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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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楔子
01
“檢測到符合條件的意識體，推薦綁定……”
“檢測到符合條件的意識體，推薦綁定……”
“檢測到符合條件的意識體，推薦綁定……”
……
“檢測…意識體…滴…滴……”
伏芊忽然覺著有些冷起來，在一種莫名的冷意中，清醒仿佛就在一瞬間。
她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莫名處於陌生的地方，周圍空無一物，一眼看去滿是白芒，霧氣沈沈堆滿了腳下。
“人類，想要活下去嗎？”
有著金屬質感的聲音突兀響起，這般冰冷冷漠地詢問道。聽起來很是冰冷無情，還充滿了高傲感，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垂憐。
伏芊循著聲音擡頭，並未看見什麽，只聞其聲不見其形。
她也不在意，懶懶道：“不想。”
那個聲音沈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問道：“為什麽？”還是冰冷的金屬質地的聲音，卻難得染上了幾絲意外。
伏芊聲音依然是那樣懶洋洋的沒有力氣般：“哦，活夠了。”
她敷衍揮手：“再見。”
周圍安靜下來。
不過這份安靜並未持續太久，伏芊重又躺下時，另一個同先前一般無二的聲音再度問道：“人類，你不想活下去嗎？”
伏芊挑眉，雖然聲音一樣，但她直覺這是另外不同的東西，再聯想先前意識模糊間聽到的聲音，心下了然。
而她的答案也同先前一樣，聽上去還語氣輕松：“不好意思，不想呢……”
在不遠處，系統73959旁觀著先前的兩個系統紛紛鎩羽而歸。
作為來自源世界的系統，它們跨越不同的維度空間抵達萬千大世界小世界，遇到合適的宿主雖然不大容易，卻也不是非眼前的意識體不可。綁定宿主，需要意識體同意，既然對方不願意，那便算了。
根據它們的認知，有這般千載難得的機會卻不會把握的意識體，先前還從未聽說，也算是長了一回見識。
源世界高於所有世界之上，而源世界之下，宇宙之中，不同的維度在不斷誕生新的世界。這些世界，有些運轉正常，有些卻不夠穩定，可能產生了千奇百怪的問題。如果不管不顧，問題將導致世界的崩潰，這是掌控源世界及整個宇宙的主神所不願看到的。
為了便於管理這些世界，主神在源世界成立了專門的管理局，也創造出隸屬於管理局的員工們，這些員工被稱為系統。
只是，主神關於管理局的架設在不斷完善，而關於那些系統的創造也是有一個生澀到熟練的過程。
最初，主神創造出一批系統將其分配到不同的維度，這批系統的性能並不算特別完善，權當是主神的練手罷了。
不像後面主神創造出的系統，如73959這般屬性越加精確專業，也更適合管理局的運維，畢竟，管理局如今的架構也早已升級多次，就算是管理局員工如今也不僅局限於系統們了。
73959就是最新一批次的系統，誕生之後，還在管理局的系統培訓中心接受了老系統的專門培訓，這才被準許跨越維度來發揮系統職能。
所有系統在離開源世界跨越維度之前，會配備足夠的能源，這能源足夠讓系統在綁定宿主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維持系統的存活。
而系統在有限的這一段時間內，需要做的就是尋找到合適的宿主進行綁定，形成搭檔的關系，共同進入世界內完成相應的任務，達到維護不同世界的穩定的目的。
在綁定宿主後，系統就能同源世界建立連接，從而源源不斷的從源世界獲得能量，隨著任務完成的多，到達一定程度，如果願意，系統便能返回源世界擔任其他職務，這也是主神設置的獎勵機制。
而如果最初的能源耗盡，那時還沒有綁定合適的宿主，那麽穿梭於維度之間的系統便會面臨能源越用越少，最終能源耗盡又得不到補充，便只能徹底報廢的局面。
這樣的情況依照主神最初的推算，幾乎不會出現，以防萬一，主神倒也設定了處理機制，即回收。
只是那樣一來，於系統而言，其本質無異於死亡，是系統們不願面臨的。
