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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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個錢，把債主給睡了。
這種事聞兮聞所未聞。
阿曼達表示，不慌，姐有預案。
萱萱和聞兮年紀差不多，正是很八卦的時候，這會兒正摸魚給她直播。
【那個脂粉現在就堵在公司，想見阿曼達要個說法，保安攔著不讓進——嗷嗷嗷達姐說私了，不讓帶任何電子設備，而且她本人不出面】
聞兮覺得腦子嗡嗡的，擡起頭似乎就能看見自己碎掉的節操齏粉在漫天飛舞。
她問：【那怎麽辦？那人會報警嗎？】
【聽同事說以前就有這種睡粉的事情，都是這麽解決的：給錢，刪掉證據，私底下讓人道歉……怎麽都行。無論如何不能鬧到公眾面前去。】
萱萱頓了頓，忽然又劈裏啪啦地打字。
【哇，這個脂粉有志氣啊，聽說她不要錢，就要見天王一面。她說她為星光傳媒工作這麽多年，就是因為她是天王的死忠粉！】
等下等下——
聞兮有點沒理清。
【她是天王岑嘉兆的粉絲，卻為他的公司炒他根本不喜歡的CP？】
這是什麽邏輯？
萱萱回答：【她是這麽說的啊，就因為天王很低調，從不單獨見粉絲，她找不到其他門路，就曲線救國了。】
聞兮不太茍同這種追星的模式。
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應該尊重他的想法嗎？
岑嘉兆，他怎麽可能會希望有人去炒他和她姐姐之間的CP？
更何況那個脂粉為了見他，居然答應讓一個根本不認識、不了解的工作人員把她睡了，還不報警？！
他如果知道這件事，會怎麽想？
萱萱還在那裏自顧自地對她直播，她有點不想聽了。
正好胡三岳招呼她過去幫忙，聞兮連忙找了個借口脫身。
她一路小跑過去站定：“找我幹嘛？”
黃嘉南懶洋洋地擡起眼皮，漫不經心地把手中的劇本推到她面前：“配戲。”
聞兮低頭一看——
《面紗》
這不出軌神片嗎？
胡三岳選的高能片段，就是男主知道女主出軌後與她對峙的名場面。
聞兮坐在椅子上，略惶恐地仰頭看他。
她嘗試著去理解女主的心理——
又有一些出軌被抓包後的羞愧，又有“他怎麽可能知道呢”的僥幸，還有“我倒看看這個無聊的怪人能說什麽話”的破壞欲。
總之，非常覆雜。
男主瓦特攤牌。
黃嘉南冷冷地註視她，漆黑的眼眸深處藏著一絲軟弱：“凱蒂，你真的以為我是個傻子？”
他說的這句臺詞，表面上看是反問句、在攻擊女主，可是細細一品，卻充滿哀怨。
聞兮略微楞住，男主瓦特此時的心情，原來是這樣嗎？
繼續往下說臺詞吧。
她按照劇本所寫，開始表演哭戲。
她不是演員，大家對她要求不高，抽泣兩下、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然後，黃嘉南念出了本劇的名臺詞——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為了欣賞你所熱衷的那些玩意我竭盡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並非不是無知、庸俗、閑言碎語、愚蠢至極，我煞費苦心。我知道智慧將會令你大驚失色，所以處處謹小慎微……”
黃嘉南邊說這段名臺詞，邊向她一步一步靠近。
他眼眸深處充滿了瘋狂的愛意、嫉妒和求而不得的痛苦，無數濃烈至極的情感攪在一起，驚濤駭浪。
可是聞兮卻覺得不對勁。
很不對勁。
她以前就聽過這段臺詞，當時就疑惑這段話哪裏純愛了。
今天站在這裏聽黃嘉南又念了一遍，她只感覺到憤怒。
任何人，以愛她的名義指責她是個二流貨色，愚蠢、頭腦空虛，然後緊接著來一句“我愛你”，任何一個女性聽了都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吧？
《傲慢與偏見》裏達西先生第一次求婚，就是不斷地貶低伊麗莎白，後者果斷拒絕求婚。
女主凱蒂的反應還是太溫柔了點，換了她，直接一巴掌還回去了。
而男主瓦特在這樣羞辱過女主一番後，肯定也是沒指望再覆合的吧……
她忽然意識到，男主後面帶女主去疫區，大概真的是想和她一起死在那兒的。
所以此刻，他只是在說遺言，他對女主已經沒有了任何期待，他怎麽還會流露出渴望她愛情的軟弱和嫉妒呢？
思索間，耳邊忽然響起一個響指聲！
她驀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剛才她已經走神，連臺詞都忘了講。
黃嘉南有些不耐地看她：“說臺詞——”
她打斷他：“我覺得你演得不對。”
他聞言，眉心微皺，把手裏的臺詞本扔到一邊，似乎在等她能說出什麽高見。
旁邊的胡三岳似乎對這場熱鬧很滿意：“說，小姑娘，大膽說。”
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完後，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察看胡三岳的臉色。
他好像更加滿意了：“不錯，能有想法就是好事，做演員，揣測角色是必要功課。”
她長舒一口氣，黃嘉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胡三岳：“難道她說的是對的？”
