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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夫夫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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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夫夫相認

照片中,深西擁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鬈發,一雙眼睛如同碧波般美麗而深邃,照片中的他面容沈郁危險,仍然掩蓋不住喪服遮蓋下的光彩。

這張在夢中和記憶中、被未知存在抹去的臉,終於顯現出清晰的輪廓,和久久見到的一張面容漸漸重合。

“……樓桓。”

楚嵐的身軀僵硬得可怕。

他沒有掙紮,身後的人抱著他,身上彌漫著熟悉的木香。

楚嵐有一種莫大的荒謬感。

原來,每一次的巧合。

每一次恰到好處的接近。

每一次的包容與下意識流露出的熟稔。

都是……精心安排的誘捕。

疑點分明這麽多,可為什麽,他卻一直沒有懷疑對方?

“是不是小璟引你過來的?”

身後的人眷戀似的,在楚嵐的無作為下,得寸進尺地收緊了手臂,“估計是樓蘭德那老家夥搞的鬼。”

他笑了兩聲,胸膛的振動傳遞給楚嵐,那就像一條冰冷的蛇貼在自己後背上緩慢游走。

“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楚嵐。只有你,才能是楚嵐。”

“……”

楚嵐麻木到不知道該給予什麽反應。

生氣?惱怒?害怕?

——這個人明明知道一切,知道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卻還是一直在耍他。

“……看我糾結的樣子很好玩嗎?”

楚嵐冷冷道,“我也許是楚嵐,但絕對不是你認為的那個楚嵐。那個‘楚嵐’,已經死了。”

那人一只手從身後繞過來,輕輕掐住楚嵐的下顎,將他面無表情的半張臉轉過來,吐氣冰涼幽冷。

“這麽急著撇清關系,是對我們的兒子不滿意嗎?”

楚嵐捏住他的手,反手甩開。

掙脫桎梏的左手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來到深西背後。一支麻醉劑抵住他的腺體,楚嵐抓住他的停滯,右手麻溜地卸了他的一條胳膊。

剎那之間,形勢調轉。

即使被楚嵐制住,深西仍然保持著那副風度翩翩的微笑,他的眼睛始終追隨著楚嵐,不舍得挪開半分。

楚嵐被他看得微微移開眼神,冷聲道:“我接下來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有半分隱瞞,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對你客氣。”

深西:“哈,你什麽時候對我客氣過?”

……那也是。

楚嵐將麻醉劑又推進了幾分,針管幾乎瞬間就要刺破皮膚。

“我現在很生氣,你最好不要頂嘴。”

“……”深西見楚嵐是真的生氣了,閉上嘴,只用一雙眼睛瞧著他。

“第一個問題,樓桓是誰?”

“樓桓就是我。”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好吧。”深西聳聳肩,手臂傳來的疼痛讓他的動作有些別扭,“樓桓這個人曾經真實存在過,算是樓蘭德一個遠方親戚的孩子,從小被養在深山裏,後來登山失蹤,屍體很久沒找到。當時我正被追殺,樓蘭德讓我頂替了這個人。”

楚嵐盯著他,看他這奇怪的站姿,伸手給他的胳膊接上了。

“哇。”深西驚奇地望著他,活動了下手臂,眨眨眼,“你不怕我對你下手嗎?剛剛趁我沒有防備,就應該對我更狠一些才對。”

楚嵐:“不想讓你爽。”

深西果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你是真深西,還是假深西?”

深西沒有直接回答。

他擡頭,從最左邊的墻面,視線慢慢滑動到最右邊墻面,那眼神和表情,活像是將自己多年的珍藏欣賞了個遍。

最後這位珍藏家把視線落回到楚嵐的臉上,暧昧一笑:“你覺得呢?”

……這樣變態的行為,的確只有深西才做得出。

楚嵐深呼吸。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怒氣,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這麽多年,你都在幹什麽?如果你真的是深西,楚年璟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為什麽對他的遭遇避而不見?”

深西的眼神微微凝固,他頓了會兒,似是無意說道:“一個孩子而已。”

“……一個孩子而已?”

楚嵐抓起深西的領子,目光逼視著他。

“你知道楚年璟剛剛和我說什麽嗎?他以為我知道他母父的下落,求著我讓他見上一面,一面就好。”

“他初中睡覺總是做噩夢,總是叫父親和爸爸,別人編排家人,他就沖上去和人家打架。”

深西垂下眼簾,將頭偏了過去,似乎對此無動於衷。

“他不知道一日有三餐,從來不吃早飯,不會吹頭發,沒去過游樂園,沒去過電影院,十四歲前從來沒有慶祝過生日。沒人給他開家長會,過年的時候,一個人在網吧熬夜……這些,你都知道嗎?”