好在，根據最初幾代系統的工作反饋來看，綁定不了宿主的情況幾乎從未出現過，系統們在維度之間穿梭，遇到的意識體都非常願意同系統綁定。
但眼下這一個適合同系統綁定的意識體卻拒絕綁定，73959同另兩個系統一樣感到意外。
兩個同伴被拒絕後便離開去尋找別的宿主，73959卻並不打算什麽也不做便放棄。
它看向那名意識體，對方連續拒絕兩個系統後便保持著隨意的坐姿，一腿支著，手肘撐著膝蓋，杵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在作為系統，對方眼前處於混沌之時，它是可以掃描的，因此除對方個人意識的信息此時在它面前都是一覽無餘的。
它想了想，開口：“人類，你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伏芊聞言一動，手放棄繼續支著下巴，隨意搭在膝蓋，回答說：“不是很確定。”
在她面前的空白處忽然投射了一副影像，上面正快速地投射著關於她的死亡。
畫面上出現的身影，其中有她的親人，有陌生的面孔，有焦急的祈求，有沈穩的安撫，有協作一致的挽救，到後面便是撕心裂肺的心痛和搖頭惋惜，安撫。
畫面在某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撲倒在床邊傷心欲絕嚎啕大哭時停住。
73959始終關註著面前的人類，不出所料的在影像播放過程中目睹對方表情從先前的冷淡轉為生動變化，到最後更是默默流下了淚水。
顯然方才投射畫面上，親人的痛苦和難過同樣影響到了這個人類，畢竟那是她的親人。
“在你所屬於的世界，你已經死了。你的鄰居將你送到了醫院，你的父母匆忙趕往醫院，醫生搶救無效，宣布你死亡。”
73959冷靜地拋出誘餌：“我知道你很不舍。你在自己的世界還很年輕，你的親人健在，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如果你跟我綁定，只要不斷完成任務，積累到足夠的積分，那時我可以將時間往前推，積分兌換系統商城的藥品讓你覆活，你的積分足夠的話，還可以兌換其他很多東西，讓你在同我解綁後也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
“並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類都有再度覆活的機會，你已經足夠幸運。”73959胸有成竹，道，“綁定吧。”
伏芊手指抹了抹眼角，撚撚手指，她問：“我的死因是什麽？猝死？”
73959：“是的。”
“果然，熬夜要命啊。”
伏芊不由嘖了聲：“夢中猝死？聽說猝死並不是一瞬間的事，死前挺痛苦的，我卻沒什麽感覺？幸好幸好，沒受罪就好。”
73959：“你？”
伏芊繼續道：“按照設定，你們應該是所謂的系統？系統、綁定、任務，這年頭聽起來倒是一點也不陌生……不過，我覺得你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73959作為新生代系統，知道的不可謂不多：“我之前有所了解，你們人類世界的想象力的確豐富，不過，你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嗎？想象力再豐富，也不過是幻想，不能成為現實，因為你所在的世界太過渺小而單薄。而幸運的是，你現在遇到的我們是真實的。如果你選擇綁定，你見到的將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
它說：“你不想在原世界覆活？那麽擁有永恒的生命如何？按照你能理解的，只要你願意並足夠努力，終有一日，你可以成神，成為永恒不老不死的存在。”
它篤定：“我想，這個條件，沒有人類能拒絕。”
伏芊語氣同前面幾無二致：“哦，沒興趣。抱歉了，浪費了你的時間。你有事你先忙。”
原本已經做好綁定準備的73959發現自己竟然同先前那兩個同類一樣被拒絕，不由錯愕：“你仍然拒絕？”
伏芊淡淡道：“拒絕。”
