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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岳。

和姐姐萊兮同一時期的男演員。

先後五屆金弓獎最佳男主角提名,回回撞上大年,連續五屆陪跑,被評為內娛最倒黴的男人。

她姐姐許萊兮提名三次才拿了獎,已經很可惜了,跟他一比都是個幸運兒。

生活非但沒有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讓他憤世嫉俗。

網友拿他倒黴的事跡做表情包,甚至一度刮起“轉發這個胡三岳,讓他吸走你的黴運”,人送外號“黑錦鯉”。

一般藝人遇到這種惡意調侃絕大多數自嘲一下就過去了,但是胡三岳不,他很較真地和網友杠上,已侵犯名譽權為由告了一大批人。

他甚至公開喊話,發一大篇微博、質疑評委團有黑幕。

胡三岳就是如此,從不內耗,撒最狂的氣,發最diao的瘋。

他這舉動無疑是得罪了一大幫人,從此他就接不到好的資源了。

不過哥們兒無所謂,去演話劇、開表演班,糊得很徹底,糊得很開心。

此人雖然瘋,但是他有兩顆真心。

一顆對聞兮的姐姐。

當初他追許萊兮、追得人盡皆知,女神閃婚的時候他直接表演喝醉羅本,差點被拷進去。

女神的反應是直接拉黑;

還有一顆是對表演。

摸著良心說,聞兮覺得他演技很好,連續五次陪跑實在委屈,難怪用發瘋來發洩心中的憤恨。

真性情啊。

如果他願意當老師,黃嘉南一定能學會很多東西。

聞兮打電話給姐姐問胡三岳的聯系方式。

萊兮那頭的背景音有點吵,好像還有飛機起飛的聲音:“胡三岳?我為什麽要留著那個變態的聯系方式?”

“好吧,沒有就算了。”聞兮對飛機的聲音更感興趣,“姐姐你在機場嗎?你要去哪裏?”

“我和你姐夫要回瑞士了,你都不來送我們嗎?”

聞兮震驚:“姐姐你們要走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萊兮冷笑一聲:“你連親姐姐出遠門都不送、也不知道,還來問我莫名其妙的人,這麽理直氣壯?”

“可是——”可是,她真不知道啊……

她謔地站起身拿包:“姐,飛機什麽時候起飛,我現在就去。”

“不用了,我馬上就上飛機。”萊兮冷冷地拒絕,不等她辯解就啪地掛斷電話。

聞兮很難受。

這是她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姐姐,十幾歲就一個人闖娛樂圈、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吃了多少苦?

這份親情和恩情,聞兮一輩子都還不清。

她呆坐在角落許久,直到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她下意識地仰起頭——

是工作剛結束的黃嘉南。

他卸了妝,穿著自己的衣服,但是發型沒拆。

大概是從早忙到晚有些累,他神色疲倦,眼神中帶著不耐煩。

他正想叫她,卻在看到她臉的時候驀地噤聲。

他眼底閃過一絲無措:“你、你怎麽了?”

她微怔,連忙低頭擦眼淚。

她自顧自地站起來,略狼狽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有點事——拍攝結束了嗎?我現在去……”

他充滿深意地打量她,見她腳步匆忙,忽然擡手攔她一把。

聞兮嚇了一跳,不敢擡頭。她現在眼睛通紅,眼線估計哭花了,肯定很醜。

他低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汪姐在整理圖片,你去幫幫她吧。”

她連忙點頭走開,心裏很感激,他沒有拆穿她。

他們整理好物品離開攝影棚,她坐進保姆車的時候,心情終於平覆了許多。

她這才想起,她現在就是混娛樂圈的,想聯系某位藝人,何必再找她姐姐要聯系方式?

於是她問汪姐,果然有。

不僅有胡三岳表演班管理人的聯系方式,還有他本人的電話和VX。

聞兮:……

第二天黃嘉南沒有通告,她直接帶人殺過去。

胡三岳就在練習室裏,應該是等壞了,他拿了梯子在換燈管。

和當年比,他頭發長了點,皺紋多了點,人滄桑了點。

胡三岳邊換完燈管邊聽他們說明來意:“你來報課沒問題,但我要問清楚你什麽訴求。你是想大致了解什麽是演戲、混混日子呢?還是想認真學?”

黃嘉南挑眉:“我想成為最好的演員,你有這個本事教嗎?”

胡三岳從梯子上下來:“最好的演員?最好的演員不是教出來的,是自己悟出來的。我見過最好的演員,那簡直就像高山一樣,凡人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聞兮問:“那你是高山嗎?”

胡三岳搖頭:“我不是。但我能努力把人帶上爬山的路。”

黃嘉南朝聞兮點點頭。

胡三岳大概沒當真,他坐到練習室的地板上,地上有點臟,他卻不在意:“我的課都是所有學生一起上,你這小少爺願意嗎?”

黃嘉南皺著眉頭:“我要單獨上課。”

胡三岳瞇眼打量他:“單獨上課?那這要看緣分了。”

聞兮正要討價還價,黃嘉南直接說:“你一個班多少人?我出一個班的學費。”

聞兮:……

胡三岳當即向他伸出手:“那你就是我的有緣人。”

聞兮:……

黃嘉南瞇眼看他伸出的手,紋絲不動:“我怎麽知道你教課的水平怎麽樣?我的時間也是很珍貴的。”

胡三岳悠然自得地收回手:“行不行,你上幾節就知道了。不行,就退錢嘛。”

黃嘉南思索一番,遂答應。

旁觀許久的聞兮終於確定,這廝比幾年前死纏爛打姐姐的時候,更討人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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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嘉南和達姐說以後要減少廣告、雜志一類的通告,他要專心上表演課。達姐很不滿:“你的活已經很少了,再少就沒有曝光了!”