深西沒有再露出那礙眼的笑容,他定定看著楚嵐。

“楚嵐,你似乎變得更有人情味了。”

“回答我。”

“我知道。”

深西抓住他的手,輕柔地嘆氣,冰涼的溫度侵染了楚嵐的皮膚,但他卻鬼使神差地不去掙脫。

“我知道,可那又怎麽樣呢?我接近他,只會害了他。他從小到大受過的刁難,大部分來自於未曾出現的‘你’與‘我’。阿嵐,這個世界上,你最應該怪罪的人,不是我。”

“而是那些暗中窺伺,想要得到權利的人。”

楚嵐知道深西說的是事實。

楚年璟至今還活著,除了楚嵐的“遺產”還沒有被找到外,再有就是他沒有雙親,便等同於沒有威脅。

遇上楚年璟後,楚嵐不再像以前那樣理智,或許說,他不再是置身之外的局外人。

深西於他,也不再局限於曾經的“死敵”身份,而是摻雜了更為覆雜的情感。

楚嵐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比想象中的還要無能。

“……別這麽叫我。”

楚嵐皺眉,抽回手。那只拿來威脅深西的麻醉劑沒有半分松動。

深西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居然流出些憂傷。

“可是,你回來了……我以前都是這樣叫你。阿嵐,我就是你的愛人啊。”

楚嵐忽然有些心虛,他道:“你的愛人不是我。”

他也是楚嵐,但他沒有死過,也沒有和誰結婚,生過孩子。

兒子可以是他的,老婆……那必然不是。

“你是。”深西的語氣驀地急切起來,“你就是,你就是我的阿嵐!你上次離開前讓我等你,我就一直等。每次都以為你會回來,可是每次都沒有,他們都是假的!……直到這一次,這一次你終於來了,你終於回來看我了……阿嵐,你絕對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忍住,不要嚇到你,我好想你,我恨不得把你關起來,不讓任何人能見到你,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你。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吃了你,這樣,你再也不會離開我……”

他的神色時而憂傷,時而激動,時而癲狂,最後都匯成一句:“阿嵐,我很想你。你把針打進我的身體裏,然後抱一抱我,好不好。”

他說著,反手握住楚嵐的手,就要給自己註射進去。

楚嵐瞳孔一縮,兩人爭執中,他將手指松開,針劑掉落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管中流出一灘透明藥液。

“啊,灑了。”深西看上去還有些可

楚嵐像看瘋子一樣涼涼地看著他:“麻醉劑中混了毒,我一針下去,你這腺體一輩子都別想好了。”

“本來就沒想過好。”深西再也不裝了,“我只是想找借口接近你。治不治好,又有什麽意義呢?”

楚嵐難以和他溝通,冷漠地擦過他的肩膀,離開這個該死的房間。

在他的記憶裏,對深西的認知還限於那個拿槍把子彈打進他腹部的那個死敵。

他不知道深西為什麽會這麽恨他,就如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深西為什麽會這麽愛“他”。

想到這裏,楚嵐離開的腳步一頓:“你胸前的傷口,是怎麽來的?”

深西:“你這麽關心我,是不是想和我覆合?”

楚嵐果斷離開了這個堪稱為噩夢的房間,且擲地有聲撂下倆字。

“做夢。”

**

楚年璟發現樓蘭德送給自己的幻覺機器人似乎闖了大禍。

那天,他從陽臺一路摸到地下室,走了一會兒便放出一個機器人覆制成自己的模樣,再打開樓蘭德提前預設好的模式,便從另外的出口離開了。

第一次做壞事的楚年璟本來就很心虛。

樓蘭德對他說,【如果楚嵐真的和深西有關系,只要他進了樓桓的地下室,出來就會告訴你深西的下落。】

樓蘭德是父親當年的直系導師,絕對不可能害楚年璟,楚年璟對他深信不疑。

然而,楚嵐回來後,不僅沒有告訴他,甚至一句話都不再和他說了。一看到他,楚嵐就拿著自己的東西,瞄也不瞄他一眼,起身回自己的房間。

一次還好,但是一連半個月,都是這個樣子。期間,楚嵐一條信息也沒和他發,對他唯一說過的一個字就是在楚年璟問他要不要吃零食時,回答的一句“哦”。

“哦”是吃還是不吃啊!?