“呵。”73959有些不愉，不過它畢竟不是擁有太覆雜感情的生物，又恢覆到原先冷淡的模樣，聲音是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帶有金屬質感，“希望你不要後悔，人類。”
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可不會有重新來過的可能。
伏芊：“不勞費心。”
想起什麽，“對了，你們系統是從沒遇到過拒絕系統綁定的人類嗎？”
“在這樣的低等世界，勉強符合條件的人類屈指可數。”73959冷傲道，“拒絕系統顯然是一種極端愚蠢的行為。”
“看來是沒有。”伏芊哦了聲，“那你現在遇到了。”
73959不屑地哼了聲：“你的確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愚蠢到拒絕綁定的人類意識體。”
伏芊搖頭嘆氣：“脾氣還挺大。”
她彎了彎唇角，沖著73959這面晃了晃手指：
“你以後還會遇到的，聰明的系統。不過下次你要是想同一個人類綁定，建議你最好先對人類這種生物做個更細致的調查，雖然聽你的意思你很了解人類，呵~~你知道人類有一個共同點是什麽嗎？你知道人類最不喜歡的是什麽嗎？”
73959本不想問，但又莫名看不慣她的樣子，就連她說話都覺得可惡得很，不過它的確不知道，只好不情不願高傲發問：“什麽？”
“人類自己都知道，我們人類是一種覆雜的生物。”伏芊懶洋洋的，仿佛客觀評價，“人類可愛可敬，卻又可悲可憐，還可笑。”
“哦，還是說點對你有用的吧，系統。”
她看向73959聲音發出的方位，眼神像是充滿憐愛，慢慢悠悠說，
“人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其中有一個共同點是叛逆。你要我朝東，我偏要朝西；你說要追狗，我就要攆雞。至於，人類最不喜歡的，那就是——”
她語氣忽然帶了嘲諷，面上卻忽然沖73959微微一笑：
“你在教我做事？”
73959：“……”
伏芊彎了彎唇角，一攤手：“當然，以上均屬個人拙見。你要是不信，那也無所謂。”
雖然不大懂，但對方的那抹笑容實在太違和，73959莫名看這個人類更不順眼了，它毫不客氣嘲諷道：“你說的就是你自己嗎？”
本以為這樣能刺激到對方，結果伏芊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哈樂出了聲來。
末了，她點頭讚同：“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你很懂啊，寶~貝~”
她嘴裏叫得親昵極了，但在73959聽來卻格外不爽。
“……不可理喻。”73959終於從人類的詞語中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評價。
伏芊毫不在意，甚至還道：“嘖，原來系統也有情緒，我還以為當真是沒有感情的高級物種。怎麽，生氣了？”
“那還真是對不住啊。”她笑著，又說，“唉，我這人吧，的確不怎麽討人喜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有時也就不會想著讓別人好過了。我好像還挺會惹人生氣的呢……”
“……”
73959覺得自己的核心似乎都跳動得更劇烈了，這一定就是人類所說的生氣。
伏芊笑得更加挑釁：“怎麽不說話？想打我？”
“你……”73959沒有說下去，冷哼一聲。
它是有脾氣的系統，沒必要跟一個意識體置氣。既然同面前這個人類意識體達不成共識，它決定不再繼續糾纏。
掃了旁邊一眼，在它的旁邊還有另外一個系統，對方算是它的同類，不過又有些區別。對方不同於它這般的外形輪廓分明，淩厲而充滿科技感，反而看上去圓滾滾的，外形粗糙。
按照73959的認知，早已判斷出對方是屬於最初那一代系統中的一個。不過對方竟然還是未綁定狀態，顯然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宿主，而能源卻嚴重不足，外形上能源提示燈已然是最危險的紅色，這表示對方的能源儲存僅剩百分之三，再過不久就會報廢，最終被回收。
真是個倒黴的系統。73959暗道，不過卻並沒有興起什麽同情心。
