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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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腦子裏在想什麽。
可能就是一時慌了神。
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莫名其妙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尖銳的疼痛瞬間從腳踝傳向大腦，她的痛呼像是斷片卡殼的磁帶、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倒是一旁圍觀的梁培我，雙眼瞪得如貓頭鷹一般尖叫出聲。
她摔到樓梯角落裏，一頭冷汗，有氣無力地想爬起來，可是鉆心的疼痛傳來，又摔倒回去。
還想掙紮，耳邊傳來一聲怒斥“別動”！
是黃嘉南。
大概是被梁培我的尖叫聲給招了過來。
他的呼吸有些亂，伸手不知道碰到了哪兒，痛得她一聲慘叫，眼淚完全不受控地流下來。
完了，她現在看起來一定狼狽又滑稽。
他眸色裏閃過一絲愧疚，擡起她的胳膊似乎想抱她。
她真是佩服自己，這種時候第一反應居然是：“不行，你不能去醫院，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
她可不想被人拍到當紅頂流和年輕女孩子在醫院的同行照片。
他驀地怔住，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隨即松開她的胳膊，漠然地說：“本來就沒打算送你去。”
最終是司機背她去了醫院拍片子。
醫生說還好骨頭沒斷，需要靜養一個月左右、慢慢就能走路。
她只能打電話和阿曼達說明情況，還要請假。
皇城CP爆紅後第一項合體發糖的重大活動，整個團隊目前最重要的行程、沒有之一。
一切都準備好了，聞兮卻在出發前兩天崴了腳。
臨陣換將是大忌，但是現實情況不允許她堅持，她要是拄著拐杖去現場，別說工作了，只怕會是最礙事的一個人。
阿曼達聽完後不可置信地楞了三秒，立刻臭罵她一頓，還說她不上班的這段時間要扣她工資，她一句都不敢反駁。
好不容易等她罵完掛斷電話，聞兮訕訕地對等在一旁的司機說：“我這兒好了，我可以一個人回去的。”
司機推著輪椅、很堅定地說：“黃先生說了，要把你送回家。”
聞兮：“……”
感謝外賣行業發達的當今社會，除了洗漱、洗澡略有不便外，她生活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演唱會的日子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焦慮。
航空公司、酒店、售票網……所有這些都在不斷發短信提醒她，她還有場演唱會要看。
她還有個人，要去看。
之前還在猶豫，如果跟著團隊去，恐怕要和那個人迎頭撞上。
現在意外傷了腳、不能和黃嘉南去了，難道，這是天意嗎……
飛機起飛前三天、前一天、前六個小時……
她一直在猶豫。
她早就該放下了，早就該往前看，再沈溺在過去的情歌裏，對她、或者是他，又有什麽好處？
她不該去！
可是……
最後她拿出一枚硬幣，決定讓上天來決定。
如果是字，她就去香港；
如果是花，她就留下。
這小小的硬幣轉著圈拋向高處，順著命運的弧線落在她手裏——
是花。
她盯著花許久。
然後又扔了一次。
又扔了一次。
……
不知道扔了多少次，終於出現了一次字。
她放下硬幣，決定去香港。
她行動不便，只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以前幫助過的、在香港念書的學妹來接她。
還好學妹記得她的好，在她承諾請吃飯、並且送公司一位資深演員的簽名照之後，學妹答應照顧她在香港的行程。
她火速收拾好必需的行李和證件，加了很高的價才終於找到願意上門幫她拿行李、扶她下樓的司機。
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沒有延誤飛機。
