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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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到了收餐的時間，姜芮敲開了卡爾的房門。
卡爾左手端著酒杯，右手夾了根煙，斜斜地倚在窗邊，燃燒產生的煙霧從他的手指飛繞到了臉頰，又被微風帶走，消散在了空中。
他的視線放在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姜芮發現卡爾這個人在有些方面很守舊，即使不出門不見客，每日也總是穿戴整齊，頭發也用發膠梳得一絲不茍，她從沒見過他穿家居服的樣子。
這是一種對自己生活方式的掌控，又像是被人裝進了一個雕刻好的模具裏，他不像在過自己的人生，而是成為了一種供人凝視的景觀。
人的很多行為背後都有各自的原因，有的明媚，有的晦暗，越是在意什麽就越可能曾經被人藐視過什麽。
姜芮不禁好奇，是誰呢？誰把這顆種子種下的？
姜芮有時會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忘記身在何處，感覺到她遲遲不走，窗邊的卡爾淡淡瞥了她一眼。
只這一眼就讓姜芮火速開溜，她跟在自己家都能忍住不換睡衣的人合不來！
卡爾輕輕皺了下眉，有時這個東方女仆有些行為讓他摸不著頭腦，可能是東西方文化差異吧。
洛夫已經回到了霍克利宅，這幾天搜救人員也沒有傳回來什麽有效信息。
一般這種情況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但卡爾始終不相信露絲死了。
雖然他並不想承認，但這個女人聰明、勇敢，身上更是有股野馬般旺盛的生命力，這是極其難得的品質。
要他相信露絲死了，這不可能，更別說那個和她廝混的下等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麽蠢貨，他更傾向於她躲了起來。
這極有可能，一是可以用全新的身份繼續和那個下等人在一起，二是如她所願逃離婚姻的牢籠。
霍克利家和她的母親顯然都容不下一個過於有主見的人，或者用她的話說，一個自由的靈魂。
自由？呵，卡爾想到這兒不禁輕笑出聲，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權在手才能擁有話語權，只有話語權才能帶來自由。
當露絲窮困潦倒流落街頭的時候就會知道自己究竟拒絕了什麽。
只有天真的人才會愚信絕對的自由，就像曾經的他，如果他沒有改變，今天站在這裏的就不會是卡爾·霍克利了。
姜芮如今的任務不僅包括收送餐盤，還要在不打擾卡爾工作的情況下打掃房間。
工作內容本身並沒有很辛苦，無非就是澆澆花草掃掃灰塵，因為每天都在打掃，所以這些事情不出半小時就能做完了。
但一旦想到屋子裏還有一個喜歡挑刺的低氣壓人存在她就渾身不自在，只能默默祈禱瑪麗太太早日康覆。
這日她照例打掃完房間，正準備離開時聽到卡爾輕咳了一下，發現他指了指酒瓶，全程眼睛沒有離開過手上的報紙。
真是把目中無人演繹得淋漓盡致……
姜芮在心裏覆習了一遍祖安語錄，手卻很聽話地去給他倒酒，沒辦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倒完酒後姜芮順勢立在了書桌前，暫時沒有離去，她不知道他還有沒有什麽額外的指令。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學習一下艾倫冒充電線桿的技能了，有一種對工作既參與又游離了的感覺。
等待的間隙姜芮註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金色戒指，想了想可能是訂婚戒指，不過怎麽還沒摘？
卡爾舉起酒杯時發現她在看自己的訂婚戒指，回來這幾天忙著處理公司事務忘記摘了。
這東西跟恥辱勳章一樣提醒著他頭上那頂綠帽子，頓時心生厭惡，隨即一把擼了下來扔到桌子上。
姜芮見此有點無語，看一眼而已，這人脾氣也太大了。