眼前的意識體破天荒拒絕綁定，73959心想，它也得繼續尋找其他合適的宿主，否則就會跟旁邊這個老系統一樣了。
既然聽不到回應，伏芊自然閉了嘴巴。從長遠來看，她本不算太多話的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這會兒她也的確心情不佳。
打發了前面幾個系統，伏芊擺爛般躺下，身下一片冰涼，四周又是白茫茫一片。
她一動不動，慢慢平靜下來，索性意識排空一切，準備再睡一覺。
可惜，耳邊不斷傳來細微的動靜。
伏芊不動聲色，幹脆默數數字。
從1數到10000，又從10000數回到1。
她停下，終於出聲主動問道：“還不出來麽？”
沒有回應。
她繼續探究：“你也是系統？”
圓滾滾的系統緩緩在不遠處顯形，一個同先前那幾個系統一般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傳來，似乎又有些不同：“是…是的…你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伏芊莫名覺著對方聲音有些嫩，聽上去怪乖巧的。
反正比先前那幾個聽著順耳。
再配上這圓滾滾的身軀，伏芊看著心想，還挺可愛的。
“你為什麽一直在響？”她問。
“我的…能源…快用完了。”
“有點吵。”
“…對…對不起。”
伏芊視線落在對方圓滾滾的身子上，中心那裏有紅色數字，2%，一下一下在閃爍。
伏芊盯著那數字，心說原來阿拉伯數字應用如此之廣：“能源用完了會怎麽樣？”
“…系統…將被…回收。”
伏芊不由失笑：“嘖。聽上去好可憐啊。你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綁定？”
“…我…你說…你拒絕…”
“哦，看來你的確聽到我拒絕它們幾個了。”
“是…是的…”
隨之而來的是長久的沈默。
不知又過多久，滴的一聲，鮮紅的數字變化成1%。
伏芊饒有興致看著那數字：“只有1%了哦。”
她道：“看來，只有我能救你啊，系統。”
她把救字咬的重了些。
圓滾滾的系統磕磕絆絆：“是…是…的…”
伏芊哦了一聲。
一人一系統再度沈默。
又過許久，見圓滾滾的系統還是那樣，伏芊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不想我綁定你嗎？”
圓滾滾的系統聲音貌似卡得更厲害了：“可…可…可…可以…嗎？”
伏芊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你這麽乖，當然可以啊，誰會拒絕一個乖孩子呢。讓我猜猜，你有名字嗎，還是代號？”
系統：“……61……”
61 ？
結合對方奶聲奶氣的語調和音，伏芊失笑：“原來是要過兒童節的小朋友，哦，未成年系統。”
伏芊：“來，61，問問我要不要同你綁定。”
系統卡帶似的，磕磕絆絆問了一句你願意同系統綁定嗎。
伏芊笑容不變，對比先前打發另外幾個系統，這會兒卻輕描淡寫幹脆地答應了：“願意。綁定吧。”
……
不甚明亮的黑夜，包裹在霧氣中的黑，正是掩蓋行惡的最佳之物。一所宅院中的人，便在這夜黑風高之時，陷入了要命的殺機之中。
殺人者有備而來，個個心狠手辣，行動有素，收割性命毫不留情。喑啞而急促的宰割聲，驚慌而短暫的一陣陣慘叫，在夜色中浸染。
整個人有一瞬間的短暫眩暈，幸而很快淡去，伏芊眨眨眼，緩過神來。
眼前不甚明亮，像是黑夜，而在她耳邊傳來不遠處的一陣陣慘叫，有兵刃刺入血肉的鈍響以及覆又從皮肉中扯出的噗嗤聲。
淩亂而又血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血液的味道，被夜間的清風一吹，沖擊而來的腥味讓人有些作嘔。
現在這具身體是蜷縮成一團，大概是躲在了某個不易被人察覺到的角落，不知是自己尋的位置還是被人塞在這兒，空間狹窄逼仄。
手腳微微發麻，還帶著輕微顫栗的恐懼，耳邊毫無疑問聽著就是兇殺現場，伏芊腦海中不由嘆氣道：“一開局就這麽兇殘，直面生死——61，看樣子我們倆都得完蛋了啊。”