落地後學妹在外面接她，看到她手裏的拐杖後大吃一驚：“學姐，你都這樣了還要來看演唱會啊？”
她但笑不語。
是的，她一定要來。
她這樣的身體狀況，只能忍痛打車。
出租車在城市間穿梭而行，她看著窗外霧蒙蒙的天，忽然手機有提示音響起。
是黃嘉南的熱搜。
臨近演唱會開場，他卻在剛才現身香港當地商場某珠寶店，還進了小黑屋。
他大概沒想到這裏也有粉絲，只戴著鴨舌帽、沒戴口罩，出門就被粉絲給堵了，還被拍了視頻。
粉絲把他圍成一圈，他那麽高的大個子，卻寸步難行。
他眉宇間有些許錯愕，但是禮貌又疏離：“這你們也能認出來啊。”
粉絲咋咋呼呼地問：“Michael，你是來買東西的嗎？準備送給誰的禮物嗎？”
“唔，給朋友買禮物。”他泰然自若，大概只有聞兮能看出來他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
很快司機和保鏢找過來，把他從人堆裏快速節奏。
她打開微信，果然阿曼達在罵他，並且艾特所有人在港期間一定要把他看好，不準他亂跑、也不準陌生人接近他。
聞兮關掉微信，她是偷偷來看的，不能被發現。
==
第二天晚上，露天演唱會現場。
學妹臨時買不到票，只有聞兮一個人拄著拐杖進場。
剛落座，滿場藍色的應援色亮起，閃耀直沖雲霄，全場呼聲震天！
千萬燈束齊聚在上方，雲層背後出現“30”兩個數字，像是天空的圖章；
下一秒光束急轉180°，聚集在碩大的舞臺中央，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巨大屏幕上出現了天王岑嘉兆的臉。
所有人，現場數萬名粉絲，都聲嘶力竭地齊聲叫著“Leo!Leo!Leo!”
她也在喊。
她淚流滿面，像無數歷經千辛萬苦到現場看偶像唱歌的小粉絲一樣，喊得聲嘶力竭、喊到精疲力盡、喊得耳膜嗡嗡作響，像是沒有下一秒一樣喊著他的名字。
只有在這裏，只有將自己放到粉絲的位置，她才能肆無忌憚地這樣叫他。
Leo!
Leo……
……
她摟著他的脖子纏著他：“誰給你起Leo這個英文名的？”
他背著她，雙手不得自由，只能側身拿鼻子蹭她的臉頰，耳鬢廝磨，天下沒人比他們更親密。
“我自己起的，因為我是獅子座。”
……
岑嘉兆身穿一身最簡單的黑襯衫、休閑褲，多情憂郁的鳳眼，高鼻深目。
他一向素顏出鏡，像是和朋友相處般自然灑脫，雲淡風輕地揮揮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開始獻唱。
都是成名多年、傳唱度極高的歌曲，《羅馬》、《Tomorrow》……
造型、舞臺設計，給了歌迷無數驚喜。
中間有兩首還請到了大灣區的著名大咖，對方已經六十多歲了，穿著王子服，在岑嘉兆的鋼琴伴奏下，為觀眾獻出一場精彩絕倫的演出。
大概唱到十多首的時候，他換了一身拿出吉他，直接坐在舞臺中間，為歌迷清唱。
這是他每場演唱會都會唱的歌，像是一場約定，從未失約過。
唱的曲目，是他三年前寫的一首歌，創下了無數銷售和播放記錄的、堪稱神來之曲的一首情歌，唱盡了戀愛酸甜的《Meine Prinzessin Sisi》。
我的Sisi公主。
他坐在舞臺中央，燈光照著他孤獨的臉，在他身後映出兩個交錯的巨大影子。
像是被拋棄的熱戀青年，他堅守在原地不肯離去、倔強地演奏著情歌，日夜期盼遠去的愛人早日回來他的懷抱。
他是中德混血，這首歌是德語歌。
那年，他把曲譜的初稿寫在咖啡墊上，拿給她看。
她撓著頭：“這是德語嗎？看不懂，臺詞什麽意思啊？”
他把曲譜拿回去，嘴角掛著醉人的笑：“就是讓你看不懂，以後自己去看。”
她就坐他對面，點了一杯微苦的咖啡，春風醉人。
她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咬著吸管，坡道上有情侶尖叫著飛過。
和他們來時一模一樣。
扭頭，發現他翻過咖啡墊，拿鉛筆在背面似乎在畫著什麽。
這次她還想看，他卻一臉神秘微笑、不讓她看了。
一直到後來，她也不知道他那天到底畫了什麽。
“Meine Prinzessin Sisi.Du hast am Wochenende ein Kleid getragen und bist mit mir Fahrrad gefahren.”