“做好你的分內事，不該看的東西少看。”
聽到卡爾的指責，姜芮趕緊為自己找補兩句。
“對不起，只是我們家鄉都習慣把戒指戴中指，招財，所以我多看了兩眼。”
她可不想讓卡爾覺得自己在腦補什麽摯愛失蹤未婚妻的癡情人設，男人的臉面比紙片兒還薄，尤其對於一個自私的商人來說，過於重情重義可是大忌。
卡爾一時語塞，倒是顯得他胡攪蠻纏了，戰術性淺抿了一口酒，問道：“你很愛財？”
“是的，年輕時候多賺點錢以後好買房養老啊。”
……這是什麽話，你不愛財？不愛就全都給我，現在就跟我去銀行。
“呵，看來你有得存了。”
聽到卡爾毫不掩飾的嘲笑，姜芮又深吸了兩口氣，真是個欠抽的家夥啊。
許是嗆了人兩句，卡爾心情大好，從抽屜裏掏出了5美元小費甩給了姜芮。
“助力你的養老計劃。”
嘴是賤了點兒，但給錢倒是挺大方，不摳門是你卡爾·霍克利最好的濾鏡。
有錢哪裏不收的道理，原諒這個混蛋兩秒鐘，姜芮趕緊道謝收下。
待姜芮走後，卡爾半信半疑地從抽屜裏翻找出了以往搭配西服用的瑪瑙戒指，擡起手戴在中指上細細打量了一會兒。
平時也沒註意接觸過的華裔商人這麽戴過，真的假的？他怎麽沒聽過？難不成她在騙自己？可她怎麽敢的？
內心戲鬥爭了幾秒，卡爾又對自己突然的迷信嗤之以鼻，擼下戒指扔回了抽屜。
真是好笑，他家產都快冒頂兒了，還有什麽好招的？
戒指事件後姜芮謹言慎行，她可不想又被曲解出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
不過卡爾這幾天也不怎麽說話，在一堆文件中忙得飛起，這其實很好，畢竟他忙起來就沒空損她了。
姜芮覺得很舒心，並默默祈禱他再忙一些，沒時間給員工挑刺兒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泰坦尼克號沈船的搜救工作持續了一個星期，已進入收尾階段，紐約市政府連同白星航運公司共同舉辦追悼會，卡爾受到了邀請。
一般來說他可以不去，但死亡名單裏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表面工夫不可不做，他的出席對生意有益。
早在他前往英國之前這段婚約就炒得人盡皆知，如今事故才過去一個星期，露絲生死未蔔，他若不出席葬禮指不定會被有心人傳成什麽樣子。
富人圈和貴族圈重疊的部分很多，對失蹤的未婚妻過於冷漠的形象顯然不利於霍克利家的社交活動。
況且也是時候解決一下德維特這個麻煩了，自從那天把她丟給了酒店就沒再理過她，洛夫已經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她不安分的舉動了。
葬禮舉辦在早晨，和他吃早餐的時間相撞，他決定翹掉這頓飯。
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卡爾在下樓時正碰上送早餐的姜芮，懶得聽她問什麽，就直接開口告訴了她。
“今天有事不吃早餐。”
卡爾說完就向門口走去，順便緊了緊領帶。
姜芮一頭霧水，這是幹什麽去？看了旁邊的洛夫一眼，洛夫給出答案。
“參加葬禮。”
姜芮當下了然，怪不得走這麽早，但又想到葬禮時間那麽長，萬一卡爾餓了肚子叫怎麽辦？
人在沒吃東西的時候不能相信任何一次普通的胃部蠕動。
姜芮素來有看別人尷尬自己也尷尬的毛病，一想到安靜的教堂響起卡爾咕嚕咕嚕的肚子聲，她就感同身受到腳趾蜷縮。
洛夫眼看到姜芮匆匆跑去了小廚房，有些莫名其妙，不吃早飯而已，有什麽好激動的？
姜芮找到一片油紙，包了兩片面包和一個蘋果，想了想又放了兩張紙巾，也許他會用到。
卡爾走出了主樓，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在一輛銀灰色的戴姆勒奔馳前停了下來，頓感心曠神怡。
這是保險公司照價賠給他的，和他在船上丟失的那臺一樣，他用食指輕輕抹了車身一把，心情大好地坐了進去。
車內每一處都讓他十分滿意，憋屈了一個星期，終於揚眉吐氣，這個早晨簡直不能更美妙了。
就在卡爾準備示意司機啟程時，突然註意到有人在敲車窗。
是那個東方女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其實很不想理她，但他今天心情不錯，覺得偶爾體諒一下仆人也無妨。