系統61聲音嫩嫩的：“對…對不起，宿主，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有沒有記憶？把記憶跟劇情傳來吧。”伏芊問，似乎很熟練的樣子，順帶稍稍安撫了對方一句，她還算淡定，“也不是徹底沒救了，說不定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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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想要活下去嗎？”
有著金屬質感的聲音突兀響起，這般冰冷冷漠地詢問道。聽起來很是冰冷無情，還充滿了高傲感，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垂憐。
伏芊循著聲音擡頭，並未看見什麽，只聞其聲不見其形。
她也不在意，懶懶道：“不想。”
那個聲音沈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問道：“為什麽？”還是冰冷的金屬質地的聲音，卻難得染上了幾絲意外。
伏芊聲音依然是那樣懶洋洋的沒有力氣般：“哦，活夠了。”
她敷衍揮手：“再見。”
周圍安靜下來。
不過這份安靜並未持續太久，伏芊重又躺下時，另一個同先前一般無二的聲音再度問道：“人類，你不想活下去嗎？”
伏芊挑眉，雖然聲音一樣，但她直覺這是另外不同的東西，再聯想先前意識模糊間聽到的聲音，心下了然。
而她的答案也同先前一樣，聽上去還語氣輕松：“不好意思，不想呢……”
在不遠處，系統73959旁觀著先前的兩個系統紛紛鎩羽而歸。
作為來自源世界的系統，它們跨越不同的維度空間抵達萬千大世界小世界，遇到合適的宿主雖然不大容易，卻也不是非眼前的意識體不可。綁定宿主，需要意識體同意，既然對方不願意，那便算了。
根據它們的認知，有這般千載難得的機會卻不會把握的意識體，先前還從未聽說，也算是長了一回見識。
源世界高於所有世界之上，而源世界之下，宇宙之中，不同的維度在不斷誕生新的世界。這些世界，有些運轉正常，有些卻不夠穩定，可能產生了千奇百怪的問題。如果不管不顧，問題將導致世界的崩潰，這是掌控源世界及整個宇宙的主神所不願看到的。
為了便於管理這些世界，主神在源世界成立了專門的管理局，也創造出隸屬於管理局的員工們，這些員工被稱為系統。
只是，主神關於管理局的架設在不斷完善，而關於那些系統的創造也是有一個生澀到熟練的過程。
最初，主神創造出一批系統將其分配到不同的維度，這批系統的性能並不算特別完善，權當是主神的練手罷了。
不像後面主神創造出的系統，如73959這般屬性越加精確專業，也更適合管理局的運維，畢竟，管理局如今的架構也早已升級多次，就算是管理局員工如今也不僅局限於系統們了。
73959就是最新一批次的系統，誕生之後，還在管理局的系統培訓中心接受了老系統的專門培訓，這才被準許跨越維度來發揮系統職能。
所有系統在離開源世界跨越維度之前，會配備足夠的能源，這能源足夠讓系統在綁定宿主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維持系統的存活。
而系統在有限的這一段時間內，需要做的就是尋找到合適的宿主進行綁定，形成搭檔的關系，共同進入世界內完成相應的任務，達到維護不同世界的穩定的目的。
在綁定宿主後，系統就能同源世界建立連接，從而源源不斷的從源世界獲得能量，隨著任務完成的多，到達一定程度，如果願意，系統便能返回源世界擔任其他職務，這也是主神設置的獎勵機制。
而如果最初的能源耗盡，那時還沒有綁定合適的宿主，那麽穿梭於維度之間的系統便會面臨能源越用越少，最終能源耗盡又得不到補充，便只能徹底報廢的局面。
這樣的情況依照主神最初的推算，幾乎不會出現，以防萬一，主神倒也設定了處理機制，即回收。
只是那樣一來，於系統而言，其本質無異於死亡，是系統們不願面臨的。
好在，根據最初幾代系統的工作反饋來看，綁定不了宿主的情況幾乎從未出現過，系統們在維度之間穿梭，遇到的意識體都非常願意同系統綁定。
但眼下這一個適合同系統綁定的意識體卻拒絕綁定，73959同另兩個系統一樣感到意外。
兩個同伴被拒絕後便離開去尋找別的宿主，73959卻並不打算什麽也不做便放棄。