“我的西西公主，周末你穿著裙子和我一起去騎自行車。”
“Die schnsten Worte knnen die Freude nicht ausdrücken, die ich empfinde, wenn du dich hinausschleichst, um mich zu sehen.”
“你偷偷出來見我，最美妙的語言都不能表達我的喜悅。”
“Die lange Rampe ist berauschend mit Frühlingsluft und du schreist hinter mir.”
“長長的坡道上春風醉人，你在我身後尖叫。”
“我背著你，像是背著全世界。我們拿同一副耳機聽歌，全世界仿佛都在熱戀。”
“Ich trage dich, wie ich die Welt trage. Wir hren Lieder mit denselben Kopfhrern, und die Welt scheint hei verliebt zu sein.”
……
他的歌迷知道他對這首歌的喜愛，全都會唱。
全場三萬八千多人，齊齊晃著手中的熒光棒，陪他一起唱，她也跟著唱。
原本歡快中夾雜著一絲小忐忑的熱戀情歌，曲調卻又哀怨又悲傷，纏綿淒涼，全場泣不成聲。
此刻天空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更加悲戚。
這首唱完，他沒起身，坐在原地用撥片繼續撥弄著弦。
雨絲沾上他的長發，眼角似乎也有晶瑩，眸地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華。
他嗓音暗啞：“這是一首新歌，送給你。”
“I can't lie to myself any longer,
my world is collapsing without you,
you have so many dreams ahead,
it kills me none of them get me involved.
……”
一曲終了，萬人中央的天王仰天長嘆一聲，他在笑，可是多情的眼眸底滿是抑制不住的哀傷。
全場都在哭，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他歌聲裏的孤獨。
她泣不成聲地看向舞臺中央的岑嘉兆，感到自己的心在此刻碎成一片又一片，再也拼湊不回來了。
她哽咽著想，再見了，我曾經的愛人。
這是最後一次。
我來向你告別，我要往前走了。
他環視全場一周，驟然咧嘴一笑，像是告訴歌迷，他沒事。
他只是，真的很孤獨。
他擡手擦了擦眼角，喉結滾了滾，然後對著麥克風說：“今天，還有個很重要的客人，我要介紹給大家。”
黃嘉南來了。
升降臺把他送上來，岑嘉兆親自走過去接。
背後有束強光恰好閃過他們中間，兄弟倆隔空相視一笑。
迷離的打光、紛紛綿綿的雨水，天空中壓頂的黑雲。
這個瞬間被站姐抓拍到，後來成了皇城CP的經典神圖。
兄弟二人用粵語唱完了一首粵語經典歌曲，這還是天王第一次在演唱會上演唱不是他制作的曲目。
除了稀稀拉拉幾根皇城CPF揮舞著玫紅色熒光棒，天王的歌迷對這種買一送一、推銷自家人的做法並不買單。
似乎連舞美操作人員也有自己的想法。
原本黑沈沈的頭頂陡然亮起，這突如其來的燈光讓所有人驚呼地仰起頭。
聞兮看過演唱會流程，她記得，這原本放到最後的無人機表演，竟然提前了。
數千架無人機遮天蔽日，先後展示天王這麽多年來最成功歌曲的元素。
《羅馬》，是一座城；
《Tomorrow》，是一輪明日；
《Meine Prinzessin Sisi》，是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孩。
她頭頂的無人機群，恰好變成那個女孩飛揚的裙擺，耀眼又奪目。
而舞臺上的另外一個人，命運般地，恰好看到了她的位置……
==
現場人這樣多，還飄著雨，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他怎麽可能看到許聞兮呢？
黃嘉南覺得是自己是昏了頭。
一定是他眼花。
他最終選了半開麥，按照彩排定好的流程邊唱邊走下臺、繞場一圈，燈光全都跟著他，而哥哥被留在舞臺中央為他合聲。
現場氣氛不算友好。
沒人期待他這個走裙帶關系的、買一送一的加塞咖。
很多觀眾甚至熄滅了熒光棒，用黑海來抗議他。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小心翼翼地按照彩排來表演，努力不出一點錯。
耳返裏導演忽然提示他，無人機群會在他這個角的上方開燈。
他下意識地看向頭頂，天空中有光驟然亮起，宛若有救贖的光從天而降。
然後，他真的瞥見了觀眾席上的許聞兮，晚風卷起她的發絲，而他居然能看見她的眼。
似花香在彌漫。
似天籟在歌唱。
她看向舞臺中央，而他的視線落在她光潔的面龐上。
似命運，似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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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旁圍觀的梁培我，雙眼瞪得如貓頭鷹一般尖叫出聲。
她摔到樓梯角落裏，一頭冷汗，有氣無力地想爬起來，可是鉆心的疼痛傳來，又摔倒回去。
還想掙紮，耳邊傳來一聲怒斥“別動”！
是黃嘉南。
大概是被梁培我的尖叫聲給招了過來。
他的呼吸有些亂，伸手不知道碰到了哪兒，痛得她一聲慘叫，眼淚完全不受控地流下來。
完了，她現在看起來一定狼狽又滑稽。
他眸色裏閃過一絲愧疚，擡起她的胳膊似乎想抱她。
