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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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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聲 是

# 071

江州十裏監獄在江州市的市郊十裏坡, 比起從平都市區到江州市區實際上要近,差不多三小時的車程就能到。

聶毅原本沒覺得三小時有多長, 但是楊怡君的開車技術和段寒江同一個風格,並且在高速路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發揮, 他能感覺車是真的在漂移。緊張感讓他感官上的時間被無限延長, 三小時仿佛一夜都這麽過去了。

終於能夠眺見無處半山坡只看得見高墻的建築,黑夜裏被明亮的燈光映得無所遁形。車速總算慢下來, 聶毅為自己的小命暗自松了口氣。

然後車停下來, 他們一起下車, 在走進監獄大門的那一刻, 聶毅有種說不出的愴然感,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以警方的身份進入這扇大門,而裏面的人看向他也不再是看犯人的目光。

“聶毅!”楊怡君發楞的聶毅叫道。

聶毅回過神來,邁腳走進去。

每所監獄的內部構造肯定都不一樣,但仍然有許多差不離的地方, 聶毅沒來過這裏也能說出裏面每道門的意義。

“你在想什麽?”喻亭玉走在聶毅旁邊, 突然用手肘‘叫’他。

“沒什麽。”聶毅表情波瀾不驚地回答。

喻亭玉一副‘不說拉倒’的眼神瞥過他, 最終在獄警的帶領下走到辦公區, 辦好手續之後, 獄警給他們準備了一間會客室。

進去的時候, 喻亭玉被攔在了外面。

喻亭玉難得沒有蠻橫硬闖, 而是據理力爭, “為什麽不讓我進!我可以幫你們說服他!”

“需要的時候會叫你, 你先在外面等我們。”聶毅態度堅定地回道。

監獄裏顯然不適用喻亭玉蠻不講理地講理那一套, 她雖然對聶毅的決定很不服,但也還是只得乖乖等在外面。

會客室裏,聶毅和楊怡君在桌前坐下,等了一會兒他們要見的人就從裏面的另一扇門被帶進來。

犯人名叫高偉,今年26歲,因為過失殺人被判了五年,現在已經服刑了一年多。

他走出來時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過站姿挺拔,垂著視線盯著聶毅和楊怡君,不願坐下地問了一句,“你們誰啊?”

旁邊的獄警強制把高偉摁到椅子坐下,然後退到一邊,瞬間站成了兩具標本。

聶毅在腦子裏翻了翻段寒江審問嫌疑人時的畫面,他立即凜起眼神望著高偉,卻故意放松坐姿,開口問道:“高偉,是嗎?”

“我現在是0825.”高偉態度高傲,眼中滿是對牢獄生活的不滿。

聶毅面不改色地繼續問:“我們是平都市的警察,有幾個關於曾昊家火災的問題需要問你。”

“問我什麽?該說的我早就說過了,別的我也不知道,問了也白問。”高偉毫不把聶毅放在眼裏,斜肩靠著椅背,故意做出來的輕浮顯得有些浮誇。

聶毅不介意他的態度,循循善誘地問:“你是不是很討厭這裏?”

“嘁,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你住這兒,你喜歡?”高偉蔑著眼,將渾身地不屑地發洩給聶毅。

“談不上喜歡,但總是能讓人明白些什麽。”聶毅不由地回了一句。

“什麽?”高偉沒聽明白他話的意思。

然而聶毅沒準備和他詳細議論監獄生活的心得,只說道:“監獄本來就是讓人懺悔的地方,要是跟住賓館一樣,可能都搶著進來。”

高偉梗著脖子繼續他的不屑,眼神中表現出了強烈的反感。

不過無論高偉的態度如何,聶毅都還是要問,“在曾昊家火災那天,你有沒有什麽疑惑的地方?”

“都說了沒什麽好說的!我人都已經進來了!滾!滾!滾!看到你們警察就煩!我什麽都不知道!”高偉終於把態度壞到了極點。

聶毅下意識地掃了楊怡君求助,後悔沒學會段寒江審人那一套,一句話裏帶了好幾個陷阱,沒有什麽是問不出來的。

這時,外面的門突然被狠踹了一下,接著響起喻亭玉河東獅吼般的罵聲,隔音效果良好的門都被她的聲音輕易穿透。

“高偉,你個傻逼!白癡!我看到你也煩!煩!煩!你——”

沒等喻亭玉罵夠,門外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聶毅註意地看著高偉的表情變化,顯然是被喻亭玉的聲音嚇住了,他立即起身去把門打開,看到喻亭玉被兩獄警押住,正要帶走。

他說道:“麻煩讓她進來。”

兩位獄警想了想,放開喻亭玉,但是聶毅堵在門口沒讓路。

她瞪著眼問:“不是讓我進去嗎?”