它看向那名意識體，對方連續拒絕兩個系統後便保持著隨意的坐姿，一腿支著，手肘撐著膝蓋，杵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在作為系統，對方眼前處於混沌之時，它是可以掃描的，因此除對方個人意識的信息此時在它面前都是一覽無餘的。
它想了想，開口：“人類，你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伏芊聞言一動，手放棄繼續支著下巴，隨意搭在膝蓋，回答說：“不是很確定。”
在她面前的空白處忽然投射了一副影像，上面正快速地投射著關於她的死亡。
畫面上出現的身影，其中有她的親人，有陌生的面孔，有焦急的祈求，有沈穩的安撫，有協作一致的挽救，到後面便是撕心裂肺的心痛和搖頭惋惜，安撫。
畫面在某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撲倒在床邊傷心欲絕嚎啕大哭時停住。
73959始終關註著面前的人類，不出所料的在影像播放過程中目睹對方表情從先前的冷淡轉為生動變化，到最後更是默默流下了淚水。
顯然方才投射畫面上，親人的痛苦和難過同樣影響到了這個人類，畢竟那是她的親人。
“在你所屬於的世界，你已經死了。你的鄰居將你送到了醫院，你的父母匆忙趕往醫院，醫生搶救無效，宣布你死亡。”
73959冷靜地拋出誘餌：“我知道你很不舍。你在自己的世界還很年輕，你的親人健在，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如果你跟我綁定，只要不斷完成任務，積累到足夠的積分，那時我可以將時間往前推，積分兌換系統商城的藥品讓你覆活，你的積分足夠的話，還可以兌換其他很多東西，讓你在同我解綁後也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
“並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類都有再度覆活的機會，你已經足夠幸運。”73959胸有成竹，道，“綁定吧。”
伏芊手指抹了抹眼角，撚撚手指，她問：“我的死因是什麽？猝死？”
73959：“是的。”
“果然，熬夜要命啊。”
伏芊不由嘖了聲：“夢中猝死？聽說猝死並不是一瞬間的事，死前挺痛苦的，我卻沒什麽感覺？幸好幸好，沒受罪就好。”
73959：“你？”
伏芊繼續道：“按照設定，你們應該是所謂的系統？系統、綁定、任務，這年頭聽起來倒是一點也不陌生……不過，我覺得你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73959作為新生代系統，知道的不可謂不多：“我之前有所了解，你們人類世界的想象力的確豐富，不過，你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嗎？想象力再豐富，也不過是幻想，不能成為現實，因為你所在的世界太過渺小而單薄。而幸運的是，你現在遇到的我們是真實的。如果你選擇綁定，你見到的將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
它說：“你不想在原世界覆活？那麽擁有永恒的生命如何？按照你能理解的，只要你願意並足夠努力，終有一日，你可以成神，成為永恒不老不死的存在。”
它篤定：“我想，這個條件，沒有人類能拒絕。”
伏芊語氣同前面幾無二致：“哦，沒興趣。抱歉了，浪費了你的時間。你有事你先忙。”
原本已經做好綁定準備的73959發現自己竟然同先前那兩個同類一樣被拒絕，不由錯愕：“你仍然拒絕？”
伏芊淡淡道：“拒絕。”
“呵。”73959有些不愉，不過它畢竟不是擁有太覆雜感情的生物，又恢覆到原先冷淡的模樣，聲音是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帶有金屬質感，“希望你不要後悔，人類。”
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可不會有重新來過的可能。
伏芊：“不勞費心。”