她真是佩服自己，這種時候第一反應居然是：“不行，你不能去醫院，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
她可不想被人拍到當紅頂流和年輕女孩子在醫院的同行照片。
他驀地怔住，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隨即松開她的胳膊，漠然地說：“本來就沒打算送你去。”
最終是司機背她去了醫院拍片子。
醫生說還好骨頭沒斷，需要靜養一個月左右、慢慢就能走路。
她只能打電話和阿曼達說明情況，還要請假。
皇城CP爆紅後第一項合體發糖的重大活動，整個團隊目前最重要的行程、沒有之一。
一切都準備好了，聞兮卻在出發前兩天崴了腳。
臨陣換將是大忌，但是現實情況不允許她堅持，她要是拄著拐杖去現場，別說工作了，只怕會是最礙事的一個人。
阿曼達聽完後不可置信地楞了三秒，立刻臭罵她一頓，還說她不上班的這段時間要扣她工資，她一句都不敢反駁。
好不容易等她罵完掛斷電話，聞兮訕訕地對等在一旁的司機說：“我這兒好了，我可以一個人回去的。”
司機推著輪椅、很堅定地說：“黃先生說了，要把你送回家。”
聞兮：“……”
感謝外賣行業發達的當今社會，除了洗漱、洗澡略有不便外，她生活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演唱會的日子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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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個人，要去看。
之前還在猶豫，如果跟著團隊去，恐怕要和那個人迎頭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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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猶豫。
她早就該放下了，早就該往前看，再沈溺在過去的情歌裏，對她、或者是他，又有什麽好處？
她不該去！
可是……
最後她拿出一枚硬幣，決定讓上天來決定。
如果是字，她就去香港；
如果是花，她就留下。
這小小的硬幣轉著圈拋向高處，順著命運的弧線落在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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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花許久。
然後又扔了一次。
又扔了一次。
……
不知道扔了多少次，終於出現了一次字。
她放下硬幣，決定去香港。
她行動不便，只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以前幫助過的、在香港念書的學妹來接她。
還好學妹記得她的好，在她承諾請吃飯、並且送公司一位資深演員的簽名照之後，學妹答應照顧她在香港的行程。
她火速收拾好必需的行李和證件，加了很高的價才終於找到願意上門幫她拿行李、扶她下樓的司機。
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沒有延誤飛機。
落地後學妹在外面接她，看到她手裏的拐杖後大吃一驚：“學姐，你都這樣了還要來看演唱會啊？”
她但笑不語。
是的，她一定要來。
她這樣的身體狀況，只能忍痛打車。
出租車在城市間穿梭而行，她看著窗外霧蒙蒙的天，忽然手機有提示音響起。
是黃嘉南的熱搜。
臨近演唱會開場，他卻在剛才現身香港當地商場某珠寶店，還進了小黑屋。
他大概沒想到這裏也有粉絲，只戴著鴨舌帽、沒戴口罩，出門就被粉絲給堵了，還被拍了視頻。
粉絲把他圍成一圈，他那麽高的大個子，卻寸步難行。
他眉宇間有些許錯愕，但是禮貌又疏離：“這你們也能認出來啊。”
粉絲咋咋呼呼地問：“Michael，你是來買東西的嗎？準備送給誰的禮物嗎？”
“唔，給朋友買禮物。”他泰然自若，大概只有聞兮能看出來他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
很快司機和保鏢找過來，把他從人堆裏快速節奏。
她打開微信，果然阿曼達在罵他，並且艾特所有人在港期間一定要把他看好，不準他亂跑、也不準陌生人接近他。
聞兮關掉微信，她是偷偷來看的，不能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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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露天演唱會現場。
學妹臨時買不到票，只有聞兮一個人拄著拐杖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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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光束急轉180°，聚集在碩大的舞臺中央，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巨大屏幕上出現了天王岑嘉兆的臉。
所有人，現場數萬名粉絲，都聲嘶力竭地齊聲叫著“Leo!Leo!Leo!”