“有什麽事？”
姜芮留意到卡爾面色明媚，甚至可以說春光滿面，不禁有些愕然，怎麽有人參加葬禮還能這麽開心，有沒有素質啊？
見她不說話，卡爾又有些不耐煩了。
卡爾眉毛一挑，姜芮就知道他開始不爽了，趕緊擡起了手中的紙袋。
“您不吃飯的話，萬一在葬禮上出現腸鳴聲會很為難的，帶上這個，路上多少墊補點兒吧。”
沒素質的老板常在，但不開心的老板會遷怒員工，為了他的臉面自己有在狠狠努力！
此時卡爾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就不該對仆人有絲毫的體諒，你以為她們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匯報，實際上她們只是熱衷於給你添堵。
雖然他早就聽說華人很註重一日三餐，每一頓都讓她們吃出了不同的花樣兒，但這關他屁事？
這個人居然自作聰明地管到他肚子上了，真是多事！
他正想發作，又不免註意到她在陽光下的眼神。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直視自己。
早春的陽光並不刺眼，但對於瞳色稍淺的白人來說還是有點難挨，這也是為什麽白人習慣戴墨鏡的原因。
可這個東方女仆擁有一雙澄澈的深棕色瞳孔，深到不仔細看會以為是黑色，顯得格外透亮有神。
她就這樣定定地註視著自己，直白又坦蕩，不摻雜任何額外的感情。
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二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想起她曾說過的話。
rae，這是她的名字。
卡爾莫名地一時沒了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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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收餐的時間，姜芮敲開了卡爾的房門。
卡爾左手端著酒杯，右手夾了根煙，斜斜地倚在窗邊，燃燒產生的煙霧從他的手指飛繞到了臉頰，又被微風帶走，消散在了空中。
他的視線放在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姜芮發現卡爾這個人在有些方面很守舊，即使不出門不見客，每日也總是穿戴整齊，頭發也用發膠梳得一絲不茍，她從沒見過他穿家居服的樣子。
這是一種對自己生活方式的掌控，又像是被人裝進了一個雕刻好的模具裏，他不像在過自己的人生，而是成為了一種供人凝視的景觀。
人的很多行為背後都有各自的原因，有的明媚，有的晦暗，越是在意什麽就越可能曾經被人藐視過什麽。
姜芮不禁好奇，是誰呢？誰把這顆種子種下的？
姜芮有時會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忘記身在何處，感覺到她遲遲不走，窗邊的卡爾淡淡瞥了她一眼。
只這一眼就讓姜芮火速開溜，她跟在自己家都能忍住不換睡衣的人合不來！
卡爾輕輕皺了下眉，有時這個東方女仆有些行為讓他摸不著頭腦，可能是東西方文化差異吧。
洛夫已經回到了霍克利宅，這幾天搜救人員也沒有傳回來什麽有效信息。
一般這種情況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但卡爾始終不相信露絲死了。
雖然他並不想承認，但這個女人聰明、勇敢，身上更是有股野馬般旺盛的生命力，這是極其難得的品質。
要他相信露絲死了，這不可能，更別說那個和她廝混的下等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麽蠢貨，他更傾向於她躲了起來。
這極有可能，一是可以用全新的身份繼續和那個下等人在一起，二是如她所願逃離婚姻的牢籠。
霍克利家和她的母親顯然都容不下一個過於有主見的人，或者用她的話說，一個自由的靈魂。