想起什麽，“對了，你們系統是從沒遇到過拒絕系統綁定的人類嗎？”
“在這樣的低等世界，勉強符合條件的人類屈指可數。”73959冷傲道，“拒絕系統顯然是一種極端愚蠢的行為。”
“看來是沒有。”伏芊哦了聲，“那你現在遇到了。”
73959不屑地哼了聲：“你的確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愚蠢到拒絕綁定的人類意識體。”
伏芊搖頭嘆氣：“脾氣還挺大。”
她彎了彎唇角，沖著73959這面晃了晃手指：
“你以後還會遇到的，聰明的系統。不過下次你要是想同一個人類綁定，建議你最好先對人類這種生物做個更細致的調查，雖然聽你的意思你很了解人類，呵~~你知道人類有一個共同點是什麽嗎？你知道人類最不喜歡的是什麽嗎？”
73959本不想問，但又莫名看不慣她的樣子，就連她說話都覺得可惡得很，不過它的確不知道，只好不情不願高傲發問：“什麽？”
“人類自己都知道，我們人類是一種覆雜的生物。”伏芊懶洋洋的，仿佛客觀評價，“人類可愛可敬，卻又可悲可憐，還可笑。”
“哦，還是說點對你有用的吧，系統。”
她看向73959聲音發出的方位，眼神像是充滿憐愛，慢慢悠悠說，
“人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其中有一個共同點是叛逆。你要我朝東，我偏要朝西；你說要追狗，我就要攆雞。至於，人類最不喜歡的，那就是——”
她語氣忽然帶了嘲諷，面上卻忽然沖73959微微一笑：
“你在教我做事？”
73959：“……”
伏芊彎了彎唇角，一攤手：“當然，以上均屬個人拙見。你要是不信，那也無所謂。”
雖然不大懂，但對方的那抹笑容實在太違和，73959莫名看這個人類更不順眼了，它毫不客氣嘲諷道：“你說的就是你自己嗎？”
本以為這樣能刺激到對方，結果伏芊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哈樂出了聲來。
末了，她點頭讚同：“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你很懂啊，寶~貝~”
她嘴裏叫得親昵極了，但在73959聽來卻格外不爽。
“……不可理喻。”73959終於從人類的詞語中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評價。
伏芊毫不在意，甚至還道：“嘖，原來系統也有情緒，我還以為當真是沒有感情的高級物種。怎麽，生氣了？”
“那還真是對不住啊。”她笑著，又說，“唉，我這人吧，的確不怎麽討人喜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有時也就不會想著讓別人好過了。我好像還挺會惹人生氣的呢……”
“……”
73959覺得自己的核心似乎都跳動得更劇烈了，這一定就是人類所說的生氣。
伏芊笑得更加挑釁：“怎麽不說話？想打我？”
“你……”73959沒有說下去，冷哼一聲。
它是有脾氣的系統，沒必要跟一個意識體置氣。既然同面前這個人類意識體達不成共識，它決定不再繼續糾纏。
掃了旁邊一眼，在它的旁邊還有另外一個系統，對方算是它的同類，不過又有些區別。對方不同於它這般的外形輪廓分明，淩厲而充滿科技感，反而看上去圓滾滾的，外形粗糙。
按照73959的認知，早已判斷出對方是屬於最初那一代系統中的一個。不過對方竟然還是未綁定狀態，顯然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宿主，而能源卻嚴重不足，外形上能源提示燈已然是最危險的紅色，這表示對方的能源儲存僅剩百分之三，再過不久就會報廢，最終被回收。
真是個倒黴的系統。73959暗道，不過卻並沒有興起什麽同情心。
眼前的意識體破天荒拒絕綁定，73959心想，它也得繼續尋找其他合適的宿主，否則就會跟旁邊這個老系統一樣了。
既然聽不到回應，伏芊自然閉了嘴巴。從長遠來看，她本不算太多話的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這會兒她也的確心情不佳。
打發了前面幾個系統，伏芊擺爛般躺下，身下一片冰涼，四周又是白茫茫一片。