她也在喊。
她淚流滿面，像無數歷經千辛萬苦到現場看偶像唱歌的小粉絲一樣，喊得聲嘶力竭、喊到精疲力盡、喊得耳膜嗡嗡作響，像是沒有下一秒一樣喊著他的名字。
只有在這裏，只有將自己放到粉絲的位置，她才能肆無忌憚地這樣叫他。
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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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摟著他的脖子纏著他：“誰給你起Leo這個英文名的？”
他背著她，雙手不得自由，只能側身拿鼻子蹭她的臉頰，耳鬢廝磨，天下沒人比他們更親密。
“我自己起的，因為我是獅子座。”
……
岑嘉兆身穿一身最簡單的黑襯衫、休閑褲，多情憂郁的鳳眼，高鼻深目。
他一向素顏出鏡，像是和朋友相處般自然灑脫，雲淡風輕地揮揮手：“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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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成名多年、傳唱度極高的歌曲，《羅馬》、《Tomorrow》……
造型、舞臺設計，給了歌迷無數驚喜。
中間有兩首還請到了大灣區的著名大咖，對方已經六十多歲了，穿著王子服，在岑嘉兆的鋼琴伴奏下，為觀眾獻出一場精彩絕倫的演出。
大概唱到十多首的時候，他換了一身拿出吉他，直接坐在舞臺中間，為歌迷清唱。
這是他每場演唱會都會唱的歌，像是一場約定，從未失約過。
唱的曲目，是他三年前寫的一首歌，創下了無數銷售和播放記錄的、堪稱神來之曲的一首情歌，唱盡了戀愛酸甜的《Meine Prinzessin Sisi》。
我的Sisi公主。
他坐在舞臺中央，燈光照著他孤獨的臉，在他身後映出兩個交錯的巨大影子。
像是被拋棄的熱戀青年，他堅守在原地不肯離去、倔強地演奏著情歌，日夜期盼遠去的愛人早日回來他的懷抱。
他是中德混血，這首歌是德語歌。
那年，他把曲譜的初稿寫在咖啡墊上，拿給她看。
她撓著頭：“這是德語嗎？看不懂，臺詞什麽意思啊？”
他把曲譜拿回去，嘴角掛著醉人的笑：“就是讓你看不懂，以後自己去看。”
她就坐他對面，點了一杯微苦的咖啡，春風醉人。
她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咬著吸管，坡道上有情侶尖叫著飛過。
和他們來時一模一樣。
扭頭，發現他翻過咖啡墊，拿鉛筆在背面似乎在畫著什麽。
這次她還想看，他卻一臉神秘微笑、不讓她看了。
一直到後來，她也不知道他那天到底畫了什麽。
“Meine Prinzessin Sisi.Du hast am Wochenende ein Kleid getragen und bist mit mir Fahrrad gefahren.”
“我的西西公主，周末你穿著裙子和我一起去騎自行車。”
“Die schnsten Worte knnen die Freude nicht ausdrücken, die ich empfinde, wenn du dich hinausschleichst, um mich zu sehen.”
“你偷偷出來見我，最美妙的語言都不能表達我的喜悅。”
“Die lange Rampe ist berauschend mit Frühlingsluft und du schreist hinter mir.”