胡三岳說：“什麽對的、錯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千個演員能演出一千個哈姆雷特來。你要做的，就是一千遍、一萬遍地揣摩角色，千錘百煉，方出真章啊。”
大白天的，他已經掏出了自己的二鍋頭：“好啦，今天的課到此為止。我之前沒讓你看電影，就是怕那個演員的表演影響你最初的想法。你現在回去，可以看看那部電影了。”
說罷，喝酒去了。
黃嘉南火速回家翻出影版面紗來看。
影版男主，可是愛德華諾頓。
開頭一個表情，就能演出他對女主隱忍、又卑微的愛意。
光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對女主的渴望，他們一定有故事。
演技出神入化。
黃嘉南越看，臉色越差。
尤其看到他們排練的那段，他看完第一遍的時候，臉色堪稱面如死灰。
短短幾分鐘的戲，他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鏡頭切到男主時，他會用慢速來看。
最後低頭揉著眉心，居然還有力氣能笑出來。
他自嘲地問聞兮：“你之前看過這部電影嗎？和他比，我的表演很可笑吧？”
她以前看過，但是忘了……
她安慰他說：“可笑倒也不至於，頂多算是稚嫩吧。”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力地丟開手裏的遙控器，略佝僂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像是一條被欺負的大狗。
聞兮倒是第一次見他這樣脆弱的時刻。
以前的他總是冷著臉不說話，孤傲驕矜，似乎天生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現在的他像是被掀開了面紗，逐漸露出真實的自己。
聞兮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哦~原來這個不是仿真機器人，他是會沮喪的啊！
她心軟了許多，倒了杯溫牛奶給他。
夜燈下，他們並肩坐在暫停的地毯上，面前的大屏幕上還是面紗那部電影，正好暫停在男主抓住她的胳膊、憤怒地讓她坐回去的那個畫面。
他擡起漂亮的眼眸看向她，璀璨如星辰的燈火正好落入他眼中。
她說：“聽過那句話嗎？不瘋魔，不成活。一個小演員，得挨多少打才能成角兒？你這剛過了演戲的新鮮勁兒，從自我膨脹進入到自我懷疑的階段了，你才到哪兒啊。”
他苦笑一聲，狠狠地拍拍臉，睜了睜眼睛，仿佛充滿電一樣。
然後繼續看電影、拉片。
她心想自己這波雞湯還挺有用，正要端著杯子離開，他忽然說：“作為我的陪練，你也應該進步才行。”
她停下來，俯視著他，心想我的配戲有什麽問題嗎？
他根本沒看她，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在說好笑的事：“剛才那個假哭，實在是，太假了。”
聞兮：“……”
頓了頓，他又重覆了一遍：“嗯，太假了。”
她就不該對他心軟！
==
翌日，她去公司對個日程，卻發現公司裏氣氛很壓抑。
走在過道裏，大家目不斜視、腳步飛快，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很奇怪，連忙找萱萱低聲問發生了什麽。
萱萱齜牙咧嘴的：“你都不看微博的嗎？我們達姐，被人陰了！”
“誰？！”
還是那個脂粉。
她不知怎得，居然把之前註銷的號找了回來，剛剛發了長篇作文，控訴“星光傳媒”三大罪：
第一，長期豢養脂粉，放假料誤導粉絲、割韭菜；
第二，敷衍合作的脂粉，之前說好的、和天王單獨見面的機會至今沒有兌現！
第三，旗下員工居然假借能和天王見面為由睡粉！睡完了還試圖砸錢私了！
聞兮看了這小作文，聲淚俱下，楚楚可憐。
評論區裏的人這下不區分成分了，都是讓她立刻報警維權的！
她弱弱地說：“其實，我早就說她應該報警的……”
萱萱白了她一眼：“那天王和Michael就完啦。”
聞兮沒搭話，心裏想的是，他們兄弟倆，可沒有這麽脆弱。
她和萱萱一同看向達姐的辦公室，裏面人影攢動，不知道在憋什麽招。
她問：“那達姐現在，還有預案嗎？”
萱萱小聲說：“聽說，達姐在找人評估對方有沒有證據，想全盤否認。”
聞兮挑眉，這還有節操嗎？這犯法啊！！！
她們話還沒說完，那個脂粉又發了一條微博。
文字是：星光傳媒這種周扒皮公司一定會死不承認，但是我保留了證據。
還有一張配圖。
聞兮連忙打開大圖看——
居然是小何之前給她開的發票！
擡頭就是星光傳媒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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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嘉兆，他怎麽可能會希望有人去炒他和她姐姐之間的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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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嘉南邊說這段名臺詞，邊向她一步一步靠近。