自由？呵，卡爾想到這兒不禁輕笑出聲，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權在手才能擁有話語權，只有話語權才能帶來自由。
當露絲窮困潦倒流落街頭的時候就會知道自己究竟拒絕了什麽。
只有天真的人才會愚信絕對的自由，就像曾經的他，如果他沒有改變，今天站在這裏的就不會是卡爾·霍克利了。
姜芮如今的任務不僅包括收送餐盤，還要在不打擾卡爾工作的情況下打掃房間。
工作內容本身並沒有很辛苦，無非就是澆澆花草掃掃灰塵，因為每天都在打掃，所以這些事情不出半小時就能做完了。
但一旦想到屋子裏還有一個喜歡挑刺的低氣壓人存在她就渾身不自在，只能默默祈禱瑪麗太太早日康覆。
這日她照例打掃完房間，正準備離開時聽到卡爾輕咳了一下，發現他指了指酒瓶，全程眼睛沒有離開過手上的報紙。
真是把目中無人演繹得淋漓盡致……
姜芮在心裏覆習了一遍祖安語錄，手卻很聽話地去給他倒酒，沒辦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倒完酒後姜芮順勢立在了書桌前，暫時沒有離去，她不知道他還有沒有什麽額外的指令。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學習一下艾倫冒充電線桿的技能了，有一種對工作既參與又游離了的感覺。
等待的間隙姜芮註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金色戒指，想了想可能是訂婚戒指，不過怎麽還沒摘？
卡爾舉起酒杯時發現她在看自己的訂婚戒指，回來這幾天忙著處理公司事務忘記摘了。
這東西跟恥辱勳章一樣提醒著他頭上那頂綠帽子，頓時心生厭惡，隨即一把擼了下來扔到桌子上。
姜芮見此有點無語，看一眼而已，這人脾氣也太大了。
“做好你的分內事，不該看的東西少看。”
聽到卡爾的指責，姜芮趕緊為自己找補兩句。
“對不起，只是我們家鄉都習慣把戒指戴中指，招財，所以我多看了兩眼。”
她可不想讓卡爾覺得自己在腦補什麽摯愛失蹤未婚妻的癡情人設，男人的臉面比紙片兒還薄，尤其對於一個自私的商人來說，過於重情重義可是大忌。
卡爾一時語塞，倒是顯得他胡攪蠻纏了，戰術性淺抿了一口酒，問道：“你很愛財？”
“是的，年輕時候多賺點錢以後好買房養老啊。”
……這是什麽話，你不愛財？不愛就全都給我，現在就跟我去銀行。
“呵，看來你有得存了。”
聽到卡爾毫不掩飾的嘲笑，姜芮又深吸了兩口氣，真是個欠抽的家夥啊。
許是嗆了人兩句，卡爾心情大好，從抽屜裏掏出了5美元小費甩給了姜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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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哪裏不收的道理，原諒這個混蛋兩秒鐘，姜芮趕緊道謝收下。
待姜芮走後，卡爾半信半疑地從抽屜裏翻找出了以往搭配西服用的瑪瑙戒指，擡起手戴在中指上細細打量了一會兒。
平時也沒註意接觸過的華裔商人這麽戴過，真的假的？他怎麽沒聽過？難不成她在騙自己？可她怎麽敢的？
內心戲鬥爭了幾秒，卡爾又對自己突然的迷信嗤之以鼻，擼下戒指扔回了抽屜。
真是好笑，他家產都快冒頂兒了，還有什麽好招的？
戒指事件後姜芮謹言慎行，她可不想又被曲解出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
不過卡爾這幾天也不怎麽說話，在一堆文件中忙得飛起，這其實很好，畢竟他忙起來就沒空損她了。
姜芮覺得很舒心，並默默祈禱他再忙一些，沒時間給員工挑刺兒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泰坦尼克號沈船的搜救工作持續了一個星期，已進入收尾階段，紐約市政府連同白星航運公司共同舉辦追悼會，卡爾受到了邀請。
一般來說他可以不去，但死亡名單裏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表面工夫不可不做，他的出席對生意有益。