“但是說話的聲音小點。”聶毅提醒道。

“廢話,我不吼那麽大聲,你們能聽到?”喻亭玉說著,擠進了門裏。

聶毅沒有再阻攔,等喻亭玉進來後他把門關回去,回頭看到高偉,發現對方的表情像是一座驚叫的雕塑,眼睛瞪著老大,一動不動,半晌後嘴裏才吐出一句不連貫的話。

“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喻亭玉大步地走過去,在聶毅剛才的位置坐下,目光一直定在高偉臉上,最後只說了三個字,“說實話。”

“什麽?”

“叫你說實話。”

“說什麽實話!”

喻亭玉瞪著高偉,恨鐵不成剛的語氣說道:“高偉,我費了這麽大勁不是來跟你廢話的!我沒放棄,希望你也不要放棄。”

高偉呆住,剛剛對聶毅的態度被喻亭玉一瞪,頓時碎成了一片殘渣,啞了半晌好不容易開了個口,又被喻亭玉打斷。

“亭亭,我——”

“我什麽我!讓你說實話!”

這會兒高偉終於回過味來,喻亭玉在這裏,那麽這兩個警察是喻亭玉找來的。

於是他小聲地問喻亭玉,“是不是你查到了什麽證據?”

“沒有。”喻亭玉的氣勢瞬間跌下來,“但如果你不肯說的話,就什麽希望也沒有了,雖然5年不長,可是你願意一輩子背著這個罪名嗎?”

高偉徹底地沈默下去,視線垂到了桌上盯著他擱在桌上的手,腕上銬著手銬,仿佛直視日光一樣刺眼。

聶毅終於走上前,會客室裏沒有多餘的椅子,現在多了一個人,多的那位就只能站著。他輕拍了下喻亭玉的肩膀,然後盯著椅子,意示她讓位。

喻亭玉不願起來地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起身,小聲地向聶毅征求同意,“我能不出去嗎?”

聶毅往門口瞥了一眼,“要是沒人攆你的話。”

喻亭玉立即打暗號似的對聶毅眨了下眼,接著聶毅再次坐下來,楊怡君的筆錄終於可以正式開始。

“高偉,是嗎?”聶毅又重覆了開頭的問題。

高偉重新地打量了一遍聶毅,同樣的問題他有些不耐,只是餘光瞟了瞟喻亭玉,乖乖地回答:“是。”

“你能不能說說,你和曾昊一家的矛盾?”

“這有什麽好說的,就是他們家的那熊孩子,半夜三更還鬧騰。我爸身體不好,晚上總是好不容易睡著,就被吵醒了。我是禮和兵都用過了,結果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那熊孩子的病又犯了,我爸被她吵醒。那天我實在是氣不過上樓去理論,結果——”

高偉說著突然停下來,視線上瞟地回想著說:“那天,我是真的很生氣的,還帶了一個球桿,心想實在談不攏就打一架。但是,我剛走到3層的時候,看到過道裏有個人,我上樓他就跑了,還以為是小偷就追過去。結果那人一下就不見了,我有點心虛,就沒立即去追。

可最終還是不放心,走近了看了看,然後就看到電井的門開著,我想那個人該不是躲在裏面。我當時猶豫了好半天,終於大著膽子拿手機照進去,不過裏面並沒有人。”

聶毅盯著他問,“你進去了嗎?”

“進去了!好奇害死貓!我進去之後發現我樓上那家的電線被剪斷。我當時就想煩他們家的果然不只我家一戶,幸災樂禍了一下就回去了。”

“你是直接回家了?”

“我是打算回家的,反正有人幫我出了口氣,只要他們別再弄出什麽動靜。但我在路過他們家門口的時候,聽到了裏面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麽機器運行的聲音,我以為是那熊孩子又在玩什麽,就用球桿敲了幾下他家的門。隔了沒一會兒,就轟的一聲,當時我都嚇懵了。”

聶毅想了想,讓楊怡君把筆和紙拿出來,遞給高偉,“把你們家的戶型畫一下?”