楚年璟瞪著楚嵐,楚嵐冷漠地嗑著瓜子,從他的視線裏走遠了。

這些天,楚嵐堅持沒吃寢室裏一口零食,只嗑瓜子,他不會上火的嗎?

而且,楚嵐不止不理楚年璟,他連鐘喬喬等人一概不理,主打一個人人平等。

楚年璟覺得楚嵐肯定發現自己派鐘喬喬他們去攔住樓桓的事了。

可無論他怎麽去套話,甚至熬夜把《甄環傳》盤包漿,都沒能在楚嵐那裏弄出半句話。

楚年璟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個被楚嵐打入冷宮的花妃。

寢室裏的氛圍越來越愁,楚嵐一回來就鉆進自己的房間誰也不理,其他人都郁悶地多加了一餐飯,專門在餐桌上討論楚嵐的冷淡。

“嵐哥本來就是個冷漠的人。”鐘喬喬咬著香蕉皮,一臉愁雲,“他很少理別人的,現在只是一視同仁了。”

楚年璟:“……可他收了我的玉牌。”

是不是證明,沒有那麽生氣?

步燃道,“照你的說法,嵐哥本來就是楚哥的後代,收下玉牌不是理所應當?”

楚年璟:“……”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玉牌是他親手做的,但與他無關。

楚嵐真是個無情而冷酷的男人。

鐘喬喬把臉埋進手肘:“嗚嗚嗚,最近嵐哥不知道在忙什麽,我聽其他楚家軍說,楚嵐最近瘋了似的在搞實驗作業,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楚年璟聽得也心裏發慌,但他還是註意到了一點:“楚家軍?”

鐘喬喬:“就是嵐哥的擁戴者啊,那群眼高於頂的天才競賽生們都自稱楚家軍,隱隱以他為首呢。不過沒關系,因為我們是室友,所以我們依靠裙帶關系進了楚家軍,是嵐哥的騎士。”

“……”

聽上去有點離譜,但發生在楚嵐身上,又似乎十分合理。

鐘喬喬:“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我們是楚家軍的智力窪地,所以……只能當騎士。”

楚嵐&步燃&鐘喬喬:“……”

媽呀,好慘。

“我們不能失去嵐哥。”鐘喬喬忽的擡起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楚年璟,“沒了嵐哥,我每次引用的文獻資料都要自己到處去查了。”

步燃:“沒了嵐哥,我每次的作業都會多錯幾個數學題。”

鐘喬喬:“求求你了,楚哥,嵐哥生的是你的氣,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生氣,但是拜托了!”

步燃:“拜托了!步家的繼承人不能有錯題!”

承受著眾人的期待,楚年璟也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至於錯了什麽,他也不知道,但楚嵐這麽生氣,那他應該就是錯了:“……我,盡量試一試。”

他思慮再三,先是問樓桓那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麽,誰知樓桓也失聯了,消息發過去,只能得到自動回覆:

【你好,我正在西部大峽谷抓大猩猩做絕育研究,有事回來再聊。】

楚年璟又給樓蘭德打電話。

誰知樓蘭德聽了之後,沈默了一會兒,發自肺腑道:

“啊?”

楚年璟:“啊?”

樓蘭德:“我不道啊。”

楚年璟:“……他現在生我氣了!樓桓地下室究竟有什麽?”

樓蘭德頓了下:“啊,大概,是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楚年璟:“……您說清楚點。”

“見不得人,自然就是我也沒見過的意思。”樓蘭德說,“你也別太擔心,楚嵐怎麽會生你的氣,過幾天就消了。”

楚年璟絕望地意識到,這個老師,是真的,不靠譜。

他紅著眼圈:“如果您再這樣消極怠工,我就向社區舉報,你肆意塗改戶口本,把約翰的名字寫在了你自己家戶口本上。”

“……嘿。”

“我還舉報你的科學期刊文章,所謂的‘某位大科學家曾經說過’,其實那個科學家是你自己。”

“楚年璟!我可是你爺爺!”

楚年璟的聲音裏都帶了些倔強的哭腔,聽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我不要爺爺,我要楚嵐理我。”

“好好好。”

電話另一頭的樓蘭德在屋裏走來走去,一腳踹在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深西大腿上。

他哄著楚年璟,一邊把電話的收音關掉,對深西吼道:“你聽聽!你聽聽!你幹的是人事嗎?為了誘哄無知男高中生,你把自己的兒子都快弄哭了!”