他滿不在乎:“沒有就沒有吧,我上課最重要。”

從此,聞兮的工作就變成了陪太子上課。

別說,胡三岳這個人看上去雖然混不吝,但確實有兩把刷子。隨便看黃嘉南表演了兩個片段就一眼看出他的問題:“你這是一丁點功底都沒有啊,就是一張純純的白紙啊,難怪舍得花錢,你是來上課嗎?你是花錢來給我添堵啊!”

黃嘉南訕訕的,咬著牙不說話。

聞兮為了照顧小少爺的情緒,努力辯白道:“他入行三年了,演過戲啊。”

簡直火上澆油。

胡三岳差點跳腳:“這叫演過戲?!你現在去打車去北影上戲,隨便拉個保潔阿姨保安來,演得都比他強!”

過分了啊!過分了!

這是她的雇主!

萬一把他罵到跑路了,她怎麽辦?

聞兮正要發飆,胡三岳忽然皺眉打量她、眼神在她臉上來回逡巡:“你這小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她不說話了。

還真見過,姐姐和他合作過一部電影,在劇組見過幾次。

他還盯著她,終於獲得一絲喘氣機會的黃嘉南幽幽地說:“她是許萊兮的妹妹。”

聞兮:……

胡三岳的嘴張成“O”型,“嗷嗷嗷”了半晌:“我想起來了!萊兮當時在劇組裏確實喜歡把她妹妹帶在身邊。”

什麽萊兮?萊兮也是你叫的?!

不知想起什麽,他伸手摸著下巴、砸吧著嘴,似乎想起了什麽好事:“拍那部電影的兩個月,真是段不可能再回去的好時光啊……”

聞兮撇嘴:“收收口水,都濺地上了。”

胡三岳哈哈大笑,叉腰看她:“你那時候就是個小胖妞,難怪我剛才一時沒認出來。”

聞兮差點跳腳:“誰胖了?我那是——我那明明是青春期!”她一點都不胖啊。

一旁的黃嘉南原本雙手插兜,在聽到“胖妞”兩個字後,饒有興致地看向她的腿,好像在想象她胖起來是什麽樣子。

聞兮要發狂了:“看什麽看?我真沒胖過!”

胡三岳笑夠了,托腮道:“現在比以前好看,跟姐姐更像了,不過還是比不上她。”他對天感慨,“萊兮那樣的大美人,真是可一不可再。她簡直是上帝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萬裏挑一的基因彩票啊,怎麽這麽早就嫁人了呢?”

他這樣貶低她的外貌,聞兮不在意地聳聳肩膀,她早已習慣“你比你姐姐差遠了”這個評價。

姐姐是耀眼的天鵝,是從小就被星探遞名片的存在;

而她,只是“許萊兮的妹妹”、是沒長好的那茬韭菜。

她毫不介意,黃嘉南倒是驀地插嘴:“師傅,你幹嘛老把她和她姐姐比?”

胡三岳有點懵:“啊?這不是順理成章嗎?”

“她是她,許萊兮是許萊兮。還有,我也不覺得她姐好看啊,姐妹倆是不一樣的風格,師傅你幹嘛把她們倆比來比去的?”

他背對著她,她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他的肩膀挺闊又堅毅,像是綿延不絕的山。

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人說,她不需要和姐姐比較。

第一次。

胡三岳聽他這樣說,又打量了聞兮一番,目光好似在看一顆白菜:“你確定?她長這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和她姐誰好看吧?”

聞兮:……我謝謝你又強調一遍哈。

本以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沒想到黃嘉南像是跟他較上勁一樣。

“師傅你真的很沒禮貌,誰喜歡被人和自己的兄弟姐妹比較?你知道差的那個是什麽心情嗎?從小被貶低,比自己優秀的那個人偏偏還是親兄弟姐妹,不夠優秀的人是怎麽長大的?誰想當醜小鴨?怎麽你也和世上的俗人一個樣,看人就只看外表嗎?”

聞兮有些訝然,他是不是過於激動了點?

他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喘著粗氣。

他這樣認真,真的僅僅只是在維護她嗎……

知道的以為他是在幫聞兮說話,不知道以為胡三岳嘲諷的是他呢。

胡三岳同樣詫異,頓了頓,擡手在嘴上作拉鏈狀。

事實證明,他是名副其實的許萊兮男友粉。

說許萊兮不好看,男友粉是要報覆的。

他加大上課力度,要黃嘉南對著室外大喊、美名其曰開嗓;

給黃嘉南布置一長串的片單,要求他回去拉片、寫讀後感;

對著鏡頭和他反覆練習各種表情,而且要錄下來自己比較;

……

黃嘉南在這裏上課上十多天了,全是基礎練習,一分鐘都沒有表演過、攝影機都沒開過機。

他不服氣:“我再不演戲,我就生疏了。”

胡三岳冷笑:“你還要練習?你還要演戲?你想跑馬拉松,卻連走路都不肯練。”

黃嘉南抿著唇,明顯不服氣的模樣。

胡三岳見狀,也不罵他,反而把角落的攝影機搬出來開機。

他對聞兮招手:“妹子,過來幫個忙,對個臺詞。”

聞兮有些楞,她還要做這個工作啊。

這麽久終於可以動真章,黃嘉南明顯認真了許多。他問:“演什麽?”

胡三岳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堆舊文件,隨便抽了幾頁劇本,掃了一眼就丟給聞兮。

她定睛一看——

《驚情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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