筆和紙都是監獄提供的,為了不讓犯人有利用的機會,筆都是紙壓外殼的鉛筆,紙是普通的單張打印紙。

高偉被喻亭玉教育過後,異常的配合,讓他畫他就畫了。

畫好之後交給聶毅,他不禁被驚住,就幾分鐘,高偉畫了一張包括家具位置擺放的素描,可以說非常專業了。

不過驚訝只是一眼,聶毅隨即問道:“當天晚上最開始你聽到的響聲是在哪個房間?”

高偉回答,“我爸一直住在主臥,但是平時一般比較吵的是客廳,主臥離客廳比較近,所以後來我爸跟我換了房間,住到了這間。”

他指向他畫的戶型圖,那個房間是在整個房子最邊上的地方,相對來說離客廳比較遠。

“那天晚上的聲音也是從客廳傳來的?”

“不是,就是我爸跟我換的這間。我記得當天是我爸被吵醒了,然後來找我的。”

“當時是幾點?”

高偉想了想,篤定地回答,“3點多一點,我當時特意看了時間,所以才特別生氣,那熊孩子以前最多也是12點前吵一點,到12點就自動消停了,所以當時我真的氣得不輕!”

“這個房間是樓上小孩住的房間嗎?”聶毅指著高偉剛指過的房間。

高傳不確定地說:“應該是的,我去過他們家一次,沒仔細看。”

聶毅頓了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小時候怕黑嗎?”

高偉驚訝,“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6歲的孩子不可能晚上3點起來鬧騰。”

“你這是什麽意思?”

聶毅沒有回答高偉的提問,思忖了一下繼續問:“那天晚上,你在過道裏看到的人影,你看清他的長相了嗎?”

“沒有。”高偉認真地回想,“我只看到他的背影,沒有看到正臉。”

“那他身上有沒有什麽能夠辨認特征?”

“有,他在路燈下面時我掃到了一眼,他這裏有個疤。”

高偉的手指在臉頰靠近耳朵的地方比劃,接道:“大概就是這裏,時間久了,記不太清了。”

“你為什麽要承認電線是你剪的?”聶毅問了他想問的最後一個問題。

高偉瞬間警覺起來,但腦子反應過來,發現這個問題承不承認他都已經說漏嘴了,幹脆說道:“律師讓我這麽說的,電表上面有我的指紋,我想抵懶都不行,樓裏的監控也確實拍到我去了電井,敲過他家的門,但監控沒有聲音,不能證明我是聽到裏面有動靜才敲門的。”

聶毅聽懂了高偉的意思,結果已經造成,又有他不能解釋的證據,相較來說過失殺人比被指控謀殺要來得輕巧。

他轉頭意思楊怡君筆錄可以不用再做了。

高偉看到對方把本子合上,驚訝地問:“這樣就完了?你們是不是能幫我?”

聶毅輕瞥過高偉,沒有回答,用眼神向楊怡君示意,他先出去。

楊怡君沒讀懂聶毅的體貼,當作聶毅去向段寒江匯報情況了,以為聶毅還會回來。

實際上聶毅也確實是去給段寒江匯報了,他走到不屏蔽信號的地方,給段寒江打電話。

電話接通,聶毅先聽到一陣雜音,隔了一會兒段寒江的聲音才清晰起來。

“怎麽樣?”段寒江關心地問。

聶毅回答:“高偉他否認了罪名,說那天晚上看到有人出現在曾昊家外面,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引他出來的。”

段寒江輕出了一口氣,聶毅聽到他點煙的聲音,然後用一副不滿意的語氣對他說:“我問的是你怎麽樣了?”