深西睜開眼睛,碧目一片冷色。

樓蘭德被他盯得發怵,道:“怎麽,你還不服氣啊?”

“誰教唆小璟讓我在楚嵐面前提前暴露的?你活該。”

深西冷嗤,手腕翻轉,掏出一把細長的魚骨刀,翻來覆去把玩。

說起這個,樓蘭德挺直身體,目光凜然地指著深西:“我還沒說你!我家學生的大腦回來了,你怎麽不告訴我!還要我自己派小璟去試探,這才讓我知道!”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臉色比之前紅潤了很多,說話也更有中氣了,現在看上去就是個不講衛生胡子拉碴的青年人。

“呵呵。”

魚骨刀被猝不及防往下一插,霎時橫貫楠木桌,刀尾如同晶亮的銀尾般,在空中錚錚顫動。

深西收手,重新靠在沙發上。

“阿嵐是我的人,讓你知道了有什麽用?”深西譏諷道,“這世道不太平,好好養你的老,如果你擅自出頭,會讓阿嵐和我很苦惱的。”

說完這話,他再次閉上了眼。

樓蘭德看著沙發上面色蒼白的俊美年輕人,他的嘴唇很白,配上雪白的膚色,就像是從雪國走來的某位王室,完全看不出這副美麗皮囊下藏著怎樣乖僻的靈魂。

他不禁回憶起多年前撿到深西的那個雪夜。

那天非常冷,方圓十裏幾乎沒有一個行人。樓蘭德在酒館睡過了一夜,踉踉蹌蹌跑回家,在厚重的雪層裏踩到了深西的手臂。

他被雪掩蓋著,皮膚和雪融為一體,身下一片血色,將周圍暈染成了殷紅的顏色。

柯眾國向來太平,碰見這種受重傷的人比中一千萬彩票的幾率還少。

樓蘭德把人翻出來,在驚嘆於他驚艷外貌的同時,發現青年胸膛幾乎沒有一片好肉,一看就是受過非人的折磨,血肉模糊的瘡口裏甚至還有子彈殘留,傷口不斷滴出黑紅色的血。

但也許還算運氣好,冰冷的溫度減緩了血液流逝,而在他快要被凍死的時候,又遇見了一個喜歡撿麻煩的樓蘭德。

把深西抗走時,他一只手抓著一支磨損厲害的手槍,另一只手死死握成拳,像是捏著什麽極其重要的東西,任由後來的樓蘭德如何用力,嘗試了無數種工具和方法,都無法將深西的手掰開。

他甚至懷疑,這人的五指已經被凍黏在一起了,導致落下殘疾。

可深西在一周後,奇跡地活了下來。

樓蘭德端著熱水進入房間時,還沒看清眼前的一切,視線就一花,隨即天旋地轉,伴隨著熱水潑灑在地上的聲音,手中一空,腰後被抵上一個硬物。

“自己選一個死法。”被他撿來的Omega嘶啞著嗓子道。

那聲音真是如同惡魔一般。

那是樓蘭德最接近死亡的一刻,即使後來經歷過多少,他都覺得當時的深西,絕對一定對他抱有百分之百的殺意。

他當時幾乎是憑著本能道:“我叫樓蘭德,是柯眾大學的榮譽教授,如果你有什麽需求,我會盡量幫你。”

過了很久,深西玩味地重覆一遍:“樓蘭德?”

樓蘭德拼命點頭。

深西松開了他。

樓蘭德終於能松口氣。有利可圖,有利可圖就好,他就怕這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只是後來,樓蘭德才意識到,並不是深西圖他什麽,而是因為,他是樓蘭德。

是楚嵐的恩師。

深西和楚嵐相遇於少年班研究所,當時樓蘭德已經被強制調走,只知道這麽個人,並不認識深西的臉。

可是,光認識深西的臉,是沒有用的。

樓蘭德做主,給了深西“樓桓”這個假身份,相處中漸漸發現,深西絕對也是個天才。

當今AI發展迅速,若是按照單純的算力計算,平常的人類有1000就已經非常優秀,AI的算力卻已經發展到了12200,遠遠高出人類的算力,根本不可能超越。

而作為人類的深西,他的算力經過計算,達到了極其驚人的10000。

“絕對不可能。”樓蘭德震驚地看著檢測器,“它絕對壞了。”

