區，門口有個白發蒼蒼的坐在輪椅上的老大爺竟然還記得她，跟她微微點一點頭，隨後嘴角就流出幾絲口水來。
她已經十多年沒有再踏進這個小區了。
這個地方跟記憶裏相比，陳舊了很多。
就連來來往往的人，也都變的陌生起來。
李可跟著記憶站在王翠蘭家樓下。
這個小區已經很多年了。
還都是只有四層的老房子。
李可看了看她記憶裏那個熟悉的四樓窗戶，窗戶裏面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見。
單元門裏很快走出兩個微胖的女人來。
李可往邊上讓了讓。
其中一個穿著藍色毛衣的大媽好奇的看了了一眼，似乎覺得她有點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這個大媽擰著眉頭想了想，終究還是作罷。
李可看著大媽走過去，語氣裏帶著一點興奮：“哎呀，對門那個王翠蘭之前還給我打電話來著，讓我去她家看看有沒有人。我聽說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跑了。”
旁邊另一個穿紅毛衣的大媽好奇的問：“她老公不是住院了嗎？兒子還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了？”
那藍毛衣的大媽撇撇嘴：“那哪知道呢，大概是懶的伺候吧······”
大媽興奮的八卦聲隨著腳步越走越遠。
李可站在樹下的陰影裏低著頭，慢慢的擡腳往單元門裏走了進去。
年久失修的樓道裏堆滿了陳年的舊家具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可記得這個小區頭開始的兩年還雇過保潔來打掃的，後來聽說雇保潔的錢要平攤在物業費裏，一幫業主組織起來去物業大鬧了一通。
於是每年的物業費便宜了幾十塊，但是樓道裏和公共區域也就成了沒有親奶奶的孩子。
隨便怎麽禍禍。
物業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可從一樓的樓梯裏慢慢的擡腳往上走。
好像走過了她整個晦暗無光青春期。
她仍然記得剛剛升初中的時候，她一口蹩腳的家鄉話在一種說著標準普通話的孩子裏是多麽的格格不入。
王翠蘭不舍得給她買衣服，她就只有親戚朋友好心送過來的舊衣服穿。
在一群每天都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小朋友之間，她很快變成了被孤立的對象。
不過好在那個時候的孩子們還算淳樸，大家只是孤立她，也沒有做出多麽出格的事情來。
李可憋著一口氣，每天偷偷的練習說普通話，並且把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洗的幹幹凈凈。
慢慢的，她落下來的成績也在努力之中趕了上去。
她考上了本地一所還算不錯的高中。
上了高中之後，學校發了統一的制服。
這對李可來說，算是天大的好事。
這些看起來寬大的校服把李可捉襟見肘的自尊嚴嚴實實的掩蓋起來，讓她看起來格外像一個正常的高中生。
她除了周六日需要返校回家的時候幫著洗幹凈一家人的衣服和做好飯菜以外。
周一到周五的日子過的格外輕松。
而且她還認識了陳清荷。
睡在她上鋪的陳清荷家裏條件也不算好，但是十幾歲的小女生，只要有青春和幻想就足以在這個美好的年紀裏過的開心十足。
在她的帶動下，李可也慢慢的顯露出一點花季少女應該有的活潑。
李可踩著陳舊骯臟的臺階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看到了那扇比記憶力陳舊不少的門。
門口的白墻上還殘留著當年給李犇量身高的刻痕。
小小的李可窩在廚房裏洗碗擦地，聽著樓道裏傳來的歡聲笑語，羨慕的咽了咽口水。
李可伸手摸了摸墻上的刻痕，只留下了一手的白土。
她站在門口沈吟了一會兒。
聽見房門內傳來壓抑的哭聲。
李可擡手敲一敲房門，那壓抑的哭聲很快聽不見了。
隔了幾秒，裏面傳來王翠蘭蒼老疲憊的聲音：“誰啊？”
李可沒有說話。
裏面又問：“是小犇嗎？”
李可聽見裏面傳來撞開椅子的聲音。
--
王翠蘭從黑暗中猛的站起，她控制不了麻木的雙腿，把自己絆了一個趔趄，她跌跌撞撞的打開房門。
“小犇，一定是小犇回來了。”
“他心裏還有我，還有他爸，還有這個家！”
王翠蘭眼角的淚花還沒有擦幹凈，她帶著滿心的歡喜撲上前去給她的兒子開門。
卻看到了門口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她壓榨了許多年的養女--李可。
王翠蘭楞了一楞，把手裏的房門使勁當著李可的面摔上了。
“嘭！”
“你是回來看笑話的嗎？”
李可聽見王翠蘭尖利的聲音隔著一扇門響了起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