聶毅楞了一下,“看到熟悉的景物,想起了許多回憶。”

“如果確實有人策劃了這場火災,這個人很顯然對曾昊家的情況很了解,曾宜璇在出事的前一個多星期都在李紅娟家,剛好回來就發生了火災,說明這人知道曾宜璇前幾天不在家,並且還知道他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國。

這已經只是了解,很可能是在監視。”

段寒江突然又切回正題,聶毅險些跟不上他的思路,等他說完,過了片刻才回道:“曾宜璇說那天晚上她的房間裏有人進來,然後她跑去了父母的臥室。高偉說當晚吵醒他爸的聲音,應該就是來自曾宜璇的臥室,這個可以找李紅娟確認一下。”

“你覺得是有人故意嚇走曾宜璇,然後在她房間制造聲音吵醒樓下的高偉,引他出來,再讓他吵醒曾昊,然後曾昊發現沒電,就使用了打火機。”段寒江接道。

聶毅對著空氣點了下頭,“嗯,這個人應該還很清楚曾昊的習慣,知道停電了他不會拿手機,或者知道他手機沒在身邊,而且會使用打火機照明。”

“李紅娟說過曾昊是在出事前不久開始抽煙的,之前幾年都已經借了。還有這個策劃的人很專業,天然氣積累到了爆炸的量,卻沒有讓房間裏睡覺的人醒過來。而曾昊能夠聽到外面敲門的聲音,肯定沒有暈,這不是隨便可以把握的。”

“所以,最可能的人是誰?葉文豪嗎?”

段寒江靜了片刻,“三樓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爬上去的,葉文豪你看著像能爬三樓的人嗎?”

“是那個偽造證據的人?”

段寒江同意地輕笑一聲,“這樣他才能確定在火災過後,不會停下任何證明火災不是意外的證據。”

聶毅想的也差不多,於是問:“你那邊查到了什麽?”

“終於找到瑪莎拉蒂的總裁了,但是沒有找到人,已經蹲半天了。”段寒江的語氣不太好,大概心情更不好。

聶毅說:“我們馬上就回去了。”

“路上小心——算了,有楊怡君在,坦克她都能開!”段寒江說完這句,掛了電話。

一刻鐘後楊怡君沒等到聶毅,終於意識到聶毅的意思,然後結束了高偉和會面,和喻亭玉出來,緊接著就離開了監獄,踏上回程。

路上,喻亭玉在後座靠著車門快要睡著了,聶毅突然問道:“喻亭玉,網上的報道,你是不是故意炒起來的?”

喻亭玉閉著眼,聲音含糊不清地回答,“你覺得是就是了。”

“你一開始就知道胡彬的案子和高偉的案子有關,對吧?”

“那又怎麽樣?”

“你還知道什麽?”聶毅的頭轉後去,看著喻亭玉。

喻亭玉終於睜開眼,“我一開始就是想查高偉的案子,說他跟樓上打架把人打死,也比他半夜去剪別人家的電線可信,他的腦子根本沒那麽多彎,不然也不會跟樓上關系那麽僵。”

“然後你就查到了葉文豪?”

“沒錯,剪電線的人不是高偉,肯定另有其人,我查來查去就葉文豪最可疑,接著我就查到了胡彬的案子,之後認識了胡彬的母親。”

聶毅沈默下來,殺葉文豪的兇手動機是什麽?

曾昊一家沒有可能殺葉文豪覆仇的人,而葉文豪死後,開泰實業被拍賣,所以也不可能是有人為了公司殺葉文豪。在葉文豪的人際關系裏也沒有查出可疑的人,這一點如果有,在當時就應該被懷疑了。

所以,殺葉文豪的人動機是什麽?

不為錢,不為仇,也沒有恩怨,那麽最可能的就是滅口,因為葉文豪知道了什麽不應該知道的秘密?比如那個偽造證據的人。

聶毅覺得這是最可能的可能,按照這個思路的話,幾個案子的疑點都歸結到了偽造證據的那人身上。

他冷不防想段寒江他們現在找到人沒有,想著就給段寒江發了條信息,不過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覆,他先不自覺地睡過去,等車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回到局裏了。

聶毅被楊怡君叫醒下車,楊怡君把喻亭玉送到院門口,他直接往大門進去,結果門一開他就聞到一股仿佛占領了整棟樓的泡面味。今天晚上他就在路上啃了兩個面包,這會兒已經快要天亮,所以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起來。

大概是集體福利,聶毅沖上樓看到技偵室裏的人,人手一碗泡面,段寒江也在,只是他一個人比較特殊,手裏一碗,面前的桌上還有一碗。

“寒哥。”聶毅走到段寒江面前,盯著他面前的那碗泡面。

段寒江微微地擡眼,吞了嘴裏的面說道:“給我一個好消息,讓給你。”

聶毅突然後悔剛剛不應該先打電話,留到現在來說還能用來換泡面。現在沒有可說的,他聳了聳眉,轉身走了。

段寒江連忙空出一只手拉住他,“聶小同志,逗你的!”