深西淡淡道:“宇宙這麽大,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的確是這樣。

因此在深西展示了他換臉換指紋的操作後,樓蘭德都已經麻木了。

“現有的技術只能改變視覺上的五官走勢,卻無法改變骨相。”深西鄙夷地看他的表情,“依靠外力而進行易容而已,虧你還是楚嵐的老師。”

樓蘭德:“老師怎麽了?我面對楚嵐時,也經常是這個表情。”

深西:“……”

樓蘭德很快發現,深西的身份似乎十分異常。他平常幾乎沒有體溫,只有在很少的時候,才會恢覆人類正常的溫度。

至於為什麽,他自己說,“這是代價。”

一開始,樓蘭德並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知道之後,卻又深切地理解了。

看著眼前正在休息的深西,樓蘭德有些不忍:“你一個人承擔這麽多,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小嵐?他似乎還對你有誤會。還有小璟,他如果知道你們都還活著,一定非常高興。”

“……”深西說,“我害怕。”

“我害怕他重蹈覆轍,他就是那樣的人。”深西笑了聲,有些苦澀,“看起來冷漠,但有自己的底線,我要做的事,他不一定喜歡。我想趁他還沒有恢覆全部記憶之前,將一切都解決。”

樓蘭德:“你做不到的。這方法你試了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失敗了?”

深西:“這次不一樣。這次,他真的回來了。我——”

他話沒說完,忽然捂住唇重重地咳了起來。

樓蘭德:“餵——”

深西松開手掌,暗紅的血淌在手心,如同一道傷口。

忽然,他像是察覺到什麽動靜,連忙收緊五指,坐回沙發。

“大老遠就聽見了。”

一道熟悉的冷淡聲音由遠及近傳來,約翰歡快地圍繞著那人搖尾巴。楚嵐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蘆葦蕩中的小石路上,他的目光放在深西的身上,沒有什麽表情。

只是單純地看著他。

深西卻僵在原地,睡也不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他下意識抓著自己的衣角,“你怎麽來了?”

他很虛弱。

楚嵐看著深西,腦海中浮現這個認知。

他半蹲下身,與深西平視,毫無波瀾道。

“我為什麽不能來?我發了篇SCI,和學校申請了跳級,提前完成了期末作業,現在有大批的空閑時間,來調查當年發生的事情。”

也許是病弱拖累人,深西眼中浮現出罕見的不知所措。

他想躲楚嵐,順便養傷,才來到樓蘭德這邊。

可誰想到,楚嵐居然——

居然直接追了過來。

“而且,我什麽行李都沒帶。”楚嵐靠在墻邊,十分光棍地攤手,“申請書剛批下來,我就坐上了飛機。”

樓蘭德從驚喜中反應過來,咳了咳,擺出架子:“嘿,臭小子,你這不是成心給我找事情做嗎?”

楚嵐瞥他:“老師,再裝就沒意思了。楚年璟那套,他想不出來,絕對是你教的。”

他篤定地看著樓蘭德,樓蘭德算計了自己的學生和學孫,有些心虛,還有些驕傲:“你看看你,不也上當了!”

楚嵐:“下次就不會這麽容易了。楚年璟好騙,我故意不理他,他就以為我生氣。這樣,我的消失就能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

樓蘭德:“……不愧是你。”

連親兒子也算計得明明白白。

兩人的相處模式還是如從前那般,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好像中間消失的十幾年生離死別從不存在。

樓蘭德看著楚嵐鮮活的模樣,胡子抖了抖,重覆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他已經不想管楚嵐和深西那檔子事了,只要學生還活著,那就什麽都好,什麽都還有希望。

說到這個,樓蘭德總感覺自己像是忘記了什麽。

他猛地一拍腦袋:“哎喲,小璟!!”

他拿起手機,看著頁面,忽然陷入了沈默。

“……”樓蘭德僵硬了很久,“我和你們說件事啊。”

楚嵐和深西同時擡頭。

樓蘭德:“我好像不小心幹了件壞事。”

他原本關閉的麥克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誤觸到,開啟了。

而對面的楚年璟一直沒掛電話,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樓蘭德閉著眼睛打開了免提鍵,楚年璟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楚嵐,樓蘭德老師……你們給我等著。”

楚年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我現在在飛機上,明天就到柯眾,你們死了。”

“……”

楚年璟掛斷了電話。

楚嵐:“……”

楚嵐看向深西:“我剛剛說了什麽來著?”

“你說你假裝生氣,找理由消失。”

楚嵐惡人先告狀:“這是你的陰謀,是你指使我的。”

深西:“……”

好好好,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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