早在他前往英國之前這段婚約就炒得人盡皆知，如今事故才過去一個星期，露絲生死未蔔，他若不出席葬禮指不定會被有心人傳成什麽樣子。
富人圈和貴族圈重疊的部分很多，對失蹤的未婚妻過於冷漠的形象顯然不利於霍克利家的社交活動。
況且也是時候解決一下德維特這個麻煩了，自從那天把她丟給了酒店就沒再理過她，洛夫已經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她不安分的舉動了。
葬禮舉辦在早晨，和他吃早餐的時間相撞，他決定翹掉這頓飯。
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卡爾在下樓時正碰上送早餐的姜芮，懶得聽她問什麽，就直接開口告訴了她。
“今天有事不吃早餐。”
卡爾說完就向門口走去，順便緊了緊領帶。
姜芮一頭霧水，這是幹什麽去？看了旁邊的洛夫一眼，洛夫給出答案。
“參加葬禮。”
姜芮當下了然，怪不得走這麽早，但又想到葬禮時間那麽長，萬一卡爾餓了肚子叫怎麽辦？
人在沒吃東西的時候不能相信任何一次普通的胃部蠕動。
姜芮素來有看別人尷尬自己也尷尬的毛病，一想到安靜的教堂響起卡爾咕嚕咕嚕的肚子聲，她就感同身受到腳趾蜷縮。
洛夫眼看到姜芮匆匆跑去了小廚房，有些莫名其妙，不吃早飯而已，有什麽好激動的？
姜芮找到一片油紙，包了兩片面包和一個蘋果，想了想又放了兩張紙巾，也許他會用到。
卡爾走出了主樓，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在一輛銀灰色的戴姆勒奔馳前停了下來，頓感心曠神怡。
這是保險公司照價賠給他的，和他在船上丟失的那臺一樣，他用食指輕輕抹了車身一把，心情大好地坐了進去。
車內每一處都讓他十分滿意，憋屈了一個星期，終於揚眉吐氣，這個早晨簡直不能更美妙了。
就在卡爾準備示意司機啟程時，突然註意到有人在敲車窗。
是那個東方女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其實很不想理她，但他今天心情不錯，覺得偶爾體諒一下仆人也無妨。
“有什麽事？”
姜芮留意到卡爾面色明媚，甚至可以說春光滿面，不禁有些愕然，怎麽有人參加葬禮還能這麽開心，有沒有素質啊？
見她不說話，卡爾又有些不耐煩了。
卡爾眉毛一挑，姜芮就知道他開始不爽了，趕緊擡起了手中的紙袋。
“您不吃飯的話，萬一在葬禮上出現腸鳴聲會很為難的，帶上這個，路上多少墊補點兒吧。”
沒素質的老板常在，但不開心的老板會遷怒員工，為了他的臉面自己有在狠狠努力！
此時卡爾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就不該對仆人有絲毫的體諒，你以為她們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匯報，實際上她們只是熱衷於給你添堵。
雖然他早就聽說華人很註重一日三餐，每一頓都讓她們吃出了不同的花樣兒，但這關他屁事？
這個人居然自作聰明地管到他肚子上了，真是多事！
他正想發作，又不免註意到她在陽光下的眼神。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直視自己。
早春的陽光並不刺眼，但對於瞳色稍淺的白人來說還是有點難挨，這也是為什麽白人習慣戴墨鏡的原因。
可這個東方女仆擁有一雙澄澈的深棕色瞳孔，深到不仔細看會以為是黑色，顯得格外透亮有神。
她就這樣定定地註視著自己，直白又坦蕩，不摻雜任何額外的感情。
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二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想起她曾說過的話。
rae，這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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