她一動不動，慢慢平靜下來，索性意識排空一切，準備再睡一覺。
可惜，耳邊不斷傳來細微的動靜。
伏芊不動聲色，幹脆默數數字。
從1數到10000，又從10000數回到1。
她停下，終於出聲主動問道：“還不出來麽？”
沒有回應。
她繼續探究：“你也是系統？”
圓滾滾的系統緩緩在不遠處顯形，一個同先前那幾個系統一般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傳來，似乎又有些不同：“是…是的…你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伏芊莫名覺著對方聲音有些嫩，聽上去怪乖巧的。
反正比先前那幾個聽著順耳。
再配上這圓滾滾的身軀，伏芊看著心想，還挺可愛的。
“你為什麽一直在響？”她問。
“我的…能源…快用完了。”
“有點吵。”
“…對…對不起。”
伏芊視線落在對方圓滾滾的身子上，中心那裏有紅色數字，2%，一下一下在閃爍。
伏芊盯著那數字，心說原來阿拉伯數字應用如此之廣：“能源用完了會怎麽樣？”
“…系統…將被…回收。”
伏芊不由失笑：“嘖。聽上去好可憐啊。你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綁定？”
“…我…你說…你拒絕…”
“哦，看來你的確聽到我拒絕它們幾個了。”
“是…是的…”
隨之而來的是長久的沈默。
不知又過多久，滴的一聲，鮮紅的數字變化成1%。
伏芊饒有興致看著那數字：“只有1%了哦。”
她道：“看來，只有我能救你啊，系統。”
她把救字咬的重了些。
圓滾滾的系統磕磕絆絆：“是…是…的…”
伏芊哦了一聲。
一人一系統再度沈默。
又過許久，見圓滾滾的系統還是那樣，伏芊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不想我綁定你嗎？”
圓滾滾的系統聲音貌似卡得更厲害了：“可…可…可…可以…嗎？”
伏芊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你這麽乖，當然可以啊，誰會拒絕一個乖孩子呢。讓我猜猜，你有名字嗎，還是代號？”
系統：“……61……”
61 ？
結合對方奶聲奶氣的語調和音，伏芊失笑：“原來是要過兒童節的小朋友，哦，未成年系統。”
伏芊：“來，61，問問我要不要同你綁定。”
系統卡帶似的，磕磕絆絆問了一句你願意同系統綁定嗎。
伏芊笑容不變，對比先前打發另外幾個系統，這會兒卻輕描淡寫幹脆地答應了：“願意。綁定吧。”
……
不甚明亮的黑夜，包裹在霧氣中的黑，正是掩蓋行惡的最佳之物。一所宅院中的人，便在這夜黑風高之時，陷入了要命的殺機之中。
殺人者有備而來，個個心狠手辣，行動有素，收割性命毫不留情。喑啞而急促的宰割聲，驚慌而短暫的一陣陣慘叫，在夜色中浸染。
整個人有一瞬間的短暫眩暈，幸而很快淡去，伏芊眨眨眼，緩過神來。
眼前不甚明亮，像是黑夜，而在她耳邊傳來不遠處的一陣陣慘叫，有兵刃刺入血肉的鈍響以及覆又從皮肉中扯出的噗嗤聲。
淩亂而又血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血液的味道，被夜間的清風一吹，沖擊而來的腥味讓人有些作嘔。
現在這具身體是蜷縮成一團，大概是躲在了某個不易被人察覺到的角落，不知是自己尋的位置還是被人塞在這兒，空間狹窄逼仄。
手腳微微發麻，還帶著輕微顫栗的恐懼，耳邊毫無疑問聽著就是兇殺現場，伏芊腦海中不由嘆氣道：“一開局就這麽兇殘，直面生死——61，看樣子我們倆都得完蛋了啊。”
系統61聲音嫩嫩的：“對…對不起，宿主，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有沒有記憶？把記憶跟劇情傳來吧。”伏芊問，似乎很熟練的樣子，順帶稍稍安撫了對方一句，她還算淡定，“也不是徹底沒救了，說不定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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