聶毅不相信地回頭,直到段寒江把那碗泡面塞到他手裏,他才相信段寒江真變大方了,但面是他最不喜歡的泡椒味。

“寒哥。”聶毅對著段寒江叫了一聲,她比好不容易修成仙後卻發現仙人比當凡人還辛苦的修士一樣苦悶。

“不要還我。”段寒江伸手去搶,還沒碰到,先聽到聶毅的肚子叫了兩聲。

聶毅小心地捧著面碗讓開,決定為了吃飽豁出去,然而一個不註意手裏的面碗就被人揭走了。

他擡頭看去,周愚一口吃了三分之一,嘴裏還含糊不清地說:“小聶,江湖救急,我快餓死了。”

聶毅失落地嗯了一聲,段寒江在旁邊大笑起來,室內壓抑的氣氛因為他的笑聲輕松了一點。

接下來,聶毅重新泡了一碗面,挪到外面的過道裏去吃,段寒江走到他旁邊抽煙。

他抽著空問道:“寒哥,人是不是還沒找到?”

“廢話!找到我就不愁了。”段寒江吐了一口煙。

聶毅迅速幾口把面都吞進肚子,然後說:“高偉說火災那天他在過道裏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左臉頰靠耳朵的位置有疤,很可能就是他。”

“臉頰上面有疤?”段寒江重覆著,突然起身沖回技偵室,對宇文樞喊,“語文書,剛才的監控視頻再調出來。”

“怎麽?”宇文樞問道。

段寒江險險地停在桌前沒撞上,回道:“找一個左臉頰有疤的人,快!”

剛松懈一下技偵組員立即又緊張起來,迅速回到崗位上,在剛才已經看了許多遍的監控裏,重新尋找新的線索。

不知不覺窗外的黑夜被天光代替,街燈都漸漸地熄下去,而奮戰了一夜的警察同志們根本沒意識窗外的變化,仍聚精會神地在尋找可能的線索。

他們以發現車的地方為中心,把周圍的商店,賓館,路口的監控全都調回來一一排查。

這時,過道裏響起一陣咚咚的腳步聲,打擾了裏面平衡半天的頻率。

段寒江終於意識到時間,看了眼手表已經7點,他揉著鼻梁,眼前突然一個人一閃而過,他立即把視頻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他看的一家便利店裏收銀臺的監控,視頻裏的男人戴著鴨舌帽,衣領拉得很高,只露了半截臉出來,他的側臉只有在轉身的瞬間被攝像頭照到,正好是左臉。

段寒江暫停在男人轉身的瞬間,將畫面放大,“宇文樞。”

“找到了?”宇文樞立即湊過來。

“能不能把這個畫面處理清楚一點。”

“可以,等一下。”

段寒江把位置讓出來,換宇文樞坐下,他趁機摸到煙盒,只是煙還沒拿出來,就看到了市局的張赫和曾詢領頭走進來。

“段隊,還在忙啊!”張赫客氣地問候。

段寒江一晚沒睡,脾氣正暴著,冷冷地掃了眼張赫,把剛沒拿出來的煙拿出來,無視張赫地點上,抽起來。

再才開口,“張sir,你們是一晚上都蹲在我們門口候著吧?來這麽早?”

張赫沒跟段寒江來氣,反倒誠懇地說:“段隊,我知道你不高興!可是現在案子越鬧越兇,領導給我們的壓力也大啊!”

“壓力誰沒有啊!張sir的抗壓能力要好好磨練一下。”段寒江滿不在意地吐著煙,壓抑眼裏的怒氣。

張赫終於被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給激到,沈聲說:“段寒江,我這是在跟你好好說。”

“要好好說就帶人滾!這裏沒你們的事。”

“怎麽說話的!”張赫也沒了剛剛的好脾氣,“這是你們自己承諾的一天之類找到兇手!現在兇手抓不到,難不成案子就擱著?你以為市局想來收你們的爛攤子?”

段寒江的脾氣倏地就冒起來,煙頭一扔,怒道:“我們辛辛苦苦忙了一通宵,現在把案子交給你們,你們就只管去抓人,還叫收爛攤子?你們市局總隊都是大爺,對吧!”

兩人忽地相互瞪眼,下一秒就要打起來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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