“長長的坡道上春風醉人，你在我身後尖叫。”
“我背著你，像是背著全世界。我們拿同一副耳機聽歌，全世界仿佛都在熱戀。”
“Ich trage dich, wie ich die Welt trage. Wir hren Lieder mit denselben Kopfhrern, und die Welt scheint hei verliebt zu sein.”
……
他的歌迷知道他對這首歌的喜愛，全都會唱。
全場三萬八千多人，齊齊晃著手中的熒光棒，陪他一起唱，她也跟著唱。
原本歡快中夾雜著一絲小忐忑的熱戀情歌，曲調卻又哀怨又悲傷，纏綿淒涼，全場泣不成聲。
此刻天空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更加悲戚。
這首唱完，他沒起身，坐在原地用撥片繼續撥弄著弦。
雨絲沾上他的長發，眼角似乎也有晶瑩，眸地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華。
他嗓音暗啞：“這是一首新歌，送給你。”
“I can't lie to myself any longer,
my world is collapsing without you,
you have so many dreams ahead,
it kills me none of them get me involved.
……”
一曲終了，萬人中央的天王仰天長嘆一聲，他在笑，可是多情的眼眸底滿是抑制不住的哀傷。
全場都在哭，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他歌聲裏的孤獨。
她泣不成聲地看向舞臺中央的岑嘉兆，感到自己的心在此刻碎成一片又一片，再也拼湊不回來了。
她哽咽著想，再見了，我曾經的愛人。
這是最後一次。
我來向你告別，我要往前走了。
他環視全場一周，驟然咧嘴一笑，像是告訴歌迷，他沒事。
他只是，真的很孤獨。
他擡手擦了擦眼角，喉結滾了滾，然後對著麥克風說：“今天，還有個很重要的客人，我要介紹給大家。”
黃嘉南來了。
升降臺把他送上來，岑嘉兆親自走過去接。
背後有束強光恰好閃過他們中間，兄弟倆隔空相視一笑。
迷離的打光、紛紛綿綿的雨水，天空中壓頂的黑雲。
這個瞬間被站姐抓拍到，後來成了皇城CP的經典神圖。
兄弟二人用粵語唱完了一首粵語經典歌曲，這還是天王第一次在演唱會上演唱不是他制作的曲目。
除了稀稀拉拉幾根皇城CPF揮舞著玫紅色熒光棒，天王的歌迷對這種買一送一、推銷自家人的做法並不買單。
似乎連舞美操作人員也有自己的想法。
原本黑沈沈的頭頂陡然亮起，這突如其來的燈光讓所有人驚呼地仰起頭。
聞兮看過演唱會流程，她記得，這原本放到最後的無人機表演，竟然提前了。
數千架無人機遮天蔽日，先後展示天王這麽多年來最成功歌曲的元素。
《羅馬》，是一座城；
《Tomorrow》，是一輪明日；
《Meine Prinzessin Sisi》，是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孩。
她頭頂的無人機群，恰好變成那個女孩飛揚的裙擺，耀眼又奪目。
而舞臺上的另外一個人，命運般地，恰好看到了她的位置……
==
現場人這樣多，還飄著雨，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他怎麽可能看到許聞兮呢？
黃嘉南覺得是自己是昏了頭。
一定是他眼花。
他最終選了半開麥，按照彩排定好的流程邊唱邊走下臺、繞場一圈，燈光全都跟著他，而哥哥被留在舞臺中央為他合聲。
現場氣氛不算友好。
沒人期待他這個走裙帶關系的、買一送一的加塞咖。
很多觀眾甚至熄滅了熒光棒，用黑海來抗議他。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小心翼翼地按照彩排來表演，努力不出一點錯。
耳返裏導演忽然提示他，無人機群會在他這個角的上方開燈。
他下意識地看向頭頂，天空中有光驟然亮起，宛若有救贖的光從天而降。
然後，他真的瞥見了觀眾席上的許聞兮，晚風卷起她的發絲，而他居然能看見她的眼。
似花香在彌漫。
似天籟在歌唱。
她看向舞臺中央，而他的視線落在她光潔的面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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