他眼眸深處充滿了瘋狂的愛意、嫉妒和求而不得的痛苦，無數濃烈至極的情感攪在一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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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男主瓦特在這樣羞辱過女主一番後，肯定也是沒指望再覆合的吧……
她忽然意識到，男主後面帶女主去疫區，大概真的是想和她一起死在那兒的。
所以此刻，他只是在說遺言，他對女主已經沒有了任何期待，他怎麽還會流露出渴望她愛情的軟弱和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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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嘉南有些不耐地看她：“說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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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言，眉心微皺，把手裏的臺詞本扔到一邊，似乎在等她能說出什麽高見。
旁邊的胡三岳似乎對這場熱鬧很滿意：“說，小姑娘，大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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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舒一口氣，黃嘉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胡三岳：“難道她說的是對的？”
胡三岳說：“什麽對的、錯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千個演員能演出一千個哈姆雷特來。你要做的，就是一千遍、一萬遍地揣摩角色，千錘百煉，方出真章啊。”
大白天的，他已經掏出了自己的二鍋頭：“好啦，今天的課到此為止。我之前沒讓你看電影，就是怕那個演員的表演影響你最初的想法。你現在回去，可以看看那部電影了。”
說罷，喝酒去了。
黃嘉南火速回家翻出影版面紗來看。
影版男主，可是愛德華諾頓。
開頭一個表情，就能演出他對女主隱忍、又卑微的愛意。
光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對女主的渴望，他們一定有故事。
演技出神入化。
黃嘉南越看，臉色越差。
尤其看到他們排練的那段，他看完第一遍的時候，臉色堪稱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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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兮：“……”
頓了頓，他又重覆了一遍：“嗯，太假了。”
她就不該對他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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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去公司對個日程，卻發現公司裏氣氛很壓抑。
走在過道裏，大家目不斜視、腳步飛快，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很奇怪，連忙找萱萱低聲問發生了什麽。
萱萱齜牙咧嘴的：“你都不看微博的嗎？我們達姐，被人陰了！”
“誰？！”
還是那個脂粉。
她不知怎得，居然把之前註銷的號找了回來，剛剛發了長篇作文，控訴“星光傳媒”三大罪：
第一，長期豢養脂粉，放假料誤導粉絲、割韭菜；
第二，敷衍合作的脂粉，之前說好的、和天王單獨見面的機會至今沒有兌現！
第三，旗下員工居然假借能和天王見面為由睡粉！睡完了還試圖砸錢私了！
聞兮看了這小作文，聲淚俱下，楚楚可憐。
評論區裏的人這下不區分成分了，都是讓她立刻報警維權的！
她弱弱地說：“其實，我早就說她應該報警的……”
萱萱白了她一眼：“那天王和Michael就完啦。”
聞兮沒搭話，心裏想的是，他們兄弟倆，可沒有這麽脆弱。
她和萱萱一同看向達姐的辦公室，裏面人影攢動，不知道在憋什麽招。
她問：“那達姐現在，還有預案嗎？”
萱萱小聲說：“聽說，達姐在找人評估對方有沒有證據，想全盤否認。”
聞兮挑眉，這還有節操嗎？這犯法啊！！！
她們話還沒說完，那個脂粉又發了一條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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